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云玫瑰——不如醉月
时间:2022-01-24 15:23:37

  她将手机放在周女士办公桌上。
  “我成绩不优异是罪的话,你要打要骂我认。但我不希望我和朋友聊天也要受你的干扰,也不想自己的错处是你编排我父亲的借口。”
  周伊淑脸色难看,“阮正恩把你教得这么伶牙俐齿。”
  周伊淑看不惯阮泞的父亲,按照她的口头禅,要不是阮泞身上流着她小姑子的血,阮泞估计这辈子也无缘同这位做事雷厉风行的周女士见面。
  “你放心,高中一毕业我就离您们远远的,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什么添麻烦,你是我外甥女。周伊淑目光紧随阮泞,“阮泞,我不是这个意思。”
  四周寂静,阮泞往后一退躲过周伊淑伸来的手。足足同她对视五秒,两个都是傲娇倔强的人。
  阮泞弯下腰,朝周伊淑鞠了一躬,“晚安。”
  转身便走,书房门口撞上不知何时出现的舅舅和周湛。父子两眉宇有七分像,其间自带一股气宇轩昂。
  规规矩矩叫人然后错身回了房间。
  周湛往书房里瞧见母亲脸色半青半白:‘这二位大神是打了个平局?’
  裴温韦拎着儿子后脖颈,方才父子两在家门口不期而遇,又不约而同来了周女士书房,临时观了这场面。
  周湛捏着鼻子,父亲身上一股酒味。
  裴温韦先叹一口气,“湛狗,你去好好劝劝你妹妹,小姑娘家的脸皮薄,跟你妈也不是很亲,闹了矛盾心里要是解不开就不好了。”
  晚十点,家里实在安静,负责家务的阿姨早休息了。
  周湛敲了敲阮泞的卧室门,里头没人应但门没关。推门进去,看见阮泞坐在书桌前头垂首抹泪。
  他轻手将衣兜里的糖果掏出放在桌上,轻声安抚着:“小泞儿烦心事跟哥说说?”
  阮泞继续抹泪。
  “诶,你也知道周女士那个冷僻性格,除了裴哥(舅舅)谁都招架不住。”
  阮泞还在哭,周湛头疼,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小女孩,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别哭了,明天哥给你买个最新款苹果。”
  过了十多分钟,阮泞顶着两只通红的兔子眼:“周女士认为我跟郭子淦谈恋爱。让我把心思多方才学习上,不要常玩手机。”
  “哈?”周湛一愣,Y城那小子?看着是挺聪明帅气的,不过就是太憨。周湛笑了笑:“周女士多虑了,我家小泞儿怎么可能跟那傻小子谈恋爱。又不降低智商嘛!”
  周伊淑是个女强人,起初阮泞心里别扭,难以启口叫她舅妈。后来周湛不正经也跟着阮泞称呼亲妈为周女士。
  话刚说完,周湛“啊”一声惨叫,腰肉拧得轻疼:“疼啊!”
  一堆糖果里,里头有个巴掌大的粉红豹玩偶,憨首憨脑的尤为明显。
  窝在手心,压抑愤懑的情绪稍稍消散,阮泞吸了吸鼻子:“表哥,我有点可怜你,在周女士压迫下这么多年还能活泼快乐,真是不容易。啧啧…周女士,知不知道你在学校这么受欢迎啊?”
  这些糖果都是学校爱慕他的小姑娘送的。学校的冬季外套是西式的,只要衣服放在教室里离开,一会儿再回来,里面如圣诞老人送礼一般,不知何时给他塞了很多糖果。
  “唉,不跟她硬着干就是了,惹不起躲得起。”周湛半倚着墙壁。
  话扯到正题。
  阮泞不答,起身从床底拖出行李箱打开,将衣柜里的衣服往里面放。
  周湛怔住一瞬,看着她把衣柜里的衣服往行李箱塞。反应过来伸臂压住箱面,“诶,你收拾东西干嘛!”
  使力将行李箱往自己身边扯,奈何力气不及他:“你放手。”
  “不放,这大晚上的你收拾东西干什么啊!要离家出走啊,不行也不许,你、这……你……这一个小姑娘多危险。”周湛说着直接整个身子压在行李箱上面,话也捋不直了。
  周湛比阮泞大一岁,身高比她高不少,现在趴在行李箱上激动得大喊大叫,像只护食袋鼠。
  身边怎么尽是些无赖。抢不过他,阮泞放弃争夺:“我不想在这里住了,已经跟老师申请住校,下周搬进宿舍。”
  周湛立即回绝:“不行,我不同意!周女士也不会同意的。那宿舍七八个人窝在几平不到的地方,还一间浴室厕所,哪有家舒坦。以后读大学有你住宿舍的时候,你急什么。”
  ……
  隔天是周日,阮泞下楼吃早餐。
  还处在半梦半醒状态,闭着眼熟门熟路下了几节楼梯,依稀听到表哥的声音:“傅小叔,小泞儿听你的话,你快劝劝这倔丫头。她死活要住校,我这劝也劝不住。”
  顷刻间,阮泞脚底停在半空。
  调侃笑意响起,温沉声反问着:“你是怕没人在家转移周女士对你的注意力吧。”
  熟悉声音迅速灌进耳朵,注意力一时被揪走。没留意脚下,踏了一空。
  还好眼疾手快抓住旁边扶梯,阮泞瞬时清醒——傅丞琮来了。
  裴家的别墅欧式风格,玄关处过来还有两根罗马柱,富丽堂皇又高大。落地窗明干净透亮,阮泞目光落往客厅站立的颀长背影。
  许久不见,他好像也是老样子。
  急匆匆跑下去,快要跑进他面前,拖鞋急切地飞走。
  阮泞顾不得去捡,终于站定傅丞琮身前。
  他今日穿着休闲,俊朗得给他本来年纪减少几岁。
  扬起头,阮泞嘴角笑快要咧到耳后,眉眼弯弯:“傅叔叔,你终于回来啦!”
  上次一别,到现在有七个月了。
  旁边周湛赶紧纠正:“什么回来了,这里又不是傅小叔的家。”
  傅丞琮笑,“好久不见,阿泞长高了啊。”
  这是他的第一句话。
  傅丞琮笑得温和,目光稳稳落在阮泞身上,“也瘦了不少啊。”
  很想见到的人毫无防备出现在面前,自然为主搅动你的情绪。久违温柔的话,委屈涌上心头,阮泞眼眶眨眼间酸涩。
  傅丞琮看向阮泞,唇角上扬着,将手中东西递给阮泞:“给你带的礼物。”
  一个精致漂亮的木盒子,表面雕刻一只翠鸟。尾羽幽蓝,静静窝在上面。
  铁皮盒子打开,里面静默放着数十张明信片,每张各不不同。或城市一角、或一处乡村田园、或一处静谧深夜……
  自己一张一张看去,身侧的人说,“每一张都是我拍的,应该是送给阿泞独一无二的礼物了。”
 
 
第11章 (第十章续
  阮泞才想起来,人声吵杂的机场。傅丞琮猝不及防的告辞让她拒绝跟这个人说话。
  他无奈得哄着说:“阿泞,叔叔要工作的啊。等工作完了,我跟你带礼物可好?”
  阮泞揪着衣袖,说个刁钻的答案:“那你给我带独一无二的礼物回来?”
  他笑笑,点头应下。
  隔了半年多,阮泞脑子已经开读书读傻了,当时沮丧心情早不复存在,现在抱着盒子傻呵呵乐。
  十六岁女孩似花,笑容甜美,莫名很有感染力。
  周湛挤了过来,摊开手:“傅叔叔,你今天专门上门来送礼的,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我的礼物呢?”
  傅丞琮两只手往空中一摊,无奈笑道:“如你所见。”
  周湛登时放声嘶吼不公平,被楼上下来的周女士厉声制止。
  一周后,傅丞琮收到一张同城的明信片,上头字迹小巧娟秀,八字言语很是正经——
  来日方长,平安顺遂。
  沈晏之走入办公室,瞧着桌面上明信片,拿起两面看了看,打趣道:“呦,这是您哪位女伴送来的,这么有情调。”
  傅丞琮:“一个小姑娘送的。”
  沈晏之凑进来,狡诈地眨眼,“小姑娘?傅先生你该不会……”
  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有当编剧的潜质,脑洞无限大。
  “滚你的,”傅丞琮没好气白他一眼。
  说完抽走沈晏之手中明信片,放入左侧的办公抽屉内。
  明信片上头写得每个字沈晏之都记下来,还预备好好揶揄这位兄弟。
  傅丞琮平静地说:“是阮哥和裴师姐的孩子。”
  沈晏之脸色微变,更多的是惊讶:“裴姐的女儿来A城了?什么时候?那周董事知道吗?”
  一连三问,傅丞琮挑眉看向沈晏之,笑意深深:“沈公子忙着恋爱智商也下降了。”
  傅丞琮解释:“上年阮哥去世,周董事去Y城把阮泞接到A城了。”
  沈晏之神色正经,方才打闲拿出香烟点燃,吐出一层白圈,脸氤氲其中。
  扭头问向傅丞琮:“我家老太太每年都念叨那丫头,现在多大了来着?”
  回答沈晏之,傅丞琮脑中浮现那天,他得到阮哥去世消息,他急匆赶往Y城,看见那丫头狠咬住胳膊再痛也不松口的模样,真是倔强地让人心疼。
  在离家万远的地方,终于有个说得上话的熟人,阮泞搬进宿舍的事一拖再拖,只为了方便中午出校门,去找傅丞琮。
  上午最后一节是令人昏昏欲睡的数学课,阮泞无聊,在书本上胡乱画写打发着时间,没会儿趴在桌上找周公下棋去了。
  再醒来时,教室零星散坐几个同学。入冬天冷,风一吹,窗外枝叶随着摇摆。
  看着窗外失神几秒,阮泞才直腰立起头看着数学书上某处,随后摸了摸嘴角,触碰到了小片湿润……
  阮泞华丽丽的愣住了。反应过来脸红得急忙收拾东西出教室。
  上次给傅丞琮寄了明信片,借了周湛的手机询问他是否收到了,得知结果,阮泞隔日趁着午休时间跑去找他。
  周湛也不知道他公寓住址,阮泞只好去傅丞琮公司。
  在金融街走了许久,阮泞才懊恼自己是个傻蛋,为什么要急着把手机交给周女士。这下好了,大海茫茫中找个人都费力。
  幸好,老天是眷顾她的。
  足足在寒风中吹了近一个小时冷风,身后略带疑惑地熟悉声音:“阿泞?”
  阮泞转身,一眼瞧见傅丞琮站在不远处。
  傅丞琮今日不是很舒服,便提前下班。车子刚驶出金融街,余光瞥向窗外时。
  还要看了一眼,花坛边上的丫头身影很熟悉。停下车不确定叫了一声,待她转过身来还真是她。
  傅丞琮今天穿着灰色西装,身材修长,整个人风度翩翩。
  还真让她找到了,阮泞心头一喜,喜悦四面八面汇聚来,脚踝酸痛随之消失,快快跳下花坛跑过去,“傅叔叔,还真让我找到你了!”
  “你怎么在这儿?”
  傅丞找脸色严肃,他今日穿得灰色西装,身材修长,整个人英俊挺拔,眉宇间透着一股郁色。
  虽然今天久违的大晴天,但阮泞还穿着校服,整个人抱着胳膊冻得直打哆嗦。
  也不知是风吹得还是被他忽然威严的脸色吓住,阮泞打了个嗝,急忙道:“啊……我可不是逃课。”
  她摆着双手,急忙往后退了两步,“是学校有午休两点半才上课,我来找你吃饭……”
  傅丞琮抿了抿唇,拉住她胳膊,将外套脱下搭在她身上。
  沉冽味道和温暖如怀抱将她拥住,阮泞才后知后觉得打了个哆嗦,想告诉他自己手机上交了找不到他,所以只能在这里守株待兔。
  可没等说,胳膊被他牢牢握住,阮泞抬头看见他的侧脸,他半拉住自己往前走:“先上车。”
  正午时候,也有一小段堵车。傅丞琮将车内温度调高。看着旁边不哆嗦的阮泞。
  车里很静很暖和,阮泞缓过一阵,搓着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抬头对上傅丞琮目光,“傅叔叔…”
  傅丞琮神色紧绷,尽量缓和着语气:“找我是遇到难事了吗?”
  “没有,”阮泞闷声摇头,在没找到他之前,她心里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可是现在所有的话咽下去。
  傅丞琮:“有心事?”
  阮泞颓下头,“没有,我刚刚突发奇想想找你玩而已。你在路口把我放下吧,我回学校去了。”
  傅丞琮脸色缓和,笑她:“生气了?”
  阮泞嘴上说着没有,可分明是赌气的样子,“我是不是很讨人嫌,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就我……”
  刚才看他严肃正经地超自己走来,自己就好像是一个麻烦。
  傅丞琮勾起浅淡的笑,安抚她:“是我刚才太急了,你一个小姑娘穿得单薄在街上走,冻出病了怎么办。阿泞,你并不是任何人的累赘,不必太过在意别人看法给自己强加压力。”
  询问阮泞想去吃什么时,她在旁边轻轻扯了扯自己衣袖。
  侧颈看向副驾驶的人,阮泞对着他指向天空,清澈的声音:“傅叔叔,你看那朵云像不像派大星?”
  傅丞琮应声扬头,今日阳光好得很,高耸挺立大厦鳞次栉比,路上人来人往,步履匆匆,鲜少有人抬头往上瞧瞧。
  一如碧洗蓝天,散落几片漂白云朵。
  傅丞琮盯着看着十余秒,薄唇微抿,不知该如何回她。
  衣袖又被扯了扯,阮泞白皙嫩长的手指还是往上指着,神情很认真,仿佛非要给他指明,又说:“那你看像不像螃蟹!”
  后来,他们去吃了海鲜。
 
 
第12章 
  餐厅内十分清幽,两人跟着侍应生来到靠窗位置,往外看去,大城市中常见的车水马龙。
  直到餐后应季水果上来,阮泞饱餐一顿,而后毫无形象靠着椅背,才对前面的男人吐露真话:“其实,我后悔来这里了。”
  对面的人投过来视线,没有等到他的一句‘为什么’,再抬头对上他温静沉凉的目光,他笑:“说说。”
  阮泞自己承认,她是一个幼稚、无聊、自私、小气的小孩。她讨厌有人对自己大呼小叫,厌烦别人对自己冷眼相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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