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大有沉溺工作、把自己忘了的架势,他不得不问道:“你……你……你就不说点儿什么?”
任苒头也不抬:“说点什么?”
龚屿汐那一瞬间张大了嘴,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我刚刚才跟你……我刚刚才跟你……你就不准备说点什么吗?”
任苒抬起头:“你刚才跟我怎么了?”
龚屿汐目瞪口呆地看向她。见过翻脸不认人的,没见过翻脸翻得这么快的。前脚才逼得自己跟她表白,后脚就一句话不说。
她要是个男的,准是渣男!
一腔悲愤萦绕在龚屿汐的心头,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个被欺骗了感情的无知少女一样,可偏偏那个欺骗他感情的渣男还坐在对面,满脸的无所谓。他顿时受不了了,冲着任苒喊道:“你怎么能这样?”
大龄少男的感情也是很珍贵的好吧!
任苒从未见过这样的龚屿汐。
他在自己面前一直都是游刃有余的,如今像个被骗了身体的小姑娘,反倒让人觉得新鲜。她心里那点少有的恶作剧因子瞬间激活了。
任苒一仰身,靠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看着龚屿汐:“我怎样?”
龚屿汐:“你!”
他起了个头就说不下去了,自己表白一次不被人家接招就已经够羞耻的了,没想到那个人更坏,硬是要他继续表白。
龚屿汐猛地住了嘴,转过头不想看任苒。
见他有生气的趋势,任苒站起身来,跑到他面前转了两个圈:“生气啦?”
龚屿汐别过脸不理她。
“真生气啦?”任苒仰头,打量着龚屿汐。
龚屿汐看也不看她一眼,继续把头一偏。
哼!
他那可以迷倒单位里所有人的盛世美颜,才不给这个负心薄幸的人看呢。
见他真的生气了,任苒才有点慌:“别呀,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经逗呢?我是逗你的—”
龚屿汐满腔不忿,截口道:“这种事情是可以随便拿来逗人的吗?要是我也这样逗你呢,你会不会生气?”
任苒听他这么说,一反思,果真觉得自己刚才有点过分。
她硬着头皮说道:“那……那不是惩罚你吗?谁让你那天晚上对我动手动脚来着?这也不能怪我……”
声音越说越小,连她自己都觉得毫无底气。
龚屿汐还没有消气的样子,任苒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这件事情是我不对,龚警官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
龚屿汐轻哼一声,根本不理她。
见他依然不理自己,任苒才觉得这回可能是把龚屿汐得罪狠了。
她连忙认错:“好了龚警官,是我错了,是我不懂事,你就不要跟我一般见识了。”
龚屿汐还是不说话。
见他依旧不吭声,任苒终于忍不住了:“你就说,要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吧。”
没看出来龚屿汐竟然是个这么小气的人。
见她这么说,龚屿汐脸色这才由阴转晴。
他轻咳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脸,勉强装出一副沉稳的样子,小声说道:“你亲我一下。”
任苒的声音陡然提高:“你说什么?”
她那声音一高,龚屿汐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气焰,瞬间就被她打消得无影无踪。
他顿时气短,连忙给自己找补:“那……那、那你不亲我就算了。”
“哦—”任苒拖长了声音,“原来你是要叫我亲你呀,你早说嘛。”
听她如是说,龚屿汐的眼睛一下就亮了。那副样子,好像身后有个毛茸茸的大尾巴在不停地朝着任苒摇着。
任苒心里好笑。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外表看上去高高大大的龚屿汐这么好逗。
见龚屿汐目露期待,任苒故意说道:“既然你都说不用了,那就算了吧,毕竟我是个女孩子,总不可能主动献吻。”
龚屿汐的目光“唰”地又灭了。
他这眼睛像个探照灯一样,一下亮一下又灭,掌握了他眼睛开关的任苒玩得不亦乐乎。终于等到她玩够了,不想再逗龚屿汐了,她才大发慈悲地说道:“我倒是有个小秘密要告诉你,你凑过来。”
索吻失败的龚屿汐对什么小秘密大秘密毫无兴趣,不过任苒既然都这么说了,他照做也就是了。
龚屿汐依言,把自己的耳朵朝任苒的方向凑了过去,只觉得有一只微凉柔嫩的小手,轻轻地揪住了他的耳朵,拎着他往她的方向靠。
龚屿汐整个身子不由得朝任苒的方向倾斜过去,忽然,一个柔软的东西凑到了他的脸上,像是蜻蜓点水一样,又飞快地从他脸上离开。
那个吻像是一簇火苗,瞬间将龚屿汐烧得渣都不剩。
他愣在原地,颇有些不可置信,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满是惊讶地看着任苒。
任苒原本还在偷笑,看到龚屿汐这个反应,不由得有些慌,连忙问道:“怎么了?你怎么了?”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么快就傻了?
龚屿汐愣愣的,仿佛已经魂飞天外。
任苒下意识地伸出手,在他面前不停晃动:“你究竟怎么了?倒是跟我说呀—”
话音未落,就有一只手扯着她的手,将她整个人猛地拽进了怀中。
她被龚屿汐抱在怀里,人就靠在他的胸膛上,耳畔是龚屿汐坚定有力的心跳声。
“我是太高兴了。”
说着,龚屿汐就俯身下来,轻轻吻在了她的唇上。
女子的唇齿间有一股莫名的香气,让龚屿汐忍不住沉醉其中。
他稍微用力,做出了那天晚上想做而没能来得及做的事情—加深了那个吻。
原本在任苒家中不停闹着的两条狗狗,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停了下来,睁大了眼睛蹲在那里,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两道人影,唯恐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和谐,连大气也不敢出。
种花眨了眨眼睛,见沾沾看得入神,悄悄凑过去,轻轻地舔了舔它的脸。
种花最近心情郁悒。
按理说,龚屿汐都已经出卖色相给任苒了,有了他的帮忙,自己亲近沾沾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是吧,它还是低估了这个未来丈母娘。
种花看了一眼沙发上那两个恨不得黏在一起的人,又看了看被任苒关在笼子里的沾沾,轻轻叹了口气。
沾沾在它耳边低声“嗷呜”着,劝它不要把任苒的行为放在心上。毕竟,一个是它妈妈,一个是它男朋友,它夹在中间也很难做啊。
种花抬起头,眨巴了一下豆豆眼,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嘴边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将脸抬起来,要把自己往笼子里送去。
嘿嘿嘿,笼子也阻挡不了它,嘿嘿嘿……
种花闭上眼睛,就在觉得快要触碰到女神时,一只包着毛巾的手,死死地握住了它的嘴巴。
嗯?
种花猛地睁开眼睛,就见它那位时常高贵冷艳的丈母娘正一脸冰霜地看着它。
“呃呃呃……”种花发出一声惨叫,不停地在地上磨蹭、弹跳,奈何嘴在别人手里,它就算是弹也弹不出个所以然。
任苒眯起眼睛:“我把沾沾关在笼子里都还阻止不了你的色心,种花,你色胆未免也太大了点儿吧。”
种花眨巴着豆豆眼:“呜呜呜,嗷……”
凭什么他们可以亲亲热热,自己的女朋友却只能看不能吃?
不公平!
任苒冲它露出一个狞笑:“不公平吗?对,就是这么不公平。”她双手叉腰,挑眉看着种花,“你能奈我何?”
“呜呜呜,嗷嗷嗷……”种花的身体在地板上扭成了一条波浪线,它抬起眼睛,不停地看向它爹,用眼神向龚屿汐求助:爹啊,救救我吧……
龚屿汐收到种花的求救信号,轻咳一声,站上前来:“苒苒,你看—”
任苒转过头,对龚屿汐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我看什么?”
龚屿汐浑身汗毛倒竖,求生欲在此刻达到顶点:“你看,也到了让种花去训练的时候了,还是把它给我,让我带它去训练吧。”
他说得义正词严,正义凛然,仿佛他不是去训狗,而是带着狗子炸碉堡、堵枪眼。
种花在地上翻腾得更厉害了:“呜呜呜,嗯嗯嗯,嗷嗷嗷……”
它流下宽面条泪:夫纲不振,夫纲不振啊!丧心病狂,丧心病狂啊!
片刻之后,种花由龚屿汐牵着,走出了任苒的闺房。
他们走到楼下,看着流水般的大马路,龚屿汐轻咳一声:“那个,种花,其实你丈母娘说得也没错,你现在,的确不适合跟沾沾在一起。”
种花高冷地抬起后腿。
龚屿汐还没发现,自顾自地说:“你还是应该有了自己的资本,再去谈—”
一股温热伴随着骚味的液体冲到了龚屿汐裤腿上,他立刻跳了起来:“种花,你、你大逆不道!”
种花冲他翻了个白眼,放下后腿,高贵冷艳地离开了。
呵呵,一个臭铲屎的,究竟是谁大逆不道?
第10章
甜橙冰糖心
种花在龚屿汐腿上撒尿的后果就是,被龚屿汐公报私仇,加了很多训练项目。
“哈哈哈……”种花四肢瘫软在地,累得两眼发昏。
可是龚扒皮还是不放过它,走过来在它身上轻轻踢了一脚:“起来,训练还没完。”
还没完?
种花一听,眼前一黑,感觉小命立刻就要不保。
它耷拉着肩膀,灰溜溜地想离开,谁知才刚刚走了两步,就被一条长腿拦住了去路。
种花顿时怒了。
种花冲着龚屿汐露出一个龇牙咧嘴的恶狠狠的表情,抬起后腿,给他来了个尿液警告。
龚屿汐跟触电了一样,连忙把腿收回来,说道:“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你也看到了,你未来丈母娘那么嫌弃你,要是你不做出点成绩来,她会同意你跟沾沾才怪。”
丈母娘像一座大山,压迫得种花慢慢放下了自己的后腿。
见危机解除,龚屿汐继续说道:“是吧?爸爸总不会害你的。来,”他拿了个仿真地雷在种花鼻子面前给它闻了闻,“前面场地里我埋了四个雷,五分钟之内,给我找出来。”他将那个地雷猛地扔了出去,“去吧—”
种花像是离弦的箭,立刻冲了出去。
狂奔吧,种花大帅哥!
种花做了个梦。
梦里,它和沾沾,还有三条混血狗崽子,应该是它和沾沾的孩子,一家五口,快乐地生活在青青草原上。
它们一会儿追蝴蝶,一会儿玩不知道哪儿来的毛线球,一会儿看风景,总之一家人好不幸福、好不愉快。
突然,一个膀大腰圆的女人踩着除草机,“轰隆隆”地赶了过来,原本像地毯一样的草原立刻被剃得这里秃了一块,那里秃了一块。
眼看那个除草机要碾到它们身上来了,种花连忙身手矫健地一跳,硬是从除草机的魔爪下跳开了。
可是它回头一看,发现它的老婆孩子没来得及跑开,眼看就要被那个除草机剃成秃子,那个女人也张开了血盆大口,冲种花嚷嚷道:“你不配娶我女儿—”
关键时刻,种花浑身一抽,猛地惊醒了过来。
它刚刚是做噩梦?
那个女人……种花想了一下,越想越觉得面熟,想了半晌,它“嗷”的一声站了起来,那个女人可不就是它爸爸的女朋友嘛!
梦里还来骚扰它,遗毒深远。
种花虚弱地喘了口气,心有余悸地叹了声。
还好还好,只是在梦里—
它一口气还没有喘匀,笼子就被打开了,龚屿汐的声音在它耳边响起:“出来了,今天你毕业考试呢。”
哦,它怎么忘了?今天是它结业考试,考完合格就能当公务员了!
种花立刻精神抖擞,神气活现地走出了笼子。
等着吧,它的沾沾公主,它一定会把沾沾从那个巫婆手中救出来的!
相信它!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相信它,种花觉得,它可能要辜负对方的信任了。
从最后一项“高台独木桥”上下来,种花两腿发软,一屁股跌进了龚屿汐的怀中。
狗狗天生就有恐高症,能让它克服恐高症,走完那道独木桥,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种花以为自己还是个小婴儿,错误地估计了自己的体重,跌进龚屿汐怀里的时候,差点儿让龚屿汐抱不住。
好险,龚屿汐正好接住种花,收到了它一个感激的眼神。
龚屿汐连忙拿出手机,跟种花来了张自拍,然后将照片发给了任苒。
他们种花毕业了!
种花像是知道龚屿汐是发给谁的一样,“咻”的一声从他怀里站了起来。
等着吧沾沾,我马上就来接你了!
然而,种花没能如愿。
毕竟它受制于人,龚屿汐说不可以,它就不可以。
当它被龚屿汐牵着走在市公安局里的时候,它浑身上下写满了不愿意。
种花不停地咬着绳子,用行动告诉龚屿汐,它要去见女朋友,它要见女朋友,它要见女朋友!
“晚上让你见。”龚屿汐轻轻拍了拍种花的脑袋,示意种花少安毋躁。
种花表示根本不信他,一把将嘴里的绳子吐出来,用眼神表示它的不屑。
院子里人来人往,被一条狗甩脸色,实在有损面子,龚屿汐连忙蹲下身来,在种花耳边小声说道:“你看啊,你现在上门,没名没分的,搞不好又被你丈母娘赶出来,要是今天晚上,你当着警队警犬的面,宣布沾沾是你女朋友,确认了它的身份,就算是任苒,也不好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