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冰冰是祝元亨的女儿,人小闹腾,和祝含章待在一起,两人净比着谁更疯。
祝含章道:“今儿揭皇榜,我们一会儿去看皇榜怎么样?”
祝冰冰小声嘟囔:“这有什么好看的?”
“怎么没有?”祝含章手掌托着腮,“可以看看今年的状元郎是谁?再去看看探花长得好看不?”
祝冰冰是将她的不正经学了三分,她小小年纪,装作深思熟虑的样子,“也行。”
今年没有探花郎,状元郎是个不认识的人,祝含章将皇榜的名字从头到尾看了半天,没有看见马佛念和梁山伯的名字。
算算时间,马文才今年刚冠字,马佛念,字文才。这样她终于能大大方方喊他马文才了!这么一想祝含章心中莫名欢喜。
再说梁山伯,他被人赏识,从天而降的机遇,当上了当地的县令。
他这一举振兴门楣,祝英台和马文才退了亲,他则是神气十足地向祝英台提了亲。
马文才没了祝英台这桩婚事儿,一身轻松,直接催着母亲将提前准备的聘礼备着,马不停蹄地祝含章提亲。
马文才提亲那天的心情大起大落,后来大家聊起来的时候,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三年未见,马文才由原先清秀的少年长成一副彬彬有礼的青年。所以,当他突然出现在祝含章院子里的时候,祝含章有一刹那没有认出来。
马文才本想上去直接抱着祝含章,却瞥见她屋子里坐着的小姑娘,错愕地站在门口,脑子里来回回荡着小姑娘的一声“娘亲”。
偏偏这小姑娘与祝含章长得很相似,言行举止更是一模一样。
祝含章皱着眉,轻声询问:“你是?”
她没认出来他。
马文才心里受伤了,过了一会儿,他才回答,“我是你负了心的人。”
……
咱就是说,这从天而降的土味情话,是不是……有些尴尬呢?
祝冰冰先明白过来,软绵绵的扇风点火,“娘亲,这是谁呀?你认识吗?”
祝含章面前的青年,身姿挺拔,气质如兰,眉间奕奕风采,只是眼里有些委屈和受伤。祝含章没有反应过来,话不经脑脱口而出,“不认识啊!”
隽逸的青年在听到这句话后,怒气涌上心头,他努力克制住怒火,“祝含章,你再说一句试试!”
这熟悉的咬牙切齿感,马文才!
祝含章当即明白过来,她难以抑制地开心,“你怎么来了?”
“我……”马文才将目光转到祝冰冰身上,“来看看你孩子的爹长什么样子!”
祝含章不急着解释,她任由着他误解,添油加醋道:“跟我一个样子。”
马文才冷笑一声,继续:“有我好看吗?”
祝含章竟然认真想了想,“差不多,不相上下。”
“嗯嗯,”马文才颇为认同地点头,继续问,“你喜欢他吗?”
“还行。”
马文才的手扶着下巴,不甚在意道:“你要求挺高的。”
“嗯,是啊。”祝含章认真的形容着,“他比我高许多,长得挺好看的。但脾气不怎么好,读书还可以,就没考上状元……”
马文才突然自我怀疑,“你说得是我吗?”
祝含章斜视他一眼,这人可真自恋。
祝含章不跟他兜圈子了,直接问:“你什么时候猜到这不是我孩子的?”
马文才上前跨了一步,揽着她的肩膀,脸凑了过去,爱不释手地贴着她,嘻嘻哈哈,“你的脑袋瓜子可生不出这么聪明的孩子呢!”
……这怎么还搞歧视呢?
祝冰冰两只小手捂着眼睛,对着这两个成年人警告,“男女授受不亲,我现在回去就告诉我爹爹,说你们……授亲。”
被人这么威胁,马文才只好暂时先放手,蹲下地来,和祝冰冰一般高,真诚地眼睛对视上小姑娘纯净的眼神,无比正经地说:“你说错了,男女是授受不亲,但夫妻授受可亲。”
小姑娘的眼睛瞪着老大,“你们是……夫妻?”
马文才坚定地点头,“嗯,对。”
小姑娘疑惑了一瞬间,很快反应过来,“骗人,如果你们是夫妻,那为什么会有很多人来向姑姑提亲?为什么你们不是一起生活?”
“……额,夫妻也不一定非要一起生活的……”马文才凝噎了一下,他在脑海中组织着语言,最后,只能随便搪塞道,“我没有骗人,不信你回去问你父亲。”
小姑娘听见最后一句话,迟疑了一下,似乎相信了,她说,“那我问问我爹爹。”
马文才好不容易将祝冰冰哄骗回去,还没再一次抓着祝含章的小手,就被别人打断了。
是祝含章的母亲差人过来询问她是否嫁给马文才?
没有和祝含章单独呆一会儿,马文才有些郁闷,他跟在祝含章左右,陪着她一块儿前往前厅,小气地挑着刺儿,“看来上门提亲的人挺多呀!小侄女都知道得清楚。”
祝含章实在地说:“没有,不是很多。”
“你每次都是这样跟着人一块儿去前挑丈夫?”
这句话什么意思?祝含章没明白过来。
马文才接着发牢骚,“所以,你是每个提亲的人都见过,都不满意,所以才没嫁人?”
祝含章算是听出来了,这人以为她见过每一位提亲的人。
“没有,”她很干脆地回答,“我没有见过任何一个提亲的人,我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名字。这是母亲第一次差人询问我的意见。以往都是她直接找借口将人搪塞过去。”
马文才皱着眉头,“真的吗?”
“真的,”祝含章浅笑着,“我答应过你,会赔你个媳妇儿。”
第39章 游湖
马家也算家财万贯,娶得又是心上人,三书六礼一样都不少,光是下聘的礼书都一小本。再加上,郎有情,妾有意。亲事就这么敲定了,并且订在五月十三。
定了亲,马文才也算是有了“名分”,光明正大地约着祝含章一同游湖。
古时候男女双方成亲前不得相见。马文才忍了几天,但实在想念得紧,最终大着胆子,在个风和日丽、春风十里的晴天下,他包了一艘船,邀请好朋友们赏花。
受邀的人挺多的,有县令、祝英台、贾宝鱼和林姑娘、祝含章一大家子以及许多富家子弟。
这么兴师动众,像是这么一回事儿。但这个月份哪里来的荷花?
祝含章哑然失笑,对他找的借口不予戳穿。
大家也都是心照不宣应了这个约,也默认祝含章也可去。
游船那天,马文才一副正派少爷的模样,同船上的各位吟诗作对,把酒言欢,可谓是潇洒至极。
许久未见贾宝鱼,他还是先前的一副做派。在看见祝含章和马文才时,立在原地愣了一会儿。马文才口中的四娘子,便是祝含章。远方亲戚四娘子也就是含章口中她自己。搞了半天,这又是一个女伴男装。
对于这消息贾宝鱼并不意外,他原先便想过四娘子和含章是一个人,但后来出于对朋友的信任,将这怀疑从心头压了下去。只是,他嘴角泛着苦笑,他交着朋友怎么一个个都不交心呢?而且,他有意看一眼祝含章后,目光落在马文才身上,这人此时傻乐着,替人斟酒,全然开心的样子。马文才注意到贾宝鱼,悠悠走过来,为他倒了一杯酒,敬他。贾宝鱼接过酒,欲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迟迟说不出来。
“恭喜,”贾宝鱼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了下去,端着酒杯,杯中的酒水倒影这他的眼眸,他一饮而尽,再次道,“恭喜。”
马文才对上他真诚的眼神,无比认真严肃地回答,“谢谢,你也是。”
也罢,贾宝鱼心想,大抵是那天晚上他看岔眼了也说不定。
云轻也来了,她是陪着县令一同来的。自从祝硕博娶妻后,祝含章就再也没见过她,这回见着,不知是不是错觉,祝含章感觉空中中弥漫着一丝尴尬。
云轻没怎么变,她依旧云淡风轻、不卑不亢。但穿着华丽,脖颈上,手腕处带着金项链、玉镯子,看起来县令没有亏大她。在看见祝含章那一刻,眼中出现了一抹真实的高兴,她抱着怀中的一个木匣子,笑盈盈地跟祝含章打招呼,感叹着时光,“没想到,三年未见,再见时祝小姐竟然要嫁人了。”
对于一个差点成为亲人的曾经的嫂子,祝含章对她有种别样的、超过朋友的信赖,“是呀,云轻姐姐,我也没想到。”
云轻缓缓抬手,将手里的木匣子递到祝含章面前,“我也不知道该送些什么好,只听说,结发夫妻、白头到老,便选了这个,也不知合不合你心意。”
祝含章接过木匣子,里面装的是一把木制的梳子,梳子上面刻着一对仙鹤,仙鹤眼睛镶嵌着黑珍珠。
别说,小巧精致,让人爱不释手。
“良缘难觅,佳偶难寻,那我提前祝贺你和马公子结同心,共百年。”
“谢谢,”祝含章欢喜地受下木匣子,一并连着祝福一同收下。
马文才虽是一副潇洒样子,但只要他抓着祝含章落单的机会,便紧紧地往上凑,非要黏在她身上,想时时刻刻同她在一起。
宴会快结束的时候,人们只听见“噗通”一声,赶忙过来看发生何事,发现原来是马文才喝昏了头,意外从船上跌落水中。
大家来时,船尾只站着祝含章,她一个姑娘家傻傻怔在原地,看着马文才一个人在水里扑腾。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快,快救人——”
这下子,会水的,不会水的,齐齐往下跳。
人群慌乱,祝含章在回神之后,下意识想要跳进湖中,却被人拽着衣袖,跳不下湖。她错愕地看着拦着她的云轻,语无伦次地指着水里的人,慌乱地想要表达自己的想法。云轻在一旁拽着她的衣袖,安抚她,“我知道,你想跳下水救他。”
祝含章点头。
“不要慌张。下面这么多会水的人,他们会把马公子救上来的,你要是下去,万一出了事,不是添乱吗?”
云轻这一席话,让祝含章冷静了不少,先前太过于担心马文才以至于她忘了自己不会水性这件事,若是真跳下水救人,怕是她比马文才先翘辫子、下了地府。
水里一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马文才从湖里捞上来。来回约莫一刻钟的时间,这么长时间,马文才都没有被淹死,那是真的命大。
携同来的小厮,连忙递过来一条羊毛毯盖在他身上,一大群人聚在马文才身边嘘寒问暖,祝含章被人群挤在外面。
祝含章此时正失魂地站在原地,听着系统的温馨提示,【马文才识水性。】
识水性为什么还要等着别人救?祝含章干巴巴地盯着全身湿透的马文才,仔细回想,马文才落水前,湖面风平浪静,游船平稳滑行,没有一丝颠簸。所以,他是怎么落水的?难不成真的是醉酒?可醉酒无意识的人,是挣扎不了十五分钟的。
所以,……
【他是在试探你。】
系统替她将心底犹豫不决地答案说了出来。
这句话掀起了祝含章心底的惊涛骇浪,她脸色苍白,指尖冰冷,脚下似乎灌着千斤重担,一步也挪不开。
云轻注意到她的异常,漆黑的瞳眸闪着几分担心,“怎么了?脸色看起来这么差。”
“没事儿,”祝含章艰难地嗓子中蹦出这几个字。
云轻的声音唤起了部分人的注意力,他们十分有眼力尽儿的为这对有情人腾出一条小道。马文才看着祝含章苍白的脸,担忧得很,差人给她添了件披风,又将小厮为他倒得热酒塞在她怀里。
马文才笑着宽慰她:“没事儿,你不用担心。我这不是挺好的嘛。”
祝含章木木端着酒杯,僵硬地一口灌了下去。温热辣嗓子的酒唤回她的意识,她扯出一个微笑,“你没事儿就好。”
由于这个小插曲,游湖提前结束。
马文才因为落水,得上了风寒,在家治病。
成亲前要做的事情很多,祝含章快忙不过来了。对于马文才,她只能差人给他送药。
而成亲的流程,好在有她家大嫂嫂帮忙,成亲的布置、规矩皆是交由谢春盈。顺带将喜轿的路程都安排妥当。
谢春盈做事一向妥当,祝含章对她相当放心,故而对她送过来要确认的东西只是草草看了几眼。
第40章 算卦
再说主线剧情,虽然已经完成,但小说剧情还没有结束,大概是剧情走向偏移,梁山伯现在没有死,所以剧情发生改变,他被派出去披甲上战场。
这突发变故,祝含章溜出去为梁山伯送行。
这样的结果措不及防,几乎所有人都没猜到。同他一起上战场的还有曾经同窗的好友以及论口舌的学生。
看着这剧情,祝含章不由得怀疑,接下来会不会是祝英台女扮男装上战场救情郎,走上花木兰和牛郎织女的老路。
事实证明,只有祝含章想不到没有剧情做不到的。人家梁山伯不仅上了战场,还成了女版“西凉王薛平贵”。
据说,因为梁山伯细皮嫩肉,被对面的将军误以为是女生,刚上战场就被人掳回去当“媳妇儿”了。
这结果,试问谁能想得到?
祝含章语塞,询问系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结果?系统竟然闪着彩光灯,激动得回答,【剧情走向不能偏移。】
什么剧情走向不能偏移?人家不死,你就让人家弯?
这剧情有毒!
梁山伯被掳走的消息,经口口相传,传到祝英台耳朵里,成了敌方女将军看中梁山伯,把他强抢回家,来个霸王硬上弓,眼下儿子都要出来了。祝英台坐不住了,她想连夜收拾包袱去战场把心上人救回来。
咱就说,古代人真会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