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她一下来了兴致,带上架子上的弓就同他出去。
弓很沉,出乎她的意料。
秦煜珩撇了一眼她手上的弓,笑了一笑,没有说话。
沈清欢被他看的莫名其妙。
他拉起她的手,正打算往前走,沈清欢却突然挣脱了。
“怎么了?”他觉得奇怪,
“陛下,您还是别牵臣妾的手了,有失君王的威严。”她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但是耳尖微红。
大庭广众之下,皇帝牵着皇后的手,他还真想得出来。
见她害羞,秦煜珩妥协:“行,依你。”
两人绕着狩猎场传,见到个人就能听到一声请安。
狩猎场很大,约莫几万亩地,他一边走着一边向她介绍这块地什么动物多,什么动物难捕等等。
走到训练场,他停了下来,沈清欢有些不明所以。
“这里面是有弓箭场,朕瞧你带了弓,要不要去试试?”他勾了勾嘴角,“这样明日狩猎也能少出些丑。”
“陛下,您又拿臣妾打趣。”沈清欢生气地瘪着嘴。
不过,秦煜珩的确是说对了,对于箭术,她一窍不通。
两人进了训练场,沈清欢看了看四周,确认此时场内无人,正好不用担心射伤别人。
“你试试?”
她站在位置上,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来,搭箭上弦。
呼了一口气后,她用力拉开弓箭。
这弓比她想象的要沉得多,怎么也拉不开。
怎么回事,晚翠明明说给她带了女子用的轻巧的弓啊?
怎么到现在,她连拉都拉不开了?
珧朝的贵女们难道是一袭仙气飘飘的长裙下藏着一身的肌肉?
见她怎么也拉不开弓,秦煜珩终是笑出了声。
“陛下,您就别笑话臣妾了。”她有些窘迫。
他走到她身后,俯下身子,温热的气息吐在耳朵上,让原本就微红的耳朵更红了。
低沉的声音响起:“卿卿,你拿了朕的弓。”
“怎么可能,这明明是我的弓。”
她一回头,红唇就蹭过男人的脸颊。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拳,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他用头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额头,柔声说:“你的弓是我派人打造的,模样同我的弓没什么区别,只是我的更重些,就不好拉了。”
“卿卿怎么现在才发现?”他忍着笑。
沈清欢觉得自己脸颊微烫,别过头不敢去看他,小声嘟囔道:“原来陛下一早就发现了,只是为了戏弄臣妾。”
“你这模样多可爱。”他舔了舔唇。
像一只恼羞成怒的小猫,窝在怀里不理人。
“好了,朕教你。”他一手包住她拉着弦的手,另一只手撑开弓。
她用尽浑身气力都拉不开的弓,在他手里却轻而易举就被拉开了。
沈清欢悄悄回头看他锐利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前方,山根高挺,薄唇清抿。
不得不说,这男人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莫要出神。”他道。
似乎有做坏事被发现的心虚,沈清欢慌忙转头,晃了晃脑袋,重新看向箭靶。
“射箭要全神贯注,做到眼里心里,只有自己的目标,莫要紧张,左肩微微下沉。”
沈清欢努力回过神来听他说什么,但是磁性的嗓音和温热的气息,让她冷静不下来。
“自己的视线、准星和瞄点连成一线后,右手三指迅速松开。”
他话音刚落,箭便如破竹之势飞了出去,速度之快,让沈清欢只看到一个残影。
而且,那箭不止射在箭靶上,更是直接把靶心射穿了。
沈清欢瞠目结舌。
他“啧”了一声:“这训练场的箭靶怎么这样不结实,才一箭就射穿了。”
沈清欢憋着笑:“陛下,这弓臣妾都拉不开,更别提射箭了。”
“罢了,”他不经意地揉了揉她的头,“明日狩猎,你用剑吧。”
“重在参与,莫要争强好胜,阿云护着你,朕放心。”他垂眸,语重心长道。
天色将晚,两人便漫步回去。
“陛下,您从小便学马术和箭术吗?”沈清欢好奇地问。
“自然,”他点点头,“路都走不稳的年纪,朕就已经在马背上学骑马,在箭靶前学射箭了。”
第118章 倾诉
见他自嘲的神情,沈清欢有些心疼。
“陛下……”
“这样的生活,是每个皇子都要接受的,不论是否受宠。”
沈清欢突然决定了什么,开口道:“陛下,能否同臣妾说说,您小时候的生活?”
他似乎有些诧异,转头看她。
她匆忙解释:“臣妾与您打小便是一起长大,但是您却从未跟臣妾说过,在皇宫里的日子,您是怎么过的。”
她知道,这是秦煜珩的一个心病。
宫人们对这件事止口不提,但并不代表它没有流传。
当今圣上原是个不受宠的皇子,生母还进了冷宫,秦煜珩一直都不愿面对那段往事,所以也没人敢提。
然而只有亲口说出来,他才有摆脱它的机会。
沈清欢担心他会因此变得偏执和疯狂,她要除掉这个隐患,就好比,由于害怕,没有人敢为老虎拔牙。
但是,冒着死亡的风险,她也要一试,因为这是根除老虎疼痛最快有效的方法。
秦煜珩脸沉下来,似乎心情不悦,不想开口。
沈清欢却挡在他面前,不让他继续往前走。
而后,她主动伸出手,环住他的腰,轻声说:“珩哥哥,卿卿想听,哥哥就纵容卿卿这一次吧。”
他没料到沈清欢如此亲密的举动和言语,有些错愕。
回抱着她,他的头埋在她的肩膀里,一股淡淡的茉莉香传来,让他平静不少。
“当时,”他缓缓开口,“母妃为了在前朝皇后,也就是太后手下保住我,被火烫,被毒虫咬,在树上被吊了一天,受尽各种屈辱,最后以她入冷宫,而我放弃皇位继承的条件,换回我的命。”
“当然,这些事都是我小时听乳母说的,事情发生的时候我还在襁褓中呢。”他说话时,面上虽然带着笑容,但却让人感受到难以言喻的悲伤。
“先皇为何不阻止?”她轻轻问。
“先皇也忌惮太后母族的势力,而我的母妃虽然受宠,却是一个先皇南下巡游时,一时兴起带回来的女子。”
他又继续说:“自此,我就被过继到太后膝下。
自我记事开始,每日,我都要学习功课,还有骑射剑书,学得不好,太傅便会用戒尺打我。”
似乎是怕吓着她,他打趣道:“我不是皇后的亲生孩子,太傅打我就更狠些,那感觉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楚。”
“但是,卿卿,”他将她抱得更紧,“你就像是照进地狱的一束光,干净明亮,令人憧憬和向往。”
“我盼着你进宫来,后来为了见你,我又偷偷跑出去,每次都能被太傅抓到,还挨了好几下打。
因着沈相夫妇与母妃有交情,他们俩待我很好,当时我就觉得沈府才是我真正的家。”
突然被告白,沈清欢有些猝不及防。
“这些都过去了。”她拍着秦煜珩的肩膀,“现在,你、我、还有我爹娘,不是都好好的吗?”
沈清欢觉得,现在的秦煜珩不堪一击,褪去坚硬的外壳后,剩下遍体鳞伤。
“是啊,我还有你。”
“陛下,天色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只一会儿的功夫,天已经全暗了,林中的夜晚,更加幽静阴森些。
秦煜珩收起脆弱,一手搂住她的肩膀,一手勾着她的膝盖,将她一把打横抱起。
她惊呼,双手本能地环住他的脖子。
“一日的劳顿,卿卿应该累了,朕送你回去。”
秦煜珩双脚一点,两人便在树林中穿梭起来。
“陛下,这不妥吧。”她开口道。
“等我们俩走到营地,怕是要后半夜了,你是想让其他人吃不了饭?”他淡淡地笑。
她不再说话,乖乖窝在他的怀里。
果然,不出一分钟,两人便回到了帐篷。
王来福急得团团转,见到秦煜珩回来,这才放了心:“陛下,晚宴上的客人都在等着您和皇后娘娘呢。”
秦煜珩点了点头,出了帐篷,沈清欢跟在他身后。
众人见他来,起身行礼。
沈清欢为他倒了一杯酒,他举起酒道:“此次秋狩,诸位尽全力而为,祝我们明日满载而归,干!”
碰酒杯的叮当声迭起,宴会上热闹非凡。
秦煜珩道:“皇后不来一杯?”
“不了。”沈清欢婉拒。
没过多久,秦煜珩就带着沈清欢先行离开,回到帐篷。
注意到他手里还拿着一瓶酒,她问:“陛下这是要接着喝?”
“非也。”
他拉着沈清欢,让她坐在床榻上。
自己则单膝跪地,将她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为她脱下鞋。
她触电般收回:“陛下,这怎么能劳烦您呢?臣妾自己来就好。”
他却把她的脚拉回来,硬是帮她脱下另一只鞋。
而后,他自己也脱了鞋,翻身上床,两只手撑在她头两侧。
伸手拿过酒瓶,给自己灌了一口,然后低头吻住她将嘴里的酒尽数渡给她。
她没法反抗,只得将酒咽下,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咙中传来,一直烧到她的胃里。
还有红色的酒水从她的嘴中溢出,从嘴角处流下。
秦煜珩为她舔去滚落的一滴酒,得逞地笑道:“卿卿,这酒如何?”
沈清欢忍着喉中不适,嗔怪道:“陛下,臣妾不能喝酒,您给我喝的也太烈了。”
她果真不受酒,方才刚灌下去,现在,她的脸通红,全身各处泛起醉酒的粉红色。
她眼中含水,柔情脉脉,就用这么“露骨”的眼神看着他。
他低头,含住她的红唇。
这一次,他只是温柔又有耐心,轻触女人的牙齿,与她的舌缠绵。
沈清欢被她吻得不能呼吸,好不容易趁着空当,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她现在懊悔极了。
就不该跟这个大尾巴狼出来狩什么猎。
秦煜珩抱着她,也大口喘着粗气。
片刻后,他唤了一声:“卿卿?”
身下的人没反应。
再喊一声,还是没反应。
感受到她均匀的呼吸和一起一伏的胸口,秦煜珩无奈又宠溺地一笑。
在这种时候,她竟然睡着了?
原本暧昧的气氛一扫而空。
他现在懊悔极了,就不该给小姑娘灌什么酒。
第119章 头狼
多亏了那一口酒,沈清欢睡了一个安稳觉。
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只剩下里衣,而看到秦煜珩已经穿戴整齐。
她有些惊恐地看着他。
“醒了?”他擦拭着手中的弓,抬眸问她。
“嗯。”她用手支撑着自己起来,“陛下,臣妾的衣裳……”
“朕脱的,”他笑道,“昨夜你醉的不省人事,直接倒在床上睡着了,朕就只能亲自帮你更衣。”
“都成亲这么些年了,皇后遇上这事怎么还会害羞?”
昨夜入睡前的种种涌进脑中。
她意识到自己被他下了套,手恨恨地握成拳。
若是没有他灌酒,哪来这么多事?
沈清欢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仍挂着感激:“臣妾多谢陛下了。”
看到他在把玩着弓,沈清欢突然想起来。
今日是秋狩的第一天,秦煜珩作为皇帝,应当要去夺个好彩头,射下个鹰啊狐狸啊什么的。
那她自然也要随行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臣妾要更衣了,陛下……”
“好好好,朕出去。”说着,他拿起手上的弓,一掀帘子,走出了帐篷。
沈清欢这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骑装比较轻便,穿起来也方便,沈清欢三两下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而阿云,尝试了许多次都没能将她的头发挽起来。
她从阿云手中接过钗子,将头发绕了两圈,束起一个高马尾。
虽然不如晚翠盘的华丽,却有一番英姿飒爽。
“阿云笨手笨脚的。”阿云有些自责。
“你能保护本宫就行了,其他的不必学。”
她拿过自己的弓,反复确认是女子样式后,才走出了帐篷。
沈清欢和秦煜珩骑马到林场入口的空地处,已有许多人在等待了。
他们跃跃欲试,摩拳擦掌,想大展身手。
“诸位,”秦煜珩拉着马在队伍的最前面,“秋狩已开始,朕作为一国之主,定是要给我大珧夺个好彩头回来。”
“陛下威武!”众人呐喊。
他翻身上马,接过手握缰绳,一挥马鞭,便向树林深处奔驰而去,快得只留下一阵风。
时间一点点过去,秦煜珩进去已经半个时辰了,沈清欢不禁担心起来。
他是否会逞强,与熊啊狮啊诸如此类的猛兽搏斗,若是受了重伤该如何是好。
过了许久,一个暗色的身影在树林深处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