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居然暗恋朕——明月向晚
时间:2021-11-30 01:44:59

  赵居澜忙道:“我可不敢怠慢陛下的贵客。”
  “小侯爷给臣说明了工部的情况,也交代了臣的具体职责,一一尽善。”朱辞道。
  “俆放啊俆放,咱们陛下没那么多规矩,尤其这私下就放开些,别跟行洲那小古板一样,到哪儿都放不下那一身礼仪毛病。”赵居澜道。
  沈慕仪立即反驳道:“说谁小古板呢?还有,师相可比你大一个月,你才是小滑头呢。”
  赵居澜大笑道:“俆放你听听,陛下这就听不得我说师相一丁点儿不好,居然说我滑头。我正直得很,哪里滑头?”
  “那朕就不客气地说道说道?”沈慕仪故弄玄虚道。
  一听沈慕仪要揭自己的短,赵居澜忙讨饶道:“我错了,我错了,陛下恕罪,陛下饶命。俆放,快帮我求求情。”
  朱辞却仿佛没听见赵居澜的说辞,耳边还回响着沈慕仪回护师柏辛的话——必然是被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沈慕仪才会连在这样的小事上都容不得旁人指摘师柏辛一丝一毫。
  蔓延在心底的羡慕只让朱辞此时的沉默平添了苦涩酸楚,他生怕被沈慕仪发现,忙转开话题道:“陛下星夜而来,是有要事?”
  沈慕仪亲自给赵、朱二人倒酒,道:“朕就是来问问你俆放今日在工部的情况,没什么要事。”
  沈慕仪表现得平淡,在场之人却都看得出她确有心事,只是不敢点破,各自放在心里罢了。
  沈慕仪坐下道:“长恒既在,省得朕再特意抽时间,谈谈你们对南方水利的想法?”
  赵居澜深知自己是因朱辞之故,暂在工部落脚,将来南方的事多半也是要交出去的,因此做洗耳恭听状,不过多发表意见。
  倒是朱辞决定来上京之后,就开始了解沈慕仪的计划,这些日子从赵居澜处已知道得八九不离十,的确有自己的想法要禀告沈慕仪。
  见朱辞拘谨,沈慕仪示意他先坐下,道:“也就是简单说一说,只当闲聊。”
  朱辞的思绪也还没有完全厘清,只针对沈慕仪大计划中几个模糊或是明显存在偏差的地方提出修正和改善的意见,落到具体处还需再斟酌,毕竟这样巨大的工程,每一个细节都不容忽视也牵涉甚广。
  沈慕仪认真听朱辞逐条说,渐渐便未察觉到时间流逝,也没注意身边的赵居澜独自喝光了壶中的酒,醉态毕露地躲去一边休息了。
  烛台上的蜡烛爆了一记烛花,轻轻的一声却也打断了楼中人的谈话。
  沈慕仪朝窗外一望,见夜色已深,她在转眼去看赵居澜,才知他睡得正香。
  意识到今夜的小聚就此结束,朱辞起身道:“臣去叫人。”
  沈慕仪点头,走去赵居澜身边,轻轻戳了他几下,道:“时辰差不多了,朕送你回侯府。”
  赵居澜睡了一觉,酒意散了不少,这就起来伸了个懒腰,道:“还是我送陛下回宫吧,行洲不在,我就自不量力,认了这个兄长的位置,保护妹妹嘛。”
  沈慕仪不知可否,同赵居澜一块儿准备下楼,恰遇上回来的朱辞。
  “俆放不用送了,朕和行洲一道回去。”沈慕仪道。
  朱辞给两人让道,目光始终随在沈慕仪身上,欲言又止,最后只对身边的苏飞飞道:“苏姑娘代送陛下和小侯爷吧。”
  苏飞飞随即跟去赵居澜身后,一直将两人送到门口,忽听赵居澜唤自己,她蓦地抬头,道:“小侯爷有何吩咐?”
  许是她反应大了些,反而让赵居澜一时怔住。苏飞飞知道自己失了态,羞怯地低下头,往后退了一小步。
  沈慕仪笑嗔道:“你都将苏姑娘吓着了。”
  赵居澜立刻向苏飞飞拱手道:“是我唐突了,飞飞可别怪我。”
  苏飞飞怯生生地去看赵居澜,周围并不明亮的灯火下,他还沾染着酒气微微发红的脸透与平素潇洒不羁的模样有些不一样,温和不少,也能醉人。
  赵居澜不知苏飞飞心驰神往,礼也赔了,只当这事就此了解,与沈慕仪道:“时辰不早了,我赶紧送陛下回宫去。”
  二人这才一同上了马车,殊不知“宜居”门口,有人痴痴站了多时,便那马车早就不见了踪迹,她都未曾离开。
  马车走了没一会儿,沈慕仪便听赵居澜莫名其妙叹了一声,她问道:“你平白无故叹什么气?”
  赵居澜接着又叹了一声才道:“这要是行洲在,可该心疼了呢。”
  有些话不言自明,赵居澜既开了口,沈慕仪便不藏着掖着,道:“父皇想在清泉宫和宁王府之间修复桥。”
  赵居澜知道沈慕仪的心结,此时听她这样说,不用去看,他都能想到这女帝该是何等落寞的表情。他拿扇子挑开车窗帘子透气,抬眼望着夜空中的月亮,问道:“既做了决定,陛下何不痛快些?”
  言毕,赵居澜放下帘子,颇为随意地靠着车相壁,卸倚着身子,道:“行洲好是好,就是为人不够豁达,心思还重,陛下切摸跟他学了这自苦的性子。做人嘛,得逍遥时且逍遥。”
  “他是审慎经营,深谋远虑。”沈慕仪纠正道。
  赵居澜朗声笑道:“好好好,是我说得不对。这趟出宫,心情可好些了?”
  沈慕仪点头道:“听俆放说了这么多,朕算是放心了,将来南方的事交给他,朕信得过。”
  “要我说陛下幸好没十足十地学了行洲,否则今晚陛下只可能一个人在宫中苦闷,绝对不会出宫来找人‘闲话’。”赵居澜把玩着手中的折扇道,“有件事想跟陛下打听打听。”
  “叶姐姐的事?”
  赵居澜笑意更深,不言自明。
  “大司马的身体时好时坏,叶姐姐不放心,加上边境那儿突然有了情况,他更不会轻易放人……”
  “就怕阿宝那性子,一旦激动,就是十匹马都拉不住。”赵居澜斟酌着什么,忽然一拍大腿道,“回去我就给行洲写信,催他赶紧把事办了,早点将南方的事做起来,也能早点打点完,我也能虽是去西北。”
  “侯爷和夫人愿意让你去?”
  “不愿意又怎的,我主动请缨,只要陛下下旨,我不就去得成了?”赵居澜信心满满道,“我可不能让阿宝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赵居澜丝毫不掩饰对叶靖柔的关心,稍后去看沈慕仪问道:“陛下不盼着行洲赶快回来?”
  沈慕仪难免失望道:“他提前都把朕加冠的贺礼送了,想来是不会提前回来了。”
  赵居澜心思一转,恍然大悟道:“原来催得我那么紧,是留着这一手呢。”
  “你什么意思?”
  “南下前,行洲就找我,说是要找个西欧国的工匠做个东西。我好不容易才给他把人寻来了,等着看他有什么名堂,最后倒的确做了个坠子出来,还挺别致,派人千里迢迢从上京送去南方的。”赵居澜好奇道,“我没仔细看过,陛下给我个恩典,让我看瞧瞧?”
  沈慕仪抬了下巴,得意道:“你让那工匠再给你做一个就是了。”
  “啧啧,陛下一国之君,什么宝物没见过,竟还收着这么个小东西,是有多宝贝?”赵居澜优哉游哉,又挑了车窗帘子,话里有话道,“这明月千里,也不晓得照了谁。陛下,你说咱们瞧的月亮一样吗?”
  沈慕仪凑去窗口看月亮,如墨夜色衬月光更是皎洁无暇,月色尚且清亮,正是夜里的好景致。
  赵居澜坐回去,动了动脖子,道:“酒劲儿还没没全散,坐着总不比躺着舒服。”
  沈慕仪瞧着正松动筋骨的赵居澜,视线从他发冠上的玉簪子瞥过,忽然灵光一现,有了主意,高兴道:“朕知道了!”
  赵居澜一手正按在后颈上,乍一听以为出了事,忙问道:“知道什么了?”
  沈慕仪却卖着关子道:“与你无关。”
  “这故弄玄虚的习惯还真是随了他师行洲。”赵居澜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依靠,道,“陛下体恤,容我先眯一会儿。”
  沈慕仪不与他计较,坐在窗口望着天上的月亮,想起赵居澜方才那句话,竟是喃喃道:“究竟几时才会回来?”
 
 
第33章 吾妹阿瑾。
  西北局势的暧昧不明让上京朝廷的气氛始终紧张, 而沈慕仪决定修建复桥一事无疑如抛石入水,激起了一阵争议。
  田文原本坚持以应对西北情况为当前首要目的,一众以他为首的官员也认为不宜在此时再有兴师动众之举。
  然而复桥是为沈望修的, 田文对的态度却并不像先前反对沈慕仪要兴建南方水利那样坚决。
  更有甚者,沈慕仪钦定田文的得意门生、在工部任职的蒋斯年全权负责此次复桥修建工程,更是让田文不好在这件事上开口。
  朝会过后, 赵居澜带着朱辞前去参见沈慕仪。
  凝华殿内,赵居澜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听得沈慕仪干脆放下手中的奏折, 笑嗔道:“还有没有规矩, 这里是能喧哗的地方?”
  赵居澜满面春风地进来, 向沈慕仪行礼道:“是臣一时得意忘形, 陛下恕罪。”
  沈慕仪将奏折叠起放好,问道:“有什么好高兴的?”
  赵居澜看了看身边的朱辞, 忽然拉长了脸色,双手叠在身前, 微垂着眼,紧紧皱起了眉头。
  沈慕仪一看便知他是在模仿田文方才在大殿上的欲怒不发的样子, 轻斥道:“也不怕让朱卿看了笑话。”
  视线往下一落, 沈慕仪见朱辞手里拿着东西,问道:“俆放带什么来了?”
  朱辞有些犹豫, 赵居澜却是催他道:“这可是陛下一心等着的好东西,别藏着掖着了。”
  朱辞这才将手中一份谏议书递交给沈慕仪, 道:“这是臣昨夜特意梳理出来的几条关于南方工程的意见。方才朝会上听诸位大人的讨论,臣以为其中第五条或可先行落实。”
  沈慕仪仔细去看了第五条,问道:“先从博蕉开渠?”
  朱辞点头道:“开博蕉一条五十里的东西向河道,可将西面内河连通东边肴河支流, 是目前确定计划中最短的一条河道,在当下是耗费最少的办法。”
  朱辞此言正是理解沈慕仪要建复桥的决定,以最少的开支解决尽可能多的问题。
  沈慕仪问赵居澜道:“博蕉一带可打点好了?”
  “来的路上臣已和俆放谈过,原先的计划里博蕉就是第一批要动工的地方,如今就缺俆放再细细指点,以及……师相带回来的好消息。”赵居澜道。
  沈慕仪未置可否,只将剩下的几条谏议完整看了一遍,道:“那就等着师相的好消息。”
  赵居澜点头称是,又朝沈慕仪揖道:“陛下高明,臣不得不佩服。”
  “朕觉得小侯爷这话说得令人不甚舒服,朱卿以为呢?”沈慕仪问朱辞道。
  朱辞见这两人嘴上说得眼中,却都神色轻松,不知究竟是该认真还是当做儿戏,一时间不好作答,低头道:“臣不敢妄议。”
  赵居澜忙解释道:“臣说的可是大实话。虽说这复桥一修在上京是要闹出不小的动静,陛下心疼国库也好,再或是有其他顾虑也罢,最终不还是下了决心建,还用这事儿堵了太傅的嘴。既这儿花得了钱,别处自然也能,这下要再开渠,咱们也不往大里说,就说单单挖条河,是也不是。”
  “偏你知道的多。”沈慕仪转而关心起朱辞道,“这谏议书是你连夜赶出来的,朕收下了。朱卿辛苦,朕让翠浓带你去偏殿歇息,否则这路上一来一回也花时间。”
  朱辞受宠若惊,正要谢恩,却见汤圆儿忽然进来。
  “陛下。”汤圆儿显然是得了什么喜讯,匆匆进来给沈慕仪等人见了礼,忙将手里的东西递上去,道,“师相来信了。”
  沈慕仪自是惊喜,赵居澜听见也是立即上前想一看究竟。
  朱辞闻声抬头,想跟着赵居澜却又顾虑,便只在原处等着,将沈慕仪此刻的欣喜尽收眼底。
  沈慕仪揭开火漆,先朝信封里看了看,见有一厚一薄两叠信纸,她故意只抽了厚的那叠出来,将薄的留在信封中,用手压着。
  师柏辛年初回绥阳时就这样给沈慕仪写信,一叠说正事,一叠当私信。
  正事的那部分自是从抬头、遣词用句都正式,言简意赅,跟他向来的行事作风如出一辙,这回必然说的都是在南方会见孔林的事。
  沈慕仪看过之后将新交给赵居澜,神色放松了不少,道:“看来师相这次去见孔会长还算顺利,有了南方商会的支持,办起事来要方便得多。”
  赵居澜看过信后大喜道:“这个师行洲……不,师相,师相出马从不让人失望。俆放,你也看看。”
  朱辞被赵居澜硬塞了书信看,信中的内息令他倍增信心,可一想到是师柏辛促成此事,他又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不行,我得去找趟阿……叶大人。”赵居澜跟沈慕仪请辞后兴冲冲地离开了凝华殿。
  沈慕仪唤来翠浓道:“带朱大人去偏殿歇息。”又对朱辞道,“俆放就干脆陪朕用午膳吧。”
  朱辞内心一阵接一阵的波澜难以平复,望着座上的沈慕仪久久无法开口。
  翠浓知道师柏辛送了书信回来,也猜到沈慕仪这会儿想着什么,便引朱辞往偏殿去了。
  沈慕仪见众人都走了,这才将信封里的那份私信取出来,迫不及待地打开。
  这回的抬头不是客套的陛下,而是“吾妹阿瑾”四个字。
  沈慕仪一手拿着信,一手托着腮,微斜着身子看起了信。
  信中都是师柏辛对无法及时赶回帮沈慕仪庆贺生辰的歉意,还有他帮沈慕仪搜罗了一些民间的小吃和小玩意儿,说是等回上京的时候一并带给她。
  中间一些的部分,则是师柏辛对沈慕仪的叮嘱,尤其说到上京日渐炎热,要她千万防暑,照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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