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冬——和琼木蓝
时间:2022-01-20 09:10:39

  李木子撞了一下牧愿的肩膀,八卦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晃荡,捂着嘴直偷笑。
  牧愿没理她。这种事越理越来劲儿。
  秦薄星问:“你怎么还动上家伙了?”
  “她们都找上门了,难道我还跟她们客气?”牧愿横了他一眼。
  秦薄星被她这一眼,弄得身上半晌没缓过劲来,脑子稀里糊涂的,话都没过脑子,“桌椅没长眼睛,万一碰着你自己了呢?”
  牧愿红了脸。
  秦薄星看了一眼埋头整理书本的李木子,拉过牧愿的手,轻轻揉了揉,“使了那么大的劲儿,疼吗?”
  牧愿现在没觉着疼,只觉得脑子都是糊的。
 
 
  10
  一下午,李木子脑子里都在回荡着偷听到的那句话,神思不属的连讲台上的老师都看了她好几眼。牧愿拿着书挡住嘴,悄声道:“你再走神,老师的粉笔要过来了。”
  李木子瞥了瞥牧愿,心道:粉笔过来算什么?总比猝不及防地被喂了一把狗粮来得强!
  牧愿抖了抖肩膀,力图抖落对方充满怨念的眼神,她小声道:“你不要这样看着我。”
  “你就知足吧,这是来自旁观者无声的羡慕。”就在数学老师在黑板上抄写下一道例题的空当中,李木子凑近了牧愿咬牙切齿道。
  看着女生快面贴面的狰狞表情,老实说,牧愿着实吃不消,要不是她定力十足,突然放大的人脸带来的恐怖效果一点不比鬼|片带来的差。
  她嫌弃地拿起书本推开了对方的脸,头顶上头就传来笑吟吟的一句话,“我要不要专门给你们安排一个说小话的场地?!”
  声音有克制后的压抑,在牧愿看来,如果可以,数学老师更想像一个泼妇一样对着她们大吼一顿,然而终究男女有别,身为男人的最后倔强阻挡了他差一点的真情流露。
  于是在怒火无法合理排遣之下,李、牧二人被处于“重刑”,牧愿和李木子直接在教室后面被罚站了一节的课。
  站在教室后面,两人除了要面对数学老师凌迟的目光,还要时不时地承接一下班上同学实为看热闹虚为关怀的小眼神。
  下课后,李木子毫无气力地趴在桌上长叹,“老娘的形象啊!”
  “还可以,”严锋翘起椅子,抵着李木子的课桌道:“形象也就丢到了北大荒,加把劲还是能追得回来的。”
  “你还是闭嘴吧!北大荒什么年代的事了,难不成我还得穿越过去是吧!”她腾地一下坐起,捡起了一本书就扔了过去。
  牧愿看着他们直笑。
  “牧愿,老班叫你。”严锋的同桌——他们班刚从办公室回来的数学课代表叫她。
  牧愿眨了眨眼,李木子也眨了眨眼,两人对视一眼,数学老师嘴巴没那么大,她们又不是屡犯不改的坏分子,不至于闹到班主任面前。
  等牧愿进了办公室,忍不住在心里呸了一声,真是太至于了!
  数学老师不是娘们唧唧的人,温宏却是个睚眦必报,事事计较的人。
  “牧愿你怎么回事儿,这才开学几天啊,你就跟人打架?是不是再过一阵子你就得进警|察|局啊?”温宏一看到她,就忍不住劈里啪啦开火。
  这个点正是课间休息时间,办公室除了留堂的老师不在,基本上初一各科眼熟的老师都在。温宏这一通话说得太严重,很多老师都忍不住侧目。
  “老师,我什么时候进警|察|局我自己都不知道,你老也管得太宽,操心得太过了!”牧愿轻轻抬眼瞥了他一眼,可能觉得对面那张愤怒到失色的面孔难以直视,她别开了眼,正好对上了数学老师的豆豆眼。
  只见他调皮地对她眨了眨眼,一反上课时的严肃正经。
  牧愿募地想笑,但忍住了。
  温宏突然拍了一下课桌,桌上的书本蹦跳了两下,对面的老师也被他这突兀的举动弄得一惊,诧异地抬头看他。
  “你这样像什么学生?就这个态度和老师说话?”一看到牧愿漫不经心的轻慢态度,温宏胸腔的火直往外冒。
  牧愿掏了掏被分贝异常高亢的声音轰炸的耳朵,她有些不耐烦地转回视线看着对方,“第一,老师你不是我法定的监护人,操心不到我是否进警|局的事情;第二,打架的事是我不对,但身为老师的你总要询问我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身为老师的你没按照老师该有的职业规范走,身为学生的我也可以不按学校的学生规范守则走。”
  翻译过来一句话,老师如果没有老师的样子,自然学生也不必有学生的样子。
  办公室里竖着耳朵悄咪咪光明正大偷听的其他老师,心里为温宏默哀,老师不怕学生调皮捣蛋,但最怕刺儿头学生。所有刺儿头共性:脑子特活儿,嘴皮子特溜,偏偏还说得在理。
  温宏哑了声,反射性地看了一圈办公室其他老师,有些老师面上也流露出对于牧愿所说的话的肯定。他有些懊恼,这跟他原先所想的进展完全不一样,不,或者说,是他对牧愿这个学生出现了认识性的错误。看起来温顺唯诺的小姑娘,没成想说出的话能有这样厉害。
  这样的场合让他没法用身份强压,只能以理服人。
  “那你说说打架的原因。”温宏话音眼见地软和下来。
  一直小心观察这边事态发展的数学老师闻言放下心来,闲适地看着手边数学学报。
  牧愿有些吃惊,没想到班主任是个这么识相的人。她简单地讲诉事情发生的过程,至于原因,牧愿只说不知道。早恋这种需要避讳的话题,牧愿一个字眼都没往上靠。
  温宏狐疑地看着眼前的女生,这件事最重要的起因却一问三不知。小姑娘一改之前说话的一针见血,又变成他熟悉的乖乖学生样,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攻击性。
  一件事情的性质判定,起因的重要程度某些时候决定这起事件的性质以及相关人等的责任划分。在她的语言描述里,她是个无辜受到牵连的学生。
  温宏不相信,于是他将相关学生找过来面对面对质。牧愿确信她们不会乱说什么,毕竟有些话题放在台面上讲,事情的性质可能就大不一样了。但她们四个女生的口风却出奇的一致,都把这件事简单地定义为口舌之争,当然错误在她们,不关牧愿的事。
  温宏脸色有些难看,哪怕他知道里头有猫腻,但他也没办法强按着她们承认,最终只能让这件事虎头蛇尾的过去,唯一不好的是让办公室的同事看了笑话。
  他大手一挥,让人全部离开,连流程式的告诫的话都懒得说了。
  “那话儿谁传的?”在两拨人即将要分开的时候,牧愿还是问了一句。
  这个事情是粟娜领头的,她看了一眼其他人,告诉了牧愿一个名字。
  粟娜是从教室后门进来的,首先往俞清的位子看了一眼。俞清因为没动手,老师就撇开了她。粟娜抿了抿唇,略下眼底的思绪,快步走向秦薄星的位子,姚珃看到她,拍了一下还在睡觉的某人。
  秦薄星睁开眼,除了片刻的迷茫,然后回神语气淡淡的说:“好了?”
  粟娜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正在写习题的姚珃,点了点头。
  粟娜离开后,姚珃停了笔,转头取笑秦薄星,“长出息了,都插手到了女生堆里了。”
  秦薄星揉揉额头,打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回他:“我管得的是自己的事。”
  姚珃讶异地睁大了眼,直到确定秦薄星眼里的认真,才失笑地点点头。
  刚回班,李木子一看到牧愿,就掩不住关切询问她情况,牧愿简单地说了几句。李木子忍不住骂了一句,“哪个龟孙子去打的小报告?”
  伍一雯她们闹的事虽然知道的人挺多,但学生之间其实有一种不成文的规定,学生的事学生了。事情当场没有严重的要找老师,谁也不会事后闲着没事儿打小报告。
  牧愿顿了顿,朝杨思宇的位置看了过去,时间很短,谁也没注意到。
  九班这节是体育课,热身活动结束后,体育老师就让学生自由活动。牧愿在办公室耽误点时间,压根没想起下节课是什么,直接回了班。
  李木子专门在教室等她,说完正事后,直接拉着人往操场上赶。
  “干什么?”牧愿不知道情况。
  “严锋他们要和秦薄星他们班比赛,咱体育老师当裁判。”李木子说着还朝牧愿挤弄了一下眼睛,脸上是说不上来的雀跃,牧愿总觉得她脸上闪烁的是八卦之光。
  两人到操场时,篮球赛还没开始。李木子问过严锋,好像是体育老师临时被叫走了,然后秦薄星那班人也还没到。牧愿看着天边烈烈日光,晒得人发晕,抬起手挡着半张脸,拉着李木子去了小卖部。两人买好水,站在小卖部遮阳棚下,看着操场方向。
  “嗳,捎瓶水过来。”远处严锋朝这边喊道,明显是看到了她们两个。
  “嗳,是叫谁?就这样说话还想让我给他带水?”李木子抱怨道。牧愿笑笑不说话。
  李木子嘴上说是这样说,去小卖部的速度可不慢。牧愿等在原地,她看见操场上来了一群人,严锋和几个班上男生上前和他们说话,落在人群中的秦薄星朝她这边看了几眼,好像早知道她在这个方向。
  李木子从小卖部出来,两人走向操场。
  这时场上已经打得火热,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女生早早候在一旁加着劲儿为自己心仪的男生加油。
  李木子看了看旁边摇旗呐喊的女生,再看看牧愿,眼神里的情感过于充沛,牧愿想装作难以察觉都不行。
  “知道为什么每次你和严锋斗嘴结果都是你输?“这句话来得没头没尾。
  李木子眨了眨眼。
  牧愿也不卖关子,紧跟着就告诉她答案,“因为你藏不住话。“
  每次李木子手上抓到了严锋的话柄,一次性地全给扔出去,关键每次说得不在点上,失去了先机,永远是严锋拿话掐她。
  一场结束,大家休息。秦薄星绕过其他人,走到牧愿跟前,撩起身上的衣服擦汗,周围响起一片痴汉声。牧愿跳出的第一反应,这厮怕不是想|搞她?
  泛着水光的汗渍,滑过腹部,悄悄延申进裤边。其他人可能是被那一抹白惊叹了眉眼,可牧愿却看得悄悄地红了脸颊,那是被欲撩扰得上了头。
  “有水吗?“秦薄星看着她泛红的耳垂,不动声色地问她。
  牧愿还没闪过神,稀里糊涂地将喝了四分之一的冰红茶递了过去。刚伸出手她就有些后悔了,还没等收手,秦薄星伸手直接打开了瓶盖,仰头喝了一半。
  耳边隐隐传来惊呼声,牧愿却顾不上了。红色偏褐的液体顺着男生唇角滑过莹白泛着光的下巴,这衬得白色愈白,颜色艳得让人目色眩晕。
  她有些可惜,视线在还没有露出峥嵘的喉结位置,流连了几秒。
  秦薄星将之尽收眼底,眸色深了深,抓着瓶身的手克制地青筋毕露。
 
 
  11
  牧愿看不懂球赛,她也从来没有那个意愿想去了解。只是场上鲜活的少年,热情挥洒的汗水,朝气和青春碰撞的美好阻止了她想要离开的脚步。
  放学铃响起,秦薄星往这儿看了一眼,走神的空当,失了一个球,队友撞了一下他肩膀表示安慰,却没看出他眉目间有失落,反而嘴角还噙着一抹笑。
  金黄色的光线落在他脸上,美好得像精心抓拍过的高清相片。
  回家路上,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夕阳留下的光影,让两个人的身影在柏油路的背景下倒映成双。
  ——
  安溪巷子中央有一个公共水井,附近就是那条南北流向的溪流,泠泠作响的溪水声伴随傍晚时分过来淘米洗菜的妇人们的嬉笑声。
  牧愿路过,有那眼尖面熟的打招呼,牧愿就会看着辈分叫一声。她步子没放缓,显然不打算在这里耽误时间。向桃妈妈看见她,特意叫了一声她:“牧愿,你才回来啊?”
  说完刻意朝溪旁其他妇人望过去,笑中还隐带得意说了一句,“我们向桃还是心疼我的,一放学就回家带弟弟,不会在外面疯玩。真不像牧愿你们家自在,想跟什么人玩,想玩到什么时候回家都没人管。”
  听明白这话里意思的人脸色不一,有些人暗暗皱眉不大能瞧得上余琴这样的做派,还有些人事不关己乐得看热闹。
  牧愿以前因为向桃,对待向家父母还是客气尊敬的。闻言,她连个话音都没留,直接提起步子走了。
  余琴撇撇嘴,对于牧愿的态度很有些不以为意,装的倒是没事人一样。
  又过了几天安溪巷子起了风言风语,连一向都不怎么和人道长论短的牧关都听见了。
  以往专注吃百家饭的大花,这一阵子都窝在牧愿家蹭饭。牧愿用零散的时间通过旧衣改良给大黄做了一件衣服,一人一狗正窝在院子里美美的试呢。
  “丫头,你过来。”牧关坐在堂屋,向她招了招手。
  牧愿不明所以,走过来还以为是秦薄星的事。
  她问:“秦薄星家的琴桌制作好了?”
  牧关抬了抬眼皮,虽然看上去没什么表情,但莫名地牧愿就感受到了嘲弄。
  “下午你回来才带过来秦家人催单的消息,这才几点我现在就能给你做好了?”牧关拿着手上的木件敲了敲工作台。
  牧愿右手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错了,不是给我做好,是给人家做好。”
  牧关没过心地说道:“我看着你这催命的劲儿,倒像是他们家的人了。”
  牧愿有些心虚,眼睛乱转,“阿公,你还没吃酒呢!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牧关叫她过来本就不是为了这事,自然也不会在这上面和她费口舌,于是摆摆手,嫌弃道:“行了,这事下回再提,那时候估摸着就做好了。嗳,我问你个事。”
  牧愿看着他后半句有些吞吞吐吐的,就直接说,“你有事就说呗。”
  “你在学校被人欺负了?”老头一开口直接就将这个事儿定了性。
  牧愿纳闷,“你怎么知道这个事的?”
  话刚出口,脑子就回转过来,这条巷子里和她同校的有不少人,但和她有过节并且嘴里爱论道是非的无外乎那几家。只是她有些好奇,“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她阿公性烈交友慎重,安溪巷里说起来能聊上天的人不多。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