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下堂的废后而已,她是否跟别的男子有染,他真的会关心吗?他不会,那所谓的愤怒,不过是自尊心作祟而已!
男人看重面子尊严,难道女子的尊严与贞洁就可以肆意践踏诋毁吗,楚凌兮闭了闭眸,音色淡凉的开腔道:
“夜子离,一个人,不管外表看上去多么坚强,都会脆弱,都会痛!我也是个人,不是任你如何欺辱拿捏都不会受伤的玩偶!”
女人清冷的声音突然传入耳畔,夜子离身子蓦的一顿,抬眸撞上她凉薄的视线,他的心口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般难受。
方才在门口听到那陌生男子与她说的话时,他确实被愤怒冲昏了头,这才强行一遍遍要了她,倒是忘记了,这里是柴房。
虽然他有把门带上,没有下人看见,但只要是正常人,都能猜到他们在里面做什么,她那么骄傲,这种事,她必然会觉得屈辱。
看着她黝黑瞳孔里闪着深深的幽怨,夜子离蹙眉,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他愣神这一会儿功夫,女人冰凉的声音再度飘入耳畔。
“皇上现在发泄够了吗?不知有没有感觉到,奴婢刚刚与那男子,其实什么都没发生!皇上帝王的尊严,奴婢不曾亵渎,若皇上愉悦够了,就放过奴婢吧!”
她的话,让夜子离刚消下去的火气瞬间又窜起来,双手紧握,他的拳头越过她的肩膀,重重砸到了泥石地板上。
脸上的泪痕才刚刚风干,眼角又有清泪不争气的涌出,楚凌兮睨着身上的男人,胸口突然又是一堵。
忍不住咳了几声,她偏过头往地上吐了口血,那一抹鲜艳的红色,看的夜子离只觉格外刺眼。
压下心头的愤怒,他站起身子,解下外袍,裹在她的身上,尔后一把将人抱起,快步往凤鸾宫的方向去了。
远远凝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秦舒幽深的眸子里闪烁着慑人的冷光。
“看来你怀疑的没错,师兄可能真的爱上了她!”在柴房中假意想要强占楚凌兮的面具男从秦舒身后走出,慢悠悠接过话感叹。
第13章 你能不能信我一次
随着男子将面具摘下,他的容貌在倾泻的月光下展露无遗。
脸颊轮廓分明,五官标致立体,尤其是那双桃花眼,看着格外摄人心魂。
不同于夜子离的阳刚英气,这男子的俊美中明显多了几分阴柔。
莫寒影,夜子离当年在蓬莱山学艺时的同门师弟,也是现如今北宸国的暗夜卫首领,虽然不似朝堂上的大臣那般有明确的品级,但却是皇帝绝对的亲信。
“若是怕她耽误了复仇大计,其实找个机会杀了便是,你何必把自己搭进去,这般大费周章去陷害她,师兄是个聪明人,你我的这些小动作,怕是瞒不了他!”
秦舒跟在夜子离身边多年,自然早早的便与莫寒影相识,暗中保她安全一直也是莫寒影的任务之一,所以这两人私交甚好,也可以算是无话不谈的至友。
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秦舒直言回应道:“不,她不能死!最起码在大仇得报之前,她必须要好好活着!因为,逝去的人,总是会轻易的被人铭记。”
“或许轩哥哥连自己都不知道,对她的爱到底有多深!若楚凌兮现在死了,只会激发出轩哥哥心底的爱意,到时候……”
眸光暗了暗,秦舒仰头看向高垂天际的弯月,微微一顿,又继续道:“我怕他会为了她,连仇恨都放下!所以我要借着轩哥哥的名义,将她打入地狱!”
“我不要楚凌兮的命,我要的是她的恨,对轩哥哥的恨,这样,不管轩哥哥未来是否会因她心软,他们两人都绝无可能!破碎的镜子,本就不该重圆!”
话音落下,秦舒攥了攥衣袖,一抹狠戾在眸底一闪而过。
冷冷的北风中,她踱步往宣若阁回,留下莫寒影凝着她的背影蹙眉在心里念叨:“舒儿,你所做的一切,当真只是为了仇恨,没有嫉妒吗?”
“不管怎样,你想要的,我都会努力帮你争取,希望你能得到幸福,而不是在情爱中迷失自己!”
莫寒影静立在原地,目送女子远去,直到听到不远处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这才将他的思绪打断。
知道搜寻的侍卫将要赶来,他收回远眺的视线,足尖在地面一点,轻盈的转身施展轻功跃上房顶,不消片刻,身影便融进了浓浓夜幕之中。
……
凤鸾宫,夜子离抱着楚凌兮回去后,婢女刚刚给她换上干净的衣服,接到传召的医女已经背着药箱匆匆赶来。
给皇帝行了礼,赵医女将将走到床边,甚至还没来得及探上女人的脉搏,便被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吸引了注意。
“皇上,不好了,舒妃娘娘方才突感不适,晕倒了!”
宣若阁的大宫女珍珠急急上前向夜子离行礼,焦灼的声音里明显带了几分哭腔。
看对方的样子,倒是不知她家娘娘出了多么严重的事一样,就好像男人晚去一会儿,都可能错过见她最后一面的机会!
晕倒的时机掌握的这般好,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门道,可那又怎么样,被偏爱的人总是可以有恃无恐。
仰面躺在床上,楚凌兮冷冷的勾了勾唇。
她知道,自己在男人心中的份量远远不及他的心爱之人,不想自取其辱,她索性抢在男人之前淡淡开口道:
“皇上还是赶紧带着赵医女去给舒妃娘娘看诊吧,我不过是个低贱的宫女,自生自灭就好了,不敢劳烦皇上费心!”
“你一定要这么跟朕说话吗?”凤眸流转,在她虚弱却清冷的面容上一扫而过,夜子离压着愠怒沉声道。
“那皇上想让奴婢怎样说?”抬眸凝着他,楚凌兮不答反问,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丫鬟侍女偷偷打量着皇帝铁青的脸色,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本想要再度催促的珍珠也是欲言又止,生生把已经快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良久,夜子离终于沉沉开腔,将房中的压抑打破,“冯熙,传刘院判去宣若阁给舒妃看诊!”
微顿后,他又随即转向赵医女继续道:“你便留在这里给她好好诊治调理!”话音落下,夜子离最后向床上的女人看了眼,抿了抿嘴,终于还是转身而去。
迷蒙之间,仿佛看到了男人在风雪天抱着她小心给她暖手的场景,在他转身那一刻,楚凌兮鬼使神差般下意识伸出手将他抓住。
虽然女人扯的是袖子,可却不小心触碰到了夜子离手臂上的伤,他蓦的吃痛,却忍住没有出声,只是顿住身子,背对着她微微蹙了下眉。
“夜子离,那个人我真的不认识,他戴着面具,我连他的脸都没看清,我和他是清白的,什么都没发生!你能不能信我一次?”
他就那么笔直的站着,没有将她的手甩开,但也没有回头,没有回应。
满眼期待的望着男人颀长的背影,迟迟没有等到答案的楚凌兮,眸子里的点点微光终于慢慢黯淡下去。
手指从他的龙袍上滑落,她扯了扯唇,苦笑着呢喃,“我在想什么,你怎么会信?你不信也没关系,我只是想告诉你而已!因为……”
第14章 他该不惜一切守护的人
“你是我此生唯一爱过的人,即便你不爱我了,我依旧还是想要为你守着自己这早已残破不堪的身子!是我心甘情愿,与你无关!”
听着她的念叨,夜子离紧攥的拳头不由收紧。
手臂的伤口被抻开,丝丝血红逐渐顺着包裹在上面的白纱布渗出,但四肢却好像已经麻木,竟完全感觉不到伤口裂开的疼。
终究还是一言未发,等女人话音落下,夜子离随即跨步离开,连头都没回,连多看她一眼都没有,走的决绝,走的冷漠。
看来,皇上对废后当真没有了什么情分,夫妻三年又如何,被皇上放在心尖儿上的始终是她家主子。
抬眸向着躺在床上的楚凌兮看了眼,珍珠的目光中流露着难掩的鄙夷与嫌恶,起身在男人身后跟上,她唇角不经意勾出得意一笑。
院判与普通医女,大有厚此薄彼之意,但若深想,这里却还有一层差别,那便是性别之差,整个太医院,女医官就只有赵筠儿一人。
走的果断,别人只以为他是冷酷无情,却只有夜子离自己知道,他其实是落荒而逃。
不是不想回头看她,而是不敢,他根本不敢去看她虚弱可怜的模样,只是,他心里不愿承认,也不能承认罢了。
他的命是无数人用鲜血换来的,从亡国的那一刻开始,复仇就是他活下来的唯一使命,他肩上的担子太重了,如他这样的人,早已没有资格任性妄为的活。
爱上仇人之女,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事实,除了回避,除了狠心放下,他别无选择。
去了宣若阁,秦舒以身子不适为由将夜子离留下,装病也好,真病也罢,夜子离无意追究,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温柔的顺口答应。
其实真假从来不重要,现在的他,需要的不过是一个由头,一个不回凤鸾宫看楚凌兮的由头。
陪伴秦舒,倒是可以让他心安理得的绝佳借口,因为她,是他该不惜一切守护的人。
一直坐在床头,夜子离几乎整夜未眠,清晨,天还未亮,他轻轻将她还抓着自己大掌的小手送进被窝,起身准备离去。
“皇帝哥哥!”这时,秦舒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蓦的在他身后响起。
顿住脚步,夜子离回过头,冲她微微一笑,“朕要去上朝了,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
“昨晚有皇帝哥哥相陪,舒儿睡的很好,不困了,皇帝哥哥的头发都乱了,怎好就这样直接去上朝,还是先让舒儿替皇帝哥哥梳洗一下吧!”
秦舒说着,单手撑在床上,便要起身,见状,夜子离一步走回床边,将手掌搭在她的肩膀,强行扶着她重新躺好。
“这种事,让宫人去做就好,不必舒儿亲力亲为!”
“没关系的……”舒儿愿意伺候皇帝哥哥。
秦舒乖巧温顺的看他,活脱脱一副贤惠妻子的模样,可她后面的半句尚未及出口,已然被男人堵了回去。
“你身子不适,就该好好休息调养,别为这些琐事操心,听话,再睡会儿!”压根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夜子离替她掖了掖被子,话音落下便转身快步离去。
对着男人的背影张了张口,秦舒终于还是欲言又止。
无限恩宠,所有人都觉得皇帝把她宠的像个公主,所有人都对她羡慕不已,可她却能清楚的感觉到,藏在他温柔表象下的疏离。
他对她的态度,从始至终都更像是兄长对妹妹,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楚凌兮!恨恨咬牙,在心里念叨着女人的名字,秦舒还哪有什么睡意,在男人走后便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唤来珍珠服侍她梳洗。
坐在梳妆台前,秦舒蹙眉发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珍珠打量着主子的神情,小心翼翼探问道:“娘娘可是有心事?”
“你觉得,皇上对本宫如何?”抿了抿唇,秦舒在片刻纠结后终于还是将心事说出。
这事,虽然她不想提,但珍珠是她亲自挑选的婢女,是她的心腹,她倒也没什么好顾忌,在这深宫之中,总要有个能说心里话的人才好。
而且,人都说旁观者清,从别人口中听来的,或许会比自己的直观感受更准。
“皇上对娘娘,那自然是极好的!”原来她家主子是为这个担忧,想想男人昨晚对楚凌兮的冷漠,珍珠破涕为笑,一口接过话回应道。
“娘娘是没看见,昨晚皇上听说娘娘身子不适时那紧张的样子,压根就没理会废后,不管不顾便匆匆往咱们若萱阁来了呢!”
不出所料,在下人口中果然听到了她想要的答案,也许她之所以开口去问,更多的不过是想要给自己寻个安慰罢了。
未置可否,秦舒轻轻勾了勾唇,但她的笑容里却没有洋溢的幸福,看上去反倒是带着几分清冷。
透过铜镜清楚的看到了主子的神情,珍珠见状,一边轻轻替女人梳理着长发,一边微笑着继续安抚。
“要奴婢说,娘娘是过于紧张了,皇上是重情之人,废后毕竟跟了皇上三年,皇上只不过是念及过往,给她留条命而已!”
“但废后害了娘娘和娘娘肚子里的孩子,罪大恶极,即便活着,也只是苟延残喘,又怎配让娘娘为她忧心!若娘娘实在不放心,不如……”
第15章 君心难测,秦舒有意刁难
唇角勾出一抹邪笑,珍珠小了声音,靠在秦舒耳边,将剩下的话说完。
夜子离从宣若阁离开,等在外面的冯熙便立刻迎了上去,恭敬汇报道:“皇上!昨夜封锁皇宫,禁军彻夜搜捕,抓到一个鬼鬼祟祟想要逃走的侍卫!”
“那人也是个软骨头,送进宗人府,动了点刑,他就立刻全招了!他说……”
借着点点熹微晨光,小心打量着男人的脸色,见对方面无表情,冯熙顿了顿,才又继续道:
“那侍卫说,他觊觎皇后娘娘美貌许久,如今见娘娘失去皇上宠爱,被贬宫婢,便一时鬼迷了心窍,想要……”一亲芳泽。
拿捏不准皇帝的心思,后面的四个字,冯熙实在不敢出口,他的话就停在了那里,他相信,主子能明白他所要表达之意。
本以为男人会发怒,立刻下令将那侍卫大卸八块,冯熙手心里不自觉握出了一把冷汗。
却不想,皇帝的表现却出奇的平静,甚至好像压根没听见他的汇报一般,只是自顾自转了话锋向他询问:“她怎么样?”
不需点明,陛下口中的她指的是谁,冯熙也心知肚明,“皇后娘娘因为感染风寒,加上心有郁结,气血上涌这才导致咳血。
“赵医女诊治过后给娘娘开了药,药到病除,娘娘昨夜睡得很安稳,没再发声咳血的症状!”
“嗯!让探子继续盯着,有状况及时汇报!”冷傲的俊脸没有任何起伏,夜子离淡淡回了句,跨步往凌霄阁的方向去。
“皇上,昨晚抓捕的侍卫如何处置?可要在早朝过后让人押过来,由皇上亲自审问?”抬脚在后面跟上,冯熙补充探问道。
能在他眼皮子底下逃之夭夭的人,功夫自然了得,又岂是一个普通侍卫可以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