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你的老公跑路了——王舟
时间:2022-01-13 09:09:52

  靳溶叹了口气,从前看不惯的人,如今竟让他有些想念。
  以他的本事,总有办法脱身出来。权当是安慰自己,靳溶叹了口气,喃喃道:“他会回来的。”
  夜深了,玲珑舞肆渐渐安静下来。
  萧则坐在房中,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三天之期已到,他没能杀得了李博云,还在这里气定神闲地喝酒。玉罗刹也不再劝他,反而静静地坐在旁边。跟他待的久了,仿佛也染上了那种把生死置之度外的性情。
  昨晚行刺失败,那群道士必然加强了防备,他们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门外啄啄地敲了数声,一个瘦高的人影映在门上。玉罗刹的心提起来,好像要面对的是来索命的无常鬼。
  她去开了门,轻声道:“教主。”
  刘远风缓步走进来,道:“是我……怎么,你在害怕?”
  玉罗刹的手微微发抖。她昨晚办事不利,暴露了行踪,知道他早晚要来处罚自己。刘远风虽然总是带着笑,对付人的手段却极其残忍。她见过不少人死在他手上,不可能不怕。
  她小声道:“没有……属下一见教主,如沐春风,怎么会害怕。”
  刘远风的心情好像不错,非但没有斥责她,反而拍了拍她肩膀,道:“不怕就好。别那么紧张,本座还能吃人不成?”
  玉罗刹勉强一笑,心中却觉得他非但会吃人,还会把人生吞活剥。
  刘远风在萧则对面坐下了,道:“喝酒呢,给本座也满上。”
  玉罗刹连忙拿了个酒碗,给他倒上。刘远风端起碗来,对萧则道:“你已交了投名状,从今天起,就是咱们鹰鹫派的人了。”
  萧则有些诧异,自己分明刺杀失败了,他也不在乎?
  刘远风见他不动,自己跟他碰了个杯,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萧则道:“我没能杀了李博云。”
  刘远风道:“本座自然知道。其实无论你有没有杀了他,只要你去走过一趟,就足够了。”
  他看着萧则,眼中露出一丝促狭,道:“拜你所赐,那帮道士如今不是行动起来了么?”
  萧则明白过来了,刘远风是想让这次的刺杀行动成为导火索,让那帮道士感到危机。促使长云派牵头,让各派联合起来。
  这么多人要一起对付鹰鹫派,刘远风非但不怕,反而显得十分兴奋。萧则意识到刘远风恐怕有更大的阴谋,下意识看了玉罗刹一眼,不知道她是否了解内情。
  玉罗刹这些天一直陪着他,显然被边缘化了,什么都不知道。
  刘远风虽然把玉罗刹放在他身边,却也知道这女人容易感情用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彻底投向萧则那边了。因此教里重要的事都瞒着她,只让她盯着萧则的动向,时时来向自己汇报。
  刘远风一想到自己的谋划一步步地实现,所有人都被他牵着鼻子走,心中就无比愉快。他举杯道:“来,陪本座干了这杯。”
  萧则沉默地端起碗,一饮而尽。刘远风哈哈大笑,觉得自己终于驯服了这头年轻的野兽。他拍了拍萧则的肩膀,道:“好好忠于本座,以后我会托付你更多重任!”
  萧则垂着眼,没有回答。玉罗刹微微一笑,打圆场似的为刘远风把酒满上,道:“多谢教主垂青。属下等一定尽心竭力为教主办事。”
  刘远风却盯着萧则,道:“我要他的回答。”
  萧则心念转动,最近鹰鹫派的人动向确实可疑。上次相约在凤鸣派的旧址比试武功,刘远风就提前设下了陷阱。幸亏徐成对他十分了解,暗中破坏了他的埋伏,要不然就要损伤惨重了。
  他意识到刘远风很有可能故技重施,心沉了下来。
  若真是这样,绝对不能让他得逞。自己虽然身陷在这里,又何尝不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能比任何人都靠近真相,从内部瓦解他的阴谋。
  萧则想到这些,如同在迷茫中找到了方向。他注视了刘远风片刻,露出淡淡的笑容,道:“多谢教主垂青,萧某愿为教主效力。”
  玄真观外草木葱茏,以往都是一派祥和,今日却显得有些肃穆。
  蒲如坚为了各派联合之事,亲自来到了青城山。他走进山门,一名小道士上前来,道:“请问这位道长是?”
  他道:“贫道蒲如坚,今日特地来拜见贵派掌教,以及长青子先生。”
  小道士微微一诧,神情变得哀伤起来,小声道:“掌教真人在里头,您请进吧。”
  他带蒲如坚进了道观,进客房稍坐。等待了片刻,小道士端了茶来,掌教长庚道长也走了进来。
  两人见过几面,并不十分陌生。蒲如坚站起来道:“老朋友,咱们好久不见了。”
  长庚道长道:“蒲道长,确实好久没见了。观中事忙,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两人落了座,长庚道长道:“长安离此处遥远,你怎么忽然就来了?”
  蒲如坚道:“若非有重要的事,我也不会千里迢迢来这一趟。最近鹰鹫派的人祸乱江湖,前阵子他们派人刺杀我师兄李博云,这件事你听说了没有?”
  长庚道长虽然在山中清修,却也并非对外界的事一无所知。他道:“略有耳闻。前阵子鹰鹫派的人还冒充凤鸣派的人上门来闹事,幸好风天逸的高徒及时赶来,救了我们。我听说那位萧少侠还曾经在试剑大会上击败了十来名年轻人,是你亲眼见证的,是不是?”
  他不提萧则还好,一提起来,蒲如坚便叹了口气,仿佛十分痛心。他道:“别提那小子了。”
  长庚道长有些奇怪,道:“怎么了?”
  蒲如坚道:“那小子背叛了武林正道,投入了鹰鹫派。那天来刺杀我师兄的,就是萧则。”
  长庚道长十分惊讶,良久才道:“我看那后生秉性纯良,知道是非对错,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蒲如坚摇了摇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小子擅长伪饰,咱们都被他骗了。”
  长庚道长很替他可惜,想起他曾经救过玄真观的人,不忍心说他的不是,只是叹道:“他年轻,怕是被坏人的花言巧语蒙蔽了。若是有机会,咱们还是得劝他回头才是。”
  蒲如坚沉默下来,显然觉得那小子深陷泥淖,已经没救了。
  蒲如坚来的时候,说过要一并拜见长青子道长,等了这一阵子,他还没来。蒲如坚有些奇怪,道:“长青子先生呢?”
  长庚道长的神色微动,沉声道:“长青子师叔已经过世了,前天刚火化了遗体,已经下葬了。方才阁下前来,我还以为你是来吊唁的。”
  蒲如坚有些惊愕了,全然不知此事。他今日来,是为了长青子提过的联合之事。没想到才过了半个月,长青子就不在人世了。蒲如坚道:“他过世了,怎么走的?”
  长庚道长十分难过,道:“师叔这些年一直在后山修行。他的辟谷之术已经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渴了喝山泉水,十天半个月吃几枚野果便能充饥。他生性好静,不准弟子过去打扰他,大伙儿也很少见得到他。”
  他说的这些,蒲如坚是知道的。长青子的道心坚定,很少管红尘中的俗事。既然他下山,便是为了救世而来的,如同圣人一般,绝无私心,因此各派对他都十分尊敬。
  长庚道长道:“前阵子,我去后山看望长青子师叔。他清修的禅洞里空荡荡的,不见人影。隔天我又去了一次,依然没找到他。我想师叔大约是出去云游了,只是他年事已高,孤身一人出行,实在让人放心不下。我让人在附近找了一段时间,没有结果,便吩咐弟子们好生留意着,若是发现他们的师叔祖回来了,立刻来禀报我。”
  蒲如坚道:“长青子先生那段时间,曾经下山游说各大门派联合,一起对付鹰鹫派的人。我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怎么,他走之前,没有流露一点这方面的意思么?”
  长庚道长有些诧异,回想跟师叔相见时的情形,摇了摇头,道:“师叔的话很少,就算有这种打算,也未必会说出来……只是这么大的事,没跟自家人提过,实在有些不合常理。”
  蒲如坚也觉得奇怪。长庚道长点燃了香,袅袅青烟透过镂空的莲花盖子升起来,屋里弥漫着檀香和甘松蕊的味道。
  长青子生前最爱这种熏香,就算身处在山洞里修炼,也经常佩戴这种香丸。上次他来时,蒲如坚尚在闭关,没能见到他本人。对于他的事,都是听李博云和刘长卿说的。至于相见之时,那人的性情是否与长庚道长所说的一致,也无法确认。
  长庚道长道:“就在五天前,在山中采药的弟子发现了长青子师叔的遗体。他身上多处受了剑伤,是被人袭击而死的。看那剑伤的走势,像是玉虚派的剑法,但又不完全像。当天我便去玉虚派问过了他们的掌门。对方也十分惊讶,看过了师叔的遗体之后,说他们的确不知情。”
  玉虚派的门庭不旺,弟子大多是女子,一向平和,没有什么扩张的心思。以他们的能力,遇上了长青子也未必能战胜他。
  蒲如坚沉吟片刻,道:“会不会是有人栽赃嫁祸,杀了长青子先生,挑拨玄真观跟玉虚派生出矛盾。”
  长庚道长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一时片刻找不到凶手,遗体却不能久放,只能火化了。”
  他道:“长青子师叔德高望重,他死的这样惨,观中上下的弟子都很气愤。贫道想捉拿凶手为他报仇,只是不知道该从何开始。”
  先是行刺李博云,然后又杀了长青子道长,对方可以说是十分猖狂了。蒲如坚心里有了数,道:“这些事,恐怕都是鹰鹫派的人干的。”
  长庚道长的神色凝重起来,道:“你是说,长青子师叔到处奔走,号召各派联合铲除魔教之事被刘远风知道了,惹得他一怒之下,下了杀手?”
  蒲如坚道:“应当就是如此。他还想挑拨咱们内斗,却没想到手段太拙劣,没人上他的当。”
  他沉吟道:“他们会做出这样的事,说明已经狗急跳墙了。刘远风怕各大派联合起来对付他们,以为杀了牵头的长青子先生,就能阻止这件事。咱们绝对不能再忍让下去,必须齐心协力,一起剿灭他们。”
  长庚道长道:“你说的有理。长青子师叔不能枉死,若是要讨伐鹰鹫派,我玄真观第一个加入!”
  一想到长青子孤零零地死在山中的情形,蒲如坚的心中便有些恻然。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样的事再发生了。他生就一副硬骨头,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怕小人暗中算计。
  长青子没做完的事,就由他接过来,扛起这杆大旗,跟那帮魑魅魍魉一斗到底。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萧则背叛武林正道,替鹰鹫派刺杀李博云的事很快就在江湖中传开了。
  江湖中不少从前看好他的人,都很替他惋惜,说好端端的一个年轻人,误入歧途,要把这一辈子葬送了。另一些从前就看他不顺眼的人,却说早就看出他不是什么好人,这小子包藏祸心,行为不端,早晚要走到这一步。
  萧则现在如同过街老鼠,名声前所未有的糟糕,与以前走到哪都有人簇拥的待遇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不过他已经过了最消沉的那段时间,想开了也就不在乎了。比起这些有的没的,他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要搞清楚刘远风在谋划什么,想办法破坏他的计划。
  蒲如坚的行动很迅速,李博云遇刺之后没多久,他就已经联合了各大门派,准备在岳阳开会,商讨对付鹰鹫派的法子。鹰鹫派的人一直在暗中留意着他们的动向,表面上毫无反应,暗地里却不知在弄什么鬼。
  由于交了投名状,刘远风对萧则没有之前那么防备了。最近他放松了对萧则的监视,专心忙自己的事。萧则总算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能趁这个机会接触到教里的其他人,想办法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除魔大会将要在岳阳举行,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郑麟便带着人离开了,好一阵子都没再露过面,不知道鬼鬼祟祟的在忙什么。
  这天晚上,萧则发现郑麟忽然回到了玲珑舞肆。他跟柳三娘打了个照面,站在荷塘边聊了几句。
  “师父在么?”
  天色已晚,没有人留意到这边。萧则藏在一棵大树后,偷听两人说话。柳三娘道:“你师父刚歇下,有急事?”
  郑麟道:“也不急这一会儿了,明天再说也行。”
  柳三娘道:“交代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郑麟道:“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就是炸药不够。我找朱雀堂主去取,那老小子故意刁难我,说没有教主的手令,不能擅自给我。”
  他想起来就恼火,道:“先前那些不就是师父批给我的?抠抠搜搜的给那么点不够用,还让我回来找教主重新申请。他是没当过官是怎的,折腾人上瘾?”
  柳三娘笑了,道:“他怕你贪他那点炸药去炸鱼呢。”
  郑麟窝着火,道:“以后这种事我不干了,吃力不讨好,是个人都防着我。前几天遇上二师叔,他逮着我好一顿敲打,生怕我私藏了炸药,以后生出什么外心呢。”
  薛明一向爱跟郑麟过不去,一见面就没好事。柳三娘知道他委屈,轻轻推了他一把,道:“你二叔不是那个意思,你要是跟他处不来,就少打照面。”
  郑麟摇了摇头,低声道:“三娘,你不觉得,薛明不光是对部下不怎么样,而且对教主也不恭敬么?”
  薛明对人确实刻薄,有些眼高于顶的意思。但刘远风一直依靠他压制其他人,身边的大事小事都离不开他,大家也不敢说什么。
  柳三娘微一扬眉,觉得郑麟是气受多了,忍不住要挑拨离间。她笑道:“臭小子别胡说八道,这话要是让你二师叔听见了,还能有你的好?”
  郑麟悻悻道:“他听不听得到,都没我的好。我看他不是个安分的人,师父若是不防着他,早晚要出事。”
  柳三娘轻声道:“牢骚发几句就行了。没事老琢磨他干嘛,有你师父疼你还不够?”
  郑麟的师父是刘远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确实除了薛明之外,也没别人敢欺负他了。
  郑麟窝着的火发出来了,心气也顺了,道:“师父忙的要命,哪有空疼我。有三师叔疼我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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