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了，苏芳愿指了指关门的牌子，表示都卖空了。
“伏倚哥哥！”一旁的虎娃啃着糖油果子，口齿含糊地叫了人。
他的名字是伏倚吗？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伏倚，倚伏，倒是个有趣名字。
“小虎，今日在书院门口见到你了，是去做什么？”这位书生摸着虎娃的头问道。
“给师父送饭！”虎娃简单说了一句，就躲开了这位书生的手，抬起头说道，“伏倚哥哥你也快回书院吧，逃学被家里人知道有你好受的。”
“呵嗯？”伏倚笑了一下，顾左右而言他道，“给师父送饭，自然是合情合理的，如若是非亲非故的去送饭，倒是很奇怪了不是？”
说完，这位书生留给苏芳愿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就转身离开了。
苏芳愿：？？？
这最后一句明显是意有所指，之前她一直与恩公在小摊子上吃完，随后她也一直给恩公送饭，所以最后那句完全就是说给她听的。
可是她和恩公也不是非亲非故啊？这快一个月的交情呢！怎么就不能一起吃个饭了？
苏芳愿捋清楚其中条理，决定自动忽视这句话。
“姐姐，今日我去给师父送饭，遇到师父同窗之人在打趣，不过师父不甚在意就是了。”虎娃在一旁观察着苏芳愿的神情，适时补充了一句。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苏芳愿一个问题，这是在古代，似乎很是避讳这种男女关系，她倒是无所谓，可是易庭是这么想的呢？会不会觉得很难堪呢？
想到这里，苏芳愿也有些动摇了。
不过这些事这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苏芳愿索性岔开话题：“那位书生你认识？”
“伏倚哥哥？姑且算是我邻居吧。人不错，不过荒于学业，让家里人很是头疼。”说着，还很是骄傲地补充道，“这点上就比不过师父！”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总是在书院关门之后的时间里遇到他。少女看着虎娃提到易庭时骄傲的神情，忍俊不禁。
一边跟虎娃聊着天，一边做完了明日的准备，随后两人就相互道别各自回家了。
回到家后，苏芳愿辗转反侧，总是睡不着，一直想着白日 ‘如若是非亲非故的去送饭，倒是很奇怪了不是’这句话，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是不妥……
***
第二日，苏芳愿在易庭叫她起床之前就洗漱打扮好了，见易庭来了，很是得体地问过早安。
在去店铺的路上，苏芳愿仔细回忆了一下早晨是否会有不合礼数的行为，得出的结论是没有，于是很是满意。
只可惜少女忽略了身边人欲言又止的神情。
到了中午，她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觉得让虎娃去送吃食合适些，免得恩公被同学打趣。如此善解人意，少女都有些佩服自己。
不过这样自我感动的状态没有持续多久。
中午苏芳愿正忙着准备下午要卖的吃食，就看到恩公和虎娃一大一小走了过来。
“怎么过来了？午休时间够吗？”苏芳愿疑惑。
少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先支走了虎娃，随后才开口道：“小虎和伏倚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说话倒是说了些，少女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微不可闻地颔首。
得了少女的回应，胡易庭似乎有些无奈道：“你我要交好，何必在意他人的看法？”
“如若不是我问小虎，我还以为你是不愿再理我了！”
苏芳愿站在一边听他说完这些话，如果不是因为手上还沾有糯米粉，她真想抱一抱眼前的人。无他，只因为这些话的语气中带着的那一丝丝委屈，就足够让她产生负罪感了。
恩公说得不错，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她心里想的是不愿意恩公被人打趣，可是她却没有问过恩公的意思，擅自做决定，这样看来的确有些过分。
“你真的不在意……”苏芳愿还是问了问，想让恩公想清楚。
可是她还没问完，就被打断了。
“我不在意。”掷地有声，目光坚定。
果然不愧是她恩公，真是有魄力啊。不过也就是‘在不在意男女之别’这点小事儿，也不用专程跑过来说吧？
既然双方的意愿都表达清楚了，于是苏芳愿开口道：“我知道错了，明日就改！”
得到她肯定地回复，胡易庭这才神色缓和些。
“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书院吧，别晚到了。”说着，苏芳愿给他包了些叶儿粑。
胡易庭接过食盒，点点头，准备离开了。
“易庭，你这样专程跑过来说这些话，就像是我们在立下什么誓言一样。”苏芳愿看着恩公的背影，忍不住说笑道。
得到的回应，就是恩公跌列了一下，随后就加快脚步离开了。
可惜跑得再快又有什么用呢？耳朵都红得快要滴血了。
苏芳愿微微一笑，感叹了一下恩公还是那么好玩儿，就转身继续忙她的事情去了。
能把话说开，果然要轻松很多，连带着干活也顺畅了不少，很快她就做好了下午要用的量。洗干净手，正收拾着，就看到店门一旁虎头虎脑的人探出来的一双眼睛。
这一双眼睛里的委屈，跟之前恩公眼里如出一撤，果真是师徒啊。
“虎娃？来拿今天的糖油果子吗？”苏芳愿无奈地摇了摇头，串好了两颗糖油果子在手里晃了晃。
“姐姐，师父今天没对我说什么，但是我觉得他有些生气，我还是第一次见师父生气。”
虎娃接过糖油果子，一双大眼睛里泪汪汪的，看着很是可怜。小孩子对情绪的感知很敏感，应该是不会错的。
“那也肯定是在生我的气呀，明日我们一起赔礼道歉去吧。”想着早晨那种‘故意疏远’的行为，如今看来是有些过分，是该认真的道歉。苏芳愿摸着虎娃的脑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谁知，虎娃在一旁小声嘀咕着：“师父他哪里舍得生你的气？”
苏芳愿：……
第26章 干花礼物
童言无忌, 大风刮去！
苏芳愿自动忽视了虎娃的嘀咕声，开始思考如何缓解面前这师徒俩的矛盾。
这矛盾说起来其实也是她害的，总得负责任不是？
这件事说大也不大, 说小也不小, 但是还是需要表达出应有的心意才行, 所以最佳选项就是手工做些东西送给恩公。
可是她只会做吃的, 其余时候做什么都有些手残，遥想当年, 手工课上剪一个窗花，她都能硬生生把儿童塑料剪刀掰断了。这样的背景条件下，该做些什么呢？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想不出好法子。
这样想着也不是个办法，苏芳愿把手潇洒一挥，说道：“想不到就送花吧，送花总归是不会错的。”
这个想法, 换来的是虎娃略带嫌弃的眼神。
送花好像是俗了些，不过山人自有妙计, 总能有办法化俗为新。
“你明日来的时候, 随便摘些花来, 最好是小花之类的，我教你怎么做！”苏芳愿根本不给虎娃拒绝的机会，直接决定好了。
第二日，苏芳愿照常开店。
有了前两日的经验，今日卖得顺畅许多, 很快就要到了午时。
少女坐在凳子上休息，等着虎娃过来。
结果没等来虎娃，倒是等来了不少小孩子。
“姐姐, 听说你想要花花！”
这位小女孩她倒是有印象，是虎娃的妹妹。如今睁着双无辜的大眼睛，一只小手里攥着两朵白瓣黄蕊的小野花，看起来甚是可爱。
“对呀，你要送给我吗？谢谢你哟。”
小女孩点点头，踮起脚将小花放在板车上，随后害羞地笑了一声就跑开了。
看着这羞答答的小姑娘跑开，苏芳愿的心都快要化了。
以此为开始，陆陆续续地有小孩子拿着几朵小花跑过来，放在她的板车上就跑开。随后有些小孩子甚至是拿了些奇形怪状的树叶过来，她甚至看到有放狗尾巴草的。
这些奇怪地举动，让苏芳愿有了一个猜测。
很快，一位小男孩放下几朵杏花之后，虎娃这才背着手，一副领导视察的样子走出来。
“姐姐，这些花够了吗？”
苏芳愿看着板车上积累成堆的小花，哭笑不得。
“你带几朵过来就够了，不需要这么多。”
“是他们自愿要送给你的，我可没说什么哦。”虎娃别扭地转过头回答道。
看着虎娃的样子，苏芳愿大概知道，估计是拿着花在大街上走有辱他孩子王的尊严，所以才撺掇这些小孩子送过来的吧！
小孩子真好懂啊！
“花都送过来了，说说看，你要做什么？”虎娃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于是主动提问岔开话题。
“做干花！”
苏芳愿整理着板车上的鲜花，把长枝的和短枝的分开。把树叶也洗干净，按照不同的颜色品相分类。
长枝的倒挂在没有太阳直照的地方自然风干，随后可以拿来当装饰品。短枝的压在书册里面做成标本，当书签也不错。树叶就没必要风干了，直接夹在纸张中吸水就行。
给虎娃简单讲解了一遍方法之后，两人就动手做起来。
这一幕本该是很融洽的，只可惜……
“这好好的花，怎么花瓣就没了？”
“你看这枝条上的指甲印，就是你掐的吧？”
“你是怎么做到让花从中间裂开的？”
……
开始之后，苏芳愿的手残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不是这里扯坏了就是那里掐断了。最终，虎娃为了保护剩下的鲜花，‘驱逐’了她这个辣手摧花的人。
本来应该是她教虎娃才对，可是如今却反过来了，而且做得有模有样的反而是虎娃经手的。
苏芳愿在心里为自己的手残鞠一把泪，随后因为被虎娃赶到一边，有些无所事事，索性先去送饭，探探易庭对虎娃的有没有真的生气。
拜托虎娃看着点店铺，苏芳愿就提着食盒出门了。
几日没来书院门口，倒也有些怀念。很快，少女就找到了易庭的位置。
“易庭！”少女打着招呼，朝他走去。
今日恩公看起来心情不错，应该不像是在生气的样子。
不过还是问问更稳妥，于是少女凑到恩公耳边，小声说道：“虎娃怕你生气，不敢来见你呢！”
没有直接说明，不过胡易庭还是很快理解了少女的意思，笑了笑说道：“我没有生气，可能是昨日吓到他了吧？我去给他道个歉？”
嗯？这不就变成双方都在道歉了吗？这就是师徒俩的默契吗？
“虎娃现在正在做小礼物想给你道歉来着，到时候你们把话说开就成！”苏芳愿直接把话说明了，随后笑道：“我简直就像是差点让你们师徒反目的坏女人。”
“哈哈这言重了，我和小虎可不是师徒俩。”
嘶，这句话好像只否认了他们俩的师徒关系，没有否认她是坏女人这件事啊？苏芳愿捋了捋这句话的逻辑，又跟易庭拉扯了几句。
经过昨日的小插曲，两人的关系没有产生隔阂，这是苏芳愿很乐意看到的，因为那些莫须有的事情影响了两人的关系，那才是真的不值得！
气氛也算是愉悦，随后，书院也要关门了，两个人分别之后，苏芳愿就往回赶去。
虎娃还是认真地坐在小凳子上制作干花，不过店铺里似乎有些变化。
似乎少了五份礼盒，钱碗里却多了五锭银子。
“虎娃？这怎么有这么多银子？礼盒是八十文一盒的。”苏芳愿怕是客人多给了，连忙问道。
虎娃也不抬眼，继续做着干花回答道：“他们都是扔一锭银子，拿一份礼盒就走了，根本不理我的。”
这样啊，之前也是有这样的客人，于是苏芳愿也没再多问，将银钱收好，回到铺子里做下午要卖的东西。
两人各自忙着手里的事情，很是静谧安详。
“对了，易庭说他没生你气，你去找他聊聊应该就能和好了。”
“真的？”虎娃埋着的小脸这才抬起来，眼睛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随后又装作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说道，“我就知道师父不会生我气的。”
说着，虎娃又低下头做着手边的事情。
“为什么还要做干花呢？不是不用赔礼道歉了吗？”苏芳愿难得见虎娃专心致志的模样，不禁问道。
“感觉干花是个稀罕物件，等做好了拿一些回去送给妹妹。”说着，虎娃拿起手边一朵粉嫩的桃花说道，“多好看，拿回去给妹妹戴着，肯定也好看！”
哟，还真是个好哥哥呢！虎娃虽然表面上嫌弃妹妹老黏着他，其实有什么好东西，心里不还是先念着妹妹嘛？
有被虎娃萌到，苏芳愿做完了她手边的事情，帮虎娃把鲜花串挂了起来。
“再等四五日，风干后就能戴了。”
“嗯。”虎娃猛地点头，满眼期待地望着挂起来的鲜花。
看着虎娃满心欢喜的样子，苏芳愿也跟着期待起来。其实戴花本是件美好趣事，只不过现代只是简单的梳一个马尾，很少见人戴花了。如今这里的人们都梳发髻，戴些好看的花多合适啊！
***
随后几日，听说这师徒俩已经和好了。
虎娃还是每天有事没事的往店里跑，嘴上说是来帮帮忙的，其实眼睛就没离开过挂起来的干花。
等干花风干完成之后，虎娃也是第一个出现的。
苏芳愿把虎娃之前挑中的那朵桃花小心翼翼地取下来递给他，顺便还挑了几枝颜色娇艳的给虎娃。
“这几朵能编一个小花环在手上戴着，你可以试试，可以保存很久的。”说完，苏芳愿又补充道，“当然，实在用不了了，再来我这里拿干花来做就成。”
虎娃点点头，拿着这几朵干花跑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