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曹英又咳了一声,充分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边野赶忙也给她倒了一杯,双手递上。“英子,阿竹是远客,人家又是江南人,这江南的茶第一杯自然要给她的,你别见怪。”
曹英挑唇一笑:“我不见怪,放心吧,里正这股子热情好客的劲头都快写到脸上了,谁看不出来呀?”
边野知道她在打趣,除了厚着脸皮笑,也没什么其他的话说。只在心中有点小纳闷儿,我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吗?
阿竹品了口茶,没有点评茶的味道,反倒是瞧了瞧正房,问道。“大娘没在家吗?”
边野答道:“我娘去王大娘家串门了,好像要裁块布。过一会儿就回来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们看,这凉菜刚上桌,你们又给带来一道热菜,燕子在厨房里煎鱼呢,我去拿筷子,一块吃点吧。”
生怕两个姑娘不同意,边野话音没落就起身,迈开大长腿往厨房跑。
阿竹哪好意思在人家吃饭,头一次上门,边野的母亲还不在家。等一会儿人家回来一瞧,两个大姑娘在这吃饭呢,算怎么回事儿?她用手悄悄扯曹英袖子,用眼神示意她该走了。
曹英可不想这么快就离开,毕竟这边野每天都能见着,万凌云可不是每天都能见着的。
“咱们去瞧瞧燕子吧,看看她煎的鱼好不好吃?”就算不好意思大摇大摆的在这吃,帮忙做饭总行了吧。曹英拉着阿竹起身也去了厨房,院子里只剩下万凌云。一个人没意思,就也跟着凑了过去。
边野取了两双筷子,探头瞧了瞧锅里煎的小鱼。“你这都捣鼓半天了,还没煎好呢?”
边燕平时很少做饭,今日娘不在家,表哥又来了,她才不得不亲自出马。这是边祥从小河沟里淘来的鱼,大小不一,什么品种都有。清洗就费了好半天劲儿,此刻放在锅里煎也是很难。大的还没熟,小的就糊了。
边燕此刻一脑门汗,被油烟呛的直咳嗽,见大哥这么说,就气哼哼地举着铲子递到边野面前。
“你行你上。”
边野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吃不吃鱼是小事儿,可你这厨艺这么差,将来怎么嫁人呀?”
曹英和阿竹走到门口,刚好看到这一幕,被逗的哈哈大笑。“燕子,你真行!煎不好鱼的我见过,但是像你这么理直气壮的,我可没见过。”
第17章 . 美味鱼汤 等他亲口尝一尝
边燕本也不是十分的理直气壮,但瞧见阿竹到了门口。马上就挺起了不甚伟岸的胸膛,怒怼大哥:“照你这么说,厨艺不好的姑娘就没人要了呗。英子、阿竹,你们都来试试,我倒要看看,你们煎的鱼能比我强到哪儿去?”
万凌云乐呵呵的凑了过来,用扇子一点锅中小鱼,感叹道:“《道德经》云:治大国若烹小鲜。将这小鲜与大国相提并论,可见着烹小鲜并不简单。”
曹英回头赞赏地看了一眼万凌云,读书人就是不一样。简单的一道小菜,也能看出治国□□的大道理,将来定是前途无量。
万凌云敏锐地捕捉到那一份赞赏的眼神,十分得意。把双手负到背后,双眸炯炯地瞧着锅里的小鱼。
边燕把手里的铲子朝边野手里一塞,“你们都这么能说会道的,倒是干呀。”
边野在外面叱诧风云,在家里还真不会做饭,举着铲子有些不知所措,却闻到锅里的糊味越发浓了。就三铲两铲,把锅里的小鱼都铲了出来。“算了,不管是生是熟,凑合吃吧。”
边燕幸灾乐祸:“不止这些,那木盆里还有一堆小鱼呢。这么热的天,若今日不做,指不定明天就坏了。要不这样吧,阿竹是从南方来的,咱们可没吃过南方做的鱼。人家江南水乡,自然是最擅长做鱼的,要不阿竹露一手给我们瞧瞧?”
边燕瞧瞧阿竹,又看看边野,一脸的坏笑。她并不是想为难阿竹,只是想给大哥出个难题。
阿竹诚实答道:“这种小鱼在我们那边都不是煎来吃的,而是煲鱼汤。我倒是会煲鱼汤,就是不知道你们吃不吃得惯?”
边野一听,心中十分欢喜,脸上没憋住,露出了笑容。听阿竹的意思就是愿意做,若是能吃上阿竹亲手做的菜,那今晚简直要高兴的睡不着了。
“这……”边野挠挠头,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你初次来我家,怎么好意思让你动手干活呢?江南的鱼汤我们自然是想尝尝的,不过……要不下次吧。这回你就凑合吃两口,下次来我们就等着尝你的手艺。”
万凌云一听就着急了:“那不行啊,大哥。她下次来的时候,我可就不一定在这儿了,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能吃到江南的鱼汤,那我也要吃。阿竹姑娘,你就快露一手吧。”
曹英不想这么快离开,就也在一旁敲边鼓,让阿竹下厨做饭。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之下,阿竹羞涩一笑,接过边野手里的铲子。“好,那我就试试吧,若是做的不合你们口味,你们可别见怪。”
边野赶忙摆手:“不见怪,不见怪,你放心吧。需要我做什么吗?我帮你烧火吧。”
边燕气得直撇嘴,怎么我煎鱼的时候你不说来烧火呢?男人呀,真是的,就这德行。
阿竹自然不肯留下边野在屋里,孤男寡女在厨房做饭算怎么回事儿?只把边燕留下帮忙,让其他人都回到院子里。
很快,鲜美的鱼香味传到了院子之中。边野坐得也不踏实,时不时地探头朝厨房里望,反倒是曹英和万凌云,相谈甚欢。
边燕瞧着锅里咕咚咕咚滚沸的鱼汤变成了奶白色,闻着鲜美的味道,不禁赞叹。“看来这人跟人的厨艺呀,差距还真是不小。以前我娘也做过鱼汤,感觉鱼腥味儿好重啊,然后就放了好多醋,把腥味儿压下去。可是那样就只闻到一股子酸味,没有鱼的味道了,你们江南人还真是会做鱼。”
“江南人肯定也有不会做鱼的,是阿竹姑娘手艺好,心灵手巧。”不知何时边野又站在了厨房门口。
边燕嘿嘿一笑:“大哥,既然你这么不放心,那你来给阿竹打下手吧,我出去坐会儿。”
“你别走。”阿竹一把拉住边燕手腕,撅着小嘴嗔了边野一眼,嫌他又跑过来凑热闹。
被嫌弃的男人不怒反笑,瞧着阿主手握铲子,站在自家厨房里,心里简直比吃了饴糖还甜。水气缭绕,熏红了阿竹的小脸,像个刚刚嫁人的小媳妇似的,有点羞涩,又有点甜蜜。鬓角滑落了一颗汗珠,顺着下颚往下滚动,十分诱人。
边野握了握拳,觉得手心十分痒痒。真想伸手去帮她把汗珠擦掉,顺便捏捏那水嫩绯红的小脸。可惜她现在并不是自己的什么人,也不能对人家动手动脚。
攥着拳头回到桂花树下,边野就眼巴巴的等着上鱼汤了。
终于,香气四溢的鱼汤,盛在一个大汤盆里端上了桌,边燕给每个人盛了一碗。
奶白色的鱼汤上飘着星星点点的翠绿葱花,单看颜色就觉得很有食欲,味道更是香浓诱人,没有半点鱼腥味。
“阿竹,真没想到你厨艺还这么好,世上竟会有你这么完美的姑娘。”边野由衷赞叹!
阿竹羞涩一笑,把汤匙递给大家。“你先不要夸得太早,尝一口再说吧,也许不合你们的口味呢。”
边野只顾着夸人的时候,反倒让万凌云抢先喝了一口,不禁赞叹道:“好喝,真是好喝!我在外读书多年,无论涿郡还是幽州,最好的馆子我都吃过了,却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鱼汤。”
边野有点不高兴了,看向表弟的眼神不那么和善,好话都让你说了,那我还说啥?
阿竹并未因万凌云的夸奖沾沾自喜,而是抿着小嘴瞧着边野,等他亲口尝一尝。边野赶忙舀起一大勺送入口中,认真地咂了咂滋味,点头道:“好喝,真好喝。我走南闯北也去过不少好地方,却是第一次品尝这样的美味。”
阿竹轻轻呼出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虽是对自己的厨艺略有信心,可是北方人的口味终究拿不准,尤其是边野的口味。
阿竹翘唇一笑,边野就跟着笑了,心满意足地又喝了一勺。
“咦?”万氏一进家门,发现院子里的石桌旁围了一圈人,颇感奇怪,忽然一眼瞧见了万凌云,喜出望外:“凌云来啦。”
万凌云放下汤碗,走到万氏面前深施一礼:“幽州官学书生万凌云拜见姑母。”
边野和边燕都忍不住笑他装大尾巴鹰的模样,万氏却十分欢喜,仔细打量一番,连连夸赞:“哎呦!看我们家凌云呀,出息啦!这衣裳真好看,是官服么?”
姑姑看侄子自然是越看越喜欢,万凌云也很是得意:“姑母,这是学子服,还不是官服。等过几年我参加科考考中了,就有官服了,姑母别着急。”
“好好好,不着急,你才多大呀。”万氏眸光一转,这才发现院子里还有两个别人家的姑娘。曹英并不见外,落落大方地喊了一声大娘,阿竹赶忙也跟着叫了一声。
边野放下汤碗,过来解释。“娘,二婶知道凌云来了,特意做了道菜给他接风,让英子和阿竹送过来的。刚好今天边祥捉了些小鱼,燕子不会做,就劳烦阿竹姑娘帮忙做了鱼汤,您来尝一尝这鱼汤的味道,可鲜美呢,一点都不腥。”
万氏被一群人簇拥着,接过儿子递上来的汤碗喝了几口,禁不住连连点头。“这鱼汤真是好喝,燕子,你瞧瞧人家这厨艺,你可得上点心学做饭了。”
得了母亲的肯定,边野朝阿竹挑了挑眉,抿唇一笑。阿竹不肯看他,却低头瞧见了万氏手里拿着的青布。
边燕也瞧见了,就故意打岔。“娘,您这布没裁剪呀?”
“别提了,你王大娘回娘家去了,等到这会子也没回来,我怕你们饿,就回来做饭了。明晚是相亲的日子,我还想着明天赶赶工,给你大哥做一双新鞋呢,一会儿吃完饭,我再去别家找人剪吧。”万氏无奈地叹了口气。
阿竹好奇问道:“大娘,您是要剪个鞋面出来吗?”
万氏看了过来:“对呀,鞋底子我会做,鞋面总是剪不好,不是大了就是小了,咱们村就是王大嫂剪的最规整,大家都找她。”
阿竹看了一眼边野,壮了壮胆子,说道:“我也会剪鞋面,要不我试试。”
边野捕捉到阿竹稍纵即逝的眸光,正在纳闷,就听到了这句话,顿时喜出望外:“娘,既然这样,就让阿竹姑娘帮忙吧。我先去洗个脚啊,你们先等等。”
边野一边说着,迈开大步就跑,急匆匆地打了一盆水,端到屋里洗脚去了。
阿竹瞧着他的背影无奈说道:“不用,把旧鞋给我量一下就行。”
“旧鞋不能给你,穿了许久,又脏又臭的,还是量脚吧。”边野抓了一把皂角粉扔进水盆里,洗得无比认真。
万氏十分欢喜:“既然你会裁剪,那就帮帮忙吧。他本来不缺鞋穿,这不是因为前些天泡了水么,我今日才发现已经扯开好几道口子了,这孩子,也不说,这怎么能娶上个媳妇呀,真是的。”
万氏唠唠叨叨地带着阿竹进了屋,就见边野已经把脚洗得干干净净,还带着皂角的清香。他的脚很大,筋骨分明,阿竹抿着小嘴憋着笑,让他把脚踩在青布上,画了一个脚印。
虽是洗干净了脚,可他还是不好意思让阿竹靠近,所以这个脚印是边野自己画的。可接下来要把青布蒙在脚面上,在鞋口和鞋底处画两圈印记,这件事边野自己就办不了了,需要阿竹上手才行。
想到阿竹柔软的小手要按在脚面上,哪怕是隔着青布,边野腿上也麻酥酥的。
第18章 . 难以言喻 大腿簌簌的,耳朵嗡嗡的,根……
阿竹瞧着被青布蒙住的脚,缓缓伸出手去,按在脚面,用碳灰沿着脚的轮廓在青布上画下一圈印记。
边野的眸光定格在她白嫩娇小的指尖,轻轻按压着青布,虽是若有似无的碰触,却令他脚心奇痒,升腾起一股滚烫的热流,一直流到大腿根,把那股难以言喻的奇痒也带了过去。
边野赶忙闭上眼,不敢看了。可是一片黑暗之中,脚面的感知似乎更加明显,那轻微的触感,让他紧张地喘不过气来。于是,他只能睁开眼睛,却把头撇向一边,根本不敢看阿竹。
阿竹可不知道这一会儿时日,边野已经产生了多少邪念。画完鞋底的线,就开始画靠近脚脖子的鞋口,轻声问道:“画在这里成吗?你平时喜欢穿高帮还是低帮的?”
边野咬着唇,正在极力控制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大腿簌簌的,耳朵嗡嗡的,根本就没听到阿竹的话。
摆弄针线的万氏看了过来,见儿子歪着头,看不到表情,好像是一副不想见阿竹的模样,不得不用鞋底子拍了边野后背一下,提醒道:“人家问你呢,画在那里行不行?”
“哦,”边野这才回过神来,低下头去刚好和阿竹的眼神碰撞在一起。本来阿竹专心做事,并没有脸红,可是不知为什么,碰上边野火热的眸光,就像被点燃了一般,立时小脸通红,连耳朵尖都红透了。
边野一只手紧紧压在膝盖上,另一手握了拳放在身侧,颤声道:“行,行行。”
阿竹不敢再看他,也不想知道他的意见了,只按常规的鞋帮高度画好了线,就把青布拿起来裁剪。
边野如释重负,收了脚穿上旧鞋,扭头就去了厨房。在水缸里舀起一瓢冷水,咕嘟咕嘟灌了下去,平复了一会儿呼吸,才回到院子里,却突然发现桌上只剩了空碗。
“我的鱼汤呢?刚刚我只喝了两口,怎么就没了?”边野目瞪口呆。
边祥不乐意地说道:“还说呢,明明是我抓的鱼,都不给我留点,我喝的还是你剩的那一碗。”
“什么叫我剩的,那是我留着一会儿喝的,你……都喝光了?”边野端起碗瞧瞧,碗底一干二净,用汤勺在汤盆里舀了舀,半勺都舀不起来。
阿竹从屋里走出来,刚好瞧见边野懊恼的模样,忍俊不禁,噗嗤一下就笑出了声。
边野放下汤勺看看阿竹,既无奈又甜蜜!
“你们俩怎么还在这呀?”边吉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后边跟着提着篮子的边二婶。“我就是不想给他送菜,才躲出去的,没想到你们俩来了,那还不如我来呢。你们快回去吧,曹婶找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