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家主母——杀猪刀的温柔
时间:2021-12-03 10:13:15

  苏居甫见得多,他也不信什么老实不老实,聪明人挺好,至少聪明人知道如何审时度势。
  “那好,我先跟你说一下情况。”苏居甫跟他说道起了此次他缉凶的凶险与其前因后果来。
  苏居甫此前本乃应天府县丞身边的一介小吏员,替县丞大人分管一些公文往来税务等事,年初他跟的左县丞被人捅到了天子面前,被参了一笔以权谋私,苏居甫险些被牵累进去,所幸有府尹出面替他作保,他才被保了下来,后来朝廷又下来了新县丞,此时苏居甫已投诚府尹,在新县丞上位之前,就恳请府尹调职,去了府尹自己人的县尉翼下当典使。
  苏居甫还是一介小吏,但从县丞副手到县尉副手,就是从椅子到马背的一个转变,县尉不仅管征税治安,还管捕盗,捕的还不是小盗,但凡京城所出奸蒙拐骗之事皆在他们辖下,便连大官家中出了命案只要没上升到朝廷大案,家中普通人命也归他们查。
  这次苏居甫跟县尉查的就是一个大官家中出的命案,这家人有奴仆杀了这位大官的一位妾室还有其身边的两个下人,并偷了这妾室房中的钱财等物潜逃了出去。
  县尉一查到这人逃出去不久的消息,就带着苏居甫和衙役一干人等出去缉凶,孰料事情比他们此前查到的要复杂得多。
  这杀人的奴仆不是简单的下人,而是一伙专事偷盗抢掠的人当中的一员,县尉等人追着他过去,居然查到了一个贼窝。当时好在应天府的县尉乃武将出身,是沙场上退下来的老将,其下面衙役大多皆是从沙场上作过战退下来的,县尉本人又是个从不掉以轻心之人,但凡出城缉凶必带八人以上人马,此次加上苏居甫这个被他特意要来攥写公文的小师爷,连带县尉本人一共十人,但贼窝处足有二十人有余,头天就把他们困在了一座荒山当中迷了途,在好在他们人大,又个个经验十足,在经过县尉大人领着众人走出迷途又勘察形势找到了这窝贼人所在的地方,排兵布阵与这窝贼人交战过数回,他们方才把这贼窝的人拿下。
  而此事若是到此作罢
  也就罢了,但难就难在这窝贼人的贼首居然道他们缉凶的这位大官家的姨夫人是他的亲妹子,这位大官下面那个最有出息的儿子乃她所生。
  县尉是朝廷老人,经盘问过后听出此言不假,还盘问出了这贼首派人进去杀人乃其妹子所请,因那新姨娘在大官家中很是得宠,还对其冷嘲热讽不已,老姨娘咽不下那口被新进来的姨娘欺负的气,就来信请了哥哥去收拾,贼首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把人安插了进去,其后就生出了此命案。
  且这一审问,一根藤带出了三个坑,还问出了更多的事来,涉及到了许多事情。此时府尹大人正好出门寻人,路中正好碰上了回去报信的衙役,前后一碰,应天府左姓府尹一听此事非同小可,带着人去了贼窝处又是一通审问。
  “情况就是这个样子,至于涉及到了什么事情,我现在不能跟你说,你也别问。”苏居甫和常伯樊淡道:“汤县尉让我先回来跟家里交待一声,也就是让我换个衣裳,我等会儿就要去了。此次但凡跟汤县尉出去的人都会回去问话,问到什么时候我们也不知道,但左府尹要做什么,我现眼下能跟你说一点。”
  “你初到京,有些事应该还不太知道,之前叫我们过去缉凶的人是吏部的吏部郎官,姓陶,手掌考核官员之职。这人在吏部呆了十年了,手下过了不少事也埋下去了不少人,正好他跟我们应天府的左大人有些过节,这过节吧,若是这位郎中大人身上没有什么事,他家中出了凶案,该怎么缉拿凶犯我们就怎么缉拿凶犯,但这位大人身上有事,你应当知道,这种时机,但凡让有心人逮着了就得上前啃一口,左府尹是不可能轻放的,而另一方,我们那位新上来的县丞大人……”苏居甫说到这,敲了敲桌子,面露微妙的嘲笑。
  “是陶郎中的人?”常伯樊接话。
  苏居甫颔首:“正是,左陶两家结冤颇久,左大人上任应天府之前就被陶郎中死死拦着,差一点就坐不上这把椅子。等左大人坐下之后,陶家也没少给他使绊子,之前我跟的那位大人出事,就有陶家从中作梗的手笔,只是偷鸡不成蚀了把米,陶家没把左大人拉下去不说还折了些人马,这次阴差阳错事情居然撞到了左大人的手里,你等会跟我过去就知道了,绝善了不了。”
  他又道:“等会其中若是起了什么龌龊动了干戈,你离远点,别被牵扯进去了。”
  常伯樊想不出在左姓府尹自己应天府的地盘上会出什么干戈,但舅兄这般说了,他便把这提醒记下了,颔首应道:“我会的,兄长放心,我会少说多看。”
  苏居甫还要说话,就见门外起了声响,他连忙噤声,不一会儿就见妹妹领着端着食盘的丫鬟走了进去。
  苏苑娘小脸红通通,看到哥哥,羞涩一笑,“嫂嫂叫我把先做好的面条端过来。”
  “是,哈哈哈哈哈,”苏居甫一阵朗笑,“哥哥早就饿了,还是妹妹心疼我。”
  苏苑娘脸更红了,想应下但还是觉得不妥,红着脸道:“是嫂嫂叫我送的。”
  她还想自己动手做菜给哥哥吃,未料到她从未
  亲手碰过厨房的事,手往锅灶上一探就烫着了自己的手,被嫂嫂慌忙拉到一边,等到面一做好,她就被嫂嫂打发了出来。
  出来的时候她还听到了嫂嫂松了一口气的声音,苏苑娘真真羞愧不已。
  她以为自己已变了不少,其实不然,许多事她还是不会。
  只是在家里时,但凡她做什么常伯樊都说好,万事皆依着她随心,她道她已清醒明白,可还是不够知道自己的短处。
  说来,她已变,但常伯樊两世对她的纵容却未曾变过,如没有外因应照着,可能还是不够自己看清楚的。
  此前她还想着尽管把自己的事做好了就是,但看来她还是要往外多走走。
  “欸?”这厢苏苑娘羞愧于自己的一叶障目不见真山,看不到外面广阔天地也就罢了连眼前之事也看得不甚明了,而其兄夸错了人也丝毫不觉尴尬,微微讶异了一声后又很是自然地发出一阵朗笑,道:“是了,你嫂嫂更心疼我,我们熟一点,等日后妹妹和我见的多了,想必心疼哥哥的人又要多一个了。”
  正是如此,苏苑娘闻言精神瞬时为之一振,点头不已,看着其兄长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像藏着小星星,看得旁边抱着苏家小儿吃糖的常当家皱眉不放,拢着眉心看着眼里只有兄长的妻子。
  他还是太掉以轻心了。
  他这舅兄是很通情达理,他颖悟绝伦,有着那非寻常人能有的七窍玲珑心,但也正因如此,此人心思太巧了,苑娘这等稍一向她示弱她就心软惭愧的人在舅兄那等口舌心思之下,不知会被他哄出什么样儿来。
  常伯樊瞬时严阵以待。
  他站起来,把满嘴芝麻糖渍的小儿往妻子怀中送:“苑娘,你帮小侄擦擦嘴。”
  苏苑娘的心思顿被小侄引了过去,她忙过去抱小侄,朝放好了盘子的三姐吩咐:“快拿帕子,打盆水来。”
  她抱不起小侄,但还是想抱,抱着苏仁鹏的手颤颤危危,便连站都有些站不稳,常伯樊见状忙把胖侄儿捞回手中,嘴角含着笑朝她道:“我来抱着,你替他洗脸。”
  苏仁鹏此前已安静了好一会儿听父亲与姑爷说话,这厢都有些困了,在姑父的怀里揉着眼睛道:“姑姑洗脸,觉觉。”
  “是了,姑姑这就给你洗。”苏苑娘被他一声姑姑喊出了满腔的软心软意,说话之时她眉眼之间温柔不已,她低下头,爱怜地擦了擦小侄的脸。
  她看着小侄,常伯樊则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苏居甫站在一边俨然已被这小夫妻俩忘却,不由挑了一下眉,眼神深沉地打量着妹夫,其后等他看到满身温柔爱意看着小儿的妹妹身上,他轻笑了起来,刹那就如头上拔去了乌云的山峦般明朗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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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一家人用过饭,苏居甫准备前去衙门。
  孔氏替他准备着过夜的东西,苏苑娘听说常伯樊要随哥哥去打下手,听吩咐,趁哥嫂在说话之际走到常伯樊身边,轻声道:“等会儿我让三姐回去一趟替你准备过夜的厚衣裳,我听嫂嫂说可以自己带小一点的炉子,我们家就有,我让家里人给你送去。”
  也就一夜,便是什么也没有常伯樊也能熬过去,但听她这般一说,忙点头:“我听你的。”
  见他要,苏苑娘放下心来,又朝哥嫂的厢房走去:“我再去听听。”
  她也是现学现卖。
  孔氏忙忙碌碌了一小阵,把家中公子要去衙门的东西都整理好了,苏居甫常在衙门过夜,她知道要备什么,整理起来得心应手,小姑子好奇问,她答得也仔细。
  小姑子来身边转了两三趟,便连她哥哥也对她摇头不已,道她用不着给常伯樊带那般多的东西去,他又不在衙门当值,用不着那么多的东西。
  孔氏整理的都是可留下他下次用的。
  “无碍,常伯樊用不上的,我让他留下给哥哥。”苏苑娘只想学,听哥哥这么一说,忙道。
  “呃?”一听她的叫唤,苏居甫扬高了声调,疑惑上了,“怎地这般叫你的夫君?”
  连名带姓的。
  “从小就这般叫的……”前世亦如此,这世就没改口过,苏苑娘被提醒,看向兄长:“可是不对?”
  “呃……”苏居甫不好说,这种事往大了说是有不妥,但她夫郎若是不在乎,反而是小夫妻俩之间的小趣味,他说不妥那才是不妥,苏居甫略微一考虑,道:“在外面别这般叫他,私底下他欢喜你如何叫他你便如何叫。”
  “记着了,别在外面叫,”苏居甫怕这把所有事都写在脸上的妹妹听不懂,教小儿般循循善诱:“他们会道你没规矩,对你指指点点。”
  “是的,”苏苑娘点头,“爹爹也这般说。”
  “唉。”看来父亲也知道这事,苏居甫摇头,很是想坐下来亲自问问妹妹这些年是如何长大的。但时辰不等人,外面眼见的天黑了,这等大事发生之际,他不能晚到,能多早到还要多早到一会儿,省得上官要见他找不到人无端败了好感。
  苏居甫带着妹夫快快去了。
  他不让常伯樊带人,两人身边仅跟了一个长年在苏居甫身边的长随。看着他们去了,孔氏忙碌起了家事,让苏苑娘帮她看管小儿。
  等到她把家里安置妥当回到客堂,就见小姑子抱着仁鹏在火炕上睡着了,孔氏凑过去瞧了瞧,看到了小姑子眼下的一片青黑。
  姑侄俩睡得甚是香甜。
  “娘子有些乏了,便睡着了。”守着娘子的通秋忙上前与舅夫人解释道。
  “这两天累着她了。”
  小姑子对她的安慰和担心孔氏看在眼里,说起来她夫郎常说妹妹是心中无垢之人,父亲与他总担忧她无法在俗世存活,孔氏心里还当这是父子俩过于疼宠她,把是非挡在了外面让她看不见,这世上哪有什么无垢之人?等她嫁了人没有了像她父母一样的人爱护她,跌几次跤受几次伤,等知道疼了就知道如何护着自己了,岂可能有真活不下去之事。
  但亲眼看到小姑子对他们的竭尽全力,孔氏就又不那么看了。
  她不是傻子,公公婆婆也不是用溺爱捧杀她,想来她就是这么个性子,没有人改得了她而已。
  好在姑爷现今看着是心悦她的样子。
  孔氏坐在炕边的一角,看了两张天真无邪的脸好一阵子。
  **
  二日,常伯樊随苏居甫一道回了苏宅。苏苑娘本是想趁兄长在,在兄嫂家中多呆一天,但想与常伯樊开口的那刻,她看到常伯樊在浑身的疲倦中还温
  和地看着她,话到嘴边就消失了。
  她走到他面前,顿了片刻方道:“我们回家罢。”
  她原本想说如若有下次,他可自己先回家,不必来接她,但想想,他不来接,她兴许也就不回了。
  那么多的可能,常伯樊许是不想赌,遂才一夜未睡也要过来接她罢。
  如此,一道回罢。
  夫妻俩去向苏居甫夫妻告别。
  郎舅俩在衙门皆一夜未睡,两人身上都有萎意,苏居甫皮黑一些,惨状更甚,他眼里满是血丝,脸色青黑交集,看起来就像苦战了一宿。
  他回来本就要到床上去了,但妹夫跟着他回来接人,他在招待客人的小客屋里打起精神小坐了片刻,果然等到了小夫妻俩。
  苏居甫疲困不已,已无力说多的,挥手跟小两口道:“先回去歇着,等明后日事毕你们就来家来,我跟你们说说后面的事。”
  “是,那伯樊带着苑娘这就回了。”常伯樊道。
  “回去好好歇一会儿,”这厢苏居甫与妹妹说话的时候脸色好了许多,“哥哥知道这两天辛苦你了。”
  苏苑娘摇头。
  “回罢。”苏居甫起身,送他们。
  苏居甫这一送,送了他们到门口,苏苑娘怕她再多话,兄长还要在门口挨冻,忙上了家里的马车,连想探头出去再看兄嫂一家一眼亦不敢,等到常伯樊在外面再三告辞上了马车,马车一动,她方松了一口气。
  常伯樊看她长吐气,不明所以,便看了她一眼。
  苏苑娘见他头上有雪,忙拿起帕子给他掸雪。
  “苑娘为何吐气?”她不说,常伯樊便问。
  “怕我说话,哥哥又得跟我说话,现下可算是回去了。”也不会讨嫌了,苏苑娘说着又是轻吐了一口气。
  “等兄长忙完了手头的事他就能好生歇一阵了。”常伯樊听出了她的意思来,心中为着她对家人的体贴无奈之余又有些挥之不去的忌妒。
  “你们的事可好了?”苏苑娘忙问,当他们昨晚一道出去是办事去了。
  应天府的事,孔氏是知道一些的,但苏苑娘毫不知情。苏居甫无意与妹妹说这些外面险恶的事情,而与他心意相通的孔氏明了他的意思,在苏苑娘面前完全没有透露出一点口风,常伯樊在乍听到她这话之后发现她一点也不知情还愣了一下,但在须臾之间亦大意明了了舅兄不想告知她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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