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与蜜桃(出书版)——不知火
时间:2022-01-23 08:42:35

  卢飞宇站在原地,把龚屿汐的话琢磨了半天,始终没有反应过来,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龚屿汐:“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清楚,我怎么就需要谈恋爱了?”
  “哦,我知道了。”卢飞宇恍然大悟。
  龚屿汐听到他这么说,颇有些讶异地抬起头来看向他。
  这人迟钝了二十几年,现在终于灵敏了一次?
  他真知道了?
  只听卢飞宇说道:“你肯定是嫉妒我这次在职工技能比赛上大放异彩,收走了不少女孩子的情书。你觉得这些情书原本应该是你的,现在落到了我的手上,你嫉妒我!”
  龚屿汐一脸无语。
  他果然不该对某个人这方面的灵敏度抱有太高的期待。
  “但你也不能这样呀。谁规定了所有小女警的情书都要送到你一个人手上?龚屿汐,你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吧。”卢飞宇振振有词,“大家各自帅气不行吗?”
  “没有不行。”龚屿汐十分恳切地对他说,“卢大哥,卢大爷,卢叔叔。我现在要赶着去训练种花,这件事情,就此打住行不行?不过你听我一句劝,去谈个恋爱吧!”
  他说着就牵起种花,锲而不舍地往训练场走去。
  卢飞宇的声音远远传来:“为什么?你就这么怕我把那些小女警给抢走了吗?龚屿汐,你心虚—虚—虚—”
  空旷的操场里,回声远远传来,让人膀胱不由得抖了三抖。
  龚屿汐头也不回,冲他喊道:“我怕你将来即便是找到对象,也不会谈恋爱—爱—爱—”
  这下成惨叫了。
  卢飞宇听到他这话,不屑一顾,他“嘁”了一声,小声嘀咕:“还不是嫉妒我。”然后再也不管龚屿汐,异常有成就感地离开了。
  龚屿汐牵着种花走到训练场上。
  他揉了揉种花脖子上的毛,一时之间有些百感交集。
  卢飞宇的话,倒是引出了他的几分愁思。
  自从那天跟任苒那一吻之别后,他们两个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有事,以前没有发现和任苒分开的日子这么难熬,现在总觉得一分一秒好像都被无限延长了一样。
  龚屿汐又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上面安安静静的,连个消息都没有。
  “唉!”他轻轻叹了口气。早知道当初就不那么孟浪了,任苒如此高傲的一个人,被他轻薄了,还不知道在心里怎么骂他呢。
  眼看着他们的关系才稍微好一点儿,说不定又要被他搞砸。
  他妈说得没错,他果然是搞砸关系的小能手。
  这么一想,龚屿汐就越发没有训练种花的心情。他低头看向种花:“沾沾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找你?”
  种花:“嗷呜……嗷呜……嗷嗷嗷……”
  “好吧。”龚屿汐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径自抬起头,双目放空,“看来你跟你爸爸我是一样的,都陷在感情中脱不开身,我们父子俩命怎么这么苦?”
  种花:“汪汪汪!汪汪!”
  命苦的是他,不要把自己扯上!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龚屿汐拍了拍它的脑袋,“这不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嘛,古往今来多少能人志士都栽在一个‘情’字上,我们父子俩为情所困,不算什么丢脸的事情。”
  种花发现他还听不明白,立刻更着急了,跳起来不停狂吠:“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龚屿汐一巴掌拍在它头上:“行了行了,别来烦我,自己去玩儿吧。”
  他解开拴着种花的绳子,让它跑了出去,自己却坐在台阶上,怔怔地望着天空出神。
  他看了一眼手机,犹豫地想着,要不然自己还是主动给任苒打个电话吧……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妥。
  他在任苒心中说不定已经被拉黑了,要是自己打个电话去岂不是更加惹她讨厌?
  另一边的小人又跳出来告诉龚屿汐:“可是这么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啊,男子汉大丈夫,做事情还是干脆一点儿,不要拖泥带水,磨磨叽叽的。喜欢还是不喜欢,一句话的事情,也好让自己心中那块大石落地。”
  之前的那个小人反驳道:“那也要看什么情况好吧?摆明了他之前把情况搞得很糟,任苒又是个相当高傲的姑娘,如果贸然过去,非但引不起她的好感,反而还会招来她的厌恶,岂不是得不偿失?”
  “那难道一直在这儿坐着就能有什么好消息吗?没准人家姑娘以为你是亲了人,不想负责任呢,说不定就把你打到渣男那一行列了。”
  “那也好过贸贸然找上去。有道是按兵不动,观其行止。对方还没有出招,你就慌里慌张地把自己的底牌亮完了,岂不是让自己陷在越加被动的位置?”
  龚屿汐觉得最后这个小人说得有道理。
  任苒现在要么是讨厌他,要么是喜欢他。如果是讨厌,那么他即便找上门去也没有用;如果是喜欢,不需要自己找上门,任苒肯定也会主动的。他只需要坐在这儿,等人家过来找他就行。
  龚屿汐打定了主意。
  五分钟之后,他站起身来。
  等个屁,自己的幸福自己争取,他要去见任苒。
  龚屿汐召回种花,将绳子套在它脖子上,轻轻地拍了一下它的脑袋,意气风发地说道:“走吧儿子,我们去见你未来妈妈。”
  “你跟种花……约好了什么时候见面?”任苒做娃娃做到一半,终于忍不住转过头来看着一直蜷缩在她脚边的沾沾,吭哧了半天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明明房间里就她们一人一狗,一说完,任苒就觉得脸上发烫,她连忙找补:“当然我也没有其他意思,我就是想问问你跟它约好了没有……我……我可以送你过去……不不不,没有没有没有……我这会儿正忙,没有时间送你过去……不过你要实在想去也不是不行……”
  她一会儿可以一会儿不行的,说得沾沾睁大了黑漆漆的眼睛,愣愣地看着她,根本不知道她究竟想表达个什么意思。
  任苒被沾沾看得不好意思,连忙将视线收回来,重新专注手里的工作:“我就随口一说,你不要往心里去。”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当然你如果真的想去的话,我也不是不能送你去……”
  那天晚上,她被龚屿汐吻了,都还没来得及问他为什么突然吻自己,龚屿汐的那个好朋友就带着沾沾和种花过来了。
  用对方的话说,他是看到两条狗子大晚上的都没有人去领,出于一番好心,所以才专程给龚屿汐送来。车子在半路上还抛锚了,所幸抛锚的地点离龚屿汐家不远,他才牵着两条狗走了过来。
  也正是被他那么一打岔,任苒想要问龚屿汐几句话都没有机会。
  她慌里慌张地下了车,根本顾不上龚屿汐,牵着沾沾就一路小跑。后面隐约听到龚屿汐好像叫了她两声,但她也没有回头,牵着沾沾一路跑下了山。
  任苒脑子间那团糨糊被夜风一吹,总算是清醒了过来,可是清醒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早就跑到了山下,也根本不可能再回去了。
  那天晚上,她和龚屿汐终究差个结尾。
  她很想问问龚屿汐,那个吻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他看自己好欺负见色起意,还是突然心中情愫涌起,又或者是蓄谋已久,他早就喜欢自己?
  可是这样的话,她却说不出口。专程去找龚屿汐问这些好像又显得太刻意,她太在乎这个人了一样。
  可是不问吧,这些天她连个好觉都没睡成。
  “都怪龚屿汐,都怪他,都是他的错!”任苒越想越生气,手中的娃娃仿佛成了那个讨人厌的家伙,她握着针狠狠地朝娃娃身上扎去。娃娃就是龚屿汐一样,承担了她此时的怒火。
  “丁零零—丁零零—”
  一阵门铃声打断了任苒的怒气,她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一边打开视频窗口,一边问道:“谁啊—”
  声音戛然而止,外面站着的那个人可不就是她这几天所有烦恼的源泉吗?
  任苒下意识地合上了视频窗口的盖子,自己靠在墙壁上,一颗心怦怦怦地跳,好像要跳出胸腔了一样。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来干什么?该不是……”任苒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就在这个念头在她心中越扩越大的时候,她却赶紧摇了摇头,“不,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具体是什么不可能,她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总觉得只要自己先否定了,即便是再糟糕的情况发生,她也会有心理准备。
  任苒深吸一口气,总算是做好了心理准备,重新打开了视频,却见那个人已经不在门口了。
  走……走了?
  这是什么转折?
  任苒一头雾水地看着空空荡荡的门口,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做了那么多的心理准备,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
  人家根本不管她想象的结果有多好有多糟,干脆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这是什么人什么脑回路?简直欺人太甚了吧!
  任苒心中冒出一股无名火,她猛地推开门:“龚屿汐你—”
  “什么?”门口的人抬起头。
  任苒瞬间哑火,讪讪说道:“你……你没走?”
  “走?”龚屿汐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电梯口,没弄明白任苒怎么就想到他走了。
  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到了任苒这边,哪有那么容易就走?
  任苒的怒火像是哑了的炮,瞬间悄无声息,梗得她胸口生疼。
  她看了龚屿汐一眼,不太自在地问:“你来……你来干什么?”
  “我……”龚屿汐起了个头,后面的话有些说不出口。
  屋内的沾沾许是嗅到了种花的气息,连忙“嗷嗷”地狂奔出来。种花再也不受龚屿汐的控制,挣脱了绳子就这么冲进了任苒的房间,与沾沾嬉戏在一起。
  看着不停欢跳的两条狗狗,龚屿汐急中生智,连忙说道:“我就是带种花过来看看沾沾,它们两个不是好几天没见了嘛,这段时间我又不见你过来找我,所以我……”
  “哦。”任苒情绪有些低落……果然还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不仅看种花不顺眼,看龚屿汐也不顺眼。
  她没好气地说道:“原来就是带种花来看沾沾啊……”
  龚屿汐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补充道:“当然不止。”
  任苒猛地抬起头。
  龚屿汐抿了抿唇,眼睛到处乱飘:“我……我好多天没有见你了,也想过来……也想过来看看你。”
  任苒的眼睛一下亮起来了,刚才梗在胸口的那团火气化作无数雀跃的小鸟,不停地从她胸腔往外飞。
  她控制住不停上扬的嘴唇,又将龚屿汐的话重复了一遍:“过来看我啊……我有什么好看的,你不是随时都见得到吗……”
  关键时候,龚屿汐福至心灵,不需要别人指导,直接就说道:“我就是好几天没见你了,特别想你。哦,对了,我来是想问你,愿不愿意、愿不愿意去我家吃饭!”
  后面这句话他说得斩钉截铁,差点儿把自己舌头咬了。
  龚屿汐说完就十分后悔。他这说的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怎么听起来好像任苒是个好吃鬼一样?喂了两顿糖醋小排就把自己给卖了?
  他急急忙忙地要找补:“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是说……我是说我妈她特别喜欢你,能不能继续跟我回去一起吃饭!”
  他说完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他今天是跟“吃饭”两个字过不去了是吧?
  任苒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她瞟了龚屿汐一眼,不太痛快地说道:“你要找人回家陪你吃饭,你们队里多的是。远的不说,卢飞宇不就挺乐意跟你一起回去吃饭的吗?干吗成天来找我?”
  这个人把自己当什么了,难不成她就那么好吃,喂了两顿饭就能跟着他一起走?
  任苒说完,转身就要朝屋内走去。龚屿汐眼疾手快,连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强行将任苒给转了过来。
  “不是,不是这样的,你跟他们不一样……”龚屿汐急急忙忙地想要解释。
  任苒抬起下巴,傲然问道:“我跟他们……怎么不一样了?”
  龚屿汐深吸一口气,拿出了破釜沉舟的架势,眉目之间全是少见的郑重:“你是我喜欢的人,全天底下独一份儿。自然、自然不一样。”
  他说完,连大气也不敢出,眼睛一直盯着任苒。
  任苒唇边的笑容不由自主扩大了。
  龚屿汐一直盯着她,接收到了她甜美的笑容,心中的一块大石正要放下,却见她脸上的笑容“咻”地收了起来。
  她将手臂从龚屿汐的手中抽出来,转过脸去:“谁知道你还有没有跟其他姑娘说过这些……”
  “没有没有。”龚屿汐连忙表示自己是清白的,那架势好像要发誓一样,“这么多年我就只表白过一个人—”
  他话没说完,任苒就转过头来:“我记得,是那个石膏妹子吧。”
  龚屿汐懊恼不已。
  龚妈妈可能不知道,她无意当中的一句话,简直成了坑儿证据。
  龚屿汐小声哼哼:“那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再说了,我跟她压根儿就没开始过。”
  这话任苒倒是相信的。毕竟不是每个女孩子都有那么宽大的胸襟,能接受一个脑子如此不在线的男朋友。
  她也不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缠,转过身来重新坐回到自己的工位上,低着头,开始一针一线地制作娃娃。
  龚屿汐在客厅里站了半晌,都没有听到下文,愣愣地看着任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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