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木纸鸢走后,白云清立刻吩咐人去帮她熬制红糖姜水,随后她便回了房间,等房间里只剩下白云清一个人的时候,她突然对角落的某一处说道:“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角落里传来了一个女子略显低沉的声音:“属下明白!”
去皇宫的路上,木纸鸢坐在马车里一路颠簸,总觉得莫名有些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一样。
果不其然,在马车行至半路时,拉车的马突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受到了惊吓,导致整个马车都被掀翻在地。
木纸鸢的脑袋也因为马车的突然侧翻而重重地磕在了马车窗户的窗棂上,随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昏迷了过去。
等木纸鸢再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又回到了王府,正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木纸鸢醒来后只觉得自己后脑传来了一阵闷痛,她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伤处,随后猛地坐起身来,但因为用力过猛,木纸鸢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差点儿又倒回去。
一旁的秋鸯见状连忙上前护着木纸鸢,“小姐,您现在还不能乱动,大夫说了,您这次伤到了脑袋,需要卧床休息才行。”
“我们不是在去皇宫的路上吗?怎么……对了!书呢?那本书呢?书去哪儿了?!”木纸鸢抓着秋鸯的衣袖连忙问道。
被木纸鸢紧紧地抓着衣袖的秋鸯一脸为难,支支吾吾的说道:“小姐,书……书丢了……”
“什么?!书丢了?!”木纸鸢闻言浑身一颤,情绪立刻变得激动起来,带着她后脑上的伤口又是一阵闷痛。
“怎么会……丢了?”木纸鸢捂着头,表情痛苦。
“当时马车侧翻,您伤到头了,陷入了昏迷。然后所有人都在看您伤的重不重,没人关心那本书,所以……所以……等我们把马车扶正要带您回王府的时候才发现,那书已经丢了……”
秋鸯紧咬着下唇,淡红色的嘴唇也被她自己给咬没了血色。她自然是知道那书的重要性,也根本没想让木纸鸢原谅自己,但是……但是就算木纸鸢要罚她那又如何?
她一个下人的命能有王爷的命金贵吗?
想到这里,秋鸯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喊着要让木纸鸢治她的罪。
“小姐,小姐,是奴婢没用,没能护好那本书,要杀要剐奴婢绝无怨言!”
说完还在地上接连叩了几个响头。
木纸鸢被这个消息惊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所以现在,她的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已经白费了?能让步生寒洗脱冤屈的唯一的证据就这么没了?
步生寒现在难道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吗?
木纸鸢不敢再接着往下想了,虽说不过就是一本书,几首诗而已,可偏生这是步生寒遇上了这种事,太子和白云清想要他死,皇帝也千方百计地想要除掉他,虽说是贵为王爷,却也跟那笼中困兽根本没什么两样,稍有不慎便满盘皆输。
现今唯一能证明步生寒清白的物证也被人给抢了去,那等待步生寒的就只有最后绞死困兽的绳索。
“现在该怎么办?”木纸鸢没有理会秋鸯要她降罪的请求,而且皱起两条细眉细细的想着没了那书之后应该怎么办。
“看来我们还是得入宫一趟……”木纸鸢喃喃自语道。
“可是现在书已经没了,就算,就算去皇宫我们又能怎么办呢?”秋鸯从地上半直起身子颤巍巍地问道。
“进宫不是去找皇帝,是去找王爷的。”木纸鸢回道,“不管怎么说,外面的情况最好还是告诉他一声,就算想不到别的办法救他,至少也能让他有个准备。而且不要忘了,王爷的娘亲可是太后,再怎么说太后也不会让自己的亲生儿子被人冤死吧。”
“那……那小姐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一早。”
“好,奴婢这就去叫人准备。”秋鸯说着起身就要往门口走,却被身后的木纸鸢给喊住了。
“别去!”木纸鸢轻轻地揉着自己的伤处,“这件事不要再让第三个人知道。”
“可是……可是小姐,您还伤着呢!要是不让人准备马车的话,那明天您要怎么去皇宫啊?”
“这件事我自有分寸,而且明天你不要跟着我,留在王府。”
“为什么啊?”秋鸯有些着急。
其实木纸鸢刚刚说自己要去皇宫的时候,她就不是很想让她去,但一想到木纸鸢这是铁了心的要救步生寒,所以也就没有出口阻止,只想着明天自己跟在她身边,照顾好她就可以了。
但眼下木纸鸢却想要孤身一人前往皇宫,还不让她陪同,这让秋鸯怎么放得下心。
“今天这件事,你还不明白吗?那都是白云清那个女人搞的鬼!如果我明天要入宫的消息又传到她耳朵里的话,你觉得我的计划还会成功吗?”
木纸鸢的目光中隐隐有了杀意,白云清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她的底线,这让她怎么可能再忍得下去!
这件事解决后,她木纸鸢一定要让白云清付出代价!
“是二小姐做的?”秋鸯试探性地问道。
“除了她还能有谁?”木纸鸢冷笑一声,接着吩咐到,“明日我一个人去皇宫,你就留在府上替我观察白云清的动静,万不可让她看出来我不在府上。”
“好……”秋鸯还是有些担心木纸鸢,但眼下木纸鸢眼神中透漏出来的坚定和恨意生生地将秋鸯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还有事要准备。”
秋鸯闻言退身而出。
木纸鸢待秋鸯走后,从床上下来,慢悠悠地挪到窗前打开了那两扇窗户。
窗户刚一打开,就有一阵清风拂过,让木纸鸢昏涨的脑袋好受了不少。
“秋鸯她只是个丫鬟,不懂武功,遇见那事儿慌了手脚顾不上那书也是情有可原,可你又是因为什么呢,莫若?”
木纸鸢冲着窗外冷声说道。
她话音刚落,就看到窗外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那女子正是上次木纸鸢同白云清在金水湖落水时,救了白云清的那人。
莫若双手抱拳,单膝跪在木纸鸢的面前说道:“回禀王妃,今日之事是卑职失职,请王妃降罪!”
“我没有问你罪,而是在问你当时你又是因何而没有第一时间抓住那刺客,没有护住那书?”木纸鸢语气更为淡漠,“你是王爷派在我身边暗中保护我的影卫,如果我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扰乱了你的思绪的话,又怎么能放心让你保护?万一下一次同样的情况下,那人要来取我性命的话,那我是不是只有乖乖站着等死的份了?”
莫若闻言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随后她又开口说道:“当时,卑职看到了自己的妹妹。”
“妹妹?你是说那个刺客是你的亲生妹妹?”这个回答倒是木纸鸢没有料到的。
“是!”莫若回到,“卑职十三岁时与同胞妹妹失散,一直都未曾有过她的消息,所以今日白天的时候,在见到她突然出现在街上时一度失神,导致物证被她取走。这是卑职的过失,王妃要杀要剐,卑职绝无怨言!”
“妹妹啊……”木纸鸢的目光冷了冷,随后接着说道,“罢了,事已至此罚你也没有任何意义,只能是让我失去一个得力助手而已。你只要记得今日之事,日后万不可再犯即可!”
“谢王妃,卑职谨遵王妃教诲,他日绝不会再犯!”
“行了,你先起来吧。我还有事要吩咐你。”木纸鸢摆了摆手,莫若从地上站了起来。
“明日你就在王府里假扮是我,帮着秋鸯瞒过白云清的眼睛,毕竟这王府里除了秋鸯也就只有你最了解我了,换作别人的话肯定会被白云清给识破。”
“卑职遵命!”
“你先去准备吧,明日一早过来找我。”
“是!”
吩咐完莫若,木纸鸢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现在她就静等着明日旭日东升之后,往皇宫里赶了。
……
木纸鸢这边因为步生寒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而皇宫里,步生寒那边的情况一样也不好过。
“王爷,现在就只能委屈您一下,在这诏狱里待几日了,等事情水落石出之后,陛下就会放您出去了。”带路的狱卒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一扇潮湿的木门。
哗啦啦地铁链声在天牢的走廊里极为刺耳,潮湿并且掺杂着朽木气息的空气多吸一口都会让人觉得胸口不适。
步生寒在牢门打开后,慢慢地走进了那间阴暗又腐朽的牢房。
站在角落里,步生寒看着那狱卒将那几斤重的铁链一道一道地缠在木门上,铁锁声落,狱卒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步生寒的视线当中。
“皇叔?”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天刚蒙蒙亮,木纸鸢就找来了莫若和秋鸯,简单地叮嘱了她们两句之后便一个人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结果刚到宫门口,还没等进去,木纸鸢就从看守口中得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步生寒被打入诏狱了!
“怎么会这样?!”木纸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具体的情况卑职也不清楚。”守卫这么对木纸鸢说道。
一时间还缓不过神儿来的木纸鸢就呆呆地站在宫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恰巧路过的李淳海看到了失神的木纸鸢,他走到了木纸鸢的面前冲她行了一礼。
“老奴参见王妃。”
看见李淳海过来,木纸鸢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着急地开口问道:“李公公,步生寒......王爷他被打入了诏狱,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李淳海闻言扫了守门的那两名侍卫一眼,侍卫自觉说错了话,不该多嘴,有些心虚,还没等李淳海的目光扫过来便提前低下了头。
“是真的。”李淳海将目光收回转到了木纸鸢的身上。
木纸鸢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明明之前还说皇上只是让他在宫里多呆几日,等事情调查清楚了就会回去了,现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为什么突然会被打入诏狱?”
李淳海并不想跟木纸鸢多说些什么,他是皇帝身边的人,有些事不是他一个下人该多嘴的。
所以李淳海只是摇了摇头,对木纸鸢说了句,“老奴不知”,之后便找借口离开了。
木纸鸢从李淳海这里打听不到消息,一筹莫展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太后。
步生寒突然被抓,着急的肯定不止木纸鸢一个,身为步生寒的亲生母亲,太后此时的心情一定不会比木纸鸢轻松到哪里去,所以现在木纸鸢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找太后。
无论之前她对自己有多大的误会,多大的意见,在她儿子有性命之忧的时候,再怎么说她也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对木纸鸢下手。
木纸鸢赶到乾清宫的时候,正碰上皇帝从乾清宫里出来。她见状连忙躲在一旁,一直等皇帝离开这才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到宫门口让那守着的小太监进去通报。
太后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因为她刚刚想让皇帝把步生寒从诏狱里放出来,却被皇帝用软绵绵的话术给挡了回来。
她知道步生寒这一下怕是很被轻易放出来了,她身为太后虽是后宫之主,却也不能强制干政,否则到时候极有可能不仅救不出步生寒,连她自己也会被人找借口拉下水,这样的话只会是百害而无一利。
所以即便知道皇帝就是借口针对步生寒,她也无可奈何。
可眼下木纸鸢主动送上门来,说想去诏狱看望步生寒,这倒是给太后提供了一个好的机会,至少她现在手里也不是什么都没有,起码有了木纸鸢这一颗棋子。
“你说你想到天牢里去看永安王?”
木纸鸢被太后盯得身上仿佛长出了千万根银针,那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但再难受事情终归还是要做的。
“是。”木纸鸢点点头。
“你有办法救他?”太后又问。
“现在还没有,但是如果能见到王爷,这一切都不会是难事。”木纸鸢垂着头,说话声音有些发虚,她其实也没这么大的自信可以确保自己能够在见了步生寒之后就可以想出办法来,但这种情况下,她不能说自己没把握。
“好,既然这样,那哀家就让人带你去诏狱。”太后说道,“可若是你在这之后并没能顺利救出王爷,后果就不需要哀家多说些什么了吧。”
木纸鸢闻言点头,她当然知道。如果没能成功救出步生寒的话,莫说是太后,皇帝都不可能轻易放过她的。
“知道就好。”
太后言罢招了招手,让身边一直服侍着她的一个女官带着木纸鸢去了诏狱。
果不其然,在诏狱门口两人就被守卫给拦下来,不过在女官亮明自己的身份以及是谁派她前来的时候,那守卫虽说有些为难,却也还是选择了放行。毕竟太后,他也得罪不起。
木纸鸢跟在狱卒的身后往步生寒所在的牢房处走着。
阴暗的牢房里散发着阵阵恶臭,被关在这里的不一定就是十恶不赦的罪人,却一定是得罪过皇帝的人。
在众多肮脏的囚犯中,木纸鸢看到了一个十分与众不同的人。
之间那人虽身穿囚服,却不似别的犯人身上肮那般脏,反倒是干净得很,整个人也让人看上去也跟那些犯人根本不一样,如果不是此时的他正穿着囚服坐在牢房的角落里,木纸鸢都会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要呆在这里,就为了完成什么特殊任务。
那男子原本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察觉到木纸鸢的目光后,他抬起头看向了牢门外的木纸鸢。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木纸鸢感受到了那人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跟步生寒极为相似的属于皇家的气息。
男子冲着木纸鸢微微一笑,随后又低下头继续思考着自己刚刚在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