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偏执权臣恃宠而撩后——止予
时间:2021-12-02 00:18:27

  “你无不无聊?”褚沅瑾又瞪他一眼,也不嫌把舌头绕掉。
  这回贺景轩可来劲了,啧了一声道:“看你这恼羞成怒的样子,还真是为情所困……是你那老相好?”
  见褚沅瑾细眉蹙得更深了下,贺景轩唇角幅度愈发大了起来,“还真是他,怎么,人家不愿意吃你这棵回头草了?”
  贺景轩这人,贱是真的贱。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他不敢惹她,可一到真能踩她一脚的时候他叫唤得是比谁都欢。
  无视她愈来愈沉的脸色,又自顾自地“嗨”了一声,道:“不应该啊,传言里不是说他当年爱你爱得深切么,这才过了几遭就变了心了,就不喜欢你了?我怎么有些不信呢。”
  褚沅瑾这会儿不是很想理他,却被他这句话提了个醒。
  倒不是说她也不信沈长空现如今变了心,相反,她可太信了。
  仿若醍醐灌顶一般,她喃喃道:“是啊,这都三年多没见了,感情再拾起来确实是难。”
  更何况他们二人从前也在一起过,甚至从未在一起时便几乎日日朝夕相处。
  于他而言,恐怕她早便没了什么新鲜感。
  他现在这幅样子,反而比较正常。
  可贺景轩显然不这样想,他晃了晃她肩膀,企图将她脑子里进的水晃出来。
  “我可告诉你,他若真像传言中说的那样喜欢过你,甭说三年了,就是三十年,他也放不下!”
  三十年……
  褚沅瑾不禁轻蔑笑了下,哪儿便那么容易撑得过去。
  她生母仁显皇后名陈婉,出身名门,姿容艳丽,仪态端庄,自小便被指给了当年还是太子的开惠帝,她是天定的太子妃,是天定的皇后,自小便以一国之母的标准培养。
  陈婉一生守性知礼,可曾有一人告诉她,她是他的妻,不必日日拘着自己。
  他们二人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她自小便知道终有一日要成为他的妻,注定与普通夫妻不同,注定无法奢望真心,陈婉是一早便想好了的,亦是早就接受了的。
  可自嫁入东宫之后,她的夫君,堂堂一国之储君,对她百般呵护万般照料,竟是没纳一个妾室。
  他说她是他的妻,他说他只有一个妻。
  饶是再硬的心肠也能给他磨软,更何况陈婉本就是心软之人,她自小就爱慕他。
  后来他登基做了皇帝,她亦母仪天下。
  可那人再不是她一人的夫君,他变成了她的陛下。
  原本空无一人的后宫慢慢花团锦簇,原本说只爱她一人的夫君不知宿在哪一美人寝宫。
  他们变得相敬如宾,在一起时总是平淡如水。
  她是一国之后,皇后要有皇后的威仪,她亦有她的骄傲。
  有时陈婉觉着什么都变了,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变。这一切的一切,都同她本来预想的样子没什么差别。
  甚至于,随着时间流逝、岁月蹉跎,她发现自己对那人的喜欢好像也被慢慢消磨得所剩无几。
  只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皇帝可以再去喜欢旁人,皇后却不能。
  她只能守在这深宫,看花开花谢,等容颜老去。
  可连容颜老去,她都没能等到。
  这世间本就没有什么长相厮守的爱情。
  所谓长相厮守,不过是被一纸婚书绑住,逃不掉罢了。
  褚沅瑾从小到大,看惯了阿耶身旁的宠妃换了一个又一个,盛衰起落,几乎每日都在那筑宫墙之内上演。
  好像她们生来便是为了争得一个男人的喜爱,她们的全部,皆由妻为夫纲的“夫”而定。
  可褚沅瑾不要这样,她要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无论在一起还是分开,皆由她定。
  “你这人怎的总是这样浮夸?”褚沅瑾冷笑了声,“一大把年纪了还信那个?少听点说书人胡编乱造的假故事吧你。”
  在褚沅瑾眼中,不可能有至死不渝的男女之情。若是有,那个至死不渝的人也不可能是男人。
  自然,更不可能是她。
  “你怎么这么现实?”贺景轩唇角抽了抽,“罢了,不信拉倒!”
  说罢他又道:“沈长空那样的人,若是真对你无意,那你不如迟早放弃。”
  “不行,”褚沅瑾未作思考便道,“我放弃不了。”
  一抬眼便见贺景轩满脸狐疑看着她,心里莫名便虚了一下,补充道:“不甘心。”
  “那好办。”贺景轩偏唇笑了下。
  这笑容邪里邪气的,看得褚沅瑾心里直发毛,一阵不好的预感腾然升起,却还是耐不住好奇,挑眉问道:“好办?”
  “是呐,”贺景轩眼角眉梢皆是放荡的笑意,应声道,“你直接霸王硬上弓,将生米煮成熟饭,他定然记你一辈子。”
  “……”
  褚沅瑾真想一巴掌扇他脸上,没好气道:“我可真有本事,还能硬上了沈长空……”
  “啧,”贺景轩扬了扬眉,“你怎么回事?弄点药,使点美人计,他还能不从?”
  褚沅瑾是真有点佩服他,什么损招都敢出。
  “他不是那样的人。”褚沅瑾道。
  说罢怔愣了下才又补充道:“我也不是。”
  沈长空那个人那么能忍,便是刀山火海恐怕都不会露怯,更遑论是□□这种不入流的东西。
  “那你便去求个圣旨,让圣人赐婚与你二人,”贺景轩不知想到了什么,倏而笑出声来,食指碰了碰鼻尖笑说,“而后来个先婚后爱,人都是你的了,还愁得不到他的心么?”
  褚沅瑾眉心跳了跳,抬手摸起个杯盏便朝他砸去,轻而易举便被他两指接住,拍在了桌面上。
  褚沅瑾登时便更加气愤,“贺景轩!你每天都在看些什么东西!”
  “话糙理不糙啊,”贺景轩说,“就成亲最管用,再者说了,嫁与沈长空有何不好?他有权有势,禁军令和兵权都在他手上,又长了张对你胃口的脸,你若连他都不愿嫁,还能嫁给谁?”
  虽说贺景轩不知褚景同那事儿,但他这话说得也是极在理的。
  沈长空是目前看来褚沅瑾最合适不过的选择,一来她现下对他有几分兴趣,二来,若是嫁给了沈长空,日后即便是褚景同真登了基也不能拿她如何。
  反之若是嫁了旁人,强抢臣妻的事儿褚景同那变态也不是干不出来。
  可当下来看,褚景同连太子之位都不一定争上,不到万不得已之时,褚沅瑾不想拿成亲来自救。
  而她会坚持不懈地去撩拨沈长空,确乎也只是因着有趣。
  吃了瘪,便更生出些不甘心来。
  本以为应是用不了多少时日,却没想到竟还真费了不少功夫,费了不少功夫那人还岿然不动。
  褚沅瑾觉着,大抵还是攻势不够猛烈。
  说到底,从他回来至今日,她也不过是摸了摸小手搂了把小腰。
  虽不至于像贺景轩所说直接将人霸王硬上弓了去,但更进一步,好似是有些必要的……
 
 
第20章 是喜欢我么
  是夜,褚沅瑾辗转反侧,想了半宿。
  在将睡将醒迷迷糊糊之际,一段记忆陡然跃入脑海……
  那时褚沅瑾年龄小些,穿一身绯色襦裙,缠于发髻中的红绦带随着一头墨发倾斜而下。
  她同贺愉行在一处,后面跟着个沈长空,他两手上各拿了个红木食盒,里头装的是贺愉亲手做的吃食。
  贺愉本要自己拿,可褚沅瑾不依,非得将东西塞沈长空手里,叫他当这个劳动力。
  直至到了东宫门口,那食盒才又回到了贺愉手上。
  她那时是公主伴读,因着褚沅瑾便有许多和储景修见面的机会,故而便时常送些亲手做的吃食给他。
  储景修温润如玉,每每从贺愉手中接过食盒,看着那张含羞带怯的粉面,眼中总会流泻出绵绵情意。
  那是致死的温柔,只给他的贺二姑娘。
  他们几人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些并不怎么有趣的趣事,而后笑作一团,褚沅瑾总会笑倒在那唯一正襟危坐的人身上。
  沈长空也由着她,侧首轻轻将她散落的碎发拨至耳后,默不作声地帮她把喜欢吃的东西夹到碟里。
  可褚沅瑾不止一次地发现,每当贺愉为阿兄布菜,沈长空总要看看他们二人,而后再看一看她。
  想到这儿,褚沅瑾倏的弹坐了起来,头脑一下子变得分外清醒。
  俗话说得好,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须得先抓住他的胃!
  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他还从未吃过她做的东西,想来于他而言,定然很新鲜!
  褚沅瑾登时便决定要给他连送半个月的餐,有朝一日不送,他必定抓心挠肝!
  只是她这双手细嫩娇贵,必然不会亲自下厨去做。她让冬画出去找了珍馐阁的名厨,花重金请到了府里,专门替她给沈长空捣鼓点心吃食。
  这日正逢沈长空休沐,她提着精心装点的小食盒,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怀安王府。
  来得不巧,沈长空已经在正厅开始用膳了。
  见她来,愣是起都没起来一下,许是还在气她。
  褚沅瑾也不是那客气的人,直接便走上前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而后将手中的小食盒打开一脸骄傲地指给他看。
  那模样,险些没趾高气昂告诉他:本公主赏你的,给我吃!
  沈长空只抬了抬眉,连个正眼都没给她,显然是没什么兴趣。
  褚沅瑾一愣,她一大早起来盯梢,就为了给他送这点儿东西,他竟还敢给她脸色看?
  她当日不就说了句要同贺景轩约在别处么,竟真至于他这么小心眼儿?
  直接将食盒拍在桌子上,因着用力过猛,几块糕点就这么滚了出来,顺着桌角落到了地上。
  她往椅子上一仰,正要撂狠话便心脏一跌整个上半身都往后坠了下去。
  两眼一闭,在以为这回铁定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时,一双大掌稳稳接住了她。
  褚沅瑾心中惊骇未定,对上那双带了丝慌乱的深眸便委屈上涌想要卖娇,却听那人冷冷道:“坐个杌子还往后倚,蠢么?”
  坐个杌子还往后倚?
  有他这么说话的么!她若是知道自个儿坐的不是椅子,哪里便会直接往后仰身……
  “谁让你不理我,”褚沅瑾这会儿还在他怀里,挣扎了几下差点掉地上,一时间便更是不快,“我被你气昏了头,好心一大早起来给你做吃的,还要看你脸色,我可真是吃饱了撑的。”
  闻言沈长空抱着她的手一顿,而后命人给她搬了把黄花梨交椅,面不改色将她稳稳放在椅子上。
  将那小食盒拿至跟前,里头点心精巧漂亮,还有道微微冒着冷气的荔枝冰露,他眸中终于有了动容之色。
  “是你亲手做的?”
  褚沅瑾整个人靠在交椅上,不看他也不回答,仿佛仍在为他方才的态度生气。
  心里却暗暗道,是我亲手拿过来的。
  只是她不说话,沈长空便默认了是她做的。
  她是东阳最受宠的公主,自小金枝玉叶,走到哪儿都有人千拥万戴着伺候,哪里便亲自动手做过什么?只怕是连膳房都没进去过一次,更遑论是做给旁人。
  看着她这一副不愿理他的样子,心中腾然升起股无措来。正当惴惴之时,像是要给他台阶下,褚沅瑾突然开了口:“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沈长空愣了下,眼睑微压,遮住了眸中情绪。而后默不作声地拿起一块荷花酥尝了一口,入嘴软糯清甜,然沈长空不喜吃甜,便觉有些腻。
  “如何?”她冷声问,摆足了生气人的架子。
  沈长空点了点头,“嗯。”
  “嗯?”褚沅瑾唇角抽了抽,败兴道,“那便是不好吃了。”
  还未待他回答又接着道:“本想着以后日日给你送些,既如此,还是算了,反正你也不喜欢,出力不讨好。”
  说罢她噼里啪啦开始收拾东西,餐盒的木盖被盖得哐当响,刚站起身来要走便被一阵猛力拉了下去,几乎只在一瞬间,她便又跌回了椅子里。
  几乎是同一瞬间,沈长空伸手挡在她臀后,尚未碰到之时又触电一般收回,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紧握成拳。
  那椅子上的织绣软垫仿若不管事一般,褚沅瑾屁股跌得生疼。
  眉头一蹙便要发作,却听他道:“没说不好吃。”
  见褚沅瑾脸上的表情依旧不好看,又极不自然补充道:“喜欢。”
  “喜欢?”这回褚沅瑾忍不住笑了,也不顾屁股还阵阵疼着,“喜欢什么?”
  她眼睛弯了起来,笑看着他,“是喜欢我么?”
  沈长空漠然将眼神移开,耳根却红了一片。指了指那餐盒道:“喜欢它。”
  “好啊,”褚沅瑾也没再逼他,转而甜甜道,“那我以后日日都给你送。”
  直至褚沅瑾走后沈长空都有些回不过神来,两辈子都没拥有过的东西,只是同她闹了场别扭,便都被她心甘情愿送了上来。
  现下所发生的从他拒绝她那日起便已经同梦中情景相背,既然过程已经发生变化,那是不是结局也会有所不同?
  沈长空将方才她发脾气掉在地上的那几块糕点捡起,放在手心,极为细致地拂去了沾上的灰尘,仔细地收在了她带来的食盒里。
  而后一口一口,将方才剩下的点心尽数吃完。
  很甜很甜,他一点没剩。
  入了夜,勾月高悬,厚厚的云层被无边暗色覆盖,沈长空意识朦胧之际,被带入了一段梦境……
  亦是在这样浓重的夜里,平康坊灯火通明,珠帘叮当晃,热闹非凡。
  一间厢房烛火摇曳,暖色光线打着暧昧至极的影,被隔绝在朦胧的青纱帐外,更显着模糊。
  然帐中紧密相拥的两人在这层层笼罩下,依旧清晰可辨,比无遮无挡还要乱人心弦。
  而在这坊外,十里长街燃灯如昼,沈长空挥鞭策马,玄色衣袍被风吹得扬起,身后是焰火纷飞的烟花树,盏盏孔明灯覆盖了整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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