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长安街的药铺
时间:2022-01-18 17:14:49

白越哎呦一声,就差没说还不是因为您,都不听谢姑娘解释的,不过裴珩是主子,他再如何也不能这般说的,只道,“小的说笑的,不过小的知道没了这面具,谢姑娘定是要失落的。”
这女人嘛,是要靠哄的,不过指望他们三爷去哄一个女人是不可能的,白越摇摇头,正准备老老实实赶车回督主府,却听裴珩突然道,“去永乐大街。”
 
作者有话要说:
直男三爷真没办法~~明天继续~~
 
第18章 迷惑
 
外边走了一路,夜里寒气重,到底是冷的。
回到栖梧园,谢幼萝便和衣窝进了被褥里,整个身子都埋了进去,碧云见状,边点着暖炉边道,“姑娘跟三爷置什么气,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了。”
谢幼萝隔着被褥嗡嗡道,“谁与他置气了,他不听我解释,我也不想与他继续说下去了,我这么点芝麻大的事,指不定他转身就忘的一干二净了去。”
碧云闻言,噗嗤一声笑出来,“姑娘这话倒跟小孩子闹脾气似的。”
暖色被褥一角露出谢幼萝一双澄亮的眼,长长的睫毛眨了眨,这双眼睛是会说话的,碧云看的不禁想她这姑娘真是个妙人,生来就该是叫人捧着宠着的,只是偏逢上这一连不幸之事,若是——她微叹,若是四爷还在,兴许也能夫妻举案齐眉,琴瑟和鸣一番,她坐在床边,望着谢幼萝道,“姑娘,若是四爷没出那事,四爷定会宠着您,好好待您的。”
她这话头生的有些莫名,谢幼萝露出整张脸来,道,“好端端的,说这个做什么。”
碧云道,“奴婢这是心疼姑娘呢。”
“没什么,现在我也挺好的。”
“也是,三爷虽不比四爷性子温和,好在待姑娘还是不错的。”
只可惜是看着四爷的份才这般,若是三爷自个对姑娘有意,那姑娘后半生也不必愁了,这么个大靠山做自己男人,走路都能横着了。
这又绕回了裴珩身上,谢幼萝背过身去,方才在被窝里闷了会,突然地就冷静下来了,这会细想一番,倒觉得是自己不识好歹了些,不说他收留了她在督主府住着,就是前一刻还叫她从赵祁手下逃了出来,而她却因为无法抑制的情绪甩了他的脸子,与他赌起气来,倒是有点没分寸了。
谢幼萝喃喃道,“我这是又得罪了他。”
这于他而言兴许是不起眼的小事,于谢幼萝而言却是耿耿于怀的大事。
“姑娘莫想多了,明儿一早去与三爷道明原委。”
谢幼萝点点头,也是,这会若是什么都不说,时间久了他怕是当真了,回头真要劝侯爷收了她做义女嫁给赵祁,也算是全了他对裴荀的允诺。
那时可就什么都晚了。
打定主意,临睡前叫碧云替她跑了一趟,回来道,“姑娘,三爷今晚宿在了侯府,听说明天才回来。”
“碧云,你说这三爷喜欢什么呢?”谢幼萝这会到底是没底气那个,叫她空手去,还真怕没个开口说话的由头。
碧云是在裴珩院子里待过三年的人,虽未近身伺候过,但应当是多少了解一些他的喜好。
碧云剪了灯芯,屋内陷入一片漆黑,“三爷呀,”她摸了摸后脑,又道,“三爷喜欢收集佛珠,不过这些东西从来在三爷身边呆不长久,没几日便叫白越扔了出来。”
谢幼萝不禁想起自己那颗菩提珠,以及与裴珩初见时,男人在菩提珠上停留许久的目光。
这么一想,她怎么觉得自己那珠子是叫这人捡了去偷偷藏了起来?
“一个男人怎会喜欢这东西。”
碧云道,“奴婢也不太清楚,只听说三爷幼时在佛寺里住了几年,兴许与这个有关吧。”
谢幼萝一听便睡不着了,立时坐了起来,抓住碧云胳膊好奇道,“侯爷怎会叫他住进佛寺里去呢?”
碧云这时候突然小声道,“奴婢都是听说的,也做不得真,姑娘当故事般听听就是。说完这才道,“永宁侯府二十多年前遭奸人诬陷,差点被流放,圣上旨意都在路上了,那时候正逢侯爷夫人生产,先后诞下两位公子,侯爷怕连累到两位公子便叫人秘密送进了佛寺里藏着,谁料途中其中一个公子叫贼人抢了去,多年后才寻了回来,没几日后侯府沉冤得雪,侯爷为了弥补被抢走的公子,恨不得是把这世上最好的都给他了。”
谢幼萝听明白了,叫人拐了去的便是裴荀,顺利送进佛寺里的是裴珩。
可便是要补偿,那永宁侯也没必要一直冷着裴珩,跟没有这个儿子似的。
碧云看出了她的疑惑,叹道,“兴许是觉得三爷命格不好吧,四爷被找回来的那年,三爷也被接了回来,结果没多久,侯夫人便无端大病一场,一命呜呼了,从那以后侯爷便冷落起三爷了。”
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一出戏,谢幼萝不禁唏嘘,这世上还有谁能比她命格更差的,裴珩那事兴许只是巧合,偏生碰上了老侯爷这般信命理风水的人。
原来这王侯将相家的命也是讲究好与不好的,她越想越觉得裴珩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如此在这自幼没娘疼长大招爹恨的环境下,练就这般冷然孤僻的性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莫名地,她不由得想,这样的男人,恐怕很难有女人能走进他心里头吧,不然,也该是早就成家了。
她又顾自摇头,想起上次在寺里碰着的那个女子,嗓儿轻灵动听,能与他那般说话,在他心底头定是特别的。
“姑娘,姑娘。”碧云叫了她几声。
谢幼萝暗暗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回了神来,“我有些困了,明儿再说吧。”
碧云一头雾水,没说什么,退了出去。
接下来几日老天爷开始下起了雨,豆大的雨滴成串的往下坠落,谢幼萝搬了杌子坐在廊下,这这些天裴珩都不在府里,今儿听说他一早便回了,遂叫了碧云去探探情况,只见没多久碧云便进了院子,神情颇为慌张,谢幼萝忙问,“怎么了?”
碧云缓了缓道,“三爷昨儿半夜就回了,听说还是负了伤的。”
谢幼萝愕然问道,“好端端的怎会受伤呢?”
“哪里晓得,正躺着呢,宫里的太医都来了。”碧云火烧眉毛般,脸揪成一团,“姑娘,要不要去看看?”
谢幼萝却淡定下来,双眼望着屋檐下飞泻而下的雨水,裴珩是因为裴荀才收留了她,除了裴荀,他们是没有别的关系了,理应是没有立场和身份去探望的,但打从裴荀过世,裴珩一直帮衬着自己,如此一想又算得上是她的恩人般的存在了。
想到这,谢幼萝便进屋换了身衣裳,与碧云一道去了裴珩住的地方。
白越见着她来,很是意外,同时又是欣喜,仿佛谢幼萝来看的不是他主子,是他一般。
他迎上去,“爷已经醒了,这会正躺着,姑娘等一会,小的去通报一声。”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里边男人道,“进了吧。”
谢幼萝攥紧手,上次见面时候,她是赌着气一言未发转身便走的,虽晓得这点事他不会计较,但还是有些不自在。
他这屋里是烧了地龙的,地板上还铺了灰红色的绒毯,才踏进去一只脚,那股子暖意便从脚跟窜满整个身子。
谢幼萝小心翼翼地踩在那地毯上,走了几步,抬眸便看见裴珩合眼躺上软塌上,腰腹上随意搭了一件薄绒被褥。
他穿着一件白色中衣,是叫人看不出哪里受了伤的,但脸色是苍白的,那原本润泽的薄唇这会毫无血色。
谢幼萝放轻了步子,最终是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裴珩没有睁眼,唇间吐出两字,“何事?”
谢幼萝想了想道,“听说三爷受了伤,过来看看。”
裴珩抬了抬眼皮,望着她,戏谑道,“怎么,关心本督?”
谢幼萝却是笑了笑,“三爷于阿萝而言,怎么说都是有恩的,阿萝过来看您,也是应当的。”
裴珩屈起一只腿,将手搭了上去,那晚她莫名地与自己赌了气,今儿来想必也不是简单来看看他,定是有别的话要说,他琢磨了会,道,“你和赵祁的事——”
谢幼萝没想到他竟还记得这事,于是忙打断他的话,“我和赵祁的事,三爷误会了,那日您听到的那些都是我故意说给林姑娘听的。”
裴珩又闭上眼,道,“继续。”
从前在赵家那些事,她原是想忘了的,不再与第三个人说起了,如今却也管不了那么多,前前后后简单与裴珩说了一遍,说完又小声道,“三爷说要为我与赵祁牵线,我也是一时急了才那般。”
“这般倒是本督的错,”他点点头,突然郑重其事道,“你放心,本督定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明儿便安排人去寻京城最好的画师,将那些个男人的脸都画了下来,搁你面前,任你挑着。”
谢幼萝不敢做真,面上却笑道,“有三爷在,阿萝自然是放心的。”
她说这话时,那双眸子是望着他的,檀唇浅浅弯着,好似她对他是十足的信任,又仿佛他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些事都交给他就是了。
裴珩抬眼扫过她的脸,想来前朝皇帝因贪恋美色误了国事成一代昏君也是情理之中,这貌美的女人多看了几眼,就该扰人的心绪了。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又觉口中干涸,便叫了她去端了茶水来。
他抿了一口,将茶盏递过去。
谢幼萝接过来,转身放下,却不小心踩上了他搭在腰腹上的,一角堆落在地的被褥,那褥子是蚕丝的面料,这一脚踩上去,当即便打了滑。
慌乱之中,谢幼萝怕这茶盏砸着了裴珩,于是下意识将那杯盏往软塌外边扔去,这一扔,借着惯力,眼看着便要往前摔倒在地,突然腰间一紧,整个人叫一股力气往另一边拉去,谢幼萝吓得双手捂住眼,紧接着她听见一声闷哼,她慢慢睁开眼,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倒在了一面温热又微硬的肉墙上,这面肉墙不是别的,正是裴珩。
她与他的距离是极近的,不过半指而已。
她双手还扶在他的肩上,谢幼萝从未这样贴近一个男人,周身都是他的气息,她觉得心口跳的慌,微微喘着气,她看着眼下这张过分好看的脸,正叫这美色迷惑的时候,忽的嗅到了一股铁锈味,她低头,男人胸前一片殷红,也是这时候,裴珩的手猛地掐上她的腰,轻而易举便将她推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推……推下去,三爷你认真的。
互相被对方美色迷惑的男女主~
 
第19章 弟媳
 
许是受了伤的缘故,他没有使得多大的力,谢幼萝踉跄几步便稳住了身子,再看裴珩,双眼紧闭着,脸色比方才还要苍白,胸前染红了一片,定是她刚刚给压的,她蹲下来,微微打着颤地手伸了过去,凑到男人口鼻间。
还有气,谢幼萝安了心。
却见裴珩突然抬起手扣住她的腕子,谢幼萝愣了愣,微微用力挣了两下,他的手便松了去。
谢幼萝定了定神,试探着喊了他几声,屋里静默许久。
她有些慌了,忙去唤白越请大夫。
白越瞧出了不对劲,脸色蓦地严肃起来,“还请姑娘守着爷一会子,我得进宫去,请贺太医。”
“这种时候了怎就还要去宫里边找人?”碧云觉着奇怪,“哪里耽误的起。”
这人莫名其妙消失了几日,三更半夜地,突然带着一身伤回来,谢幼萝猜其中定是有什么事,她竖起一指,贴在唇边,示意碧云不要说话,复转身进了屋,屋里血味重,她开了窗,又凑近那软塌,望着榻上的人,白生生的俊脸了无生气,病在榻上的男人,眉眼没了平日里的清冷凉薄,仔细一看,竟也能瞧出一丝温和来,微微蹙着的眉心,又有几分可怜,想到这,谢幼萝满心的愧疚,若不是她,他也不会这样。
所幸白越做事效率是极高的,没多久便带着贺太医匆匆进了来。
谢幼萝退至门边上,望着丫鬟们进进出出,血水来回换了几盆。
裴珩是半柱香后醒来的。
谢幼萝得了消息便进了去,男人已换了一身中衣,伤口显然是重新包扎过了,他半个身子倚在床架上,丫鬟们已经退了下去,屋里只剩下贺太医与白越。
想着这几人是有事要说,谢幼萝远远望两眼,转身欲走,却听裴珩低着声道,“过来。”
她前番害他伤口崩裂又见血的,这会子自是他说什么听着就去做的,于是乖乖走过去。
贺太医摸了摸半白的胡须,他是跟着裴珩与萧辞十来年的人了,除了那沈宝蔻,是再未见过哪个女子在督主府待着且能近裴珩身的,他打量着谢幼萝,这张脸轻灵与娇媚浑然一体,当真是生的叫人惊叹。
白越这时咳了咳,贺太医回过神,见裴珩正拧着眉看自己,忙躬身道,三爷这伤,怕是要养上几日了,”他看了几眼谢幼萝,语气颇为暧昧,“气血不过太旺,若是克制些,一个月后也就好的差不多了。”
谢幼萝没太懂是何意思,却听白越笑出了声,“贺太医,您误会——”
裴珩剜了他一眼,“闭嘴。”
时候差不多,贺太医收拾药箱子,临走前想起了萧辞交代的事,于是道,“三爷,萧掌印叫我传个话,说是明日过来。”
裴珩点点头。
谢幼萝一旁听着,虽不晓得这太医口中的萧掌印是谁,但却知道明天是有人过来探望他的。
白越去送贺太医。
那边丫鬟又熬好了药。
碧云接过了手,还没碰到那玉瓷的底,就听裴珩道,“都退下去。”
碧云是个聪明人,三两下就将那药汤送到了谢幼萝手中,“姑娘,小心烫。”说完就同那丫鬟一道退到了门外。
谢幼萝坐在床榻旁的杌子上,心想这人不会是要自己给他喂药吧,事实证明是她想多了,裴珩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拿了药,一口喝了下去。
谢幼萝惊了声,道,“三爷,这药是烫的。”
裴珩面色无常,“既是忧心本督,方才怎还压得叫本督晕了过去?”
谢幼萝忙辩解,“阿萝不是故意的,再说那会子若不是您反手将阿萝往后拉,也不至于如此。”
“那倒是本督多事了。”
谢幼萝闻言,脑袋摇得跟小浪鼓似的,满脸无辜与冤枉,最后索性撒嘴子道,“这事如何都是阿萝不对,做事不仔细,横竖都是不占理的,三爷怎么说都成。”
裴珩眼神在她脸上兜了个圈,她这副吴侬软语的腔调自不是京城人,先前只叫人查了她在赵家的事,别的倒是一概不知,他想起那菩提珠子和玉兰点翠步摇,捻了捻指腹,慢声道,“你是晋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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