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就别买了吧?你一个人也吃不完,放那里又要放坏了,没那个必要……”
但她说着说着又不说了。
那天,安树答第一次犟着说一定要买蛋糕,乔佳很无奈,但工作又实在走不开,而且觉得并没有这个必要,安树答最后很善解人意的妥协,说她下车自己买。
“那你一个人回家注意点。”乔佳对着车下的人道。
她点头,然后目送着车子离去。
手里攥着刚刚乔佳给她的一张一百块纸币。
她骑着自行车在商业街上穿梭,最后找到一家蛋糕店,店员跟在她身边给她介绍。
她走到一个红色的奶油蛋糕前,停下了脚步。
零售价:178.99
看到价格时,她手指蜷缩了一下。
钱不够,她觉得她此刻一定很丢脸。
她手里的100块钱像是一个笑话,也是一份成人礼——
成年人的第一课,学会自己一个人过。
“小姑娘,要这个嘛?这个是刚刚做好的……”店员细细的介绍着。
她的呼吸有些乱了,攥着纸币的手指慢慢的把那纸币一点一点绞进拳头里……
她直起身来,眼眶有些红了,苦涩的一笑:“不了,谢谢。”
她失魂落魄的走了。
算了,那么期待的十八岁生日,除了有点不开心,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她转身走出蛋糕店的时候,眼睛红了一整个眼眶。
她一遍遍在心里骂着软弱无能的自己,一遍遍的警告自己不许哭。
像无数个曾经一样,她红了眼眶,也制住了眼泪。
她一路上都没有哭。
她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却全身遍体生寒。
“呼——”北风从她耳边呼啸而过。
照着她的脖子狠狠地一记照劈下去,不留丝毫心软。
有个人靠着墙站着。
映入她眼的白色球鞋……
她愣了愣,视线上移……
那人“啧”一声,懒洋洋又漫不经心。
慵懒而性感。
俊美无双的少年,又懒又拽,又痞又绅士。
他唇齿翕动,辗转咀嚼着她的名字。
“安树答,生日快乐。”懒洋洋的话从他唇缝里漏出来,让人脸红心跳。
她的发丝被寒风吹起,又生生打回脸上。
他的手上提着一个大大的包装精致的蛋糕盒。
安树答的鼻头一酸,憋了一路的眼泪就那么断了线。
“温、温喻珩……”她走上去,一把埋入他怀里,不由分说的呜咽起来。
眼泪彻底决了堤,那一刻她第一次有了想要和一个人共度一生的冲动。
温喻珩轻轻“啧”一声。
回抱住她的腰。
“温喻珩……”
“爷在听。”
“你转正吧。”她呜咽着。
寒风里,唯有这句话深深入了他耳。
因为少年给的一丝温暖,因为从未感受到的一点点爱意,她从前习以为常的防御机制,好像全部失了灵。
她想她已经开始贪图这种温暖了,那一丝丝的光,撬开了残破不堪的心门。
然后,她就舍不得放开了。
“什么?”他笑。
“做我男朋友。”
他勾唇,开始得寸进尺的问:“什么男朋友啊?别只是普通的男性朋友……”
“是可以接吻,以后可以发生关系的男朋友!”
“温喻珩,虽然这句话说不说,现在好像没那么重要了,但是,我还是觉得应该有这样的仪式感,你转正吧。”
她的声音夹杂在寒风里。
她不想再去清算未来会有多少风险,不想去担心那些未知数,不想再小心翼翼的活着,不想再那么怯懦的去逃避现实了,她只知道此时此刻,她真的好想和他在一起温喻珩轻轻“啧”一声,然后喊她一声“安树答”。
她应。
松开,看他眼睛。
他在口袋里摸了摸,然后掏出一个蓝牙,不由分说的塞她耳朵里。
音乐是“生日快乐”,但是是一首从没听过的新歌。
至少她,从没听过。
他凑到她另一边耳朵,声音缱绻:“爷死了。”
于是她一只耳朵是一首生日快乐的新歌,一只耳朵是他的一句“我爱你”。
下一秒,他的唇贴上来。
唇齿厮磨。
在这个无人问津的楼道里,他们接了将近十分钟的吻……
安树答把空调打开。
客厅终于慢慢的暖和起来。
安树答把厨房的门关上,防止空调的暖气外泄。
同时,温喻珩把蛋糕盒打开。
他懒洋洋的看着在屋里走来走去收拾东西的安树答,视线落到她的手背上,眉心微皱。
音色还是那般懒懒散散:“手背怎么回事?”
“划的。”
“谁?”他站起来向她走去。
“我。”
她看到他眉心皱得更深。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她说了一个更不好的答案。
她想起来温喻珩曾目睹过她自杀未遂。
心下想着完蛋。
“在学校里,下楼梯的时候,不当心走急了,刮到了铁片上。”她斟酌着她的语气、嗓音、字与字之间的频率。
她第一次发现,温喻珩比她爸妈要难骗。
他没继续逼问她,而是牵起她的那只手,淡淡道:“疼么?”
她摇头,松了口气。
他环住了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脑袋,然后吻落下,目的地是她的唇。
这一次是浅尝辄止。
蜻蜓点水,点到为止。
他们回到沙发上。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还有两个月?”安树答看着他给蛋糕插上蜡烛。
“给你过生日。”
“华京那边?”
“你不用管。”
安树答抿了抿嘴:“你爸妈知不知道?”
温喻珩没答,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个打火机,银色的金属身,限量版,“啪塔”一声,火苗窜出来,然后挨个点燃蜡烛。
“你瞒着你爸妈回来的?”安树答得出结论来。
温喻珩笑:“我瞒着他们的事情太多了,不差这一件。”
“那你一般什么不瞒他们?”安树答看他。
“跟学业挂钩的事。”
最后一根蜡烛被点燃。
火光照在她脸上。
“现在,许愿了,老婆。”他笑得相当浪荡。
安树答脸又不争气的红了。
他搂过她的腰,往自己怀里送:“那首歌喜欢吗?”
安树答闭着眼许完了愿。
然后眼睛睁开,侧了侧脸看着他:“刚刚你塞我耳朵里听的那首?”
“嗯。”他将她的头发丝别到脑后。
她点了点头:“喜欢,旋律很高级,以前没有听过,你哪找到的?”
温喻珩笑,低头吻了吻她的耳垂。
声音有些沙哑:“不是曲库找的,是我找圈内的朋友专门给你写的。”
安树答怔。
温喻珩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唱片,递给她:“为了你生日量身定做的。”
“哪个圈?”
“娱乐圈。”
她笑:“你还认识娱乐圈的?”
“不止呢。”他懒洋洋,带点调戏人的痞。
他手环着她腰,轻轻唤她一声。
她应一声,有些哽咽。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温喻珩?”
“没有为什么,单纯就是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独家定制配得上你。”
安树答看着他,眼睛越来越酸。
“你只适合独一无二的东西。”他在她耳边轻轻呢喃着。
每个字都性感的要命。
因为从来没有见过太阳,所以当阳光奔她而来时她却害怕了,她只想着逃跑,可怜又活该。
“温喻珩……”她轻轻的唤他,“我是一个太不好的女孩,因为我自卑又清高。”
这一刻,她是厌恶她自己的,她自卑,她觉得她配不上最好的温喻珩,但她又清高,不想落入恋爱的圈套。
“可爷喜欢你这事,没得商量。”
鼻尖尽是他身上熟悉又好闻的松柏香。
谁知道安树答这一秒,整颗心都是酥的呢?
“你家今晚有人吗?”温喻珩抱着她,一边给她切了一块蛋糕。
安树答清楚他下一句想说什么了。
“你留宿吧,整个元旦假期都没人。”她想了想,不知怎么,心口有些荒凉又有些庆幸。
“那我今晚要在你床上留宿。”他开始恬不知耻。
安树答舔了舔嘴唇上的奶油,动物奶油入口即化,一点也不腻:“温喻珩,你流氓死了。”
作者:各度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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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待风雪漫过山林 送的九瓶营养液,作为珩哥的转正贺礼!
第36章 乌托邦(36)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变得更加敏感、多疑,害怕、恐惧。
我开始惧怕一切亲密关系,仿佛只有和陌生人待在一个空间时,我才是安心的。
我不知道这种安全感的满足方式给我带来了什么,是我所需要的安全感吗?
又或者只是加倍的恐惧和害怕。
我开始怀疑我的疏离型人格障碍加重了。
因为我开始对万事万物都失去兴趣,开始觉得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都是难过,都是迷茫。
每一秒我都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我无法形容这样的感觉和心情。
我想要宣泄,可我不敢宣泄。
因为我害怕别人的目光,但我又渴望别人的目光,我希望有人可以听我说,可我又很害怕倾诉,我很清醒的知道这样的死结是我自己活该。
我知道没有人愿意喜欢一个负能量爆棚的人,因为他们会觉得,你要么在博同情,要么在无病呻吟。
每一个人或许都是从心底厌恶宣扬负能量的人。
因为我也讨厌。
温喻珩永远只在嘴上对她耍着恰到好处的流氓,说些无关痛痒的痞话,但他骨子里一直是个绅士。
那一晚他确实没走,确实留宿,确实在她房间待了一整晚。
但他没上过她床。
他只是在她房间的那张摇椅上,坐了一整晚,在她的床边,哄着她睡着,然后看着她的睡颜,直到自己也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给她煮了两个白煮蛋、热了一杯纯奶当早餐。
拿出做了一桌满汉全席的底气,一副大爷样坐在桌边,给她放着一首小众的英文歌,优质的烟嗓缓缓低沉的诉说着什么。
安树答问他干嘛这样。
他回两个字:情调。
安树答也笑着回他两个字:腔调。
结果白煮蛋没熟,他说溏心的才不噎。
牛奶没热全,他答这叫有层次。
不管怎样,就是拒不承认自己厨艺不精。
温喻珩是元旦当天晚上回去的,他坚决不让她去机场送,他说他可以一个人去机场,但绝不能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回来,他说那场景他光想想就舍不得。
临走的时候,温喻珩抱了她好久,还问她:“你会不会想我?”
安树答说会的。
可他仍然不舍得放手。
告别吻有十分钟。
他连楼都没让她下。
他不想让她看他的背影,更舍不得她吹冷风。
后来,安树答在他走后,还是哭了一下午。
她觉得这辈子没人像温喻珩一样对她这么好了,温喻珩是巅峰了。
三个小时后,手机响了,有人打电话来。
她看了看,却是一愣。
江辞?
她按了接通。
“喂?”
“刚刚温喻珩问我你手的事情……”她听到电话那头的江辞叹了口气。
“那你怎么和他说的?”安树答下意识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伤疤。
江辞又是一阵叹息。
“我说我不知道。”
“这……那他会猜到吗?”安树答皱眉。
“十有八九,这事瞒不了多久。”江辞一阵叹,“那家伙怎么回去找你了?”
“我生日。”安树答如实答。
对面沉默了一阵,然后没忍住轻轻的骂了句脏话。
“那家伙刚刚给我打电话,说他飞机落地了要来找我打架。”江辞这话说的有些伤感。
“因为我?”
“因为你。”江辞的语气坚定,颇有些视死如归。
安树答有些愧疚,十万火急之时她想到了什么:“那个……那我还你个人情?你帮我把这事兜住呗?”
“说来听听。”
“你是不是喜欢宋彧今?”安树答明知故问。
对面没回,沉默了。
隔了一会,久到安树答以为对面已经挂了。
江辞才幽幽的回道:“……温喻珩那个狗东西说的?”
“……是。”
“看来这架非打不可。”
“你别挂,听我说完。”安树答忙道。
“宋彧今知道了?”
安树答承认:“是。”
对面狠狠地骂了一声。
“她说……”安树答开口。
对面瞬间安静下来。
“说什么?”
“她说如果你表白的话,她就勉强同意一下。”安树答如实相告。
对面又是半天没声音,似乎是在细细咀嚼。
半天,才开口:“她不是喜欢你哥吗?”
安树答愣了愣:“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