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与娇娇——春眠欲晓
时间:2021-12-01 00:22:14

  周谡是皇帝又如何,那时候她捡的他,他也自己愿意做上门婿,她的孩子姓的是周,跟他们肖家可没关系。
  太后见女子这般不知好歹,不由微恼。就算此女真是高家人又如何,高三郎都死了多年,空有高家的身份,却没父亲庇佑,给她一个妃位已经是抬举她了。
  “你看看她说的什么话?”太后只能对着皇帝道,希望皇帝不要被美色迷惑,看清楚枕边人。
  周谡却道:“她的确不是妾,那时朕上门到她家,吃了她家不少大米,一饭之恩,当涌泉相报。朕一无所有,能送的也只有朕这个人,孩子也是为她家生的,随她姓。”
 
 
第69章 .  规矩   此女心怀不轨
  “太后近日不是都在吃斋念佛, 应当最懂积德行善,轮回有报的佛理,若知恩不报,过河拆拆, 来世怕就只能沦为畜道了。”
  一句句拆开来, 太后都能听懂, 可堆在一起,就不明白了。
  皇帝乃这天下之主, 不管是谁,救了皇帝都应感到荣幸,祖宗显灵才有这样的机缘, 而不是索取回报,且还是那样的索取。
  叫皇帝做她家的上门婿,她怎么敢说得出来,还不是高家,而是没有血缘的养父家里。
  太后一直以为自己行事很出格了, 没想到这女子比自己更甚。
  “哀家这回倒信了她是高三郎的女儿。”高三郎不就是京圈里的异类, 行事做派任性得很。
  薛嬷嬷是万万没想到, 真主怎么就不声不响地回了,还把在外面娶的女子带了回来。
  “皇上的意思, 是想废后, 立外头那个?”
  “不然呢?他都那么说了,跟那女人连儿子都有了,还防着哀家,宁可让皇家血脉流落民间,当个乡下汉,也不愿带回来。”
  太后越说越头疼, 捂着额头直抽气,这回是真的被伤到了,气力用尽,缓不过来。
  薛嬷嬷更是一言难尽,不管哪一个,都不省心啊。
  “要不太后先别管了,反正皇上在这儿,皇子也有了,再要如何,由着他们自己去折腾算了。”
  只要江山不乱,社稷稳固,哪个做皇后,哪个皇子为继承人,又有什么区别。
  “他们想要哀家管,哀家还不乐意了。”太后这回是真的被伤到心了,费尽心力生养的孩子,跟自己都不亲,都爱跟自己对着干,她这母亲做得有什么意思。
  另一头,趁着夜色降临,皇帝换上便服,带着周窈来到太极殿偏殿的一处隐蔽密室里。
  这里由于被火烧过,还未完全修复,宫人迁到别处,白日里都少有人至,更不提晚上了。
  二人绕了点路,还算轻松地进入到密室,周窈边往里走边打量,突发奇想道:“你们这里就没有密道,与外面打通,可以通往皇城外,甚至京城外?”
  周谡举着油灯,回头看小妇一眼:“你要是想,给你造一个。”
  “当真?”周窈眼睛都亮了。
  “人力物力算下来,少说也要十万金,这个钱---”
  “劳民伤财,还是算了。”话还没说完,就被周窈义正言辞地打断。
  周谡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也没再说,继续往里走,拿出钥匙打开门上的铁锁。
  周窈跟在后面,性子里的谨慎使得她步子放得更慢,四处打量了下,猜想这屋子应当是遇到紧急情况时皇帝用来避难用的,有做过通风处理,并不觉得闷。
  室内桌椅床柜一应俱全,不喜交际的人在这里,也能住上一阵。
  此时的桌边,正坐着一个男人,看到他们来了,也没什么情绪,周窈跟着周谡走过去,瞧见男人灯光下的侧脸,再看看身旁的周谡,又想想太后说的那些话,突然间,什么都明白了。
  天家,果然是不一样,皇权永远凌驾在亲情之上。
  男人看到周谡居然带了个异常俊俏的小太监过来,也只是略惊讶,多看了周窈两眼就把目光挪开,望着光线投射到墙面的影子,不愿吭声。
  周谡拉着周窈坐到另一边,也没寒暄的意思,开口就道:“你嫂子。”
  短短三个字,让本来没什么情绪的男人眼皮子动了动,再看向周窈的眼神都变得一言难尽了。
  “别问我皇后怎么办?这个问题,该你解决。”承受不起,就不该碰,更不该有小孩。
  终于,男人哑着声道:“皇后和孩子最近可好?”
  “这个问题,还是得问你自己,你觉得我现在再与皇后见面合适吗?”
  问不成,反被问,男人也恼了,双目圆睁道:“那你想要如何?”
  “别急,先想清楚了,你想要如何?二十多年前,你没机会做选择,现如今,我给你这个机会,你想好,要什么。”
  周谡仍是游刃有余,无欲则刚的人往往更从容。
  周窈来回在两个男人身上转来转去,面容是极其相似的,但给人的感觉又不大相同,一时之间,有点忙不过来。
  但让她更不解的是:“你在怕什么?怕你不是皇帝了,皇后不能原谅你?”
  男人一听,只觉心口一梗,难受得紧。
  他即便在皇帝位上,不是原来那个,皇后仍是不会原谅他。
  周窈倒是很有心得,振振有词道:“你骗了人,做出无法弥补的事,不管是谁,哪怕再好脾气的人,想原谅,也难。”
  直白的话,不带拐弯的,听得男人心里头更难受了,不好跟女子一般见识,只能目光微愠地瞥向一旁好似看戏略带笑意的所谓同胞兄弟。
  谁料同胞兄弟也好不到哪去,周窈说完这个,又转头望着身边人:“你也只比他强一点,但好在你有担当。”
  这世上没有完美无缺的人,敢认错,敢承担,并有行动,也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
  不知为何,周窈这时候很有诉说的欲望,她不觉得自己是在讲道理,只是想尽快把事情解决了,她也能早些回家看儿子。
  周窈的话使得男人愈发沉默,半晌后,才缓缓道:“我祖母也说过类似的话,可惜她走得早,后来,再也没人跟我说这些了。”
  在男人心里,外面那个家才是真正的家。
  如果遇到一个对自己好的家人,那么,养恩或许比生恩更大,至少在周窈心里,也是这样觉得的。
  周窈对男人说不上有好感,但多了几分惺惺相惜,也见不得两个大男人一问一答,却也没回出个什么名堂。
  “你们要是都开不了口,我去跟皇后谈,看她怎么选。”
  正好,高家的事,一并解决了。
  然而,男人听到这话,反应尤为激烈:“怎么说?我不是她嫁的那个,我骗了她,我不做皇帝,她愿不愿意舍弃所有女人都梦想的身份地位,和我一道出宫,当个收租的土地主?”
  听到这,周窈也不满了:“你对地主有什么误解?地主不好吗?坐在家里什么都不做,轻轻松松就有钱赚。”
  做地主,是周窈从小的梦想。
  “你不懂。”天与地的落差,他一个男人都接受不了,更不提出身高门的贵小姐。
  “我怎么不懂了?你这皇帝当得就很轻松?天不亮就要起,公文看不完,折子批不完,夜里时不时还要加班,每天都睡不够,你做地主有这么累?”
  周窈的胜负心一旦起来,三言两语就堵得男人无话可说,再想想,好像挺有道理。
  周谡更是不顾有第三者在,将就连较真都在他眼里显得特别可爱的小女人抱起,亲亲再亲亲。
  “娘子说得对,等为夫不干了,咱们就回乡收租去。”
  男人听到关键词,倏地看向周谡:“你不想干,那你为何还要回来。”
  得之不易的平静生活,因为男人的归来,又变得风云变幻,让人烦忧。
  “这是朕的家,朕回不回,轮得到你来过问。”
  到底是生长环境大不同,周谡气势一上来,男人就别过脸,不说话了。
  “我跟你提的,还算数,你自己想清楚,选择权,在你手上。”
  周谡说完就拥紧了周窈,转身往外走,似乎也不担心男人冲出来想要逃走。
  走之前,周窈回头看了看仍是坐在屋内不动的男人,好心提议一句:“易容不难,换个身份也是可以过的。”
  譬如她,不男不女的打扮,扮了几日,习惯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就是不知这位做过皇帝的人,舍不舍得下面子了。
  回到寝室,出于好奇,周窈问周谡跟男人提了什么,为何男人那么墨迹,考虑那久。
  “没什么,只是让他考虑清楚,要不要继续坐这个龙椅。”
  周谡说得云淡风轻,周窈听得却有点不是滋味:“你这些日子赶工般的处理国事,却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傻不傻,周窈心里想。
  “你在腹诽朕?”
  一张床睡久了,默契也更深了,周谡只从小妇说话的强调就好似能感应到她心中所想。
  周窈亦是面不改色:“我是心疼小馒头他爹。”
  这张嘴,说教起来要命,甜起来更要命,周谡已经不知道要拿她如何是好了,只能抱紧,摁怀里尽情地揉。
  周窈却仍记得正事,不肯与他往床榻上滚,只想着见皇后的事。
  “你寻个由头赏赐皇后,我送过去。”
  然而这边口谕还没想好,那边皇后已经派人过来,请圣驾移步到福宁宫,皇后有要事要禀。
  周谡理了理金黄的袖扣,看了身旁兴奋得不正常的小公公一眼,不必想了,人自己先找来了。
  皇帝到时,阖宫出来迎接,唯有皇后仍在屋内,还有被她接到福宁宫小住的高妤。
  周窈跟在男人身后,小步子快而不乱,一个扫视,瞥到堂前跪着面色发白的女子,不禁讶异。
  “皇后这是何意?”周谡将周窈想问的话说了出来。
  皇后行过礼后,直起了膝盖,眉目淡然道:“此女心怀不轨,假冒我高家女,幸好臣妾发现及时,不然,还不晓得后面有何事端。”
  “皇后明鉴,这背后有无胎记,臣女又如何能看到。”高妤稳住慌乱的心情,趁着皇帝在,想再搏一搏。
  “你是看不到,可你那生母没有告诉你吗?这胎记就似遗传,我父亲身上有,你父亲身上也有,我也有,家中姐妹也有,唯独你没有。”
  “我与母亲不住在一起,母亲未必事无遗漏地全都告知,尤其这么隐私的事。”高妤仍在试图为自己辩解。
  “不住在一起?那你又是从哪里来的?这么多年不找,偏偏这时候找来,又是意欲何为?你一来,我父就要与我母和离,你不要说你是无辜的,与你无关。”自从高妤无意间说漏嘴,曾在民间见过极似皇帝的男人,且还是不久前,皇后心里就落下了怀疑的种子,势必要弄个明白,不想再被傻傻蒙在鼓里了。
  见高妤被问得说不出话,周窈也憋不住了,抬脚往前走。
  “皇后不要为难她了,她又能知道多少。”
  周窈一站出来,皇后的注意力就转到了她身上,无视她那身不伦不类的太监服,只看她如画的眉眼,倒有些熟悉的感觉。
  随即,皇后又想到这几日宫里疯传的与皇帝同进同出,日夜不离的俊俏小公公,不由心下一沉。
  “你又知道多少,主子还未发话,你一个宫人此女就贸然出声,规矩又学到哪里去了。”
  周窈拉住男人的手摁了摁,示意他不要插手,毫不露怯地与皇后对视:“我不太懂规矩,但也知兄友弟恭,家宅和睦的道理,但尊贵如高家,规矩是够的,可惜人伦常理上,却还不如寻常百姓家。”
 
 
第70章 .  出神   叫皇后赐你死罪
  尽管就连对皇后诸多不满的太后都认为皇后在这事上不知情, 怪责不得,但身为有着相似血脉的堂姐妹,周窈却有另一番感触。
  至少此刻,在与皇后你来我往的对话中, 周窈从女人的角度上, 并没觉得皇后有多谦逊温和, 德才兼备。
  相反,她感受到了这位名门贵女话语里的一丝咄咄逼人。
  “你一个小小的宫人, 在这口出狂言,妄议名门贵戚,甚至企图泼脏水, 你这般行事,又好得到哪去。”
  “我是不是妄议,皇后何不回去问问柱国公和国公夫人,如果没有隐情,为何这位高小姐一来, 二人就要和离, ”见皇后只是看着自己, 不吭声,周窈转身, 又对仍跪着不起的女子道, “高家能做主的就是皇后,能做皇后主的天子也在这里,你若是有冤情,这世上最能帮你平反的贵人全都在这,你还有什么可隐瞒的,今日不说, 你未必能走出这个门,就是能走出这个门,往后如何,更难预料,你自己好自为之。”
  周窈长篇累牍的一段话,说得高妤心里直打突,她趟这滩子浑水,无非是想摆脱过去窘迫的生活,得一处安生立命的地方。
  可若这地方不能安生,还有可能赔上性命,她又何苦来哉。
  想到还在柱国公府里的雪琴,高妤就愈发心情沉重,她本意是想带着雪琴过上好日子,而不是雪琴陪着自己一道吃苦。
  “皇后当真能做高家的主?”高妤问的是皇后,看的却是坐在圈椅上,握着镇纸把玩,始终一言不发的男人。
  周窈见男人可有可无地听着,似乎并不打算插手三个女人的一台戏,不禁拿手轻轻推搡了男人胳膊。
  这个动作被一直盯着周窈的皇后瞧见,内心又是一阵说不出的感受,现下已经全然信了高妤之前提到的那些话。
  面红齿白的小公公,分明就是做了乔装的女娇娥,而在宫中,这样的行为无疑就是欺君。
  可看皇帝那样子,分明是知晓的,倘若皇帝纵容女子这般胡来,那么皇帝无疑更为荒唐。
  皇后形容不上此时的心情,不知是羡慕此女的恣意更多,还是为皇帝这般纵容此女而感到烦扰。
  总归,她不喜欢此时的自己。
  “本宫能不能做高家的主,也要看你讲的是不是真话,你冒充我高家人,已有前科,后面再说的话,你觉得本宫又该不该信。”
  尽管在自己宫里,可皇后仍有种落人下风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十分不适,势必要扳回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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