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琴,你也是,怎么也不能推婆婆啊……”人群里七嘴八舌的。
小琴本来想辩解,忽一道宽阔的胸膛将她护在了怀中,她惊了下,欲挣扎,抬头瞧见是一张熟悉的脸,眼泪霎时就下来了。
牛槽一瞧小琴那模样心中就有数了,他娘没人比他更了解,他都不需要问,伸手挥散众人:“回去罢,回去罢,陈光瞧着你们得来要钱了。”
人群这才瞧见牛槽,闻言纷纷调转了枪火指责:“你这没完成任务啊,凭啥子来要咱们的钱啊。”
牛槽懒得解释,指了指村头:“他兴许会跟来。”
众人胆战心惊朝着那方向瞧了半天,心道,牛槽不会是完成不了任务,跑回来的吧?当即一群人便没了围观的兴致,“呼啦。”一声散了。
牛队长很快得知牛槽回来的事,下晚时分特意寻去瞧瞧,结果敲了半天门无人应,最后还是牛槽他娘不胜其扰,骂骂咧咧开门的。
“那屋呢!”牛槽他娘努嘴,“估计是没什么时间见你。”
刚她那幺儿将她拉去说了一通,她气的刚想又想哭天抢地,结果她那幺儿淡定掏出一沓「大团结」,她数了数,好家伙,两百多块呐。
“给你孙子买些补品。”牛槽丢下这话便转身进了屋。
牛槽他娘对着那钱数了半晌,又细细品味一遭他那话,可算是「领悟」过来了,好家伙,他家儿子看来没将钱给小琴啊,攒的可都在他手里呐。毕竟,两百多块可不是小数。
牛槽他娘晓得牛槽将那两千块推给了陈光,村里家家没退,就他家退了,她气的要死,又不可能拿着牛槽撒气,当然天天找小琴不痛快,能薅点是点。
老太太忽而为先前的行为感到汗颜,嗨,她听了那几个妇人嚼舌根子的话作甚,小琴是她媳妇,肚子里揣着的是她大孙子,她为难她孙子作甚。
想开的老太太神清气爽,却不知牛槽转头将金长生锁跟玉镯子以及剩下的1500块揣给了自家老婆,又贴心安抚到半夜将休,第二日一早便乘了辆驴车去了市区。
一早牛队长找来时,牛槽已经离开了,他气的直跺脚,现在那柳仕将了他军,这牛槽也怎么有翅膀硬了的感觉,想见他一面都难了!
牛队长可忘了,推出牛槽的正是他自己哩。
牛队长转头回去吃早茶时,江太太正坐在餐桌前踌躇,她早上烤面包喝牛奶吃香肠惯了,若不是为了等牛槽,早昨天晚上就回去了,可偏生她哥给她下了任务,一定得见着牛槽再谈,她只能灰溜溜等着。
“小姐,吃些吧。”司机将那碗黑乎乎冒着油光的酱油馄饨往江太太面前推了推。
江太太下意识往后避开,她怕这东西将她衣服弄脏。
可非常应景地,那肚子「咕噜」了两声,江太太闻了闻,馄饨确实是香,最后实在没忍住,舀了几个放小碗里,一口一口吞了。
陈光在包间门口见江太太终于吃早饭了,心中一口气落下,他还以为这大小姐会生气,那么生意八成得没了。
他面上虽不着急,心中却实在担忧,要知道有能力的人到处都是,但机会可是很难的。
念及此转头问秘书:“这牛槽还没回来吗?”
秘书颔首:“他回去看老婆,送长生锁,可能没那么快。”
“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秘书毕恭毕敬道:“这倒没说,只给人交代是去去就来。”
陈光鼻孔中发出一声「哼」,去去就来?
去一个小时是去,去一个月也是去,谁知道这乡巴佬磨蹭到什么时候,真是不识大体。
这边陈光还在义愤填膺牛槽的撂挑子呢,那边楼梯「咚咚」起了声响,陈光才不怕人听见,继续吐槽牛槽:“你见过哪头牛走路快的?”
“牛只耕地,不拉人。”那「咚咚」声主人应道。
陈光心想,嘿,小样儿,谁找茬啊,一抬头,竟然是牛槽。
牛槽居然回来了。
得,说人坏话被逮了个正着,陈光一向自诩脸皮铜墙铁壁,此番却也是挂不住了。
第56章 开启新征程
“嘿,牛槽,回来了啊。”陈光略尴尬。
牛槽点点头,他刚回了住的地方,门口小厮便告诉他,一位非常美貌的太太前来寻他,陈总急的不知所以,到他门口踱了好几回步。
“许是有急事,你赶紧去瞧瞧。”
牛槽料到是江太太来了,听闻后也没停歇,放下东西马不停蹄赶来了。
“江太太来了?”牛槽反问。
他瞧着陈光猫腰往包间里够,猜到江太太许是在里面用餐,于是不待陈光回答,也安心侧身站在屏风前。
陈光好奇瞅了他好几眼:“你就不好奇?”
牛槽鼻观眼眼观口,跟立正似的。
陈光颓了,跟他这人就没什么可说的,也有样学样站在牛槽身边,站了会儿里面的人还没出来,陈光探过门框瞧着江太太好像是吃上瘾了,颇不顾形象,赶紧缩回头,生怕被江太太看到尴尬。
“你回去作甚?”陈光没话找话。
“瞧老婆。”牛槽答。
陈光对他老婆可没兴趣,转了话题:“你晓得江太太找你作甚吗?”
牛槽这会儿没立刻就答了,半晌才若有所思道:“有活儿。”
牛槽早猜到江太太会有下文,他不懂什么交际应酬,只是瞧着那身衣服上身的劲头,料想她还会继续找他订做新的。
毕竟,没有哪个女人会嫌漂亮衣服多,连他妈看到漂亮衣服都喜欢搜刮回去,便是不穿压箱底也是心满意足的。
“对,我估计啊,还不是小活。”这一块,陈光的敏感度就要远大于牛槽了。
他托着下巴思索,若是小活儿,这江太太必然不会如此大动干戈,千里迢迢自己开车过来不说,还非要等见着牛槽才能有商有量。这般的谨慎,决计不是什么小生意。
陈光大脑飞速运转着,思虑各种可能的合作方式。
恰是时,江太太终于吃完了高山市特有的早茶,推门时还忍不住回味那肥的冒油的双黄咸鸭蛋,转身同身后司机吩咐:“那咸鸭蛋,买几箱回去送人。”
头一抬,不是「朝思暮想」的牛槽是谁?
江太太顿了顿,心道,自己嘴上应该是擦干净了吧,还有衣服,有没有污渍?这般想着,却是又顾着形象不便低头瞧。
陈光察觉了江太太的拘谨,笑呵呵转了话题:“江太太喜欢我家的咸鸭蛋是我的荣幸,我令人备几箱上好的给您带回去。”
江柳棉是晓得陈光家做咸鸭蛋起家的,先前调查过,这金黄双黄蛋的牌子虽说没打出去,在高山市却是赫赫有名,她刚品尝的也是这个牌子,已然听服务员推荐过。
“有劳了。”江太太也不客气,朝陈光点点头,继而转向牛槽,“牛先生您好,不知可否借一步谈话。”
牛槽点点头,同江太太跟了过去。虽是没被叫,陈光却是异常自觉,也跟了上去。
回了江太太的客房,三人在客厅里坐下,江太太令司机给每人倒了杯水,一一介绍:“这是咱们姑苏的名茶,唤碧螺春,至今已有一千多年历史了,两位可品尝。”
汤色鲜明的茶水映着屋内檀木摆设,古色古香,颇得易安居士笔下惊破一瓯春的景致。
陈光是个懂行的,赞不绝口:“久闻大名啊,听说这茶制造技艺极高,口感鲜醇甘爽,是唐朝贡品呢。”
江太太见陈光是个懂的,止不住高看他两眼。两人于是逢了知己般,你来我往,聊了起来。
牛槽却是不懂这些个小姐公子的生活,这玩意儿在他眼中还比不上大叶子茶,他自小便给父母泡大叶子茶,那宽大的叶儿卷卷一根,在沸水中卷舒放大,最后沉沉睡在壶底,他待凉了便将这茶送到田里,劳作一天的长辈戴着草帽「咕咚咕咚」喝上一大茶缸子,可谓是爽阔,哪里如这茶般,一小口一小口的抿,喝的不舒坦不说,还怕那细碎的茶叶子浮到嘴里。
牛槽象征地喝了两口便安静坐着等那两人切入正题。
果然,江太太倒也忍不住了。
“牛先生,不晓得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们合作呢?”
牛槽回了神游的心,还未表态,陈光率先开口了:“不知是何种合作个法子。”
许是先前聊得愉快,江太太倒也没不爽陈光的插嘴,将哥哥给的建议如实陈述出来:“牛先生担当大师傅跟设计师,我们高薪聘请他,来我们工作室接单子。”
陈光眼珠子转了一圈儿,好啊,他就知道,这江太太是想过河拆桥,直接绕过他这遭,白占了牛槽这位「宝贝」啊。
陈光却也没表露不满,只不动声色地问了牛槽一句:“你愿意同江太太去吗?他家在姑苏那边,却也是不远。”
说罢陈光瞧着牛槽,心中却冷哼一声:这江太太想跟他抢人,还嫩着呢!
果然,不出所料,牛槽问都没问便拒绝了:“不去。”
接下来,任江太太如何开出高薪诱惑,牛槽都是摇头。
陈光冷笑,就想出个工资钱,就把这下金蛋的母鸡给拐了?还真是贪心。他都没这么想过呢!
“江太太,这法子,我看确实有些问题。”陈光打断了江太太不住的询问,暗道这女人还真是没有眼力劲儿,“听您的意思,江先生是没有厂子的,也不做服装生意,现下你们若是想搭台子整个服装厂出来,怕不是那么容易。”
陈光说的极是,不谈招人难,便是招来了,个个儿培养成熟练的工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待到上手,怕是不知浪费了多少时日了。
江太太被陈光这么一说才想明白这事儿,果真是她哥哥步子大了,这法子虽是稳赚不赔,却确实一步难来啊。
江太太诚心问陈光:“那您说,该如何是好呢?”
陈光抿唇一笑,起身遥遥指了指窗外:“牛家村便是最好的加工点啊,您忘了先前那件绿色的袍子就是出自牛家村之手吗?”
江太太总觉得不太满意,却又实在没法反驳,谁让她家没有工人,哥哥一直做着空手套白狼的生意。
说起来,陈光倒也有些空手套白狼的意味,可人家运气好,先一步认识牛槽,还是高山市的,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羡慕不来。
总归有的赚就行,往后的慢慢思量吧,江太太心道。
“那江太太,您是如何个合作模式啊?”陈光摸着手上的扳指,好奇道。
第57章 赚钱从来不是苦力活儿
此次合作倒不是大批量的,仅几十件。
“几十件?”陈光拔高了音量。
不像啊,几十件能让江太太这般委屈自己,高山市住了好几天不说,还步步退让?
陈光还以为最起码上万件哩,寻思着得好好赚一笔,哪成想竟然只有几十件。
江太太见陈光眼中掩饰不住的失意,抿唇一笑:“陈总若是不愿意趟这趟浑水,可让牛先生同我直接对接,不劳烦您。”
陈光下意识拒绝:“不可,他现在是我的员工,替我打工的,我如何偷懒不出面,让您受累?”
江太太暗哼,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怕是担心我罢了你的人,不给你钱赚罢!
到底陈光是个老狐狸,江太太也糊弄不了,干脆实话实说:“那就有劳陈总了。”
却说,这次订购的数量不大,但是钱却是丝毫不会少赚。江太太晓得那群同学非富即贵,平日里身上随意一件衣服,不谈衣料子款式什么的,便是单单一个牌子,怕也是要值上不少钱的。
但是,更贵的却不是牌子,而是手工定制的衣服,若是定制的人是个知名的设计大师。那么,这个价格绝对是不菲的。
此次牛槽虽然不是什么大师,但她那帮同学也不晓得是什么路子,她完全可以凭借她的舌灿莲花给他安上个传奇的帽子,届时做出衣服再合了他们心意,价格绝对低不了。
“低不了,是有多少?”陈光摩挲着下巴。
他也在国外留学过,不过不是江太太这种时尚圈的人,他身边同学就是简单的非富即贵的,平日里也有目染,却是无甚概念。
江太太抿唇一笑,撵着手上一圈儿袖角:“我身上这件儿,上海寻常一家定制店做的,只因位置好些,在「和平饭店」边上,沾了些光儿,便卖了我一千。”
陈光一张眼瞪大了,他竟不清楚,女士衣服这般有行情?
先前那绿袍子却是卖亏了啊。
牛槽更是愣了,呆呆瞧着江太太身上那件衣服,这衣服,竟有一千。他们先前那般辛苦做的那绿袍子,一件才多少钱啊。
隐隐约约想到什么,那批袍子,陈光到底是赚了多少钱?
牛槽是个闷地住气的,买卖既已成交便同他无关了,他也不会介意这些,否则让人觉得是个没诚信的。
他只是心中受了些震撼,一些若隐若现的想法在心中跳跃:也许,可能,或许,能做能裁并不是唯一?
他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算上成本以及手工费,五十块钱一件的衣服都能让他震惊,总觉得跟天上掉下来的钱财似的,便没想过更多的。
现下瞧着江太太身上那衣服,他可以负责任地说一句,并没有他做的好,如何能卖上他那衣服价格的那么多倍?
他想到了江太太口中的“在「和平饭店」边上”,却是不大明白,为何在那饭店的边上能沾光。
江太太见着两人表情,晓得自己那话是起到了震撼作用,淡淡啜了一口:“我有把握,若你们能做,一件的价格绝不会低于我这件。”
何止是不会低,她可以通过某些「故事」,让这些衣服价格翻上好几倍。
这一套在欧美时装圈是心知肚明的潜规则,人人都吃这一套。
江太太轻蔑地想,便是陈光要从中捞些好处又怎样,到底大头在她这里。
三人又将合作的模式讨论了一遍,最后开心散了。
江太太走后,陈光请牛槽吃午饭:“吃顿好的?一路舟车劳顿的。”
牛槽摇摇头,他就好面摊上那口。
陈光无奈,便带他去吃了地摊儿,将阳春面、酱油馄饨、荷包蛋、油条、酸辣粉……点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