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家电梯据说是本栋大楼的老板私有的,但是谁也不知道老板是谁。
电梯里只有1楼和56楼2个楼层按钮,里面安装有全身扫描的机器设备。
凡是要上到最顶层,必须事先在56楼录入全身扫描图像才能按动楼层按钮,所以进去的都是里面的工作人员,任何闲杂人等都进不去。
56层电梯门正对着一张巨大的办公桌,办公桌大概3米长1米5宽,桌面很干净,只有一本日历和一个精致的雕花木质笔筒,笔筒里整齐地放着3支不同颜色的笔,以及一个全屋控制遥控器。
桌子后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身穿黑色的上衣,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手随意地搭在两边的椅子把手上。
他把椅子转了个角度,刚好背对着办公桌和电梯,只能看到露出戴着帽子的半个头,看不到正脸。
早上7点钟的时候,电梯门「叮」一声开了,从电梯里走出来一个身高1米85以上、体重200斤左右的壮汉。
那壮汉一身的夜行衣,只露出两只小小的圆溜溜的眼睛。
他朝办公椅上的背影拱手行了个大礼,就听椅子背后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又带着威严的男低音:“来了?查得怎么样了?”
听到这个声音,壮汉下意识地单膝跪地,无比崇敬地回话:“都查过了,所有资料如您所料,都是假的,您看要不要……”
男人举起右手,食指左右摆动了一下,壮汉马上失了声。
又过了一会儿,男人才又缓缓开了口:“先不要急,等我通知。照片带来了吗?”
壮汉马上从贴身衣兜里掏出一个信封,快步走上前,恭恭敬敬地把信封放到男人的手上,又慢慢地退回到原来的地方,彷佛办公桌前挤满了许多看不见的洪水猛兽。
这是一张单人照,照片上的男人斜靠在「春苗孤儿院」五个大字上,夏日的太阳拉长了他的影子。
男人抽出来看了看,手指在照片上摩挲了很久,半天没有说话。
男人一直背对着壮汉,壮汉看不见他的表情,在这许久的沉默中没来由的心里一阵紧张,手心都出了汗。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男人终于再次开口了:“吩咐下去:我们只要资料,不准伤人。”
壮汉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老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仁慈了,「不准伤人」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要智取?这对他们来说难度也太大了点。
他不确定地低声重复了一遍:“不准伤人?!”
男人冰冷的声音从椅子背后传来,听得壮汉寒毛直竖:“怎么,有意见?”
“没、没、没……没意见!”壮汉慌不迭地连声答应着,一滴豆大的汗珠从额头落下来,滚进眼睛里,刺得他一阵难受。
“没事了,退下吧。”男人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壮汉慌忙站起来,倒退着走到电梯口按下了下行键,转眼消失在电梯里。
房间里重新归于寂静,男人久久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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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13章 、解读
儿童节,给尧尧准备礼物;
早上10点,清安医院。
江南坐在车晓病床边,正在摆弄快递员送来的一束鲜花。
一枝椭圆形的绿色枝叶参杂在五颜六色的鲜花中,不是特别抢眼,但是味道却很好闻,和车晓身上的很像。
他不停的拿来放在鼻子下闻着,又凑过去闻了闻车晓,怎么闻都闻不够。
就在他第N次闻完鲜花又去闻车晓时,发现一双明亮的眼睛正看着他,接着便听到一个温柔的声线传来:“你在干什么?”
“啊,那个……你醒了”,他尴尬地抓了抓头发,脸竟微微红了起来:“我就是觉得你身上的味道特别好闻,和这个叶子一样。”他说着摘了一片绿叶放在车晓手上。
“这是尤加利叶,我很喜欢它的味道,像薄荷一样让人神清气爽。”
闻着尤加利叶的香味,看着床边脸红耳热的大男生,车晓的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江南把车晓扶起来靠坐在床头,又变戏法似的从床头柜下面拿出一个保温杯,杯子里是他吩咐阿姨早晨特意煲的鸡汤。
他盛出大半碗,颤巍巍地端到床头坐下来,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给车晓喝。
以前都是别人喂他,这还是他第一次喂别人,他发现这件小事做起来还挺不容易的,好几次都险些把汤弄洒了。
车晓看他笨拙的样子又好笑又可爱,心里又觉得特温暖,便也不忍心打断他,任由他慢慢的喂自己。
大半碗的鸡汤,江南花了半个多小时才喂完。结果是一个人紧张得额头都冒出了汗,另外一个人却是心里乐开了花。
喝完鸡汤,又吃了点东西,车晓觉得缓过劲儿来了。江南把沈院长打包好的资料递给她,她坐在床边细细研究起来。
白色的圆形吊坠项链过了这么多年都有些泛黄了,色泽也暗淡了很多。
她翻过来倒过去地看了好几遍,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又珍重地放了回去。
她歪头想了一会儿,又把项链拿出来戴在了脖子上,这才去拿那本笔记本,随手又把余华的《活着》递给了江南。
江南拿在手里掂了掂,仿佛拿的不是一本书,而是失传多年的武林秘籍或稀世珍宝。
大红色的封面非常整洁,左上角竖着排列了「余华著」三个字,右上角偏下一点是竖排的「活着」两个黑色字体,右下角则写着「上海文艺出版社」,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字迹。
简简单单的大红色封面,承载的却是「活着」本身的沉重感,也许只有这鲜艳的红色才能表明:无论处在怎样的黑暗里,我们向上的心却总是火热的,就如这红色一样。
江南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发现这本书是2004年5月出版的,购买日期是2004年5月31日,几乎是刚出版不久就被买回来了,看来车晓的父亲真心挺喜欢这本书的。
他跳过自序部分,直接进入到正文,波浪线标记出来的一句话鲜活地映入眼帘:“那一年的整个夏天,我如同一只乱飞的麻雀,游荡在知了和阳光充斥的农村。”
他接着往下翻,发现书中除了一些零星的读书笔记、一些被圈出来的字词以及一些优美的句子被划上波浪线以外,再没有其他更多的内容,不像是一本暗藏了很多玄机的密码本。
他快速地继续浏览,直到翻到最后,也没有看到类似明示或暗示之类的痕迹。
他纳闷地皱起了眉头,从书里把视线移到车晓身上,发现后者正认真地在看那本黑色封面的笔记本。
笔记本足有A4尺寸那么大,厚度起码有3cm,黑色的封面外面套了个透明的保护膜。
车晓小心地拆开保护膜,发现封面和扉页之间还有个夹层。
她和江南用小刀轻轻割开夹层,露出了里面藏着的一张7寸大小的照片。照片是横着拍的,摄于2005年6月1日。
照片左边的男人上身穿一件白色的衬衫,下身搭黑色的西裤和皮鞋,留着清新的短发,露出好看的耳朵和浓黑的眉毛。
照片上的他笑得很开心,牙齿又白又整齐,看得人如沐春风。
右边的女人穿着月白色的及膝长裙,上面镶嵌着细细碎碎的绿色叶子。
头发染成了栗色,小小的波浪卷勾住了脖子,显得脸蛋更小、下巴更尖了。
她和男人一样笑得非常灿烂,大大的桃花眼都眯成了一条线。
中间的小女孩穿着浅蓝色的公主裙,洁白的娃娃领衬得肉嘟嘟的小脸蛋更加白皙,头上戴一个和裙子一样颜色的发夹。
她被男人和女人一左一右地拥在最中间,笑得和女人一样,弯弯的眼睛自然地眯起来,眼里盛满了幸福和甜蜜。
多温馨的一张全家福,如果父母都还在的话,他们应该会拍很多张这样的全家福,可惜……没有如果。
江南搂了搂车晓的肩膀,细心地递过来一张纸巾。车晓接过去擦了擦眼角,带着鼻音故作轻松地说:“我没事,没那么脆弱了。”
她冲江南露出了一个比哭还凄惨的笑容,看得江南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照片的背面写着一行字:亲爱的康尧,儿童节快乐!我们永远爱你。落款是爸爸妈妈的签名,旁边龙飞凤舞地写上了当时的日期。车晓又看了好几遍,才不舍地把照片放回夹层。
她又仔细搜寻了一下夹层页,发现里面没有其他东西了,这才继续往下看。
翻开笔记本,车晓他们发现这本笔记本像记日记一样,清楚地记着当时的日期、星期和天气,他们往后翻了很多页都是如此。
笔记本的第一页开头用潦草但俊逸的字迹写着:2004年6月1日,星期二,阴。字迹早已泛黄变浅,好在沈院长保存得好,还能清晰地看得清轮廓。
日期下面简单写着「儿童节,给尧尧准备礼物」几个字,接着另起一行,开头写了个阿拉伯数字1,后面每隔一行就写上2、3、4、5、6……一直到12,便没有往下写了。
每个数字旁边写的还是数字,最少的阿拉伯6后面只写了2个数字,最多的3后面却写了8个。
没有任何规律可言,看着像是记录每天的日常开销,但是又没有写明用在什么地方,车晓和江南看得一头雾水。
他们快速地往后翻了一下,看到整本笔记本基本都是这个记录风格,日期下面是简单的当日重要事件描述,有时候干脆是空白的,接着就是和第一页一样的阿拉伯数字排列。
不过这个也没什么规律,第一页日期下面标注到了12,有些日期下面只标注到了5。
车晓和江南粗略地翻了一下,发现日记本并不是连续记录的,不过间隔时间从来不会超过2天。
就这样一直记录到2005年6月28日,突然就断了,中间是很长一片空白。
他俩仔细地一页页翻过去,直到倒数第10页才看到字迹,首行写着日期和天气:2005年7月12日,星期二,晴。字迹却和前面不一样了,变成了工工整整的娟秀小字,就这样连续记录到7月16日,便没有任何只言片语了。
江南和车晓对视了一眼,很快便明白过来:这本笔记本之前一直是父亲持有,直到2005年6月28日父亲遇害被母亲拿过来保管,后面应该是母亲补记的。
7月16日前后大概是车晓和母亲到老刘家的时间,这和车晓梦里的时间重叠了起来。
她惊奇地发现:梦中16年前的日期居然和现在的日期一一对应了。也就是说,母亲的遇难日期是在2005年7月16日后。
“今天多少号?”车晓徒然提高了声音,江南吓了一跳,差点没蹦起来。
“17号。”
果然……
原来她匆忙中推下去的那堵墙,终究没能救回母亲,还把自己给砸晕了。不知道那个络腮胡子后来怎样了?是死了还是逃了?
“苏栩萌呢?她在不在?我有很重要的事找她帮忙!”她急切地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你先别急,我马上叫她过来。”江南不无担忧地看了看她,伸手按响了床头铃。
这个铃声直接接进苏栩萌办公室,根本不需要江南亲自过去。
苏栩萌一进来看到车晓看她的眼神,马上明白过来要她干嘛了。
“你想让我帮你恢复记忆吧?”车晓「嗯」了一声。苏栩萌一边走到他们身边,一边把手机塞到白大褂的衣兜里,又意味不明地冲江南笑了一下,笑得后者莫名其妙。
“你答应我一个条件的事还没忘吧?”苏栩萌的笑容更灿烂了。
“不敢忘。等我恢复记忆之后,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车晓恨不得苏栩萌马上帮她,想也不想就回答了。
“不是让你,是让他。”苏栩萌指指江南,火热的眼神在他身上扫来扫去,看得江南尴尬地别过脸去,满脸写着不高兴。
“啊?!”车晓讪讪地看向江南,笑得特别心虚:“那你希望他为你做什么?以身相许吗?那你得问他……”车晓只差捂着脸原地消失了。
江南的脸马上绿了,这小女子在想啥呢?
他对着车晓挤眉弄眼让她赶紧拒绝这个请求,谁知对方却只是微挑了眉,满脸纯真地看着他,活脱脱一个问号脸。
“要命,太没默契了。”江南绝望地用手扶额,满肚子的懊悔:太失策了,早知道如此没默契,就不该只忙着帮她找什么记忆,还得多带她过一下二人世界,玩玩默契游戏什么的。
就在他俩挤眉弄眼不知所谓的时候,旁边的苏栩萌已经捂着肚子笑得蹲了下去:“啊哈哈哈……车晓你这……够敢想啊……哈哈哈哎哟不行,我笑得肚子痛……”
他俩完全get不到她的笑点,只好无奈地瞪着她。
5分钟之后,苏栩萌终于笑够了,她重新换上了一副正经面孔:“好了,不闹了,你答应我的事我慢慢想,现在我们来谈正事。”
她从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病历本,一边写一边正色道:“根据我这段时间对你的观察和了解,你的症状基本符合心因性失忆症,这种失忆是可以尝试用催眠方式来唤醒的,但是不能保证100%,不过……”
“我可以试试!”车晓接过了她的话。
苏栩萌冲她笑了笑:“我也是这么个意思。一般的催眠疗法持续时间在1个小时左右,我会尽量将催眠时间延长,不过截止目前在我院最长的患者持续的时间是3小时26分52秒,我争取超过这个时间。哦对了,一旦进入催眠,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中途退出,你可以做到吗?”
“没问题。”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她拿出一张催眠患者知情同意书,想了想又放了回去:“知情同意书我一会儿让江南签字,为了不耽误时间,我们开始吧!”
苏栩萌示意车晓躺下,开始暗示性进行催眠:“好,现在你已经躺下了,慢慢听我说,跟着我,配合我,先闭上眼睛。”车晓照做了。
苏栩萌继续用低沉又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地诉说着:“很好,接下来,请慢慢放松,放松你绷紧的肌肉,轻轻张开你的耳朵,跟着我一起,听清脆的水滴声。
很好,你会发现,你已经进入一个空灵的世界,阳光暖暖地照在你的身上,抚摸着你每一寸肌肤,让你觉得特别舒服和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