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冬——和琼木蓝
时间:2022-01-20 09:10:39

  秦薄星挑了一下眉,“知道是谁吗?”
  这手段玩得太低端且没什么意义,纯粹就像是恶心人一样。
  因为每一学期的第一次月考、期中考和期末考是最重要三次考试,压根就不会允许出现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纰漏。既然不是学校的问题肯定就是人为,当然也没有哪个老师吃饱撑了干这种纯粹给自己增加工作量的事。
  牧愿抿了一下唇,“英语老师已经找过他了。”
  两人的眼一对上,秦薄星就知道她自己有主意,遂也不再多问。
  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俞清快将手里的书揉烂了。她都不敢看周围那些若隐若现看好戏的视线。
 
  028
  又过了几天,月考成绩全部下来。牧愿意外考的不错,整个年级排名中上游。又因为语文的突出优势,英语的加紧追赶,在班里也算是有名有姓了。但即使这样,也换不来温宏一个和悦的脸色。
  只不过牧愿对现在的状态很满意,起码温宏也找不到由头为难她了。
  “看看我们英语课代表……”郝思文挤在黑板旁的“公告栏”附近,那里张贴着这次月考成绩。
  他周围围聚着一片人,大家都在挤眉弄眼的笑着。笑声里的不怀好意溢于言表。
  那片闹哄哄的,教室里其他的人也默不作声地看着热闹。牧愿瞥了一眼杨思宇,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低着头,面上却不知是个什么情状。
  “郝思文又在捉弄他了。”李木子淡淡道了一句。
  “他们什么时候结了梁子?”牧愿好像没见过郝思文和杨思宇发生过冲突。
  李木子想了想说:“那都好长时间了,真要说起来也是小学结的仇了。听说郝思文有一回自习课上说小话被杨思宇告老师了。”
  牧愿很意外:“他们居然是小学同班同学?”
  同班这么长时间了牧愿还真没看出来这两还有这前缘,平常两人之间的交流连普通同学的关系都够不着。
  “是啊。”李木子突然凑近了她说,“看不出来吧。杨思宇小学那会儿将郝思文得罪很了,完了谁也没想到这两初中还能分一个班。也只能说是孽缘啊。”
  其实安溪小学真不大,李木子和郝思文他们小学还不是一个班的,她之所以什么八卦都知道点,也实在是因为地方就这么大点,也实在没多少新鲜事。总有些好事者传这些事,想不知道都难。
  但有时候也是很神奇,即使安溪小学不大,可小学期间她和李木子就是不认识。那个时候牧愿是个初来乍到的转学生,虽然来时年纪小,可每个地方都有排外的情绪,她那时为了融入自己的班级就花了一年的功夫。有很多事情她都无暇去关心注意。
  “杨思宇到底干什么了?”郝思文虽然调皮但看上去心眼不至于针尖小为了这个事就和杨思宇过不去。
  李木子也是一副难言的表情,“这个事仔细说起来只能怪杨思宇不做人了。可能是那一次打小报告吃到甜头了,后来可劲儿盯着郝思文一个薅羊毛,成天盯他抓他小辫子。”
  她两手一摊,“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牧愿视线转到郝思文身上再移到杨思宇身上,“图什么呢?” 她还不怎么理解这种心理。
  李木子转着笔,不太肯定地道:“大概是为了在老师面前留个好印象?”
  那个时候会这样做的学生不在少数,每个班好像都有那么一个两个人。但这种行为放在当时也是令人不齿的。那时候小孩儿眼里的黑和白界限还很明显。
  今天中午牧关难得在家,饭菜都是掐着点做的,牧愿一到家就吃上了热乎的饭菜。
  中途牧关问了一句,“秦家那小子呢?”
  “他自己家呢。”牧愿夹菜的筷子停了停,“他成天往我们家跑像什么样子。”
  “哦,现在人家帮忙将你成绩提上来了,你就把人家撂下来了,打算过河拆桥了?”牧关嘴里吃着菜开着玩笑。
  “阿公~”牧愿嗔怪地看着他,“您一天劲瞎说。人家爷爷奶奶来了,一家人还不得在一起聚一聚啊。”
  牧关颔首,然后一愣,“那以后他还给你补课吗?”
  牧愿没带半点犹豫地就点头。
  牧关想想不对,“你又不留人家吃饭又不付钱给人家,人凭什么做白工啊?”
  牧愿眼珠子乱转,“就凭我们交情匪浅。”
  “也是,一个学校的还一起在少年宫上课,这可不是挺有缘分的。”老头儿也没多想,完了看样子还挺乐呵,毕竟牧愿难得眼光在线找了个人品学习都不错的朋友。
  那时候小城里早恋这种事也只囿于学校里,大人的世界难得听到风声。因此牧关也不会想岔。
  随后牧愿也说了月考之后的家长会,牧关思索着手里的活计,问道:“什么时候开?”
  “下周一。”
  “行,我知道了。”
  自从秦薄星爷爷奶奶来了,牧愿的补课阵地就在秦家牧家来回换着来。地点的变换有的时候也是取决于秦家当天的菜色。
  秦奶奶现在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星星啊,我今天做了愿愿爱吃的土豆炖牛腩 ,你带愿愿回来补习吧!”
  牧愿刚开始还有些见家长的微赧,这样一来二去好像也就没什么了。那时候她突然想起来,她和秦薄星后来发展也就是这么一来二去成了自然。这么熟悉的异曲同工操作让她深深感叹基因的传承还真是不可逆的。
  秦薄星这一次月考又是全校第一。保持这个状态按照以往安溪中学的升学情况来看,睢城一中实验班也是囊中之物。在这样对比下,牧愿的成绩显然黯然失色地多,但她对此没有表现出异样。
  闹得秦薄星格外小心,就在他今晚第十次盯着牧愿看的时候,女生发话了,“你干嘛?”
  她将笔往桌上一丢。
  秦薄星睫毛一颤。
  以往只有他在别人面前丢笔,今天轮到他被人丢笔,偏偏他只有受着的份。牧愿之前没有这习惯,显而易见这是从他身上学来的。
  今天他突然发现这习惯可真不好。
  “没……”他还想否认。
  牧愿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终于在她迫人的视线里,秦薄星摸摸鼻尖,“姚珃那孙子说我这成绩会孤生的。”
  月考成绩早下来了,可秦薄星却从没往这方面想过,这要不是姚珃那张破嘴,他今晚也不会失态。
  牧愿眨了眨眼,慢慢才算是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难怪今晚一直战战兢兢的。
  “那也不至于。”牧愿眼弯成月牙,撑着下巴道:“我心大。”
  其实倒也不是这个原因,而是牧愿自己从没往这上面想过。她不觉得和秦薄星之间存在差距,换个说法可能更合适一点,她不认为成绩会成为两人关系的障碍。
  牧愿某些时候有大而无畏的天真,那个年龄所有可能对她思想形成阻碍的像常识一样悄无声息地潜进她生活的观点,她像初生的稚子一样遵循内心的直观感受在心里一一反驳。那个时候的牧愿身上有一股劲儿推着她往前。
  秦薄星摸摸她的头,问她:“那你会去一中陪我吗?”
  台灯暖而黄的光线洒落男生的眉间,这样的夜晚静谧,这样的人温柔,牧愿不假思索地点头。
  “不过要麻烦你等等我喽。”女生倏尔一笑,笑容恬淡又美好。
  因为国庆时少年宫要整修,学生全部停课。武术课老师来通知,这周六周日要补课。两天的课下来,牧愿也不禁长叹了一句。
  “吃不消啊。”很早之前,牧愿为了能最快学成,让牧关连带下午的课时都报了。这不一到补课,也是按着这进度来,这让她松快了一周的筋骨募地应对这样的强度,全身都在抗议。
  进了十月,凉意渐近,傍晚的日头也没那么厉害了。牧愿和秦薄星从少年宫出来。
  秦薄星笑看了她一眼,“你们武术课不比我们,这样连着上课强度太大,老师安排不合理。”
  “这个……说实话还真怪不了老师。”牧愿羞赧,简单将前因后果交待了一下。
  秦薄星拍了一下她的头,笑骂了一句,“你就逞能!”
  走到公交站,牧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悄悄地捣了捣秦薄星,声音压低道:“是不是在找你姐?”
  秦薄星扫视一圈,看到那个张目四望的男生,微微思索片刻,才在记忆中找到这个人,“大概吧。”
  “不过他怕是失望了。”他又道了一句。
  秦薄玥今天下课之后就和他分开了,两个人离开的方向刚好相反。他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不会再结伴回家了。
  牧愿知道内情,沉思几秒。她走了过去,和男生低语了几句。秦薄星看着她去,看着她返,挑了挑眉,低头问她:“你跟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牧愿看着那男生离开的背影,“提醒他换个地点等。”
  秦薄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眼里微讶一闪而逝。那个男生去了对面的车站。可以前经常能看见他和他们上同一班车。
  “原来他家真不在这个方向。”牧愿感叹了一句,转而又问,“你姐姐不回去看看你爷爷奶奶吗?”
  “我妈要是知道可能会疯。”他不无嘲讽的说。
  ——
  因为下午的家长会,周一的上午过得匆忙,教室里各种不一的情绪发酵弥漫。临到下午家长会开始,各个班级走廊里都是人,气氛浮躁沸腾。
  全校的家长会都定在这个时间点,为了方便家长进入,校门大敞着。
  牧愿等到了牧关,将人安排在自己的座位上就出来站在走廊透气。
  李木子挤过人群,找到角落里的牧愿,拍了一下肩膀。
  “什么时候来的?”牧愿侧头看到她,有点吃惊。
  “刚把我妈送进去了。”李木子费劲地侧站着,毫不夸张地说现在走廊里三圈外三圈都是人,栏杆这块也没什么空隙了。
  牧愿见她表情狰狞很能理解她心情,领着人挤过人群往外围走,反正今天是家长会,她们学生一律回避。
  “严锋他们呢?”好容易扒拉开自己班里的人,牧愿看到前面乌泱泱的人,费力地叹了一声气。虽然费事,但人多的地方不仅刺激耳膜,空气还浑浊,由不得她不去挤。
  “他们还在校门口候着呢。”李木子个矮,她扒拉开人群的难度显然和牧愿不是一个级别的。
  好容易挤到五班门口,两人怎么挤都挤不过去了,对视了一眼闹不明白,呈包圆状的人墙实在太坚固,李木子只能点点前面人肩膀。
  “麻烦让让。”
  “让什么让,忙着呢。”那人连头都没回。
  此时牧愿头都发胀的厉害,本来脑子都有些不清楚了,闻言提起精神踮起脚往里探了一眼,这一看就愣住了。
  李木子还在拉拽她的手,“怎么不走了?”她好容易瞅了空挤了过去,发现牧愿半晌没动静。
 
 
  029
  “等等。”牧愿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一惯不爱看热闹的人居然也看起别人的热闹。
  包围圈里陆陆续续传来尖刻的骂声。
  “……考成这样叫我过来开什么家长会……早知道是这样的成绩我还过来丢脸干什么……你这个死丫头真是不懂事,你弟弟还一个人在家呢,真是耽误我时间。”中年女声骂骂咧咧。
  隔着人群牧愿只能听见女生微弱略带哀求的声音,“妈~”
  周围私语声早就开始了。无非就是对母亲的斥责,女孩的同情。牧愿站了一会儿,听了几句觉得没什么意思。
  她凭借着身高的优势带着李木子挤出了人群,两人从楼上下来,李木子憋在胸口的那股气才呼出来。
  “天啊,人多真可怕,简直能让人窒息。”那时候社交恐惧症还没出现,小镇上也有什么大型踩踏事件发生,所以李木子还没get到人流量大到一定程度上的质变产生的严重后果。
  两人找了个小花园坐下,牧愿看着李木子,李木子笑问:“你老看我做什么?”
  刚才是她拉着牧愿避开了实验楼附近的花园,却转道来了相对环境各方面都稍有欠缺的小花园。
  牧愿笑而不语。
  “好了好了,你也别笑了。”李木子摇着头,“我承认我是故意不让你去实验楼那边的。”
  她伸了伸腿,“那个地方我们不要过去。”说完她还眨眨眼,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表情。
  牧愿明白她的意思,但她有些奇怪,“你为什么会知道?”
  “啊,因为,”李木子故意停顿做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哥哥姐姐多了总要有一点贡献啊。”
  话已至此很多事情都不用再问了,可牧愿突然又想到一件事,“那怎么没见你跟我提过秦薄星——”她比了一个手指夹着烟的姿势。
  “原来你知道啊。”李木子诧异。
  秦薄星这样的人对于学生时代的人都是一抹浓重的阴霾,毕竟谁也不想听老师常挂在嘴边的某某三好学生,奈何李木子的哥哥姐姐不幸,秦薄星只比他们小一届,从安溪小学到安溪中学,他们一直活在他的阴影里。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们秉持着这个战术来对付秦薄星。所以对他这个人某些程度上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而从中知道一点内幕的李木子对于秦薄星的聚众抽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他年年拿第一名,但他家里人从来没参加过他的家长会。”李木子不知道牧愿知道多少秦薄星的家事,想了想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牧愿。她的堂姐堂哥也是因为这个后来就再也没同秦薄星较过劲。
  “秦学长的事和刚刚那事还不一样。”李木子话锋突转,她看到牧愿脸上的惊讶,笑了一声,“你是不是以为我刚刚没注意?如果每一学期类似的事情都会来一遭,我相信那女人的声音你也会永远忘不了。那时我还不怎么懂事,向桃妈妈每回闹过,我都要做一回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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