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冬——和琼木蓝
时间:2022-01-20 09:10:39

  厨房里不多时就响起热锅的声音,滋滋作响声伴随着菜油的香气从厨房传到庭院中,好像也点燃起巷子里其他人家的热闹,各样菜色的香味也顺着院墙飘了过来,巷道里不时响起了自行车的响铃声,早出的人也回了巢。
  牧愿坐到之前的木凳上,打算继续写下一个科目作业。秦薄星站在一旁靠近了几步,弯着腰,介于少年和青年男性味道扑向牧愿的鼻间,她微微屏住了呼吸,几秒后,才轻轻呼出一口气,笔尖在题目上逗留太久,秦薄星开口:“怎么?不会?”
  上扬的尾音带着钩子,撩人心弦的很。
  这作业没法儿写了,牧愿直接收了笔,把书本一摞,气势腾腾地回了屋。
  秦薄星右手食指蹭了蹭鼻翼,又用脚碰了碰狗子,低下头问它:“你惹着她了?”
  狗子眼神透着茫然,男孩儿的声音里却有藏不住的坏笑。
  索性秦薄星也没被冷落多长时间,牧关菜烧好了,牧愿要将堂屋吃饭的桌子搬到庭院中,他见机上前一起帮忙,虽然牧愿没说什么,但脸色好看了许多。
  临吃饭前,牧关看了一眼暗下来的天色,巷子里传来各家各户喊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他给秦薄星分碗和筷子,“你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说一声,免得家里担心。”
  “之前已经打过了。”秦薄星脸上淡淡的,堂而皇之地撒着谎。牧愿瞄了他一眼,用公筷给他夹了菜。
  牧关点了点头,之后也没说什么。
  这样幕天的一场饭,在秦薄星的过往记忆里都算得上难得温情时刻。这种落了地的平常烟火,有着踏踏实实的幸福。
  秦阳不是安溪镇本地人,他早年出来闯荡,在安溪市做出了基业,后来就在这里成家算是落了根。秦薄星的母亲也是外地人,所以秦薄星的祖父母、外祖父母都不在身边。从幼年开始家里聚餐人就没有集齐过,更不要提三代同堂的场面。
  秦薄星夹菜的筷子顿了顿。
  来了这么久,他也没见到过牧愿的父母,但他也没多嘴的询问。
  饭后,他帮忙收了碗筷,牧愿给牧关倒茶水时,也给他沏了一杯茶。牧愿在厨房收拾的时候,他还想过去帮把手,牧关叫住了他,“你是客人。过来,我们喝喝茶说说话。”
  “吃过饭我才想起来,上回你跟那个小姑娘过来订了一张琴桌。”
  秦薄星嘴很快:“那是我姐。”
  少年接话速度太快,倒让牧关把原本要出口的话忘了,他张了张嘴,想了半天才拍拍脑袋,“瞧我这记性。忘了刚才要说什么了。”
  “你今天过来是为那张琴桌?”牧关想了想,终于捡起了那件被话岔忘了的话题。
  已经忘了这桩事的秦薄星:“……”
  “对,我姐姐托我过来问问您大约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制作好?”
  “我最近手里活儿多,你姐姐要的那张琴桌工艺繁复,还要过一阵子。”
  秦薄星看着从厨房出来的牧愿,对牧关说道:“那到时候您这边制作好,麻烦您让牧愿告诉我一声。”
  牧关毫无所觉地点了点头。
  晚上,秦薄星回家,牧愿领着大花送他到巷子口,嘱咐他,“包扎好的伤口尽量别碰到水。”
  夜色下,巷口灯光落在秦薄星身上,半张脸拢在阴影里。牧愿辨不清他的神色,只听见一声轻笑,独一无二的音色还带着些许纯真的少年气,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即将成熟后的性感,虽然微涩,但余味悠长。
  她的目光不自主地偏向男生下颌之下,曲线流畅的脖颈线条,还没有显露出成熟男人的特征,看着看着,她却不自知地吞咽了口水,喉骨微微滚动的声音轻轻的,却在四处静谧的当下,如同惊雷的乍响,□□的目光有些狼狈地收束回来。
  男生掩映在灯影下的视线,有着黑夜完美的遮挡,可以毫无顾忌地一寸一寸掠过被光笼罩的女生,幽深眸子透出灼灼亮光,是欲|望最开始的显现。
  “碰水时也要注意你手上的伤。“男生左手虎口处还有长长的划痕,不太深。
  昏黄的光线笼着红红脸颊的姑娘。
  秦薄星眉眼温柔地点点头,“回去的路上,注意脚下。”
  两人别后,牧愿带着大花穿过巷弄,沿途路过的人家,还能从亮着灯光的窗户缝隙中听到私语声。有一户门檐吊着一盏灯,牧愿眨了眨眼,借着光亮看清了前面人影,身形有点像向桃。
 
 
  09
  牧愿万万没想到过她会成为类似事件中的二次主角。
  中午牧愿难得和李木子约上了饭。之前李木子都是和小学同学一起解决,今天小学同学有事爽约了。这几天家具城的活儿又多,牧关索性早出晚归,牧愿中午只好在小吃街解决。
  两人午饭吃完,回班刚坐到位置上没多久,门外直接来了几个女生,其中一个高扬着声音点名道姓让牧愿出来,临近几个班级还在午休的人听见动静也纷纷围聚到自家教室的窗户旁,有的胆子大的直接站在自家教室门边看热闹。
  牧愿透过窗户能看见外面来了几个人,其中两个人算得上面熟。距离这几个人的不远处还跟着一些人,看着他们脸上兴奋难当的表情,明显是一些看热闹的。
  外面的人见牧愿迟迟不出去,以为声势吓住了牧愿,于是气焰越发猖狂,嘴里出来的话不干不净。
  李木子听得都坐不住,气道:“怕她们什么,走,牧愿我们出去看看哪里来的狗乱吠!”
  牧愿拍拍她的肩膀,让她不要生气,还劝她:“我们有一说一,不要牵带狗,狗毕竟是无辜的,听了要生气的。”
  李木子直接气笑了,不知道是气牧愿分不清场合一本正经地说笑话,还是气她居然能在别人侮辱声中云淡风轻。
  李木子是个火爆脾气,这些日子她和牧愿处得不错,两个人直接从普通同学进阶为朋友层次。位置不同,交情自然不一样,是以她听着外面的辱骂声,比牧愿这个当事人还要生气介怀。要不是牧愿还在一旁拉着她的手腕,她早就冲出去和别人对骂起来。
  外面人终是等不及了,直接冲了进来。这个时间点牧愿班上只有她们两个。进来的女生一看,脸上是止不住的得意,好像这场还没有硝烟的战争,就已经确定了胜负,她们已经稳操胜券了。
  牧愿从位子上起身,将李木子推到自己的身后,对来人道:“肖语,你不要得寸进尺。你三番五次找我麻烦,这笔帐我可没跟你计较过!”
  “哼,你是想计较,可你有那个本事计较吗?!”肖语哼笑了一声,颇为不屑。十几岁的小姑娘身上正当年的朝气没有几分,流氓匪气倒是十足。
  “肖语,你还真没说错。真是个爹妈死绝的没家教的,连声学姐都不叫一声,真不懂规矩!”另一个搭着肖语肩膀的女生伸手指着牧愿骂道。
  九班外面已经围聚了一圈人,窗户门口都被人堵住了,除了初一各个班闻风赶来的还有初二初三年级跟着肖语一路过来看热闹的。哪怕中午这个时间段没什么人,但各个年级零星几个人一加,围拢在九班外围的人也不算少了。
  牧愿刚还不怎么为意的神情不见了,站在她身旁的李木子明显感知到牧愿周身的气势变了,像蓄势待发的火山,正待摇摇欲坠地喷发火焰。从她这个角度看向牧愿的侧脸,没想到平常时候俏生白嫩讨喜的一张脸也能瞬间变得冷凝如霜,冻得吓人。
  募地,她心里窜起了一股害怕,牧愿周身突变的气势也让事态变得越发摸不透了。李木子担心地抓紧了牧愿袖子的布料,忐忑地看了牧愿一眼。
  “怎么,你还不服?”一直和肖语一唱一和的女生,几步上前,看那架势好像要伸手打牧愿。
  窗外围观的其他年级的几个女生发出惊呼声伸手遮住了自己的眼,不敢再看下去。李木子也大喊出声,“伍一雯,你怎么敢打人——”
  最后的尾音在看到牧愿直接截住伍一雯挥向她的手时戛然而止。
  “你们最好适可而止!还有赶紧道歉!”牧愿将伍一雯的手狠狠一甩。
  伍一雯恶狠狠地瞪过来,揉了揉被抓疼了的手腕,恼羞成怒地骂道:“你既然敢勾引别人的男朋友,我怎么就不能说了!这不就是爹娘死绝了没人教嘛!”
  教室外瞬时响起了一阵鼓噪声,各色各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围剿过来,说得都不是很好听。
  “难怪会被人找麻烦,敢做就要敢当啊!真是活该!”
  “长得挺好看的,干嘛做这种下三滥的事。”
  “呵,越是好看的才越有本钱干这种事!”
  ……
  李木子脸色直接黑了。别人不知道,她身为牧愿的同桌还能不知道吗!什么男朋友,她就没见过牧愿除了和她们班之外的男生打过交道。
  她直接气得怼伍一雯,“你不要血口喷人!”顿了顿,她又接着道:“说话要有证据!捉贼拿脏捉奸拿双!不要空口白话,张嘴就来!”
  牧愿可没有那工夫再跟她们闲扯,直接逼上前抓住了伍一雯手腕,看着她的眼睛道:“道歉!”
  牧愿眼眸一改往日的澄澈,里头暗聚着汹涌的潮波,乌压压黑沉沉的情绪裹挟其间,伍一雯和她对视之际,也惊愣了几秒。
  两方正在僵持之际,一个巴掌打断了岌岌可危的紧绷精神线,牧愿松开伍一雯的手,缓缓摸向自己的脸。粟娜那得手之后脸上还未退散的张狂终于把牧愿的火气激上沸点了。
  “你——”她还想撂几句狠话,但牧愿却没有给她机会,即使粟娜打过人之后就往后撤了几步,退到了和她结伴同来几个女生堆里。
  牧愿还是一把将人揪了出来,下手快得周边几个人都没反应过来阻止,禁锢在手腕上的力道疼得粟娜叫出了声。牧愿反手一个巴掌甩了过去,粟娜没站稳,牧愿顺势将人往女生堆里一推。
  她是练过武术的底子,即使学习的年份不长,但打人的巧劲儿她还是知道的。她如果不想着收力,落下去的力道不比男生下手的轻。可想而知,粟娜脸上的红印看起来也比牧愿脸上的要可怖一点。
  秦薄星中午没去网吧,从家里转了一圈没睡着,刚进教室,就听到肖语去初一教学楼找麻烦。他皱了皱眉,没当回事,肖语就是那个性子,哪天不挑事她是不会安生下来的。
  他刚要趴在课桌上午睡,就听到人说:“肖语去的是哪个班?我们也去看看。”
  “九班,听说找一个姓牧的女生的麻烦。唉,这个姓咱们学校还挺少见的。”
  “谁说不是呢,赶紧去看看,再晚点就没热闹看了。”这个男生还在往课桌洞里塞零食,话音还没落,就见身边一个人影跑过,卷起的风吹乱了桌面的书本。
  秦薄星到现场的时候,原本对峙的双方已经动起手来。他顾不得细看,拨开看热闹的人群直接拉开打得最激烈的两个人。粟娜看着他把牧愿往自己身后护,气得脸上的伤隐隐作疼,“你有没有搞错,伤得是我们,你还护着她?”
  秦薄星快速看了一眼牧愿,小姑娘目之所及的地方还真没见到过什么伤势,悬在半空的心放下了大半。
  转头他看着粟娜,危险地眯了眯眼,然后视线滑过她身后的俞清,语气莫测,“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你动手的?”最后一句他是看着粟娜说的。
  靠近牧愿课桌附近的桌椅倒了大半,凌乱不堪。
  没占到便宜反被倒打一耙,这滋味任谁都不会好受。粟娜咽了一口气,杏眼圆睁,好一会儿没吭声儿。
  外围有好事者笑出了声,“秦哥,这可不关粟娜她们的事,是你身边的小姑娘先动上桌椅的。”
  牧愿想开口,秦薄星却先她一步出了声,只听他声音冷淡道:“那又怎样,事情还不是你们先挑起来的。”
  他完全护短的话引起周围看热闹的一片嘘声,俞清脸上挂不住,转身回了班级。
  “秦薄星哪有你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的。”粟娜以为,且不管俞清和秦薄星的关系,只凭着她们和秦薄星是一个班的,他就不应该是这个态度。
  “呵,”秦薄星轻笑了一声,笑声里是说不出来的讽刺,“你又知道了?”
  里外他分得清,倒是不相关的人看不清。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搞得在场的人都愣了半晌,谁也没弄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当然,他也没想人懂,只意味不明地扫了一眼牧愿,突然脚下发力,狠踹了一脚粟娜跟前的椅子,椅子滑过地板引起的刺啦声拖得又长又刺耳。
  和粟娜一伙的几个女生惶惶地睁大了眼睛,都被吓了一跳,一句声都不敢发。
  “粟娜,今天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要在外面胡说八道,谁他妈和俞清在一起了,你他妈闲得一天到晚没事做只能来拉郎配了是吧!”男声冷厉气势吓人,一时间教室里针落可闻。
  几秒过后,窗外接二连三响起了嗤笑声,声音落在粟娜耳里,不用看,就知道外面嘲弄声有多大,羞耻满布心头,秦薄星她又不敢惹,最后只能愤懑退场。
  肖语等人看着领头的都走了,自然是紧跟其后,“站住,不道歉谁都不准走!“
  牧愿的声音制止了她们离开的脚步。她将秦薄星往旁边轻轻一推,声音冷硬的很,“如果你们架没打够,我们可以继续。“
  这是一句赤裸裸的威胁。
  其实在秦薄星没过来之前,粟娜这方即使仗着人多势众,对上牧愿没讨到便宜不说,反过来还是被摁着打的那种。
  她这一句愣是让在场的几个女生停下了脚步,大家互相看看,最后还是粟娜使了个眼色,肖语站出来跟牧愿道歉。牧愿沉着脸,浓密的长睫盖住了眸间神色,久久没作声,就在肖语以为她们这事可能没法善了了,牧愿开口了。
  “你们俩呢?”她朝伍一雯和粟娜抬了抬下巴。
  话是肖语传出去没错,“毕竟爹娘死绝了”这种话肯定是知根知底的人才知道。但这俩可是当着她的面开口侮辱她家人的。这几个没一个好东西,自然她谁也不会放过。
  伍一雯看了眼秦薄星没敢嘴硬,和粟娜匆匆倒了个歉领着人离开了。
  秦薄星将倒在地上的桌椅收拾好,一边朝教室外逗留的人挥手,“赶紧散了,还杵这儿干什么,碍不碍事啊!”
  外面有几个秦薄星的熟面孔,见状连忙帮忙将还在教室外的人驱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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