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偏执首辅后——诗瓷
时间:2021-12-02 00:18:58

  说着,大手一挥,侍卫直接就要带走秦北霄与萧烨泽。
  而此时,院门被堵住了,佩刀在身的侍卫被学子们一一重重堵了回来:“休想走!叛国之人还想全身而退?做梦!”
  “就是!今日不能让他们离开西园!”
  “对!”
  ……
  裴元翰压着狂怒:“好啊,好,李知甫教的一群好学生!”
  此话说完,大令一下,众侍卫齐刷刷拔刀,出鞘声尖锐刺耳、刀光寒气逼人,眨眼功夫就架到了众学子的脖子上,这些学子一向都在屋子里读书,哪见过这等场面,胆子大的脸色虽苍白、但还立着,胆子小的已双腿抖擞,就要跪下身子去。
  裴元翰满意地看着这情形,冷笑道:“方才还狂得很,刀架在脖子上——”
  “先生曾说过!”人群中突然有学子振臂高呼,声音响彻整个学舍,“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何况吾等!今日裴元翰不能离开西园,要离开,先跨过我的尸体再说!”
  “说得对!”
  “跨过尸体再说!裴元翰、有本事你就把我等杀光!”
  “……”
  学子们一下像是被点燃了似的,人人振奋、人人反抗,尽管还恐惧脖子上的刀,可眼下记得最牢的是李先生的话以及一腔热血,眼前人乃叛国者,不能走、定要绳之以法!
  裴元翰的怒气汹涌,他已经没有耐心跟这群人耗下去了,恨不得把他们全部杀光,可这些学子,不少都是江南等地贵门之后,真要杀了,恐怕会引起众怒,到时,就算今晚真的如愿带走秦北霄与萧烨泽,之后也有一堆麻烦事。
  念及此,视线移到了一些寒门子弟身上,他眼睛一眯,就要下令,就听得沈渊玄的人在外大声通报:“沈大人!都府飞云军已到西园外!”
  裴元翰听到此消息,面色阴沉得可怕,转身看向沈渊玄:“你竟然……”
  沈渊玄这匹夫竟还令都府的飞云军与他作对?
  平日里的沈渊玄,见裴元翰此等神情,不论是非对错,已然赔礼道歉,此时是一片麻木茫然,那张中年面容仿佛苍老了好几岁:“收手吧,裴元翰。”
  “沈渊玄!你当真要拦本侯?本侯今日放过沈家,只抓秦北霄、萧烨泽二人已是仁慈义尽!你还真当飞云军全都听令与你?都给本侯撤下、不然本侯今日大开杀戒,杀光你等贼人!”
  “裴元翰!”沈渊玄大吼道,“你何止是今日想杀我沈家,书画一事你不是早就有这打算?!何止是今日、何止是今日啊,裴侯爷,裴大哥啊,我一直把你当成大哥啊,你却处心积虑要害我家人,想的还是如此阴毒的法子!以前你说我识人不清、性子软弱,是,我是性子软弱,那又如何?我到底是没干出叛国这等畜生事,而什么识人不清,我最后悔的是看错了你!”
  “我知道都府我没多大权利,”沈渊玄的发髻都有些凌乱,身形踉跄,颤抖举剑向裴元翰,“但今日,你休想走,秦北霄与萧烨泽你也休想带走,你若硬要带走,飞云军敌不过你但可杀你嫡子!我敌不过你但你次子如今已落我手,到时我定判他个凌迟死罪、千刀万剐!”
  “你……”裴元翰目眦尽裂。
  “收兵。”沈渊玄再近一步,大声道,“放人!”
  裴元翰还在死撑。
  “好,你既不肯,来人,去安阳侯府将安阳侯世子——”
  “哐当!”
  裴元翰将腰间重刀扔在了地上,一下子仿佛老了好几岁,沈渊玄一挥手,飞云军立即冲进来将裴元翰给擒住了。
  兵甲碰撞间,院内已天翻地覆。
  “今日之情形,本侯虽早已料到,但未想到这般早、未想到竟然是你,”被擒住的裴元翰眼中已无方才之气焰,只有一丝悲凉,“枉我图谋半生,落得这个下场!”
  “你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没有当初!若真是当初,哪还有什么安阳侯府的存在?”裴元翰冷笑道,“沈渊玄,你自以为清醒,实则就躲在吴州这龟壳中不敢伸头,好好看看外边吧!一个个嘴上说的那么好听,通敌叛国……笑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才是真道理!”
  “那看看你现在是何下场!执迷不悟!”
  裴元翰沉着眼神一一扫过众人:“不过成王败寇罢了,计划若成功,死的可不是本侯了,你们该给那秦北霄好好磕个头,正好,瞧瞧他这样子,也差不多该死了,受得起你们一拜。”
  “呸!”被松开的萧烨泽一个箭步冲到裴元翰身边,啐了他一口,“闭上你的嘴,此事我定会上京禀告父皇……”
  萧烨泽又是一连串骂。
  而沈芷宁,已经顾不上他们到底在吵些什么,闹些什么,火光漫天中,她眼里只有无一点生气的秦北霄。
  裴元翰的侍卫被控制住了,那两个侍卫松开了秦北霄,沈芷宁不知哪来的力气扑上前,将死气沉沉的秦北霄抱在怀里,一抱上,就是满手的鲜血,好多血啊,她从未见过这么多血。
  她不过才碰到他,手上、身上都沾满了,人怎么会有这么多血啊。
  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血可以流啊。
  沈芷宁快疯了,哭得连气都喘不上来,撑着身子将秦北霄背起:“你撑会儿……我先带你回屋子,大夫很快就来了,很快的、很快的……”
  萧烨泽想来帮忙,被沈芷宁赤红着眼喊道:“谁也别碰他!你们谁也别碰他!”
  萧烨泽手停在空中,只见沈芷宁一个人背起秦北霄,他不知道这么娇小的她是怎么背起秦北霄的,但她确实做到了,秦北霄整个身子都在她背上,她是一朵娇花,此时却像巍峨大山撑着。
  沈芷宁将秦北霄背上后,就往屋子走。
  背后那要将她压垮的重量她丝毫不在意,在意的是他那手臂流下的血液,搭在她脖颈处,雪白的脖颈已满是红色,浸透衣物,而他没有一点声息。
  她的心简直像被人一片一片剐着,痛得她浑身没有一处不再发疼。
  “秦北霄啊……”沈芷宁哭得眼前一片模糊,抽噎道,“如果这就是上天给你的命,你的命一定要走得这么苦,你不要怕,天命不足惧。”
  “一切都会过去,你的前路一片坦荡。”
  “将来,你会入主内阁、位极人臣,靖国上下无人比你更有权势,你麾下人才济济,靖国最厉害的一群人都得听命于你,你的府邸是建在离大内最近的宣德楼旁,府里有一高楼可眺望全京,也可观上元节灯会盛景。”
  秦北霄听全了沈芷宁的这番话。
  尽管已经察觉不到身子的存在,只有铺天盖地的冰冷与疼痛糅杂啃噬着他的意识,但他想看看沈芷宁、也想听她说话,硬撑着没让黑暗吞噬了他。
  这些话,也都一丝一缕地入了他的耳畔。
  入住内阁、位极人臣,她这都从哪里想来的事。
  他顺着她的话,沉沉地低笑问:“……真的吗?”
  沈芷宁感觉背后有了轻微的动静,秦北霄那虚弱的温热呼吸随着说话微微喷在她的脖颈,她止不住狂喜。
  “当然是真的!”沈芷宁怕秦北霄再沉睡过去,连忙道,“以后你会权倾朝野,世人无不知你,而且,你无论是坐轿、还是骑马,只要你经过的路,什么世家门阀还是权门贵胄,都不敢越了你去——”
  “那你呢……”秦北霄低声问,“你在哪儿?”
  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沈芷宁微微一愣,偏头轻笑,唇瓣拂过他满是血迹的脸:“我应该在高楼与你一道看上元节灯会。”
 
 
第53章 自当谨记    裴延世这边,很快得了裴元……
  裴延世这边, 很快得了裴元翰被捕的消息,立即冲出府门,骑马疯狂得奔向吴州大牢, 到大牢时, 马鞭磨得手心都是血泡,他扔开鞭子就要往牢里冲,被狱卒拦了下来:“牢房重地!闲杂人等不能进入!”
  裴延世双目通红, 刚想要硬闯牢狱, 另一狱卒道:“可是安阳侯世子?若是,沈大人吩咐过可进去。”狱卒刚说完这一句话, 裴延世抬步就进了牢狱。
  他走着这条阴暗、不得见光的道, 一眼就看到在最里面牢房坐着的父亲,一向狂傲的父亲, 不像是已落狱,倒像是在侯府内随性坐着,唯有鬓边几缕凌乱的白发,可窥其狼狈。
  裴延世腿像灌了铅似的, 竟不敢上前与这样的父亲说话。
  “延世。”
  裴延世一下抬眼,只见父亲已经看了过来,语气平淡:“既然来了, 为何不说话?”
  裴延世被这一声问激得一腔怒火,还有无数的不解与无奈糅杂, 他跑到裴元翰面前,眼神几近崩溃:“父亲,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们说你通敌叛国啊,你怎的能干出这等事来?为何,为何!”
  他实在是想不通, 通报的人将今日西园发生的事原原本本与他说了,他还是不敢相信他的父亲竟然做出了这等事来,可现在见到父亲的第一面,他内心里似乎已经能确定了。
  父亲确实做下了这等事。
  “你不懂,你也无需担心,我与你沈伯父说了,那些事你全程未参与其中,你沈伯父说会尽全力保下你与江檀的——”
  “我不在乎什么保不保下!你也总说我不懂,可父亲,你什么都未告诉过我,我又怎么去懂!”裴延世红着眼眶怒道,“我就想知道为什么!你怎么就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侯府怎么就到今日这个下场了!你若没有做这些事,会有今日吗!父亲!你糊涂!”
  “我是糊涂!”裴元翰接着裴延世的话,厉声道,“但我不后悔!若我没有与他们合作,你以为安阳侯府会走到今日?早就十几年前就被夺爵了!你以为你还会是什么安阳侯世子?屁都不是!”
  “你待在吴州、现在就如井底之蛙一样,你哪知道圣上一直想要削弱各方势力的权力,第一个开刀的就是公爵侯门,既是要分权,那自是有利于其他那些个世家门阀与朝中重臣,他们更是推波助澜,所以你看看这些年来,江南等地留下的公爵有几个?整个靖国除了京都那几个动不得的公爵侯门!其他又剩下几个?要不是我安阳侯府还有人护着,早被拆分干净了!”
  裴延世一愣,这些是父亲从未与他说过的。
  “你之前问我为何我要动秦北霄,”裴元翰瞥了裴延世一眼,冷声道,“你以为我想动他,可到底是一条不归路了,延世,他一定要查,那我就一定要杀他,我若设计杀他,那还可搏一搏前程,我若不杀,那这条就是死路!”
  “死路早在你决定背叛靖国的时候就注定了,就算不是秦北霄揭露!迟早也会有其他人!”裴延世怒道,“这些都不是你背叛靖国的理由,我倒是宁愿清清白白一人,也不愿——”
  “啪!”
  裴元翰一巴掌狠狠打在裴延世的脸上:“你清白、你高尚,但延世,你最没有资格说为父,更何况,背叛的又岂止我一人,靖国早就烂完了。今日之结果我早有准备,就算如此,也比当年就被夺爵要好得多,为父好歹还有门路供你走动,到时你与江檀一道上京,听他的话,你江表哥读书各方面优异,会有贵人看上他,你定要跟紧了他,知道了吗?”
  裴延世不吱声,眼中满是倔强。
  裴元翰又是一巴掌,怒道:“知道了吗?”说着,整个身子几乎要往后仰。
  裴延世连忙去扶,裴元翰一把推开他的手,反手抓住他的胳膊:“我问你知道了吗?”
  裴延世红着眼眶点头,得了裴元翰这一应,裴元翰总算是放下心了:“行了,走吧,今生我与你父子一场,我也尽了全力了,以后的路,你就自己走吧。”
  裴延世宛若行尸走肉出牢狱时,江檀已在门口站着,他一步一步走到江檀面前,听得他的一声唤:“延世。”裴延世终是憋不住泪,一点一点下蹲,最后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江檀覆袖的手轻搭在裴延世的头,微叹道:“别怕,延世,我还在。”
  随后,江檀走进牢狱,就算昏暗肮脏如大牢,经他走过,倒像是白玉大道似的,白袍衣袂落于漆黑砖块上,落在了裴元翰的眼里。
  裴元翰见来人,已无方才见裴延世的逞强,眼中只有哀求:“殿下……是我没用,我也明白殿下的意思,还望多年来为殿下粉身碎骨,延世与您一起长大的份上,以后,请殿下多多照拂他吧。”
  裴元翰知道江檀有多大本事,养在裴家是为了掩人耳目,其最大的势力是在京都,这些年来,裴家也是靠他在京都的势力才在旋涡中存活下来,他知道只要有江檀护着延世,延世今后都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江檀眼神淡漠,看了裴元翰好了一会儿,那目光,冷冽如冬日泉水,看得裴元翰不敢与其直视。
  “你说你懂了我的意思,那我的意思,到底是何意?”江檀负手,轻笑一声问。
  裴元翰垂着头,缓缓道:“自是这世上再无安阳侯府,是我办事不力,想来殿下也不会再留侯府,殿下放心,我只求我的两个孩子安好,其余的我不会多说一个字。”
  “还算聪明,”江檀慢声道,“既如此,吃下它吧。”
  说罢,一粒药丸出现在江檀那只完美无缺的手上,裴元翰身子一僵,没有多问,最后还是接过,狠下心将药丸吞下。
  江檀已转身了,声音悠悠:“没什么别的作用,不过就是在你入京受刑前,给你个痛快罢了。”
  裴元翰匍匐在地:“谢殿下。”
  **
  学舍内,吴大夫给秦北霄施针包扎完,紧张得背后衣物都已湿透,最后确定无恙,才将缓缓起身,起身的那一刻,还因体力不支差点要倒下,幸得旁边药童小心扶着。
  吴大夫叹了一口气:“这当真是不省心啊。”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