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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云澜和白云清成亲后,白云清倒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去找木纸鸢的麻烦,大概是碍于太子妃的身份不方便出宫,一些事情自然也不方便做。
西南大旱的那些传闻很快就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步望远龙颜大怒,在一次早朝的时候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狠狠地发了一通火,当时在大殿上的文武百官无一不是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后来还是司天监张满仪壮着胆子站出来说道:“陛下,如今西南大旱民怨载道,若是再不想办法安抚民心的话,恐怕会生祸端啊。”
“这些朕当然知道,还用得着你说!”步望远瞪着张满仪,那眼神儿看起来恨不得把他给生生撕碎了一样,“朕养你们这些大臣难道就是让你们白拿俸禄的吗!居然还敢让坊间传出这般污蔑朕的谣言!”
“陛下息怒,臣的意思是,陛下不如借此机会安排一场求雨祭祀,拿出诚意来给百姓们看到,到时候也好压压民怨。”
步望远没说话,只是坐在龙椅上静静地看着张满仪。
张满仪偷偷抬起眼皮瞄了皇帝一眼,随后又赶紧垂下,咽了咽唾沫接着说道:“臣近日观天象,发现西南天边有黑云滚动,若不出所料,过几日西南地区便会下雨。陛下若是能在雨来之前先行一步去祈雨的话,便可以说是因为陛下随身负污蔑却依然心系百姓,陛下对百姓的关怀感动了上苍,天都要落泪为陛下洗清冤屈。到那时,那些坊间的传闻必然会不攻自破。”
张满仪说完后垂着头静静地等待着步望远开口。
步望远沉默了半晌,似乎是在思考张满仪这个方法的可行性,末了他开口问道:“西南近日会下雨这件事,你可确定?”
“臣确定。”
“好,那朕就照你的意思去办,准备祭祀求雨。”步望远说完顿了顿,接着说道,“可若是朕祭祀完以后没有雨,张满仪,小心你的脑袋。”
“是,陛下。”
“太常寺卿林安,”林安闻言出列,“祭祀之事就交给你去办了,务必要在下雨前准备好所有的事,明白了吗?”
“臣遵旨!”
......
下朝回到王府,步生寒便把今天在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木纸鸢。
木纸鸢听了之后歪着脑袋想了好一阵子,突然开口说了句:“张大人就这么肯定这几天会下雨吗?”
“怎么?你觉得张满仪的观测有误?”步生寒问道。
步生寒其实知道,这次的雨一定不会下,因为上一世西南大旱的时候,那场解救众人的甘露是在明年正月才下的,现在才十一月下旬,就算是要皇帝真的祭祀求雨,也不可能求来那场雨,到时候只会是一场空,不过这么来看倒也正方便了他和步清运。
“啊?啊,那倒没有,我就是、就是随口问问。”木纸鸢吐了吐舌头,她差点儿又露出破绽。
木纸鸢也是重生回来的,她自然也知道那雨应该是什么时候下,所以才会这么问。
她微皱着眉头,心里在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开口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张大人的预测不准,那皇上会杀了他吗?”
“大有可能。”步生寒认真地说道,“毕竟若是真的无雨的话,皇帝不就是被当众下了面子,而且还会被人拿来大做文章,这么看来到时张满仪确实可能会性命不保。”
“是嘛。”木纸鸢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脸上的表情也更为凝重。
“怎么了?”步生寒问道,“怎么眉头皱成了这个样子?”
步生寒边说边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着木纸鸢的眉眼,想让她的心情放松些,别那么忧愁。
“张满仪张大人,他救过我。”木纸鸢抬头看向步生寒,“所以,所以我不想让他死。”
“他救过你?什么时候?”步生寒并不记得木纸鸢跟张满仪有过什么交集,哪怕是上一世,他也未曾听说过张满仪对木纸鸢还有过搭救之恩。
木纸鸢变得有些吞吞吐吐的,“是、是在我小的时候,我有次独自在街上差点儿被拍花子带走,是张大人路过救了我。”
这一听就是个临时编出来的借口,木纸鸢从小被木家人当做掌上明珠一般疼爱,怎么可能会放心让她独自上街,还差点儿被拍花子带走,这怎么看都是她编出来的借口吧。
步生寒的猜测没错,木纸鸢说自己小时候被张满仪搭救过这件事确实是她临时编造出来的,但木纸鸢确确实实被张满仪搭救过,只不过是在上一世的时候。
那时步生寒已经被白云清和步云澜两个人联手给害死了,所以步生寒并不知道这件事。在步生寒死后,白云清和步云澜的魔爪也理所当然地伸向了木纸鸢。尤其是白云清,恨不得立刻就见到木纸鸢的尸体。
所以当时白云清暗地里派了不少人去追杀木纸鸢,而木纸鸢也因为要活命而不得不东躲西藏,秋鸯那时就是因为要保护木纸鸢,所以才会被那些人活活打死。
后来木纸鸢逃走后实在是无处可去,又想到短短几个月,她就经历了家人离世、爱人背叛、从小一起长大的,一直当做是亲姐妹的人心里却总想着要杀了自己,现如今的木纸鸢已经彻彻底底地变成了孤身一人,她站在湖边起了轻生的念头。
就在她要跳进去一了百了的时候,是当时路过的张满仪救了她。
在得知自己所救之人就是曾经的太子妃后,张满仪又将木纸鸢带回府上,待她就像女儿一样,还多次帮木纸鸢躲过了白云清手下那些人的追杀。
原本张满仪还想帮木纸鸢讨回公道,但还未等他向皇帝禀明此事,皇帝步望远就驾崩了,太子步云澜继位。而步云澜刚上任不久,就将张满仪撤职查办,木纸鸢也被他给抓了起来,一直软禁到他跟白云清成亲的那日。
木纸鸢知道张满仪后来会被撤职查办,多半是因为他救了自己,所以她对张满仪一直心怀歉疚,但上一世她没能报答张满仪的救命之恩,这一世她想补偿对方。所以在得知张满仪可能会因为这次的失误而被处斩的时候,木纸鸢的心中满是忧愁。
虽然并不清楚木纸鸢跟张满仪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但步生寒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只是淡淡地问道:“你想救他?”
“嗯。”木纸鸢诚实地点了点头,“如果现在去告诉张大人这阵子不会下雨,让他去告诉皇帝是自己在观测时出现了失误,在大错还没酿成之前就让皇上收手,这样皇帝会不会放他一马?”
“难说。”步生寒打量着木纸鸢,现在他基本可以完全确定木纸鸢跟自己一样,也是重生过来的,这样以前的一切,包括她刚刚说的那句话——这阵子不会下雨,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你能不能帮我安排一下,我想见见张大人。”木纸鸢乞求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实在是没办法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踏进火坑里去。”
“你当真要见他?”步生寒问道。
“嗯,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见见他,让他跟皇帝说清楚,如果、如果皇帝在知道是失误之后还是执意要杀他的话,那、那我再想别的办法。”
步生寒闻言顿了顿,他没想到木纸鸢想要救张满仪的心思这般坚定。末了,他点了点头:“好,那我答应你帮你引见,只是你要知道,张满仪不一定会相信你的话,所以你不要抱太大的期望。”
木纸鸢点点头:“嗯,我知道,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说服他的。”
步生寒闻言,如有所思地看了木纸鸢一眼,之后便不再言语。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还有人看吗?有点儿不想写了orz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距离祭祀大典还有两天的时候,步生寒将张满仪邀了过来,在王府上设宴款待了他一番。
吃过饭后,步生寒没有忙着让人将张满仪送回去,而是让张满仪留下来,说自己还有事要跟他商量。
“不知王爷还有何事?”张满仪跟着步生寒来了王府的后花园,他面前的石桌上放着一盏茶,但他没有要动的意思。
“不是本王有事找你,是王妃有事。”步生寒淡淡地说道,“今天这场晚宴也是本王听从王妃的意见设下的,就是为了专门宴请张大人您。”
“王妃?”张满仪有些不解,他跟这位永安王妃素无交集,怎么突然间会让王爷宴请自己?这让张满仪属实有些纳闷。
“还请张大人稍等片刻,王妃一会儿就过来。”
张满仪点点头,拿起了身前的茶杯,虽然心里还是有些疑惑,但他知道光靠自己在这里瞎想也没什么用,要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得等那位永安王妃过来才行。
就在张满仪刚刚饮下一口茶,茶杯还未放到桌上的时候他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真是失礼了,刚刚有事耽搁了一下,让张大人久等了。”来人是木纸鸢。
张满仪见状慌忙起身对木纸鸢行了一礼,“微臣参见王妃。”
“张大人免礼。”木纸鸢说着看了步生寒一眼。
步生寒心下了然,他冲着身边的那些奴仆都摆了摆手,让他们都先下去,亭子里就剩下了他们三人。
“不知王妃找微臣过来所为何事?”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前些日子我听王爷说,张大人观天象,看出西南方有乌云涌动,所以料定近日会有雨解除西南大旱,还建议陛下举行祭祀大典,可有此事?”木纸鸢说完看了张满仪一眼。
张满仪点点头,“回王妃的话,确有此事。”
“我找张大人来就是想告诉张大人您,近期并无雨,还请张大人尽早将此事告知圣上,以免圣上在祭祀大典上出了丑,到时迁怒于您可就不好了。”
张满仪听到木纸鸢说这种话心下一惊,他没想到这位王妃居然也精通观星之术,更没想到她特意让永安王来宴请自己,只是为了将自己预测错误这件事告诉他,这着实有些奇怪,他想不到这位王妃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大费周章。
“这......微臣有些好奇,莫非王妃您也懂得观星术,可预知天气?”
“略知一二。”木纸鸢回到。
“恕微臣冒昧,臣想知道王妃您的观星术师承何人?又是如何得知近日无雨?毕竟以微臣几十年的经验来看,西南方确实有乌云涌动,近日有雨在微臣看来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以若是王妃无法解释清楚这其中的门路,那微臣恐难从命。”
张满仪也听说过一些永安王同皇帝之间的一些事情,知道皇帝一直忌惮着永安王想将他除掉,而永安王对此也心知肚明,要说永安王对皇帝心中没有怨气,张满仪觉得那是不太可能的。
既然永安王同皇帝之间有这种牵扯,那这次王妃突然找自己来说此事会不会也是王爷的授意,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若是答应了岂不就是牵涉进永安王和皇帝之间的争斗了?
张满仪这辈子没什么太大的心愿,只想老老实实地做一辈子官,等老了就告老还乡,用自己的积蓄置办块地养老,所以对于朝堂上那些明争暗斗,张满仪是不太想可了劲儿地往里掺和的,更不会莫名其妙的就让人拿着当棋子儿的用,如果永安王打得真是这个主意让他前去蹚水,那张满仪指定是不会做的。
但是张满仪又怕自己真的是眼拙观错了天象,要真是如此的话,那他酿下的罪过可小不了。所以他得试探试探木纸鸢,看她是不是真的会观星,若是真的,那张满仪就得去找皇帝说清楚,提前认了错,最多也不过就是罚罚俸禄,再狠一点儿就是降他的官,怎么也能保得住一条命;可若是木纸鸢不会观星,那张满仪也不会说自己去多嘴跟皇帝说这种东西,到时候恐怕就不是被罚俸禄降官职就能解决的了。
张满仪这边的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那边木纸鸢却犯了难,她哪里说得出来自己这观星术是跟哪位高人学的啊,若是瞎编个名字,张满仪不信,那她的计划可就泡了汤了,可若是不说,张满仪就更不会相信,自己更是想救人都救不了。
木纸鸢急得汗都快下来了,她只能是偷偷地给身边的步生寒递眼色,想让他帮自己解解围。
步生寒见木纸鸢着急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他还是站出来替木纸鸢说道:“王妃师从陆一舟陆大师,所以您大可以相信她说的话。”
“对,是陆一舟陆大师。”木纸鸢强装镇定重复了一遍步生寒所说的人名,说实话,这个什么陆一舟,她真的是听都没听说过,但是现在她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陆一舟?”张满仪有些疑惑,“王妃当真是师从陆一舟?”
“怎么,你还怕我诓你不成?”
张满仪闻言看了木纸鸢一眼,神情有些复杂。
“不,臣只是疑惑……”
还没等张满仪的话说完,步生寒就突然出口打断了他,“张大人,王妃只是好意提醒你一句,你倒也不必这般步步紧逼吧?你这般针对,很难不让本王多想啊。”
张满仪闻言“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王爷恕罪,微臣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微臣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步生寒的语气十分生硬。
木纸鸢见状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袖,让他不要这么对张满仪。
“没、没什么,微臣刚才只是一时的无心之举,还请王爷恕罪。”
“起来吧,”步生寒冷冷地说道,“张满仪你给本王记住,王妃大费周章救你只是因为她心善,否则她大可以冷眼看着你因为一时的失误被圣上斩首抄家。本王劝你不要不识抬举!”
“是,是,微臣谨遵王妃教诲,回去之后便跟司天监的同仁商量一番,看怎样才能及时止损,免得圣上两日之后在祭天大典上当众出丑。”张满仪额头上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他刚刚着实是被步生寒给吓到了。
所谓伴君如伴虎,虽然步生寒不是君王,但他带给张满仪的那种压迫感却不比皇帝少多少。
“来人,送客!”步生寒说完,一甩衣袖离开了。
木纸鸢本想上去安慰张满仪两句,却被步生寒一道拉着离开了后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