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属下这就去!”
“切记,千万不要让这书再出什么闪失,否则那后果可就不是你能担待得起的了。”木纸鸢嘱咐道。
“是!”
莫若带着书出去了,木纸鸢看着她消失的背影,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她怕这次万一再被白云清耍了计谋将书夺了去,那她可就真的是毫无办法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她在房间里自己吓自己的时候,她还要按照步生寒的话去找光禄大夫石忠,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石忠,并且求他借此机会在皇帝面前参淳于安一本,弹劾他。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木纸鸢吩咐好莫若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去了石忠的府上。
石忠刚从宫里回来,见到木纸鸢还吃了一惊。
“不知王妃今日突然到访所为何事?”石忠让人给木纸鸢上了一杯茶,问道。
“为了王爷。”木纸鸢也不绕弯子了,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丞相淳于安弹劾永安王一事想必大人已经听说了吧。”
“嗯,老夫知道此事。”石忠小饮了一口自己面前的茶,慢慢放下茶杯微微点了点头,“所以王妃这次来找老夫是为了让老夫帮王爷在皇上面前说情?”
“不,我这次来找石大人,并非是为了让您在皇帝面前为王爷说情,而是另有目的。”
“哦?愿闻其详。”石忠闻言被木纸鸢记起了兴趣,他饶有兴趣的看了木纸鸢一眼,等待着木纸鸢说出她来这里的目的。
“我是想让石大人在朝堂之上弹劾一个人。”
“谁?”
“丞相淳于安。”木纸鸢一脸严肃的说出了这句话,石忠见状也收敛了自己之前想看笑话的心思。
“王妃怎么就能断定老夫一定会帮你呢?”石忠捻了捻自己下巴上的白须,一脸严肃地看向木纸鸢,要知道弹劾淳于安,这可不是件小事,他现在已经六十岁了,经不起这朝堂上的各种风浪了。
现在的石忠只想自己能够安安稳稳的度过往后的日子,朝堂上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与他无关。
“因为石大人不是那种会眼见着人颠倒是非黑白而冷眼旁观的人。”上一世,木纸鸢就听说过石忠的名字,只不过那时候她跟这位石大人并没有什么接触,但当时的石忠却是以忠诚和正直而出名的。
谁都知道朝廷上有一位石忠大人,而这位大人人如其名,对皇帝的忠心就好似磐石一般坚不可摧,除了他对朝廷坚不可摧的忠诚以外,石忠也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哪怕是他自己家的亲戚触犯了律法,他也照罚不误,从来不会为他们求一句情。
也正是因为这样,石忠在京城百姓之中的口碑极佳,朝堂上的大臣,只要是忠心为国的,也都跟石忠交好。
步生寒让木纸鸢来找石忠,其实也不单是因为石忠曾经是皇帝的老师,他说话皇帝一定会听,而且还因为石忠的这个性格,综合这两点来看,石忠当真是能够帮助步生寒的最佳人选。
“王妃的意思是,淳于安上奏弹劾永安王的那些事,都是他自己编出来的?”石忠闻言,眉头果真皱了起来,他是很想什么都不管就直接安生过完下半生,可如今淳于安在他眼皮子底下颠倒是非,妄图借助皇帝的力量去铲除永安王,这让石忠无论如何都忍不了,他决定还是先听听木纸鸢要怎么说,之后再做打算。
木纸鸢见石忠有所松动,便将烟火大会当天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告诉给了石忠,并且还告诉石忠,白云清的丫鬟春水的死亡真相。
石忠听完之后表情微变,似乎是有些愤怒,但他还是保持住了理智开口说道:“王妃所言可都属实?”
“自然属实,若石大人不信,大可以去找人开棺验尸,相信到时候一切就都可以水落石出了。”木纸鸢淡淡地说道。
“既然王妃这么说了,那老夫也会尽力去调查此事,如若真的如王妃所言,淳于安是在故意捏造罪名构陷永安王,那老夫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理,如若放任这样的人扰乱朝堂,那日后朝廷还指不定要变成一副什么样子!”
石忠说话间,一掌拍在了身边的桌子上,“啪”的一声,把木纸鸢吓了一个激灵。
“不过,若是王妃所言并不属实,那就别怪老夫到时候不给王爷留情面了。”石忠说着瞥了木纸鸢一眼,眼神凛冽,看得木纸鸢居然也开始不自觉的心虚。
不过好在木纸鸢也不再像之前那样,什么都会摆在脸上,经历了这些事之后,她也成长了不少。虽然被石忠盯得心里发毛,但木纸鸢知道自己并没有一句话是假话,所以根本不必要心虚,更不能在石忠面前表现出来自己害怕,否则的话,石忠就很可能不会站在步生寒的这一边了。
随后石忠又简单问了木纸鸢几句,木纸鸢也都很认真并且照着事实全部都告诉给了石忠。
从石忠府上出来之后,木纸鸢稍稍松了一口气,现在步生寒让她做的事情她都已经办妥了,接下来要等着的就是石忠上书弹劾淳于安,还步生寒一个清白了。
木纸鸢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王府,刚回去连晚饭都没吃就把自己扔在了床上,她这一天又是去皇宫,又是去石忠府上的,可没少跑,累得她回去就瘫在了床上,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躺了一会儿,木纸鸢的眼皮就开始打架,随后便重重地合在了一起。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晌午了。
秋鸯本来想叫木纸鸢起来吃早饭的,但见木纸鸢睡得那么熟,又想到前一天木纸鸢为了步生寒的事情忙里忙外跑进跑出,一个人肯定是累坏了,所以也就没有喊她,让木纸鸢睡到自然醒。
睡醒后的木纸鸢第一件事就是找莫若,想问问她那些书印得怎么样了。
莫若告诉木纸鸢,经过一夜的加紧印制,那书已经有将近一百本了,而且她为了能多印一些,又找了好几家书肆,让他们一起开工,估计这一天下来,印制千本不是问题。
木纸鸢知道后,又让莫若赶紧找人将那些印制好的书往京城的大街小巷开始分发,最好也要往那些朝廷官员的府上扔上几本,让他们也都能看得到那书的内容,毕竟他们才是能最快接触到皇帝的人。
收到木纸鸢的命令之后,莫若便加紧去办。
一天以后,京城上不少人手里都有了那本印制来的《朝录》。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白云清才猛地明白过来自己原来早就被步生寒摆了一道,步生寒明知道她送去的那手抄本有问题,却一直没有戳穿而是乖乖等着皇帝派人来捉拿他。他的目的恐怕就是想借此来铲除自己!
白云清有心计,可步生寒也不是傻子,这场闹剧最后到底要如何收场,就要看他们双方谁在朝廷中的势力更大。
其实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白云清虽然有些慌,但还不算太害怕,毕竟她的背后可是步云澜,是当今太子,而且白云清吃准了步云澜是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所以不到最后一步,白云清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就算步生寒能证明自己没有谋反的心思那又怎样?淳于安弹劾他的那些事情可都是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而且春水的尸体就在后山上埋着,那狱卒也可以证明春水是突然死在狱中的,即便是木纸鸢自己知道春水死的真相又如何?
她又没办法跑到皇帝的面前哭冤,就算去了,皇帝又怎么可能相信她的一家之言,所以步生寒这次即便是不能死在诏狱,起码也能让他掉一层皮!
但是天不遂人愿,起码没有随了白云清的愿。
没过几天,朝廷里传来了消息,丞相淳于安被抓,永安往步生寒被无罪释放。
步生寒回王府的那一天,木纸鸢早早地就站在王府门口等着接人了,刚一看见步生寒就赶紧上去拉着人进门跨火盆,还让秋鸯和几个小丫鬟用柚子叶蘸着水往步生寒身上洒,说是要给他好好去去晦气。
说这话的时候,木纸鸢的眼睛可是一直在看着白云清。
白云清看着面前的步生寒和木纸鸢,脸色煞白,如果不是淳于安在狱中将所有的一切都揽在了自己身上,皇帝也不允许再提起这场闹剧的话,白云清怎么都不可能还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看着木纸鸢跟步生寒浓情蜜意。
回到自己的房间,木纸鸢总算是可以放下心来,好好地吃一顿,好好地睡一觉了。这些日子,单为了步生寒的这件事,她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无论怎样,今晚她都要把自己丢的那些给找回来!
就在木纸鸢满怀期待地等待着晚上的那顿大餐的时候,她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进来~”木纸鸢以为敲门的人是秋鸯,所以也就没在意。
可等门外的人进来之后,木纸鸢愣了一下,随后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迅速整理好自己身上有些凌乱的衣服正襟危坐在床边。
“王爷。”木纸鸢略显乖巧地说了一句。
步生寒已经换过了衣服,黑色的衣裳衬得他身形修长,在诏狱里呆了那几天,虽然有些憔悴,但精气神儿还在,所以也不显狼狈。
他点点头算是应了木纸鸢的话,之后步生寒就一直保持着沉默,理所当然的两人陷入了极为尴尬的氛围当中。
面对着步生寒,木纸鸢想如果对方再不开口的话,那自己得想个什么话题打破此时的尴尬,毕竟总不能就这么干坐着吧。
好在步生寒后来还是说出了自己来这里找木纸鸢的目的。
“关于白云清,你打算怎么办?”
虽说步生寒这次是侥幸逃过一劫,但他也未必次次都会这么幸运,万一什么时候白云清又在他背后捅他一刀,那他还能不能躲过去这都是个未知,留她在身边,危险,但要是放任她离开,那更危险。
而且不管白云清怎么对付自己,步生寒都清楚,她的目标其实一直都是木纸鸢,自己只不过是她想要铲除木纸鸢这条路上的一块绊脚石而已。这么看来那就更不能放任白云清肆意妄为了。
步生寒的意思其实很明确,要想彻底摆脱白云清,除了除掉她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合适的方法了。但他顾及到白云清跟木纸鸢从小一起长大,如果木纸鸢对白云清还有那么点儿情分的话,自己这么做了会让木纸鸢不开心,所以他还是决定过来问问木纸鸢的想法这样比较稳妥。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被步生寒突然这么一问,木纸鸢也有些蒙了,这个问题她还从没有考虑过。在跟白云清的明争暗斗中,木纸鸢一直处于一种防御的姿态,白云清进一步,她便退一步防一步,步生寒的这个问题相当于是要木纸鸢主动出击,这让她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我也不知道……”木纸鸢诺诺地说道,“她如果能在这件事之后就此收手的话,往后我们双方井水不犯河水也不是不行……”
木纸鸢是记着上一世白云清对她做的那些孽,但在她看来,那再怎么说也是上一世的恩怨,这一世如果白云清能见好就收,不再伤害她和她的家人的话,木纸鸢觉得自己好像也没什么正当理由去追究白云清的责任。
步生寒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道:“你可知道白云清为什么这么恨你?”
木纸鸢摇了摇头,她其实一直没怎么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说白云清这么恨她是因为步云澜的话,那肯定是说不通的,毕竟步云澜爱着的那个人从来都只有白云清一个,她犯不着因为这个跟木纸鸢争风吃醋,还弄到想要杀了她的地步。
可如果是因为别的,木纸鸢怎么都想不出来自己到底哪里得罪过白云清,能让她这么恨自己。
“你知道白文展吗?”步生寒接着说道。
“知道。”木纸鸢点点头,“就是先帝在位时的丞相,也是白云清的祖父。”
“他怎么了?”
“你当真不知?”
“知道什么?”木纸鸢一脸茫然。
见状,步生寒摇摇头叹了口气,他可算是知道为什么木纸鸢会觉得白云清在这件事之后会收手了,因为她根本就不了解白云清究竟是为了什么而针对她们木家的。
看见步生寒这个样子,木纸鸢更疑惑了,她不明白步生寒为什么会突然提起白文展的名字,更不清楚白文展跟白云清一直针对自己有什么关系,毕竟白文展的牌位还摆放在木家祠堂里,这在木纸鸢看来,肯定是因为白家人跟木家人关系太好所以才会这样的,不然怎么可能会允许两个外姓人进自家的祠堂。
步生寒也不再卖关子,他将自己上一世了解到的白云清会针对木家的原因原原本本地告诉给了木纸鸢。
先帝时期,木纸鸢的祖父木向高和白云清的祖父白文展曾是经历过生死的好兄弟,在先帝讨伐前朝昏君的时候,他们两个也都出了不少力,是先帝得力的左膀右臂。
白文展善谋略,木向高善领兵,先帝有了这两人讨伐前朝昏君时如虎添翼,等到先帝登基后,他便封白文展为当朝丞相,木向高则是骠骑将军。
然而好景不长,自古以来,得位者,成事之后便都会心生猜忌,生怕自己昔日的手下有朝一日会夺了自己的皇位,所以“飞鸟尽,良弓藏”这就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则。
白文展和木向高自然也逃不过这一劫。
只不过白文展更为倒霉一些,先帝要除掉开国功臣之时,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白文展,不为别的,就因为白文展谋略过人,会收买人心,而且他跟手握兵权的木向高还是至交好友,这些在先帝眼中每一个都是深扎入他眼中的利刺,他容不得有人这么折磨自己,所以他开始计划着要铲除白文展。
后来某一日,先帝召见木向高入宫。晌午时,木向高从皇宫回到自己府上,一整日都心神不宁。
到了第二天,朝廷里有人开始上书要弹劾丞相白文展,说他有谋反之心。后来白文展被打入诏狱,一月后死在狱中。而白家人,也因为这个莫须有的“谋反”罪名被皇帝下令满门抄斩,那时的白云清还是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因为怕白家从此无后,白云清的母亲便拼死将白云清送到了木家,拜托木家夫妻将这个孩子抚养长大。
后来白家被满门抄斩,只有白云清这个婴孩在木家夫妻的庇护下活了下来。
而在白文展死后不久,木向高便辞官离京。在木向高走后,宫里逐渐地有了些传闻,说当时先帝叫木向高过去是告诉他白文展和他两人只能活一个,他让木向高自己选。
友人一家的性命和自己一家的性命,木向高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