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接电话这么快,说明你很闲……”
钟磊:“我……”
钟磊还想辩解,就被江南粗鲁地打断了:“我什么我!三石,我不管你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你现在赶紧帮我去医院找林海,越快越好,晚了你车晓姐姐就没命了!”
钟磊一听慌了:“白玫瑰姐姐她怎么了?”
“昏迷不醒,超过三天了!”江南故意把时间多说了一天。
——
此刻正值暑假,C市数一数二的蓉和医院迎来了一批都城医科大学的实习生。
作为都城医科大学优秀毕业生的林海,毫无悬念地担任起了带领这批实习生的工作。
林海每天像个陀螺似的带着实习生们赶往一个又一个实习场地,日程排得比上班还忙,吃饭都跟打仗似的速战速决,连周末都被占用了。
江南的电话他不是不接,是根本都没时间看手机,网络意义上他已经失联好几天了。
好容易趁实习生们去上理论课他才得空坐下来喘口气,心中暗自思量着:没找女朋友果然是明智的,有哪个女孩能够忍受男朋友天天神龙见首不见尾呢?
就像江南,做着人民教师的工作,才有闲暇带着女朋友去野外露营,不像他……
他自嘲地笑了笑,正准备小睡一会儿,就被外面的吵闹声打断了。
“请问林医生是在这个办公室吗?我找他有事。”声音有点熟悉,还透着股焦急。
每天找林海的人多了去了,他一边寻思着又是哪个实习生这么急着找他,一边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还没来得及走出门外,就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楞头小伙子跑了进来,差点和他撞了个满怀。“对不起医生,我找林医生有急事……”
他抬头一看,焦急变成了惊喜:“林哥?原来是你?”
林海一看,这不是钟磊是谁?几年不见,小伙子长高了,也长壮了一些,不过性子还是那么急。
“小磊子!你怎么来了?真是稀客啊。”这真是个意外,他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哎呀林哥,我找了你整整一天,可算找到你了。林哥快救我……”
钟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林海心里下意识跟着紧了紧:“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抓着钟磊的胳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生龙活虎的,没看出什么异样。
“不是我不是我,是南哥……"他一着急,说话也开始断断续续的了。林海又被他激得一跳,江南又怎么了?
他这个好兄弟这些年基本没犯什么事,不会是闯祸了吧?“你别急,慢慢说,江南他怎么了?”
“也不是也不是……”钟磊摆了摆手,感觉自己越说越糊涂了,好容易平息了一下,一口气霹雳吧啦地说了一大堆:“是南哥的女朋友出事了,她已经昏迷三四天了!南哥打了你很多次电话都没人接,只好让我亲自来找你。林哥你快去,再晚点就来不及了,南哥也会要了我的命的。”他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林海这才记起前段时间江南找他咨询梦境之类的医学知识。
他当即跟领导交代了几句,把带实习生的工作交接给办公室的另外一位同事,这才带着医药箱和钟磊匆匆离开。
他刚一到地方,江南就急火攻心地走了出来,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他上来就给了林海一拳:“你不是说只要过了前三天就不会被困住吗?这都三天了她还没醒来!”
他的力道不大,但这一拳来得猝不及防,林海好容易才稳住身形。
钟磊看着红了眼眶的江南,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好拉着江南的手臂喃喃地劝道:“南哥、南哥,你冷静点……"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你快带我去看看人怎么样了?”
林海也很火大,冲他大声地吼了回去。他这一路马不停蹄地赶来,还不是为了他?
听他这么一吼,江南愣了愣,意识到自己过分了,便一声不吭地朝帐篷走去。
帐篷里的车晓此刻正静静地平躺着,及肩的黑发湿湿地散在脖颈上,好看的锁骨若影若现……整个人有一种宁静的美好。
林海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呼吸一滞,心跟着轻跳了一下。他不易察觉地调整了一下呼吸,走过去抓起她的手把了把脉,又用听诊器在心脏上听了一下,见没什么问题,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从医药箱里取出一瓶药水,拉起车晓的手正准备扎针,江南快速地抓住了他的手,力道大得他都觉得吃痛:“你给她打什么?”他紧张地盯着林海,早已失了往日的沉稳。
“5%的葡萄糖,补水用的,你以为是什么?”
爱情使人痴呆,这话在江南身上一点不假,林海无奈地摇了摇头。
确实太紧张了,这种失去的感觉让人抓狂。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刘校长去世的时候……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车晓醒不过来,他会怎么样。
针头扎进血管时,睡梦中的人不安地皱了一下眉,许是有点痛了。
林海细心地在手下垫了条软毛巾,又调慢了一下输液管的流速,让钟磊在旁边看着,这才和江南走出了老屋。
“你先跟我说说,你们到底在做什么?你上次问我梦境之类的知识,不是随便了解这么简单吧?”林海神色有点凝重,他搞不明白江南和车晓在干什么。
江南便把各种前因后果都告诉了林海,听到最后林海简直要炸了:“你俩是不是疯了?这种事情都敢直接去尝试?万一醒不过来怎么办?”
“不是没想过,只是……”江南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只恨自己太鲁莽了。
“那你知不知道她有没有类似失忆之类的病症?”林海烦躁地打断了他。
“这跟昏迷有关系吗?”江南疑惑地看着他,心情越来越沉重。
“当然有关系。如果有些事情是在受到创伤或者刺激忘记的,等她想起来之后,这些事带给她的冲击仍然是致命的,有可能会因为接受不了现实不愿意醒来。”
“我不确定……她是个孤儿,6岁时被孤儿院收养,她从未跟我谈论过她的父母……"
江南不停的在脑海里搜索她曾经跟他说过的话,想要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哦,对了,她曾经说过,她以前也做噩梦……”
“江南,你连她有没有类似的病症都没有去了解过,就这么纵容她去尝试,你会要了她的命的……”
看他胡子拉碴十分痛苦的样子,到底不忍心再打击他,便话锋一转:“这样不行,我打电话把苏栩萌叫过来吧。”
说完他就去翻通讯录,被江南赶紧按住了:“不是有你在吗?不要叫她过来,你知道我俩关系复杂……”
“我只是个外科医生,她这种情况需要找的是心理医生。苏栩萌不是那么计较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忘了也说不定。”
“当年到底是我没考虑周到,她一个女孩子被那样拒绝,面子上自然挂不住。”江南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正所谓「医者父母心」,苏栩萌她分得清主次轻重。”江南一脸愁苦,但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只能先这样了。
与此同时,车晓也在努力尝试从睡梦中醒来,可不知道为什么,却总是醒不了。
江南在唤她吗?在给她放音乐吗?她不知道,因为她什么都听不到。
不是没想过直接从窗户上跳下去,可是这样真的不会死吗?想想都不寒而栗,还是算了。
既然没法醒来,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尽量做点有意义的事。
“父亲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为何会那样死掉?”
这是她第二十八遍问这个问题了,母亲的回答也是一样的闪烁其词言之无物。
自从失忆之后,康尧就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她喜欢一遍又一遍地缠着她问同一个问题,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绝不善罢甘休。
这让连晨特别难过,觉得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才让她过早地承受了不该承受的,让她在短短的一夜之间长大。
“尧尧,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记得,爸爸不是叛徒,也不是坏人。他所做的工作,是为了守护更多的人,包括和他一样的同事。我现在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连晨甚至有一种冲动,想直接告诉她父亲到底是干什么的,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还不是时候」,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毕竟只是个6岁的孩子啊!
“那为什么……您总是没有告诉我?”
22岁的车晓很想帮6岁的尧尧问一问:为何如此欲言又止?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是因为工作性质,还是为了保护她才需要隐瞒?
一想到这里,车晓记起她们娘俩几乎没有出过门,母亲一有时间就在电脑旁,一边看笔记一边写着什么。
好几次半夜醒来,她都看到母亲在电脑旁没日没夜地忙碌着,浑然不知身边的孩子已经醒了。
母亲对其他的声音却格外敏感,比如风刮过窗台的沙沙声、东西掉落地上的破碎声……
这天晚上,母亲照样忙到很晚,车晓在旁边怎么也睡不着。
她静静地等着母亲忙完上床睡去,这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6岁的尧尧本不该有如此举动,可这天晚上她像魔怔了一样,潜意识里像车晓所希望的那样,很想看一看母亲的电脑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她像母亲一样打开电脑,输入母亲经常输入的那几个数字,电脑的欢迎声音愉快地响了起来。
登录进去以后,电脑桌面除了右上角的2个文件夹孤零零地排列着以外,什么都没有。
文件夹简单的用字母A和B命名,可是不管是A还是B都打不开,因为都设了密码,一点击便弹出输入密码的对话框,那声音总会吓得她一激灵。
就在她准备关了电脑上床去睡觉的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幽幽地从背后传来:“你在做什么?”
车晓慌忙转过头,正对上一双极为严厉的眼睛,以及苍白消瘦的脸庞。
「啪」的一声,鼠标掉在了地上,在黑夜里不安地闪烁着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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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7章 、老刘
——你画得真好——
“你在做什么?!”声音又一次响起来,车晓吓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想去捡掉在地上的鼠标,被连晨一下子捡了起来,接着一双手就抓在了她的肩膀上。她感觉肩胛骨都快被卸掉了,痛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妈,好痛……”稚嫩的声音在夜色里格外清晰,连晨意识到自己过度紧张了,慌忙松开了手,蹲下身替车晓擦了擦眼泪:“对不起,妈妈弄痛你了……妈妈不是故意的,尧尧别哭,啊!”
连晨觉得自己快疯了,她居然荒唐到去怀疑一个6岁的孩子会做什么,更何况这个孩子还是她的女儿。
“尧尧,爸爸和妈妈所做的工作很危险,也需要高度保密。任何时候,都不要动妈妈的电脑,知道吗?一旦你不小心删除了,所有人的努力都白费了,包括爸爸的死。”看着车晓无辜含泪的眼神,连晨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帮忙,我不会乱动的……”孩子的声音带着哭腔,还有一丝委屈。
连晨看着乖巧懂事的女儿,心里十分内疚,觉得这事不能再拖了,得尽快处理好。
自从康宇哲出事后,便没有人找过她,连老刘都不见踪影了。
她带着尧尧东躲西藏,好不容易甩掉了对方跟踪的人,可却联系不上自己人了,这让她非常不安。
她打算明天去找老刘,她现在唯一可以相信的人就只有他了。
“对不起,尧尧,妈妈没有怪你。我们现在去睡觉好吗?妈妈明天带你去走亲戚。”
车晓看了看连晨,有点意外,这是母亲第一次主动带她外出。
她本想再问问问老刘是谁,找他做什么,话到嘴边还是打住了,最后只是温顺地点了点头:“好。”
老刘的家坐落在Q城最繁华的地段,周围不是旅游景点,就是高大气派的写字楼。
按理说处在如此繁华的路段,小区的配套必然是水电煤三通、带绿化带电梯的高端商业小区,可谁知从最繁华的路段往右一拐,再往前走个三百米,穿过一道低矮的小门,一堵足有3米高的院墙,就把这一切繁华隔绝在外了。
这是一套非常老旧的四合院,可要说是四合院,院里破破烂烂的,又寒碜了四合院。
进门右边正是那堵隔绝外面车水马龙的传人墙,使得这一方院落在繁华中显得格格不入。
靠墙放着个半人高的垃圾桶,厨房的汤汤水水滴得垃圾桶边缘到处都是。
垃圾桶旁边是一条窄窄的青苔小路,一直向前延伸,到院子中间的时候分出左中右三个小分叉。
院门左边有一个石头垒成的圆形花坛,花坛里种着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树的主干粗得两个6岁小朋友合抱都搂不住。
只见那老树的枝丫张牙舞爪地向天空延伸,椭圆形的叶子密密麻麻地紧挨着,遮盖住了院里的半边天,也遮住了阳光和暑气。
老刘的家就隐匿在老树后面,从最左边的支路走进去就是。饶是大中午,院落里也昏暗得很,温度也比外面低一些。
这是连晨第一次来老刘家,她谨慎地敲了敲门,等了许久都没人回应。
可是大老远的来了,又不想就这么无功而返,她又重重地敲了几下,把耳朵贴近了门仔细听着。
屋里传来一个略显粗糙的女声,并且声音越来越近,步子也渐渐清晰起来:“来了来了,着什么急,催命呢?”
女人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耐烦,紧接着大门「哐当」一声从里打开了。
连晨:“……”
女人:“……”
一时间,屋里的人和屋外的人都很吃惊,谁也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