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再叫一遍好不好?”程照一顿,俯身贴着她的脸,故意对她亲亲蹭蹭,不让她睡过去,“乖阿宁再叫一遍。”
姜婳不甚清醒,听话得很:“夫君……”
“乖,我在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梦,一个是前世,一个是今生=v=
第七十章 初入大理寺,闲不务正业。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五月底,楚国的使臣队伍按时出发,只是少了最重要的常平长公主。等人一走,程照就清闲了许多,因他办案有功,不等年中述职,封赏就下来了,他被任命为大理寺丞,往上便是少卿之位。
他初入朝廷还不到半年便连升两品,自然招到了许多红眼,其中以郭主簿尤甚,可他的功绩有目共睹,又有个当着尚书令的未来岳父,众人有不服也只能憋在心底。
升职的好处之一就是能带着姜婳光明正大地进大理寺,姜婳如愿见到了赵锦,但地牢里那个女人神情麻木,看起来像是老了好几岁,白皙的肌肤变得暗沉,她差点没认出来。
姜婳的心情十分复杂,就为了一个白月光不远千里跑来楚国刺杀长公主,赵锦的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东西?
她自觉自己正常人的脑子实在难以和赵锦构造独特的脑子交流,但有些话还是要问问的。她转头看向程照,程照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别怕,然后向后退了一步,给足她交流的空间。
隔着铁制的牢笼,姜婳蹲下|身子,和靠坐在门边的赵锦对视,赵锦一看见她便想要坐直,眼睛里射出两道迫人的光芒,眼神透出几分癫狂来。
看着她如今这个样子,姜婳心里也不好受,喃喃道:“你来楚国做什么呢?不是你说的吗,白月光就只是白月光而已,男主角最后爱的只会是女主角……”
若是赵锦老老实实按照原书的轨迹生活,或者像原来的书中女主角一样生活,都不会落得这步田地。
赵锦骤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的姜婳:“你是姜婳!”
姜婳笑了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甚至有些悲凉,她答道:“是我,姐姐。”
这个称呼阔别了十几年,在这一瞬间将时空错乱的两姐妹联系在一起。他们曾经是最亲近的人,但妒忌和不甘将她们越推越远。
赵锦陷入了癫狂,她万万没想到死了的姜婳会以这种方式复生,最讨厌的妹妹依旧光鲜靓丽,有父母有家人,还有人对她呵护备至。
姜婳看着她:“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吗?为什么要换我的药?”她记得当时她和赵锦吵架之后,赵锦跑了,她心脏病突发,赶紧吃了随身带着的药,但是那药却没有起效果,然后也等不到有人经过,她心脏停止了跳动。
赵锦笑起来,眼睛里却又落下豆大的泪珠,看着十分可怖:“哈哈哈所有人都喜欢你,你明明是个病秧子,却还有着所有人的爱,凭什么?凭什么?我只是为自己争取,没了你,那所有的一切就都是我的。”
虽然心里早知道就是这么一回事,但亲耳听见她说起来,姜婳还是不可避免地感觉到憋闷,像是一团棉花堵在胸腔处,不上不下的、
“你活该!”她恨恨道,“谋害长公主是重罪。”
赵锦背过身去不再看她,她知道自己活该,但绝不可能在姜婳面前承认。
姜婳本来还想问她自己在剧情里会怎么死去,但这几息间,她忽然福至心灵推测出了剧情,依照赵锦对她的愤恨,以及部分剧情是现实衍生而来,那小说里的姜婳很大可能是得病去世,这病有八成概率还是是心脏病。
既然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也没揪着不放,很干脆地起来转身就走。背对着她的赵锦身子抖了抖,巨大的恐慌从心底蔓延而出,她猛地转过头,却只看见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走上了台阶,然后是铁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
烛火被开门关门时灌进来的气流吹了下,左右摇了摇,然后慢慢恢复原样,无声地燃烧着,静谧的地牢里好像没了活物。
姜婳出了地牢才有了活过来的感觉,地牢里的气氛实在太压抑,让她几乎是憋着一口气。外边阳光普照,驱散了地下那股阴凉之意。
地牢在大理寺里边最偏僻的一处角落,除了守门狱卒,周围不见人影。他们走了一小段路,拐了个弯,这下连狱卒也没了。
姜婳站住,转身看向一言不发的人:“你全都知道了吧?”
程照微俯身,手掌盖在她的头顶,逆着光微微笑起来:“我知道阿宁和旁人不一样。”
姜婳歪头看他:“你不害怕吗?”她是知道这本书的,在头一次意识到这是书里的世界的时候还不免有些惊慌,但程照却像没事人一样,就算知道他是跟主角作对的反派也没多少情绪波动。
程照惊讶地挑了眉,良久释然一笑:“我以为你该怕我才是。我是无恶不作的奸佞,为了爬上高位,我的脚下是累累白骨。阿宁,你害怕我吗?”
姜婳纠结片刻,小声嘟囔:“可是、可是……”
她后面的声音太小,就算程照耳力再好也没听清,不得已凑到她唇边,问她:“可是什么?你害怕吗?”他眸色渐深,仿佛她要是敢说害怕,立马就吃了她。
姜婳还在纠结:“可是你如今还没爬上去啊……现在担心这个是不是太早了点?”
她眼睛直视着他的,眼里是可以看到内心深处的澄澈,她刚刚的话是认真的。她知道书里的程照是个大变态,也知道在她面前的这个程照远没有他表现出来得那般温和无害。
不过,他表现出来的也没多温和,似乎在她上次她说爱他之后,他就越发肆无忌惮了。嗯,有个形容这种感觉的词叫什么来着?有恃无恐,恃宠生骄?
程照不太满意她的回答,故意压低声音贴着她耳朵说话:“那要是我爬上去了呢?我踩着别人的白骨,比如说地牢里那个女人的,只要她蜀国公主的身份呈上御前,我的职务还能往上再升一升。”
姜婳惊了一惊,不动声色道:“不行吧,如果杨丞相知道那是蜀国公主,说不定会斥责你大胆冒进,转身便会把她送回蜀国好换些好处。到时候你什么好处也捞不着,还得降职。”
未料她如此清醒,程照有些遗憾,居然这么不好骗。
“蜀国有人不希望她回去,她回不去了。”他直起身子,语气凉薄道,“好好做她的公主不好么?偏偏要来寻死。”
他在朝上宣称的都是谋害长公主的是蜀国细作,并未说明赵锦公主的身份,其他人也没想过一国公主竟然会亲自过来破坏别国盟约,因此被他糊弄了过去。
而蜀国那边,没了赵锦的医治,蜀皇没多久又陷入重病,太子很快掌权,更不希望赵锦回蜀救治蜀皇,因此根本没派人交涉,甚至还在边境小打小闹了一场,让楚国朝臣对蜀国人又厌恶了一分,恨不得将地牢里的蜀国细作凌迟处死。
没有人希望赵锦活着。
姜婳觉得程照变了,变得更加刻薄,不对,也许他本来就这么刻薄,只是以前在她面前收敛着,如今倒是一股脑展现出来。大概是因为定亲了,也不怕她退货。
她一言以蔽之:“程照你变了。”
“嗯?”程照好整以暇地看她,“哪里变了?更好看了还是更丑了?”
姜婳看着他的表情一言难尽:“你就只关注皮相,那你看我变好看了吗?”
“当然,没有人比你更好看。”
姜婳咬住下唇,免得唇角控制不住扬起来,但弯起的眼睛还是泄露了她的笑意。程照没忍住诱惑,低头亲了一下她的眼皮,他的唇触到了她长而卷的睫毛,带起密密的痒意,直痒到了他心底。
不过说起好看,姜婳便想起自己容貌几次三番被比较的经历以及对比的对象,不由问道:“那马场那事和长公主没关系?我就说她不至于对自己那般狠才是。”毕竟那伤都是实打实的,没个两三月好不全。
程照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心道长公主对自己可比对别人狠多了。若没有长公主自己的推波助澜,凭借赵锦那一手上不了台面的蛊惑之术哪能混入落霞山庄的马场。
说到底,长公主不想和亲,发现有人要谋害自己以阻扰和亲时几乎是求之不得,立马就布置了一个全盘的计划,把赵锦玩得团团转,还将自己摘了出来。
深谙弄权之术的程照也对长公主颇为佩服,这般心思缜密且对自己狠的下手的人可不多。
他们又走了一段路,远离了荒凉偏僻的偏院,到了大理寺办公的衙署附近,能看见来来往往的小吏,姜婳赶紧退到了程照身后。虽然是光明正大进来的,但还是不好意思被人看见。
程照也自觉领先她一步路,几乎将她的身影挡住,他还是不喜欢别人的目光落在阿宁身上,无他,阿宁太好看了。
但是事与愿违,迎面碰上了郭主簿,郭主簿一看见程照就皮笑肉不笑地凑过来,也不是为了套近乎,纯粹是来膈应人的,他正要像往日一样说几句带刺的话刺一刺,却看到了被他挡在身后的姑娘。
姜婳探头出来看了一眼,发现是不认识的人,又退了回去,手指戳了戳程照的腰。程照被她戳得腰上一麻,不由自主地阖了阖眼皮,手往后探,抓住她作乱的小手。
郭主簿一张脸涨的通红,他背地里暗暗揣测过姜尚书令家的姑娘,认为一定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大小姐,脾气坏,长得就算好看也肯定是那种有点娇蛮的美,但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好看的姑娘。
郭主簿觉得过往那些揣测都是对眼前这位仙女的亵渎,他嗫嚅了下,识趣地退了两步,什么话也没说。
程照对着他点了点头,拉着姜婳的手和他擦身而过。
因为被人看着他们拉着手,姜婳不好意思地低了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程照的手心,勾得他心间发痒。
他们很快避开其他同僚,到了程照的独立办公房,他如今是寺丞,有个单独的屋子,屋子里还摆了一张榻供他歇息。
一进门,程照转身就把门关上,光从窗棱之间透进来,室内并不昏暗。姜婳闻到了一种干净的竹子香,循着气味走过去,发现是他的书桌上传出来的。
看清桌上的东西,她转头过来,有些惊讶地问:“你居然不务正业,当值的时候做竹雕?”
程照走近,唇角带笑:“还有更不务正业的,你要不要看看?”
姜婳已经低了头去看桌上的竹雕,余光又瞥见了一旁的话本,不由鄙夷:“你当值还写话本。”
“写给你看的。”
她便拿起来翻开看,看了几页后脸便慢慢红了,最后一张酡颜像是醉了酒,满身羞意遮都遮不住。
“你不要脸。”她憋了半天只憋出这一句,居然公然写床戏!妖族少年一声一声唤着“阿旎”,阿旎面色羞红欲拒还迎,场景十分之香艳。
她看着觉得屋里的气氛都暧昧了许多。
第七十一章 书房寻竹雕,生辰喊阿照。
姜婳憋红了一张脸,言语上的谴责实在太过无力,况且眼前这人脸皮厚比城墙刀枪不入。
程照接着向她展示了自己不要脸,他走近将她困在桌子和自己中间,双手撑在桌子上往前压。他往前了,姜婳的身子就不得已往后仰,纤腰弯出一个美妙的弧度,白皙的脖颈尽可能向后,露出一截脆弱的美景。
姜婳觉得自己腰都要断了,背部几乎要触上桌面,她赶紧伸手抵住程照的肩膀,喘着气道:“不行不行,我腰不行。”
程照愣了一下,忍笑把手探向她的腰肢,手掌带着热意轻轻给她揉了揉,道:“年纪轻轻的,腰怎么就不行了?以后得多动动。”
姜婳瞪他:“站着说话不腰疼!”随即她恍然,原来这句俗语是这个意思,站着的人腰好得很,她这个被迫后仰的人腰已经不行了。
程照轻笑:“我腰不疼,我疼你。”
他手移到她腰两侧,抓着往上一提,就把整个人提到空中,然后轻轻放在了桌上。姜婳坐到桌上之后还是比他矮一截,得仰着头和他说话。
“你和谁学的?”姜婳至今还深刻地记得,初见时,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俊秀公子沉默寡言,对着姜家两个话痨都没多少说话的欲望。结果这才几个月,各种情话就说的这么溜了。
程照低头咬她唇,含糊道:“我说自学成才你信不信?”
他的手扶着姜婳的后颈,免得她再向后仰时说脖子疼。人的脖颈是一个非常脆弱的部位,特别是后颈那一块,姜婳觉得自己被捏得整个人都酥了。
“你、你别捏我。”
程照没什么诚意地道歉:“抱歉,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的后果是姜婳的颈后被捏红了一片,她眼睛湿漉漉地控诉:“人家母兽叼小兽还是用牙齿咬着颈后的,小兽都没事。你怎么比禽兽还禽兽?用手捏得这么重!”
她自己用手揉了揉,刚撤下手,一个湿软的吻就印了上去。程照用自己的唇代替手,一寸一寸轻柔碾过,最后化作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你的皮肤太嫩了,容易留印。”
所以他每回都不敢亲其他地方,也不敢用力,生怕泄露了他们亲密的关系。什么时候才能成亲呢?他有点等不及了。
姜婳深觉他是倒打一耙,为此颇为不忿:“你怎么不说是你手劲太大?”
“不疼吧?”程照又轻轻揉了一把,克制着自己放开她,但双手还是撑在桌子两边,将她困在自己怀里。
面前传来源源不断的压迫感,姜婳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伸手推了推,小声嘟囔:“快让我下去,要是被人看见怎么办?”
“没人会来看的。”
姜婳恨铁不成钢:“你堕落了!升了两品变成大理寺丞就这么不务正业,你上头还有少卿和寺卿大人呢!”
话音刚落,门外有人叩门道:“明宣,你在吗?”
程照唇角抿平:“是少卿张大人。”
姜婳一僵,迅速推开他下了桌子,转身一看,桌子上凌乱不堪,一看就知道上头曾经发生过激烈的“争斗”。
她赶紧将那些东西理好,竹雕和话本随手就放在了桌子下方有桌布遮挡的地方,然后往四周看了看,寻了最近的一把椅子做好,整个人又恢复了娴静温柔的大家闺秀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