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时间的背后180
眼下五零一军工厂，是全国工厂的领头羊，国家重工器械，大多数出自这里，现在开始着手研究轻工器械了。
相信不久的将来，他们会有更好的织布机，榨油机，磨坊也不用那么大的柴油机了！
这都是张廉的功劳，那些不眠不休，加班熬夜，谋求发展的付出，才有了今天的荣耀，他如今已经是师长军衔。
走出去，区委书记都起身迎接，若是放弃这里的一切，上头肯定会直接空降一位过来，好不容易种出的桃子，叫别人摘去，晓渔都不舍得张廉受这份委屈。
张廉却没有这份顾虑，将自己的图纸，工作笔记整理几大箱子搬回来，叫警卫队专车押送回首都。
“要不然，你留在这里，我带着孩子们去就好了。”晓渔有些心疼张廉的牺牲。
“媳妇儿，你要明白一点，不是因为有五零一，才有的张师长，而是因为有张师长，才有今天的五零一，若不然，在龚厂长手里，五零一还是一个与矿区其他七八家工厂没什么区别的建设军团。我的愿望不止在一个小小的工厂，而是全国所有工厂百花齐放。”
张廉抱一抱晓渔，“你放心，我说过，你在哪里，我就把哪里护的密不透风，给你挡风遮雨，咱们一家人必须在一起。”
晓渔将头埋在张廉的胸口，“我就是觉得你太辛苦了。”
张廉吻一吻晓渔的发顶，“能在这里，吹你吹过的风，走你走过的路，见你见过的风景，是我自己花了五年时光求来的，哪里辛苦！”
说起来，他们相识六年后，结婚三年，快十年的时间，仿佛一眨眼，厮守的时光转眼即逝，总是不断的分离分离再分离，每一次的重逢都倍感珍惜，好像他们在一起的日子，满打满算也屈指可数一般，碰到一起就宛如初见，情感分外浓烈。
晓渔蹭了蹭脑袋，不说话，她何德何能！值得张廉如此？她何以为报？
“那以后晚上我都听你的。”晓渔脑洞巨大。
“嘿！”车辆起步的没有一点点防备，媳妇儿一个油门发动机飙到五千转，“好嘞！”张廉从善如流，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
想通了张廉的就业问题，一家人还能一起去首都，晓渔无事一身轻，就开始得意的跑到基地跟余工介绍自己的本名。
等上头安排的新厂长来赴任，张师长完成交接工作，就在家里给闺女收拾衣服，给张姨把菜都拔出来，给媳妇儿整理笔记，给乐乐买送给好朋友们的告别礼物。
晓渔最后一天去基地交接工作，下午早早就回来了。
妹妹最先听见妈妈的汽车声，高兴的要往外跑，张廉看妹妹的反应就知道媳妇儿回来了，忙探出头，果然，晓渔才停好车。
“媳妇儿，晚上吃什么？”张廉一手煤灰。
“明天出发了，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晓渔同志大手一挥，张姨养的两只鸡寿终正寝，享年156天。
“好嘞！”张廉磨刀霍霍，走向家里仅剩的两只鸡。
自从开始交接工作收拾行李，家里带不走的就基本被张姨送给交好的左邻右舍了，还有些麦乳精，糖果被褥之类的，被晓渔拿去送给徐嫂子了。
矿上家属区也曾住了一段时间，大家都知道那个年轻漂亮的工程师要回家啦！东家送一把葡萄干，西家送两颗菜的，给晓渔送行。
寨子里的房子，张廉托徐闯帮忙照看着，定期去打扫一下，新盖的房子，用料都是顶好的，家具也齐全，寨子里有人想买，张廉不舍得。
虽然回来的机会渺茫，但是这是他与爱人结婚的房子，婚后在这座房子里，那些相濡以沫的平淡日子，总叫张廉回味不尽。
或许，等到孩子们长大了离开他们，两口子还会回来这里住一段时间，在这里的时候总觉得穷乡僻壤，漫天黄沙，到处灰蒙蒙的，一片衰败，等到真的要离开了，才发现这里天高地阔，呼朋唤友，志同道合，比首都那拥挤狭窄的地界更使人留恋。
翌日清晨，天还没亮，晓渔就被叫醒。张廉把孩子们抱到车里，叫他们继续睡，张姨坐警卫的车，张廉开车，晓渔坐在副驾驶上，行李就放在后备箱里，警卫队的两辆车子一前一后作陪护着，一行人在这静悄悄的时刻，离开生活三年的西北，前往乌鲁，他们要到地窝堡机场，那里有专机等着他们。
晓渔看着外面一片昏暗，远处漆黑的山坳，因为全是碎石，线条都不流畅。
“真奇怪，要走了，又有些舍不得了。”
“我也喜欢这地方。”张廉打着方向盘，“在这里奋斗一年，老婆孩子热炕头，我都有了。”
“哈——”晓渔憋不住笑，“还真是个值得喜欢的地方。”
有爱人在身边插科打诨，张廉精神抖擞的把车开到机场。前车警卫下车将行李和孩子们都抱上车，张廉把钥匙递给熟识的武装部长齐敏，“劳烦你，托人将车开到首都去。”
“小事儿！”齐敏转转手上的钥匙，伸出手去，“这次一别，下次相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师长一路保重！”
张廉忙握住对方的手，两人一起偷渡，一起喝酒，一起面对老毛子的子弹，算是一个战壕的兄弟，如今分别在即，若是没有意外，再见机会渺茫，战友情万丈深！
但是，这些功劳都不能拿出来说，张廉拍拍齐敏的肩膀，“山水有相逢，徐部长保重！”
等一家子登上飞机，天才蒙蒙亮，东方刚刚泛白，晓渔去看孩子们，姐妹俩还拥着被子睡的正酣。
除了他们一家子，就是六个警卫，负责张廉和晓渔的安全，虽然张廉自己也是个实力强悍的兵，但是张廉掌握着国家重工方面最高技术，绝对不能有任何意外。
也幸好孩子们睡了，飞机上一股子煤油味道，玻璃隔音技术还不太高，机翼两侧发出轰隆隆的声音，飞机缓缓升起。
张姨有些晕机，里头气味难闻，又不通风，飞机上的工作人员熟练的递来晕机药和姜片，张姨吃了药就昏昏沉沉的睡了。
晓渔倒是无所谓，煤油味跟矿井里的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她早就习惯了，还尝了一口机组乘务员递来的橘子汽水。
第181章 时间的背后181
没想到刚喝了一口，碳酸饮料在嘴巴里泛出小气泡又炸裂的感觉叫她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憋的满脸通红，张廉见状忙把手中的牛皮纸袋子递过去，“快吐出来！”
晓渔憋了半天还是咽下去了，“这味道也太奇怪了！”
张廉好笑又心疼，晓渔连汽水都没喝过。
“奇怪咱就不喝了，这东西就跟首都的豆汁一样，喜欢的人特别喜欢，不喜欢的人一口都接受不了。”
晓渔点点头，“就像咱们南方的槟榔一样。”
“想回琼州看看吗？”说起南方，张廉就问起琼州，妻子一直以来的夙愿，现在解除追杀，可以正名，他思忖着找时间带她和孩子们回去看看。
“做梦都想！”晓渔将头搭在张廉的肩膀上，“我现在虽然没空，但是传授海洋地质，总不会一直待在办公室里纸上谈兵，总会有机会回去的。”
晓渔眯起眼睛就开始畅想琼州，四季都有鲜花的岛屿，蓝色的水域，茫茫大海，苍翠的青山，山上长眠着她的阿爷阿嬷还有爹娘和阿姐，全是她的亲人，还有她生活过的房子，“还要带着乐乐和心慈一起去，到时候我下海抓鱼给他们吃，带他们潜水。”
晓渔的语速变低，声音也慢慢变弱，张廉轻轻的，一遍一遍顺着晓渔的头发，叫她觉得舒适，很快睡着了。
张廉冲机组人员招招手，很快对方拿了一个毯子来，盖在晓渔身上。
等到孩子们醒了，才发现他们居然在天上飞，妹妹对轰隆隆的飞机声十分好奇，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的机翼，仿佛在分辨每一个声音频率对应的器械零件。
乐乐看着灰蓝色的天空。棉花一样白的云层，阳光照在上面泛着一层金色的光泽，美不胜收，乐乐几乎沉醉其中，她翻找出自己的水彩笔，小姨一块钱在商店给她买的，专心在画本子上描摹起来。
从乌鲁到首都将近三千公里，飞行到中午一点才到首都，一家人在飞机上吃了顿飞机餐，机组提供的泡方便面和牛奶大饼，才落地。
张平早早派车在机场等了，警卫老马难得的见到上次离家还是孤家寡人的三小子，这次回来拖家带口，激动的心潮澎湃。
“马叔，邓伯伯，好久不见。”张廉将孩子们安排上车，给晓渔介绍家里的工作人员，“马叔是我爷爷身边的警卫队长，邓伯伯是爷爷的司机。”
晓渔礼貌的叫人，张姨晕晕乎乎的爬上车又继续睡了。
“麻烦邓伯伯和马叔，先把孩子们带回去，我带晓渔去报道。”
“放心去吧，司令见着心慈小姐肯定很高兴。”老马看着车后座钟灵毓秀安安静静的孩子，高兴地跟张廉挥挥手，忙爬上车关门。
对着洋娃娃一般的张心慈小朋友，老马坏叔叔一般搓搓手，这可是张家四世同堂，唯一的小姑娘，太漂亮了，边疆的姑娘都这样吗？
大眼睛，长睫毛，头发还有点卷曲，漂亮的葱鼻，不知道他抱抱这孩子，会不会吓哭！
妹妹依偎着乐乐姐姐，看爸爸妈妈跟她挥挥手，有点伤心，撇撇嘴，老马见状，忙掏出兜里早就准备好的，核桃做的飞爪，“心慈小姐，看这里……”
被丢在车外的张廉抽了抽嘴角，上次回来还围着他三小子前三小子后的马叔和邓伯伯，拉着他闺女就跑了！！
警卫的车子开过来，“晓渔同志，请上车吧！”
张廉陪着晓渔，一行人驱车到了地质研究院，研究院刚挂牌不久，里头没什么人，地质人当然是分散在全国各地。
张廉带着晓渔找到中央工作组，组长姓秦，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见着两人非常热情，“张师长，久仰大名！没想到如此年轻，真是年轻有为。”
张廉礼貌一笑，“哪里哪里！秦组长客气，今天主要是带我爱人过来报道！”说着拿出之前收到的那份红头文件递过去。
秦组长仔细核对上头的信息，又叫了办公室秘书把晓渔的档案拿过来。
仔细核对了里面的履历和文件，晓渔又交了克孜勒苏李队长，石油基地余工还有矿区阿书记联名的介绍信，这才算过关。
“陈晓渔同志为了国家石油事业隐姓埋名，又发现锰矿石，为我国钢铁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值得我们学习，我代表中央地质研究院欢迎您的加入，陈院士，欢迎您。”
秦组长伸出手，带着笑容，眼神看向晓渔，透露着真诚，温和地语气叫人如沐春风。
晓渔上前握了握手，“不知道我的工作什么时候展开？具体内容是什么？”
秦组长看了看手上的文件和上头的调令，“这样吧，明天您就到地质院正式上班，这里设备都为您准备好了，您先编撰教材，等您觉得合适，我就把首都工业学院地质学专业的教授都叫过来！”
晓渔思索一番，自己一天学堂也没去过，所见所学都依赖阿爷的浩瀚藏书，与书海相比，自己所学的也不过沧海一粟。
“那太兴师动众了，地质院的场地我刚刚去看了，也有限，不如就我到学校去吧！”晓渔私心里想感受一下学校的氛围。
“完全没问题！”文人多傲骨，秦组长见晓渔如此上道，一点架子也没有，打心眼儿里满意。
这边报道结束，接下来就是警卫的问题，秦组长公事公办，“按照上头要求，必须给您随身配备两名警卫，这一点还请您理解。”
晓渔有些头大看向张廉，张廉晓得事情轻重，虽然名单上解除了，但是不乏老蒋的忠实追随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理解的，不过住的地方——”
“瞧我，这么重要的事都差点忘了。”秦组长从抽屉里拿出钥匙，“地质院有家属楼分给你们，等会儿我让秘书带你们去看，另外生活所需物资，后勤部会在今天下午为您配齐，等二位住进去，看看要是还需要什么，再报给后勤部，叫他们去采购。”
第182章 时间的背后182
晓渔见状欣喜，没想到她也有能分到房子的一天，虽然从进了体制内，就衣食住行都有人解决，但是房子还是第一次，房子就代表家，晓渔忙不迭跟着秘书到家属院去看。
地质院和轻工院重工设计院的家属院，三院合并，都在后海这边，分给晓渔的是一栋两层小楼，七个房间加上前后花园，怎么也够住了。
晓渔将张廉的文件包丢在米黄色沙发上，“我居然也有分到房子的一天。”
张廉抿嘴笑，晓渔还不知道举国唯一的海洋地质专家代表什么。
“好了，走，回家看孩子去！”张廉怕妹妹刚到老宅生疏，张姨又晕晕乎乎的，只有乐乐陪着，俩孩子，不放心。
晓渔也惦记着妹妹，俩人匆匆把房子看一遍，坐上警卫的车子往老宅赶。
没想到刚进大院没走几步，就听见家门口吵吵闹闹。
一个剪着二刀毛的老太太，紧紧攥着乐乐的手腕，正在点着孩子额头，对着孩子骂骂咧咧，马叔在一边拉着乐乐又不敢用力，据理力争又被老太太尖锐的嗓音盖过。
邓伯伯和一个看起来大约三十多岁保姆打扮的女人站在一边干着急，只看着。
张廉见状大步上前，晓渔更快，一把捏在老太太肩膀麻筋处，老太太「哎哟」一声被卸了力道，下意识松了手。张廉趁机一把揽着乐乐，站到一边。
老太太正要躺倒讹人，就被晓渔捏住手腕骨，疼的「哎哎」叫唤。
“一把年纪活到狗肚子里了欺负一个孩子！”
晓渔气不打一处来，以为张家是个避风港，没想到一个司令家，连个八岁大的孩子都护不住。
“你给我放开，你这个贱皮子！”老太太嘴上没把门，另一只手挥过来就要打晓渔，“我老太婆一把屎一把尿的照顾这死丫头六年，说了给我养老钱，一跑就没影了。”
晓渔一把甩开老太婆的手，“从没听说过叫一个六岁的孩子给你养老，乐乐是我陈家人，你算个什么东西，要给你养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