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太子虽是本次科考的负责人,可中间有那么多层关卡,无数人盯着,想来他也不好轻易动手脚。
……
用过晚膳,景翊回了前院书房,处理了些公务,才唤来管家。
“夫人最近可是经常出门?”他询问道。
管家想了想,道:“夫人最近的确出去过几次,还从府里账上支了些银钱。”
“多少?”
管家擦了擦汗:“五千两,还有商铺地契。”
他说着小心翼翼打量了眼男人的面色,虽然夫人用的是自己的嫁妆,可花销这样大,难保将军不会说什么。
果然,景翊在听到管家的话后,蹙起了眉头。
香粉的价钱都已经贵到五千两了?莫不是他五年未回京,京城里的物价都飞涨了?还让她用了手下商铺地契换银钱做抵押?
……
睡前,阮清莞坐在梳妆镜前,用了些林茉送给她的香粉。
香粉有安眠的功效,闻起来还心旷神怡,阮清莞用完心情颇好。
就在她准备上床就寝时,景翊的贴身侍卫童林从前院过来,给她捎来几张银票。
“给我钱作甚?”阮清莞疑惑。
“将军说夫人花钱辛苦了,这是给夫人的补贴。”
第29章 帮我 投怀送抱,羊入虎口。
阮清莞把这几张千两银票, 压在枕头下睡着了。
入夜,温度骤降,凉风四起, 北风呼呼地扫动着枯枝败叶, 静谧的夜晚吹得窗扇“咯吱咯吱”作响。
京城已经快入冬了, 夜晚的天又黑又冷,阮清莞睡得不太安稳,辗转反侧之间,似乎听到外头有哗啦啦的雨声垂落。
她在半梦半醒之间昏昏沉沉, 即使是在睡梦之中也怕冷, 察觉到一点凉意,便整个人缩在了锦被里, 随后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外头轰然一声雷响, 雨势愈加强烈地倾肆而下, 有力地敲打在窗户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床榻上的阮清莞才被忽然惊醒。
下雨了。
还是雷雨。
原本还头脑昏沉的她瞬间清醒,这会儿虽已是半夜, 可雨下得这样大, 雷声也这样大,景翊的心悸必然又发作了。
最重要的是, 他现在还在宿在前院。
阮清莞坐起身望着外头的雨势, 心中不由开始担心, 她忍不住移动了身体,双腿几乎已经触了地,望着黑漆漆的庭院, 动作又开始迟疑。
男人一个人宿在前院,她这么晚了独自跑过去,似乎也不太好……
阮清莞又重新躺回床上,锦被高高蒙过头顶。
他若是真的不舒服,应该会主动来找自己的。
阮清莞翻了个身,耳朵贴在枕头上,静谧的卧房里空无一声,外头喧闹的落雨声更加清晰地传入耳朵里。
她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心里砰砰乱跳,交织着外头哗啦啦的流水声,就更睡不着了。
可等了一会儿,始终没有等到前院传来的光亮和声音,阮清莞不禁有些躺不住了。
这雨下了已经有一会儿了,景翊若是心悸,也必定早就开始发作了,可他为何到现在都还没有来栖霞居寻自己……
阮清莞终于忍不住从床榻上起身,双脚趿着鞋子下床。
屋里黑漆漆的,没有点灯,竹苓在外间支了张软塌睡得正沉,呼吸沉稳,并未发现她已经起身。
阮清莞没有惊动她,小心翼翼穿好衣裳,蹑手蹑脚走出了卧房。
外头的雨势果然如泼天一般,雷声阵阵侵袭,阮清莞望着黑压压的天空,蓦地有些害怕。
可她想着前院的男人,一时之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撑开雨伞便冲进雨里。
飞溅的雨水打湿了她的鞋子,裙袂两侧开出花一般的弧度。
赶到前院时,书房里一片黑暗,竟像是里头的人安然入睡,什么动静都没有的样子。
门外是童林在值夜,阮清莞匆匆跑过来,问他:“将军呢?”
“夫人怎么来了?”童林面色惊讶,这雨下得这样大,又已经是三更天,他回答道:“将军自然是已经睡下了。”
阮清莞望了眼昏暗的屋子,心中却是不信,这雨下得这样大,景翊怎么可能还安然入睡呢?
“你让开。”阮清莞一把推开他,童林什么都不知道,即便是景翊疼死在里面,只要他不作声,外头自然什么动静也没有。
“哎——夫人!”
阮清莞丢开伞,“啪”的一声推开房门冲进了屋,童林拦都拦不住。
屋里没有一丝光亮,雨夜无月,甚至连窗户透进来的月光也没有,阮清莞摸着黑,凭着感觉才知道男人睡在哪里。
她跌跌撞撞摸黑行至床榻前,才发现那床上躺着的人已经是呼吸急促,身体蜷缩,纵然黑暗中看不清他的模样,阮清莞也知道景翊此刻必定是神情痛苦。
“你疯了吗?为什么不去找我!”
阮清莞忍不住骂出声,下一刻,她便趿掉了鞋子翻身上床,掀起被子便和他躺在一块儿,环臂紧紧拥入男人颤抖的身体。
她方才一路冒着雨过来,衣裳也淋湿了大半,夜晚冷风萧瑟,她的身子带了寒气也瑟瑟发抖,此时和男人相拥在一起,也有给自己取暖之意。
这时候,两人身体紧贴之时,阮清莞才注意到他的脸上已经是冷汗涔涔,青筋劲起,心悸的疼痛让他咬紧了牙,也不知承受多久了。
阮清莞心疼之余,语调里的质问也带了些哭腔:“若我不来,你便要疼死在这里是吗?”
景翊其实刚睡下就听见外头的雨声了,最开始只是隐隐的疼痛,尚且能忍受,可随着雨势越来越大,心口处的疼痛也逐渐强烈,变得难以承受。
他想过去后院找她,可看着外头漆黑的天色,便知道她必定是已经熟睡了的,若他这么冒然过去,势必会将她吵醒。
她向来是个贪睡的姑娘,他不想将他从梦中惊醒。
可他没想到,自己还未撑过多久,竟是她从后院冒雨担心而来,跌跌撞撞冲进书房里来解救自己。
虽然一片黑暗,可她就像他的一束光一样降临。
察觉到怀中柔软娇小的身躯,还有那温热身体的熟悉馨香,景翊亦伸出双臂抱紧了她,将怀中女子稳稳圈于胸前。
“我可是……”男人将瘦削的下巴贴在她冰凉的脸颊上,喑哑的嗓音里低沉缱绻:“盼着你主动投怀送抱……”
阮清莞闻言一愣,却忍不住在他身上轻捶一下,这都什么时候了,疼得厉害他还跟自己开玩笑。
外面雨声愈演愈烈,屋里心跳逐渐平静。
阮清莞终究是睡了一半跑过来的,这会儿在软塌被窝里一躺,困倦又渐渐席卷了上来,她倚靠在男人的怀里,竟是不知不觉又沉睡过去。
再度醒来时,不知已是何时,外头的天还是漆黑的,只是雨声已经逐渐停了。
她放开了自己有些发酸的手臂,抬起头时,才发现身旁的男人竟还没睡,正眸色沉沉地看着自己。
被子里温度火热,他身体烫人,阮清莞自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以前他们这样雷雨相拥之时,景翊偶尔也会心猿意马,可他从未强迫过自己,从来都是在雨停之后主动去净房洗漱。
阮清莞知道,他也是个正常男人,有着极为正常的反应,可对于和他的那事,她每每想起心中仍十分犹豫,想着上一世糟糕的经历,她不愿再去面对。
眼下警铃作响,阮清莞自然知道这张床不能再待下去了,夜晚的房间里,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相拥入眠,干柴烈火最是危险。
她惊醒过来,连忙从他怀中挣脱,坐起身要下床,声音慌张:“我……我先回去了……”
可还未等她说完,男人忽然长臂一抬,一手将她大力捞回榻上,紧接着坚硬的身体便欺压过来。
“不准走。”
黑暗中他的声音不容置疑,也紧紧扣住了她的身体不许动弹,随即霸道又炽烈的吻便落了下来。
唇齿噬咬之间,温度骤然升腾。
阮清莞被动承受着男人强势的吻,甚至连鼻尖的呼吸都变得稀薄了,只能被他的唇舌侵袭得无处可逃。
意乱情迷之中,她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书房没有丫鬟伺候,外头是童林在值夜,没有人帮他在净房备水冲洗。
她今夜恐怕真是羊入虎口,走不了了。
察觉到他那双游弋的手掌,阮清莞心头涌起阵阵抗拒,声音带了哭腔:“不……”
上一世的糟糕经历还历历在目,熟悉的动作也让她起了生理抗拒,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半晌,男人放过了她的双唇,也看见了她紧闭的双眸,和那神情里的不情愿。
景翊呼吸一滞,自然明白她的顾虑,不禁开始痛恨自己,五年前那晚的一时冲动,竟让她抵触到了现在,也苦了自己。
男人眸中沉念浮动,他并不想强迫她,可身下之人是自己心爱了数年的女子,人在眼前,箭在弦上,如何忍得住。
“莞莞……”景翊拾起她柔软细腻的小手,嗓音低沉:“像上回那样……嗯?”
阮清莞眉心一跳,察觉到他的言下之意后,马上如同烫手山芋般甩了开去,更加抵触:“我不要……”
可景翊却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低下头在她耳边吹着却热气,声音低哑如同蛊惑:“上回我帮了你,这回你可得还我……”
他面不改色的模样,说得仿佛公平交易一般。
阮清莞死盯着他,不明白这事他怎么就说得这样平静,被扣的手腕也开始发红发烫,她挣扎道:“我不会……”
“我教你。”男人再度拉过了她的手,圈住自己。
……
阮清莞的手其实很小巧,也很娇嫩,她在阮府娇生惯养了数十年,一双小手保养得宜,嫩得如水葱一般。
她会用这双手吃饭、看书、写字,甚至弹琴女红,可从未想过,有一天要用来帮男人做这个。
半晌之后,阮清莞脸红羞愤,精疲力尽。
男人纾解过后,躺在榻上长舒一口气。
阮清莞心里憋着气,别过脸去不看他,他倒是舒服了,可她手腕酸痛呢。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更是觉得屋里有一股隐隐约约的腥檀气息。
明白那是什么,阮清莞更不自在,早知如此,她今晚还不如老老实实在栖霞居睡觉,倒来便宜他了。
屋外的天已经蒙蒙亮了,不用燃灯也能依稀看见屋里,阮清莞今夜终归是没睡上一个好觉,她坐在床沿边用帕子使劲擦拭手心,可那触觉仍然经久不散。
半晌,她终于负气丢开帕子,穿了鞋子下床开门。
门外,是守了一夜的童林,他并未听闻屋里的任何动静。
“夫人有何吩咐?”童林看向他。
阮清莞将手藏于身后,发丝凌乱,面颊绯红。她想说什么,可望着童林一双疑惑的眸子,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口。
片刻,从身后的屋里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童林,给夫人备水洗手。”
第30章 阴气 折损阳寿换她重生
铜盆架子下, 阮清莞奋力搓着自己的手,恨不得都要搓红了肉、搓破了皮,才肯罢休。
童林愣愣地看着她的动作, 提醒道:“夫人……洗手不是这么洗的……”
阮清莞当然知道不是这么洗的, 可她就是觉得不自在, 非要把手上那股黏腻的味道洗掉了才好。
用了好几道香胰子,一直到两只手都泡得皱巴巴的,阮清莞才终于作罢。
景翊也已经起身了,穿一身玄色的锦纹长袍, 腰挂羊脂玉佩, 他明明也是一夜未眠,可精神状态却好得多。
阮清莞转身, 一看到他就觉得尴尬,羞赧, 还有点生气, 她别过脸去不看他,默默用帕子擦拭自己的手。
景翊看到她揉搓得红彤彤的手心, 深邃的眼中起了些波澜。
方才为了给他纾解,她那双柔若无骨的手使了很大的力气, 坚持了半晌不敢松懈, 才终使得他释放出来,想来必定是酸痛了的。
景翊俯身在她面前, 问:“手疼?”
阮清莞轻哼一声, 转过头去不理他。
这会儿来问自己手疼不疼有何用, 方才按在她手上不许她停下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好说话的。
景翊眉心一沉,知道她这是开始耍小性子了, 方才在塌上那阵子蓄势待发,他又强忍着难受,没能照顾到她的感受。
他握过那双柔荑在手心里,温声道:“那我给你揉揉。”
他一双粗粝的大手包裹着女孩儿柔软的巴掌,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揉搓着,生怕碎了似的。
阮清莞没说话,也没抽开,算是默许。
她低头默默看着男人的淡漠瘦削的脸,头顶的光倒映在他低垂的眼睫上,在眼下形成一圈好看的光影,阮清莞咬了咬唇,嗫嚅道:“下次……我不想再这样了……”
她觉得怪难堪的,还有点委屈。
从来都没有碰过那个,手心的触感几乎让她感到心惊,这样的东西她如何承受得了?难怪上一世自己不行。
她以后也不想再碰这个了。
景翊抬眸,知她心中顾虑,摸了摸她的头,向来低沉淡漠的声音带了分淡淡的宠溺:“好,下次不这样了。”
美人儿近在眼前看得见却吃不着的感觉,他又何其能耐得住?下次,他也不想再这样了……
两人低头正凑在一起,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后院慌慌忙忙飞奔而来。
随即,门口响起惊慌失措的声音:“将军将军,不好了!夫人不见了!”
是竹苓。
阮清莞听见声音,眉心一跳,腾的一下站起身,火速从景翊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
然而她的动作还是慢了,竹苓急匆匆冲进房门,惊讶地看着自己一早醒来就不见了的夫人,此刻竟然出现在将军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