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偏执权臣恃宠而撩后——止予
时间:2021-12-02 00:18:27

  沈长空心脏缓缓下跌,此情此景,同昨日梦中一幕幕重叠,就连她不安分的指尖越过蹀躞带有一下没一下地扣在他腰上的绵痒触感都是那样贴合。
  沈长空竟有那么一瞬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直至耳边响起她刻意甜腻的声音:“子钦,我方才所言皆是真心。我们在一起时总归是开心多些,你又何必……”
  又何必别别扭扭不肯接受,总不能是过了这么些年还喜欢我不成?
  这些话褚沅瑾没能说出来便被沈长空的动作止住了话头。
  他强硬地一根根掰开揪在腰间的手指,眉目中满是漠然。
  可大抵只有他自己知道,将她推远是个什么滋味儿。
  在一起时总归是开心多些,她如何便能将这样残忍的话毫不在意地摊在他面前,到底是有多不在意?
  他垂眸看着她,像在看一个不相干的人,冷淡道:“公主的真心,从不缺臣这一个享者。还是不要大材小用,白白浪费在臣身上。”
  既不能让他做独享者,何必又来招他。
  若要真像昨晚梦中那般,说了这话之后,便该对她穷追猛打誓不罢休了。
  可没人比沈长空更清楚,她有多耐不住性子。
 
 
第8章 你果然在意我
  凭沈长空对褚沅瑾的了解,别说他现在这般三两句话便刺她一下,搁往日里,哪怕是半点不顺心她都能甩脸便走。
  甭管是谁的错,也甭管对方是谁,褚沅瑾发脾气耍赖,向来是不管不顾的。
  也就在先太子禇景修面前还能略微收敛一些。
  可她这会儿非但没有转身便走,还提着裙摆紧跟在他身后,边走边不安分地拽拽他低垂的衣摆,一刻也不停休。
  而后义正言辞骂他道:“真是头犟驴。”
  “……”
  沈长空没理她。
  褚沅瑾这会儿才不管他理是不理,自顾自继续说:“你便打定了主意不肯让我进门?”
  沈长空想说,你若非要硬闯,没人拦得住你。
  可最终什么也没说,嘴都没张开一下。
  褚沅瑾这回才是真有些火了,她蹙了蹙秀气的眉头,唇线向一侧绷直,倏的一脚踢在了沈长空小腿上。
  这无疑是下意识的动作,可愈是下意识的动作,便愈是值得深思。
  真要说起来也算不上踢,她用的力气不大,只是抬了抬脚,脚尖碰了他一下罢了。
  看着他玄色衣摆上那道清晰的蹭痕,褚沅瑾倏然恍惚了一下,整个人都有些发怔。她停了下来,没再跟上去。
  自两年前储景修薨后,她鲜少有过这般使小性儿的时候。该生的气还是生,该发的火也还是发,可总归不如从前那般不管不顾。这样近乎于同心上人撒娇的动作竟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陌生新鲜感。
  褚沅瑾并不能否认,沈长空于她而言是有些不同的。
  自她七岁那年同他相识,至十六那年他不辞而别,他们陪伴着彼此的时间足有九年。更别提这九年中有那么三年,他们亲密无间、形影不离。
  她的脾性、喜好,她的所有情绪,没人比沈长空更加清楚。
  那她还装什么呢?在他面前,还有必要端着么?
  到这里,褚沅瑾突然有丝窥得天光的解脱感——她是需要释放的。
  阿兄去了,她不再是无忧无虑的安阳公主,不再是从前娇纵任性的褚沅瑾,可总有人见过她最真实的样子。
  现在他回来了。
  她似乎……似乎,还能是从前的阿瑾。
  方才是在朝他撒气还是撒娇,已然已经不重要了。
  褚沅瑾定定地看着他同自己拉开距离,那背影高大、冷峻,却也孤寂。
  往事突然之间便一幕幕浮现在脑海,愉快的、不堪的,乃至痛苦的,全部。
  她莫名其妙地释然,又不合时宜地冲动。
  一别经年,少年长成了真正的男人。顶着张她最爱的脸,曾予她最痴的喜欢,也给她最深的束缚,现如今以冰冷的姿态回来,激起她想要重新俘获的贪欲。
  这杂乱的思绪恐怕连褚沅瑾自己都是捋不清的,可她不想管了。
  还管什么呢?
  “沈子钦!”不顾频频传过来的目光,她在喧嚣吵闹的街上大声喊他,他果真停了下来,若非没回过头去,便一定能见着褚沅瑾眼角眉梢都带着明媚张扬的笑意,浅色裙衫向后飘飘绰绰朝他跑来,倒真像个十五六岁刚刚及笄的小姑娘。
  他不肯转身,褚沅瑾便多走了几步,绕到他面前,霸道地占据他全部的视线。
  “你听见本公主说话没有?你若执意阻我在门外,那我便日日去大理寺寻你。叫你那些同僚好好看看,他们的大理寺卿即便是上了年纪,也依旧有人穷追不舍呢!”
  沈长空额角猛然跳了跳,他如今二十又二,哪里便是上了年纪?
  见他表情终于有些变化,褚沅瑾趁热打铁,继续道:“你也知道,我那六妹妹正住在我府上,若我日日往大理寺跑,你说她该如何?本公主是不介意在你办公的地儿来场两女争一男的戏码,只是于你而言,影响怕是不好。”
  “两个公主为你而战,”褚沅瑾啧了一声,像是恍然大悟,“倒也是长脸,这样看来,是我庸人自扰了。”
  “那便这样办吧。”褚沅瑾如是说。
  这回沈长空面色确实有些不好了,胸口堵了团郁气,上不去下不来的。
  可偏偏面前人是褚沅瑾。
  半晌,他喉结滚动,终于说了话:“公主再如何也不该这般糟蹋自己的名声。”
  纵使她名声已然很是不堪,纵使她是真的如外界所言好男色爱享乐,纵使她从不曾觉着自个儿这般有何不对。
  也不该这般一再地火上浇油,任由境况变得更坏。
  褚沅瑾没想到他会说到这上头,一时间也有些讶异,自嘲笑道:“也便只有你还注重我的名声。”
  说罢不等沈长空反应,便弯起亮晶晶的眼睛垫脚向他凑去,“你果然还在意我!”
  商贩的叫卖声混杂着路人的议论声一并吹进人的耳朵,可沈长空像是失了聪,什么也听不见。
  只余她的那句,你果然还在意我。
  在意么?
  沈长空轻蔑勾了下唇,是个浅到几乎看不出的弧度。他直视抿着唇笑眼弯弯看向他的女子,缓缓道:“早知公主如今听不出弦外之音,臣定不会虚与委蛇。公主既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名声,便不要再来糟蹋旁人了。”
  既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名声,便不要再来糟蹋人了。
  即便褚沅瑾从未在意过什么所谓名声,这话说得也是极重的。真真正正讽到了她,沈长空心中本该有快意才是。
  可他却只觉憋闷,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这时于渊突然出现在二人眼前,他方才便一直在不远处候着,二人在谈些什么可谓听得是一清二楚。中间有好几回忍不住脾气想上来理论,皆忍住了。
  这回沈长空说出这话,于渊如何也忍不下去了。本就是褚沅瑾一手培养,能有什么好脾气?
  他咬了咬牙,一把将褚沅瑾拉到身后,拧眉怒道:“将军既怕被糟蹋,离我家公主远些就是,买卖不成仁义还在呢,怎么,你得不到公主便连话都不会说了是么?”
  说完便觉周遭气氛都冷了下来,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于渊从小便有些怵他,可他自问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虽还是比沈长空矮些,但比之从前差距小了不止一点半点。
  至少他有与沈长空抗衡的魄力,又有年轻的优势,身体定然比他要好。真打起来,指不定谁赢。
  这般想着于渊便梗了梗脖子,逼视着沈长空,一副丝毫不惧的挑衅样子。
  像个小斗鸡,褚沅瑾在他身后不合时宜地想。
  她轻咳了两声,示意于渊冷静些。
  从前于渊便容易冲动,没少被揍。现在个子倒是蹭蹭往上涨了,脑子却是一动不动。
  若真打起来,他定然又要吃亏,还得是大亏。
  她跳过了方才的话题,从于渊身后探出了个脑袋。
  他们穿着同色系的衣裳,褚沅瑾身量高挑,发顶与少年唇线齐平,此刻古灵精怪歪身从他上臂处探过来,二人看起来竟是极为相配。
  不知是因着此刻身边都是她所划定的自己人还是旁的什么,她毫无戒备,就连于渊也忍不住晃了晃神,侧低下头去看她。
  这般生动鲜活的样子,有多久没见过了?
  大概,还是自褚景修薨逝之后罢。
  “王文远还活着么?”褚沅瑾问。
  沈长空下颌绷了绷,漠然将目光移开,不再看这扎眼的一幕。而后生硬道:“死了。”
  褚沅瑾挑了挑眉,从于渊身后走出来,“死了?他可是褚景同的左膀右臂,礼部侍郎的亲儿子,你说杀便给杀了,就不怕……”
  说到这儿她倒是自己噤了声。
  沈长空会怕什么?这人是个连死都不怕的疯子,还会怕树敌惹来麻烦?
  恐怕他做这事儿时便是连眼都不曾眨一下,一番虐待之后手起刀落,心中一丝波澜都不会有。
  可褚沅瑾要的绝不是手起刀落,王文远那样的人渣,他因一己之欲坏了多少女子的清白?
  他倒是没什么,照旧活得风生水起,凭着老天赐的那根短小武器为非作歹。
  可于那些女子而言,那是一辈子。
  叫她来说,那人就是阉上个千百次都不足够,怎能直接杀了?
  可人死都死了,眼下也没旁的法子。她是真的忘了,落入沈长空手中虽会死相难看,可以他的性子,再狠也没有去剪人命根的兴致。
  他哪里肯放下身段,去做这肮脏事。
  “罢了,”褚沅瑾道,也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竟为沈长空着想了起来,“王文远犯的那些事儿,据东阳律例虽不致死,也够流放个半辈子了。我这儿皆有罪证,他身子虚,杖刑时撑不住被打死也是合情理的。更何况,他可是差点儿伤了本公主。”
  她勾起唇角,朝沈长空灿然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毕竟你也是为了我嘛。”
  “唉,”说着她又叹了口气,“若他没死透,还想叫你将人送到我府上呢!”
  沈长空不回她,她也不觉尴尬,只同他摆了摆手,边走边一步一回头地看他,朝他喊:“下回切莫再将我关在门外了啊!”
 
 
第9章 是为你
  于渊直到回了府气都没消。
  先前还一本正经地同他分析利弊,说什么受益者是谁。如今呢?分明便是被美色迷了眼,竟还找了个堂而皇之的借口敷衍他,身为一国公主的骄傲都不要了。
  见褚沅瑾根本没发现他生气,于渊忍不住阴阳怪气道:“没想到沈将军竟也能有今天,咸鱼翻身都不带他这么翻的。”
  “咸鱼翻身?”褚沅瑾没想过这词还能用到沈长空那般矜贵的人身上,笑着瞥了他一眼,调侃道,“你方才当着他面怎么不说?”
  于渊被噎住,少年眉头紧锁,长舒了一口气道:“公主可别忘了之前说过什么,好马不吃回头草,这才几天就不记得了?”
  好马不吃回头草,是这个理儿没错。
  “可本公主是马么?”褚沅瑾面不改色道。
  “……”
  他就知道。
  这人嘴里的话真是一句都信不得。这“理”总在她身上,不过全是歪理。
  “你为何不愿我同他和好?”
  褚沅瑾分明记得,从前阿渊虽说不上多认可她和沈长空在一起,却也未曾像现在这般说过他不好。
  少年眼睫微颤了颤,而后缓缓垂眼,耳根跃上一抹极不明显的红。
  他们此时正穿过公主府的小花园,粉白的蔷薇开在手边,一朵朵绽放得热烈鲜活。
  于渊忽而烦躁地抬手打在那蔷薇上,霎时间花瓣洒洒而落,像少年细碎懵懂的心思,宁愿将其尽数打散,也永远羞于启齿。
  半晌才幽幽回道:“他如今心早已不在公主身上,言行这般张狂,显然没将公主放在眼里。叫阿渊说,先不强求他待您比之从前好上多少,可至少也得和从前持平才行。”
  “不然怎么配得上公主。”于渊又不死心地补上一句。
  “和从前一样……”褚沅瑾顿了顿,似是真的在回想从前是什么样儿,不禁蹙了蹙眉,无趣道,“那还有什么意思?”
  那还有什么意思?
  在于渊看来,他家公主情史甚众,然每一段皆是始于有意思。
  这兴味儿来得快,去得更快。沈长空一个早便被抛弃过一回的人,能撑过她几天的突然兴起?
  于渊突然便笑了出来,眼睛弯成了一条细细的河,波光粼粼,澄澈明朗,神色与褚沅瑾竟有七八分相似。
  他愉悦道:“若将军知道公主只是玩玩,恐怕得被气死。”
  说罢他还了然地点了点头,“嗯,是该给他点教训。”
  沈长空会不会被气死褚沅瑾不知道,她只知道,若是叫他听到这话,于渊自己恐怕得被揍死。
  褚沅瑾同沈长空在一起时被管束得很紧,别说她同哪个男子走得近些,就是她同谁多说了几句话他都是要醋的。
  也不会跟她发脾气,他从不朝她发火。
  只自己一个人生闷气,然后拿别人撒火。
  可只要她随便哄哄,稍微给点甜头,他再大的气也会消失殆尽。
  她甚至都不需要花费什么心思。
  哪儿像现在,好像她上辈子要了他的命一样,说一句顶十句,还字字夹枪带棒。
  褚沅瑾从未遇见过这般难应付之人。
  见褚沅瑾不说话,于渊当她默认了自个儿的话,一时间心里又滋生出欢喜和快感。
  待公主将沈长空迷得七荤八素,再狠狠将他甩了,好好挫挫他的锐气。叫他知道,公主还是公主,可从来都不是好欺负的!
  ——
  到了日暮时分,公主府大门突然被敲响。
  夕阳的余辉染红了半边天,一辆容饰过分华美的马车停在朱红大门前。只见车夫同阍侍耳语了几句,便有人得了吩咐匆忙朝内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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