夺娇——佛欢
时间:2021-11-26 00:33:10

  “大人放心,放心。”
  忙不迭地点头,老大夫再三保证,加快脚步离开。
  外面虽大雨磅礴,凉意刺骨,但至少可以大口呼吸,没有好似被无数把刀环绕,无一丝逃脱间隙的森森杀意。
  药送到后,钱妈妈带着秋玉和春锦出去煎。
  温暖的,香气宜人,好似春意常驻的厢房陷入静谧。
  陆凛侧首凝着嘉月,那狭长的眼眸始终深邃,窥不透一星半点,唇畔的笑意却让这张俊脸多了几分张扬的邪性。
  敛了气息,他来到床边坐下,那双修长结实的腿粗阔地张着,手肘支在上面,偏过脸贴着手背,近距离看床上的人儿。
 
 
第12章 遇   窥伺
  嘉月不再呓语,只是秀气的眉依旧微微皱着,指尖时而蜷缩,时而舒缓,惶然无助。
  挑了挑眉,陆凛莫名升起些无聊的心思,奈何越盯着越强烈,索性递了根手指过去。
  没一会他唇畔的玩味没了。
  嘉月像是寻着树的菟丝花,瞬间依附而上,缠住了他温热,带着薄茧的手指,又在他走神的刹那顺势盘绕住一整只手。
  女孩的指尖冰凉,掌心却是热的,两只手又软又细嫩,像是没有骨头。
  陆凛一只手便能将它们都包住。
  寻着依靠,她秀气的眉自然又好看地舒展,唇畔渐渐的,有了柔软又乖巧的笑意。
  “爹爹,哥哥......”
  略带鼻音,软软糯糯,充满依赖的呼唤却让陆凛的眼皮跳了跳,笑意微绷,最后他轻嗤一声,也不知在讽谁,就要将手收回来。
  “不要......”
  不过嘉月这株菟丝花很顽强,她往床畔挪动,细嫩柔软的两条胳膊紧紧缠了过来,爬上了陆凛的手臂,白嫩如玉的小脸蛋轻轻枕在他掌心,又满足地蹭了蹭。
  小脸上的笑意甜美得像是藏匿于花中的妖蛊,猝然击中理智,让陆凛诡异地静止,脑中短暂的空白,任由她抱着。
  即使清醒过来,他也没能抽离。
  且只要他动,嘉月便会委屈地哼哼,粉嫩的小嘴可怜地瘪着,像是下一刻就要哭。
  闭了闭眼,陆凛此刻不仅心绪不宁,连带身体也危险地躁乱着。
  燃起的火四处流窜,无论他怎样调息都无法将它完全掐灭。
  真他.娘的见鬼!
  心底暴躁地飙着粗话,但陆凛的这股邪火又被源源不断地吹拂在他手背的温热气息,以及随之而来的沁甜的香气柔柔地缠绕束缚着,无处发作。
  最后所有滚烫的暴戾都汇聚在某处,胀得发疼。
  想上。
  一片烈火,却烧出了这两个字,且在不停地撞击脑中理智。
  太阳穴跟着“突突”直跳,压抑到极点后,再睁眼时里面却只有一片可怕的,看不到底的浓黑。
  陆凛垂眸凝着掌心里的一小团,很清楚只要动动手指就能直接掐死这从未有过,只针对一个人的强烈欲.望,但莫说动手指,便是整个身体都没再动过一丝一毫。
  他的唇角诡异地扬起来。
  与刚刚相似的兴味,却又充斥着烈性的欲。
  那是男人窥伺猎物的神色。
  -
  嘉月吃药的时候很乖,没怎么往外吐,或许是因为陆凛一直由着她抱,朦朦胧胧间她感到安心。
  而钱妈妈她们像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喂过药便都笑眯眯地,麻溜地跑出去,默契地将守夜任务给了陆大人。
  陆凛在床边坐了一夜,任由嘉月翻来覆去地抱着自己的手折腾。
  第二天天刚亮,许是抱得累了,小白眼狼松开手,舒服地翻个身,背对着他继续睡。
  假寐的陆凛掀开眼帘,深幽的瞳孔倒映着窗外洒落的晨光,却没能亮起分毫,望向床上的人时有了几分与过去不同的暗色。
  -
  嘉月清醒过来便没那么乖了,不待见陆凛,看她病恹恹的可怜模样,他勉强忍着性子,这些日子都住在营里。
  这天孟雪的弟弟孟闯训练时伤了腿,军医看过后陆凛和林淮里顺道将他送回家养伤。
  孟夫人见小儿子不仅黑了瘦了,还是因为摔伤腿才得以回家休息,便只张罗小厮布置屋子,陪伴在孟闯左右。
  自始至终没个好脸色,将陆凛和林淮里晾着。
  不过有孟雪这个“热情”的女儿,他们想要冷落清净都很难。
  “这是中州来的云雾茶,陆师兄,林师兄,你们快尝尝。”
  孟雪是家里唯一的女儿,颇受宠爱。
  这茶珍贵,她父亲孟远之一直没舍得喝,她却毫不犹豫地拿出来待客,十分慷慨。
  知道是沾了陆凛的光,林淮里也只温和地笑笑,安静地品茶。
  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
  以前觉得这位孟良第一美人颇为出色,宜家宜室,如今他眼底却掀不起半分波澜,连一丝欣赏都没了。
  陆凛坐姿粗阔,余光随意地睨了一眼她手中清香宜人的茶盏,抬起手,用中指与拇指夹着接了过来,似乎感觉不到烫。
  没有触及她一丝一毫。
  垂下眼帘,孟雪眸中有几分黯然和不甘。
  “让他养好伤立刻归营。”
  “晚一刻军法伺候。”
  多好的茶对陆凛来说都和清水没区别,所以当它不再烫嘴时,他直接打开盖子三两口便喝完了。
  搁下茶盏留下这两句话,男人起身离开。
  林淮里也立刻搁下杯子,跟在他身后三步远。
  “陆师兄!”
  “阿闯他——”
  追上来的孟雪攥住陆凛的衣袖,指尖隔着衣料似是无意地划过他温热结实的臂膀,却在下一刻被男人以内力狠狠震开。
  孟雪狼狈地向后踉跄,停不住脚,心口难受,喉间甚至翻滚出血腥气,若不是有婢女扶着便要倒在地上。
  她一直以来都努力克己守礼,头一回放浪却被陆凛毫不留情地震开,自是红了眼眶,楚楚可怜地望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
  孟良哪个男人看到她不垂涎几分,唯独这位师兄,能耐下性子听她说两句话还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
  屋外的光洒落在陆凛线条刚硬,如削似刻的俊脸上,随着他侧脸的动作,五官一点点重新落入黑暗,在孟雪眼前逐渐清晰。
  而她脸上的血色也褪尽了。
  扶着孟雪的婢女先软了腿瘫在地上,没了她的支撑,女子也狼狈落地。
  主仆二人都在哆嗦。
  陆凛的眼神远比嫌恶要直白可怕,好似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在看一个不要脸的,连鬼都敢勾引的荡.妇。
  咽了咽喉咙,林淮里的指尖抠在门框里,冷汗自额头滑落。
  直到男人快走出院子他才反应过来小跑着追上去。
  “嘉月的病可好些了?她是个好姑娘,大人你......”
  二人牵着马沿着街道行了一阵,林淮里终于从刚刚的恐惧里缓过来,他侧首看向陆凛,清俊的脸上有些许忐忑,眸光复杂。
  他既担心嘉月受欺负,又害怕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他们日久生情。
  只要她不曾嫁人,林淮里就无法让自己死心。
  “你什么?”
  停下脚步,陆凛侧过身,因着身量高挑,他甚至能俯视矮半个头的林淮里,狭长的眼眸眯了眯,嗓音低沉,又透着几分危险的漫不经心。
  “你莫要欺负她......”
  咽了咽嗓子,林淮里终究不敢将自己的私心说出来,直觉告诉他会有不幸发生。
  只听一声轻嗤,在他又一次看向陆凛时,对方已利落地翻身上马。
  “我欺不欺负关你屁事!”
  声音落下,骏马嘶鸣,不是往东城门的方向,而是往陆府。
  他今日回家了。
  垂下眼帘,青年的眸中一片黯然,痛苦又无可奈何。
  林淮里很想去看嘉月,可他一直在千户营,即使休沐也寻不到合适的理由。
  毕竟嘉月不一定愿意见他。
  好不容易有个探病的名义,陆凛却将他这心思断的干净。
  不太对劲。
  猛地抬起头,林淮里看着早已没了男人踪影,宽阔的城中路,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缓缓攥了起来。
 
 
第13章 遇   别嚎
  陆凛几天未归,也很少在天黑前回来,守门的小厮看着他还有点迟钝,下意识地接住扔来的马鞭,向他问好。
  今早管家说嘉月好得差不多了,他还犯得着住外面?
  “姑娘,陆大人来了!”
  端着花盆正要进屋的春锦一看到那熟悉的身影,立刻小跑起来,压着声给修剪花枝的嘉月报信。
  指尖猝然落下,她手中的剪刀剪落花枝,多了一小段,也落了美观。
  眨了眨眼睛,嘉月有些难过,拿起那断掉的一截在枝桠上比划,试图留存它最美的样子。
  门口传来的轻笑声打断了嘉月的动作,她愣愣地抬起头看向陆凛。
  他笑得痞坏,英俊的脸半在阳光下,似明似邪,阴晴不定。
  “有意思?”
  笑声止歇,男人单脚点地,双臂环胸斜靠在门边,颇没有站相却又不拉垮,加之身量高挑健硕,气势也强得让人无法忽视。
  嘉月垂下眼帘,放下花枝,接过春锦手里的花盆,准备继续修剪。
  从陆凛的角度,只能看到她乌亮亮的小脑袋,瓷白柔美的轮廓线,即使低垂着也不见分毫弱气。
  反而有一丝赌气似的抵触。
  “温嘉月,我是不是个好人?”
  偏过脸,完全离开外面的阳光,陆凛的面容瞬间清晰,那双眼睛幽黑,仿佛要将不远处的少女吞噬。
  似曾相似的问题,只是这次从“像不像”变成了“是不是”。
  桌边的嘉月依旧在修剪花枝,却没有丝毫犹豫地摇起头,陆凛盯她好一阵也没等到她再点一下。
  “白眼狼。”
  低斥一声,指尖随意地扣着腰间佩剑,就在春锦要抱着嘉月没剪好的花出去时,男人抬剑将她拦住,又用眼神示意她放下。
  单手托着花盆,陆凛来到窗边放着针线的小竹篮前,从里面挑了根白色的粗线,又准确地挑出嘉月刚比划过,丢在断枝堆里的那小截,三两下便将它绕起来固定住。
  最后他将花盆放回女孩面前。
  “屁大点事。”语气又粗又嚣张。
  嘉月唇瓣微微张着,桃花眸里倒映着眼前的花,因惊愕显得有点空茫,但清清亮亮的,还是十分好看。
  她这傻愣愣的模样陆凛觉得颇为顺眼满意,踢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准备倒杯水喝。
  “断便断了,回不来的,何必画蛇添足?”
  将花往旁边推,嘉月心里酸楚,她继续摆弄正在修剪的那一盆,却不小心被生了倒刺的枝桠划伤了手。
  凝着指尖渗出血珠的红痕,她的眼眶渐渐红了,泪水在打转,摇摇欲坠。
  “花又没死哪来的废话?”
  “去请大夫!”
  屁大点事也能哭?!
  见她用帕子捂着手眼泪珠子又开始“噼里啪啦”掉不停,陆凛拧着眉有几分躁,语气又急又凶,却没起身就走。
  真有这么疼?
  跟中邪似的,难以理解的男人也伸手往那倒刺上抹了一下,别说血了,生茧的指腹连点划痕都难寻。
  操了。
  反应过来的陆凛觉得自己也蠢到家了。
  “春锦,不用去,我只是划到手,一会就好。”
  “大人若无其他事便回吧,不必烦心嘉月。”
  不过嘉月只顾着垂首哭,自然没注意到刚刚他的举动。
  倒是春锦还傻愣愣地,一会看那花,一会又忍不住偷瞄陆凛,脑中天旋地转的。
  松开沾了几点血珠的帕子,那道划口已不再流血,只是嘉月肌肤白嫩,这口子显得又红又深,突兀得让人心烦。
  “温嘉月你出去一趟能耐了?”
  将茶壶重重搁在桌上,陆凛觉得小姑娘没前两个月顺眼了,似乎竖起许多看不见的刺,碰一下就要闹。
  “嘉月只是想顺大人的意,回家而已。”
  垂着眼帘,女孩知道他烦自己哭,可她心里说不上来的难过,便有些不管不顾。
  她没有死乞白赖,也没让他出来找。
  他只要说一句走,她不会多留一刻,生死都不要他问。
  臭陆凛,天天就会凶她。
  “我哪来的意?”
  陆凛被她气笑了,狭长的眼眸紧锁哭哭啼啼的小姑娘,语调有几分粗野的危险。
  他陆凛从小皮糙肉厚,还治不了眼前这长刺的团子?
  “你说过的,你说我是麻烦,你嫌我不能一个人走远路......”
  他像是将之前的重话否认得一干二净,嘉月瞬间跨下脸哭出了声,像是被毒打过的小孩子,身子一抽一抽的,委屈到极点。
  陆凛的脑壳子瞬间就炸了。
  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他看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脸颊,眼眶都红通通的小姑娘,鬼使神差地发现她这样竟也好看。
  只是吵,闹得他心里乱糟糟的,差点甩袖就走。
  “老子还不能说气话?!”
  “别嚎了!”
  凶厉的余光扫过站在门口进退两难的春锦和秋玉,二人立刻抱着花退得远远,不敢再看。
  虽然陆凛以前十天半个月都不见得来这院里一趟,但能有求必应地养着一个来路不明,又貌若天仙的姑娘,那意思搁在任何人眼里都是不言而喻。
  但这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又不像那么回事。
  一个凶,一个乖得只会哭。
  如今好像没怎么变,又好像变了。
  陆凛依旧凶,但没有甩手走人,温嘉月依旧哭,但没因为他的言语和脸色而乖乖憋着。
  最重要的是,自打她离家一趟,他便开始频繁过来。
  反倒是嘉月不怎么待见他了。
  秋玉和春锦的年岁与嘉月相仿,自是不懂,决定去问问在厨房忙活,烧汤给嘉月补身子的钱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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