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陈光便眼睁睁看着牛槽那「黑蹄子」伸上了江太太雪白纤细修长的脖颈。
江太太只觉得脖颈间微微有些痒,倒也没有被人唐突的想法,只是好奇在牛槽翻了那花边领后探头朝镜中瞧了瞧。
果然,原先还算修长的脖子瞬间更是如天鹅颈般美妙,一眼瞧去便能将人的目光吸引。
“哇……”江太太发出一声惊叹,转头欲同牛槽道谢,不经意间瞥向陈光,却见他呆愣愣站着,嘴巴还半张着,一下子被逗乐了,捂嘴笑了出声。
陈光这才从惊艳中回过神来,臊地脸都红了。
两相互动,先前的龃龉消失了个干净。
换衣服这会儿浪费了些时日,江太太瞧着聚会时间快到了,便上了车,同陈光以及牛槽道别。
“江太太,这衣服,下次可以盘起头发穿。”牛槽闷了半晌,还是隔着半开的车窗同江太太给了建议。
陈光真想一脚踹上牛槽屁股,这样已经够美了好不好!
江太太蹙起细柳眉,想着侧看时这衣服版型衬地她肩薄似蝉翼,倒是不错。
她一番思量,心中有了计量,扯下适才换下的白色裙间的细腰带,伸手后握,将厚厚一摞波浪温柔编了个马尾,而后凑过来给牛槽瞧着:“您觉得这样如何。”
自然是不用牛槽给予肯定评价的,因为江太太从路人以及陈光惊艳的眼神中便瞧出了效果,她满意同二人挥手道别,白色小车便一溜儿开远了。
陈光盯着车屁股看了好远,直到连影儿都不见了才失魂回了神。
牛槽淡淡瞥了他一眼,点评:“人家有老公。”
这次江太太不在,陈光终于可以将一脚踹上牛槽屁股的想法实施了,哪知他这脚还没伸出来,牛槽便转身走了:“回了。”
陈光好容易站稳,对着牛槽背影强调:“我这是看衣服,看衣服!”
可不是,这身衣服,啧啧……陈光有把握,江太太绝对会惊艳全场的,往后不谈什么仇恨他,怕是感谢他都来不及,毕竟这衣服这次可是连本带利给她挣回了颜面啊。
陈光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这心中的笃定还真是应了,江太太在晚会上果真是惊艳全场,不仅当初心仪的男同学视线就不带离开她的,连那些平日里关系不大好的女同学都个个人来问这衣服的设计者何人,又出自何人之手。
江太太矜持酌了一杯红酒,优雅傲然地告诉每一个人,这是她哥哥专门给她请的设计师,又专门给她找来的手工艺人,循着她的气质仪表定制的,可价格不菲。
江太太本意是想显摆她那蜗居姑苏的哥哥是个多么有本事的人,指着帮哥哥结交这些个人脉,往后生意上也方便些,好帮家族生意更上一层。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那一群人竟然直接跳过她这小小的心思人,让她帮忙介绍那个设计师以及手工艺人。
“这……不方便吧?”江太太有些为难,毕竟牛槽只是个乡下人,介绍出去还真拿不出手。
如此,她的谎话便被拆穿了啊。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一个女同学撵着精致的发丝儿斜眼道,“难不成,你还想防着我们这些老同学?”
“嗳,这就不够意思了啊。”
“是啊是啊,咱们只是想结识下高人,给自个儿也定制两件,又不是要抢你生意,如何这般小气哩。”
一群同学叽叽喳喳,吵的江太太好不为难,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什么又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她本意是想结识人脉的啊,若是为了这事儿得罪这帮人,还真是得不偿失。
最后,江太太不得法,只说容自己回去问问哥哥,毕竟这两位是哥哥介绍的。
于是,这场聚会便在江太太复杂的心绪中终结了,喜在出尽风头,恼在这人可咋办!
晚上,江太太辗转反侧,终于拨通了哥哥江晚歌的电话。那头江晚歌正在看「顶风雪」的一些材料,手摇电话响时还道是先前担忧的那笔外贸生意谈成了,接通才听得是自家妹妹的声音。
“柳棉,这么晚还不睡吗?”江晚哥晓得自家那位大牌妹夫向来回来的晚,也没多嘴,生怕妹妹不开心。
只是,他还以为妹妹是为了同他吐什么婚姻里的苦水,哪知这位自小不知愁苦的妹子开口却同他谈起了「大事」。
“如何?”江晚歌讷讷。
妹妹一直为他结交人脉,从未给他惹上过什么麻烦,也没同他求助过。
他心中感谢,这事又是为他,他自然是要想办法出面解决的。
“哥,你要不随便找个设计师跟手艺人,然后就以人家要求高为理由拒绝得了。”江太太焦急道。
她可不想让人知道她找了某个村的,虽然牛槽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
江晚歌却是不同意的:“不成,你这样会引起你同学责怪的。”
那些同学非富即贵,既然能拉下面子开口自然是非常中意柳棉身上那套,也对这师傅十足的诚意,若是他随意找人糊弄人家,便是妹妹不会跌份儿,但同学不会将被拒绝的怨气发泄在找来的所谓「设计师」跟「手工艺人」身上,同学只会责怪柳棉。
更何况,那些同学非富即贵,必然很少被人拒绝。
江晚歌思忖一通,忽而问了句莫名的话:“那个师傅,真的那么厉害?”
厉害到,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同学个个儿都能拉下面子来求柳棉介绍?
江晚歌伸手捏住下巴摩挲,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第54章 不得了啦,打起来啦
江晚歌从来没想过,自己妹妹送过来那两件衣服竟然是出自一个乡村莽夫之手。
“哥,你这么着急作甚?”江晚歌仰坐在沙发上揉太阳穴。
江家早先是姑苏的大家族,后来江家夫妇双双意外离去,家道便中落了。
十八岁的江晚歌以死和贪婪的亲戚抵抗,这才留住了江家产业的四分之一。
后来,江晚歌又拼命用那四分之一的家族产业创业,吃了不少苦,终于攒下一笔不错的产业。
只是,金钱是不差了,但社会地位却是不高,众人见兄妹俩无依无靠又年轻,谁都能来踩上一脚。
江太太这才卯足了劲嫁给高官,同时拼命帮自家哥哥结交人脉的。
这些年来,兄妹俩相依为命,互相扶持,感情很深。
一听说哥哥对牛槽感兴趣,江太太便叫上司机,一早便揣了两件衣服来姑苏了。
江晚歌见妹妹脸上的黑眼圈有些心疼:“自己来作甚,让司机送来不就行了,或者发电报。”
“发电报哪里有亲自看到的真切。”江柳棉搂着哥哥的肩膀,“而且,司机来我当然得来,不能将跟哥哥见面的机会给错过了啊。”
江晚歌瞧着自家妹妹露出一副少女时代的调皮样,点了点她鼻尖:“你啊,小丫头。”
“哪里小丫头了。”江柳棉噘嘴,“你可不知道我前些天有多惊艳!”
江柳棉夸张给哥哥做示范:“那些人啊……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江晚歌被逗的哈哈大笑,笑完好奇:“那师傅手艺真有那么好?”
江柳棉这才赶紧将包好的两件衣服拿出来,先是那件绿色袍子,这袍子有些她不大好的记忆,因此噘着嘴一带而过:“喏,就是那个大师傅,他们做双头生意,卖了那个外交部的太太,害我出丑。”
江晚歌眼睛直勾勾盯着那绿色袍子,耳朵里压根没听进去江柳棉的抱怨。
这衣服无论是从款式、做工还是版型来说都是上好的,雍容华贵,精致非常,无怪乎会吸引一众人等抢着订购。
而且,这衣服它不挑人,可说是任何人穿进去都是极合适的,生生会为原本的容颜添姿加色。
江柳棉见哥哥一双眼直勾勾地瞧着这紫色袍子,不屑撇撇嘴,忽而又俏皮神秘道:“哎呀,你可别啊,你还没见着另一件呢!”
江柳棉于是又将另一件袍子抖开。
她平日里向来大手大脚惯了,自小没吃过什么物质的苦,拿着好看衣服珠宝从来不见小家子气的,此番捏着这红色裙子却是十足的小心翼翼,生怕弄皱了。
诚然,这衣服料子选得好,其实也不会皱,哪怕是揣了一路,抖开依旧是溜光水滑的,好似一团火,将这偌大的客厅都照的熠熠生辉了。
江柳棉得意朝着哥哥瞧去。果然,江晚歌目光瞬间就被吸引过来了,不同于刚才瞧着绿色袍子的炽热,见着这袍子,江晚歌更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见了心中人,都失魂了。
江柳棉抿唇得意一笑:“这裙子啊,可是专门为我做的,要不要我穿上给你瞧瞧?”
江晚歌摇摇头,还真不必,他的妹妹,他晓得什么才是适合她的。
这件袍子,无需多试,他瞧一眼便晓得,是专属于他妹妹的。
气质相辅相成,美貌烘托辉映,绝对是衣为人生的,已然是有了灵魂。
江晚歌是做外贸生意起家,什么生活用品、吃喝用度,他都有涉及,自然也是包括这衣服的。
他并不专门做衣服,而是赚了国内外差价,不算专业人士,但人说久病成医,他是久瞧这形形色色的款式,自然都通晓了个一二。
“妹妹,这人是谁,可以给我引荐吗?”
江晚歌一把握上江柳棉双肩,手劲儿许是大了些,江柳棉不满地拍开哥哥手,揉了好半天。
“哎呀,你见他干啥啊,我又不可能真的把那乡巴佬介绍给我那帮同学,不得被人笑死?”
江晚歌也不说话,笑眯眯看着妹妹讲。
江柳棉瞧着哥哥这表情有丝奇怪,住了嘴:“你想到什么主意了?”
江晚歌坐在了办公桌前,舒坦任那皮椅转了一圈儿:“自然。”
“什么主意啊?”这次换江柳棉推搡着哥哥让讲了。
江晚歌却是故作神秘,只笑笑,便没再说啥。
几日后,陈光接到了江太太的邀约,这次两人的关系可谓是颠倒了个个儿,由陈光去金陵变成了江太太来高山市。
江太太自小家境优渥,出入的场合也是光鲜亮丽的,还从未来过高山这种小县级市,因此下了车后见着泔水桶、黑大锅都挺不适应,提着裙裾一路几乎可以说是跳到了宾馆。
可那宾馆却也并不如想象中中意,虽还算干净,但难免低矮狭窄,瞧着便不够亮堂。
江太太扁着嘴到了约定地点,打算谈完便赶紧回去,哪里晓得去了一瞧,竟然只有陈光。
“那位牛师傅不在吗?”江柳棉颇有些失落,她这次来可就是为了牛槽啊。
“同我说也一样的。”陈光心中胜券在握,他晓得江太太必然会再来,至于来了之后当然是要同他对接的,想跟牛槽直接合作,摒了他这个中间人?没门儿!
俗话说得好,亲兄弟明算账,更别说是跟女人了,管他什么官太太,赚钱最大。
“可牛师傅不在,这事儿……”江柳棉有些为难,她哥确实是交代让直接同牛槽合作的。
即便是摆脱不了陈光这个夹心儿,至少也要待两个人都在场。
毕竟,江家兄妹可不大信得过陈光。再说了,有钱直接赚不好吗?何至于搞个中间商赚差价哩!
两边算盘都打的叮当响,合作还没谈呢,小心思都已经起来了,至于让他们起了心思的那人儿,早就铺盖一卷儿,回家了!
牛家村一切照旧,除了刚走时还郁郁葱葱的树叶子开始有了些许的泛黄,风一吹「簌簌」落了些许之外,没什么太大变化。
人们个个儿安居乐业的,村头叼着烟杆儿的,田里戴着草帽的,一色儿熟悉的气息。
牛槽贪婪深呼吸一口气,摸了摸口袋中金子造的长生锁跟翠绿剔透的镯子,刚想迈步往家走,便听见一道尖叫声:“不得了啦,打起来啦!”
第55章 牛只耕地,不拉人
打起来了?什么打起来了?
牛家村人喜欢看热闹,平时谁家有个什么新鲜事儿能惹一群人围观,而后再嚼上好几天,当那茶余饭后的谈资。
兴许还是地方小的关系,家家户户没个消遣的,芝麻屁大点事儿也能扯成天。
牛槽瞧着眼前一众人等一股脑儿往村西头跑,也没当回事儿,便匀着步子往前,哪知走着走着碰头从西头过来的打更老头儿,老头儿瞧着牛槽一双老眼「嗖」地睁大了:“你还在这儿慢悠悠地作甚?你老婆老娘打起来了!”
牛槽脚步子一顿,什么,打起来的是他家那两个?
他那向来木讷的脑子飞速运转起来,想小琴是绝不至于跟他妈计较的,那必然就是他妈跟小琴计较了。
若是真打起来,小琴还带着肚子哩,决计是占不了便宜的!
牛槽心中焦急,使劲儿跺了跺脚,飞快往回跑去。
打更老头儿瞧着牛槽背影,叨叨:“这几日不见,人还真不大一样了?”
转念又道,也不知道那事儿解决了没,他那500块可花了不少,剩下的还得攒起来养老哩。
牛槽一路飞奔,差点没跟人撞了个趔趄,顾不上看拨开人群准备去劝架,发现刚才被他撞的竟然是小六子。
小六子本来在村头服装厂做工,听见响动就过了来,想劝架来着,哪知就见着了正回来的牛槽。
“舅。”
两人来不及说话,对视一眼,赶紧上前,一个区拉了摊在地上的外婆,,一个赶紧将靠在数边的老婆护在身边。
小琴本来被婆婆这一通造作的不知如何是好,刚才婆婆又开始问她要钱,她也不晓得她是从哪里得知牛槽走时留了点儿私房钱给她,可别说牛槽不让她给,便是她自己也不愿给。若是将那她和孩子的营养钱给她,还不知孕期吃些啥。
小琴头一次当妈,很是在意,这婆婆偏生又是个不大注意又自私的,张嘴闭嘴「我那会儿怀孕生前还在下地」,或者是「我啃着草根不也照样生了三个健康娃儿」,小琴说不过她,也不欲同她说,转身准备回去躺会儿,牛槽他娘瞧着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欲拉小琴,小琴余光瞥见了灵活避开了,牛槽他娘扑了个空,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然后就开始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