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三人带头的营销团队彻底成型,同六子的拓展团队,一道奔赴了外地。
这次出去可不是先前那般有目的地,可说是毫无章法,十分有挑战性。
先是由阿斌带头的,去了上海,将牛槽先前做货时刻意留下的一些同款拿了去销售。
那些衣服都是十分不错的款式造型,除了标签牌子不同之外,别的都同商家别无二致。
但是,也不知道是衣裳过时的原因还是牌子的原因,亦或是面向销售人群不对等,总归卖的十分不好。
小牟带了另一批衣裳去了广州深圳等地,也是一样的情况,完全卖不出去。
大城市灯红酒绿,满目喧嚣,完全不同于牛家村乃至高山市的寂静烟火人间,几人辗转各地,拖着一车车衣裳,却始终无人问津,颇有种四处流浪的感觉。
最后,两人都受不了了,纷纷打道回府,衣裳基本上没卖出几件,轮带着还搭进去不少车费路费伙食费。
衣裳是应时的消耗品,今年卖不完明年必然就废了,牛槽对着两大卡车的衣裳发愁。
先前一直没出去的凤儿得知消息过来了,瞧着满满当当两卡车,皱了眉头:“都不行的吗?”
牛槽点点头:“有些难。”
现在六子不在家,他心中隐隐有不少想法,可形不成系统,一时半会也难以捋顺,缺个能商量的人。
凤儿在他眼里一贯是个小孩子,执行可以,商量这种事情,牛槽还想不到她。
哪里晓得,凤儿却是个有魄力有想法的,思考片刻,说出心中所想:“我觉得,咱得立个根。”
“根?”
“嗯,找个地方,租个门店,慢慢打入到当地的内部,了解当地人的喜好习俗,如此才能更有针对性。”
牛槽听了竟是觉得有几分道理,甚至是同他心中的想法串联起来了,当即也不及六子回来,同凤儿商量起来。
傲牛服装厂是个根基尚浅的,别说是出省了,怕是在省内都没什么人晓得的,随意打个傲牛的标签,人家只当你是杂牌货,根本不可能搭理。
大城市的人又更加洋气些,大卡车便是拖着国际名牌也不可能有人驻足,拉着看也会被认为是假货,根本不可能卖出去。
如果想深入到当地,凭借卖衣裳立足,必须得有门店,一步一个脚印,如此方可。
“我们一方面卖衣裳,了解当地人的习俗,一方面还可以打探当地的商家,形成合作,毛遂自荐。”
凤儿思路越来越清晰,“这样便能跟六子哥里应外合了。”
“遇到合适的,还能借助旁人的牌子挂靠,提升我们自个儿的档次。”
牛槽皱眉,他其实想过,如果想打造品牌,从下往上太难走了,他们什么都没有。
最佳的办法,是借力打力,站在旁人的肩膀上,是从上往下。
可是,哪个打造出名头的企业会愿意给旁人做嫁衣裳呢?太难了……
现在凤儿提议的深入当地一线,然后慢慢经营,寻找合适的企业,倒是唯一一个办法了。
没办法,最初的路往往是最难走的,但牛槽相信,只要坚持下去,一定能于无色处种繁花,走出一条康庄大道。
“你说的,倒是可,不过……”牛槽有些为难,这小牟去个十天半月回来都叫苦连天的,如何能让他在当地安顿下来呢?
“您是担心林总跟阿斌哥?”凤儿颇聪慧,一下便明白了牛槽的为难之处。
凤儿说的这般坦白,牛槽倒是不好意思了。
“没事儿,您放心吧,他们都有家庭,这种事情,主力我来。”凤儿拍着胸脯道,“我没什么负担的。”
牛槽听闻一下否了:“不行,你一个女娃娃,又快要结婚了,怎能让你出去?”
凤儿笑了:“给我一年时间,一年,我便回来,也不耽误结婚。”
一年时间,足够深入当地一线,无论是去库存打品牌,还是了解当地风俗,亦或是经营人脉资源,都足够了。
如果这些都做不到,那说明她能力不够,或者这条路实在走不通,她也必须得回来。
所以,这根本就不是个问题。
更何况,凤儿想,这也是一个机会,一个让她考虑清楚到底要不要嫁给牛定子的机会,顺带着也能考验一下他作何反应,实在是个不错的法子。
有时候,路走不通了便换一条,关系没得进展了便退一步,也许反倒是能不一般的风景。
第133章 不可同日而语
凤儿说走便走了,一个小姑娘,带着五六个营销团队的人以及两大卡车的衣裳,这一走便是大半年。
这半年里,凤儿倒是没少跟牛槽报告,牛槽都是晓得她的工作推进程度的。
牛槽一开始不晓得凤儿为何选择深圳,同六子商议了这事,六子感叹这可真是个蕙质兰心的姑娘,深圳虽不同于北京上海的繁华,但自1980年被批准设立经济特区以来,凭借「只争朝夕、排除万难」的实干精神,迅速成了我国改革开放的一面旗帜,城市活力巨大,也遍地都是机会。
同时,这里也是中国主要的外贸口岸,进出口货量十分巨大,有十足的机会能够同国际接轨。
“说起来,我下面也是打算去深圳的。”六子中途回去了一趟,处理了一些工作,正准备转移阵地。
六子先前没有具体根据地,不过出没的城市大多还是在省内,以及临近的上海浙江等地,但在拓展业务范畴这块,省内几乎没有机会的,因为本省主要还是以制造业以及代加工产业为主,知名品牌太少,包括「顶风雪」跟「棉歌」的主要业务范畴都是代加工跟外贸,同为竞品,又如何可能把任何机会分给他们。
而另外的浙江和上海,一来人生地不熟,想扎根太难,二来主要还是金融城市,服装只占据很小一块,对外贸易的机会也不多。此外,政策扶持上,这些城市也并没有优势。
走南闯北的这些天,六子逐渐对前路有了更为清晰的认识,将眼光瞄向了深圳、珠海、广州等地。
“想不到,凤儿竟是已经先我一步去了。”六子笑笑,十分赞许。
牛槽心中自然也是感慨的,两人商讨一番,定了方案,决定让凤儿扩大店铺,这几个城市都设立有相关店铺,可以给六子作为根据地。如此,两路人马倒是可以合二为一了。
接下来,三人便通过电话商谈了具体事宜,凤儿报告了见闻,得知当地有不少老外,由于无法找到合适的代加工厂,只能跟当地的一些服装公司层层分包,交易的成本较高。
只是,由于国外人力成本高,因此老外丝毫没有察觉这一状况,于他们来说,这层层分包后的结果还是十分价廉物美的。
比如,先前同傲牛合作的「亚努」便做过不少这种生意。再举个相似的例子,陈光最初同江柳棉的合作也有些肖似这般,中间便是分包了好几层,各自赚了差价。
六子目前所打的主意便是通过凤儿与当地经销商合作的过程中直接顺藤摸瓜到需求商,跨过中间人,直接形成合作,然后通过跟这部分需求商在合作中形成深度结合,将傲牛的牌子打出去,在业内形成口碑,再通过挂靠等方式,捆绑与知名品牌的关系,形成借力,最终达到给消费者留下印象的目的。
这一系列想法两人考虑了许多回,可算是周密,此番同凤儿商量之后便开始实施。
凤儿出去三个月左右便凭着敏锐的嗅觉以及一张利嘴在当地站稳脚跟,成功使得小店立足,销售额不仅足够支付房租水电费以及几人的生活费,还能有不少结余。
之后,六子过来,凤儿又同六子一起放手小店的营销事宜,专业顺藤摸瓜,通过高端客户拓展需求商,再形成合作,一步步朝着先前设想的路子走去。
前后不过三个多月,凤儿跟六子手上的客户就包含了东南亚以及欧洲各国,还同美国、澳大利亚、英国等发达国家不少品牌达成了初步合作意向。
虽然都不是什么大品牌,但好得是走出了第一步,也是至为重要的一步。
凤儿出来半年多一些的时候,六子接到了灵子电话,说是才发现竟然怀上了,三个多月了已经,正是六子上一次走时中标的。
灵子本意是想报个喜,她也没让六子回去,好得婆婆挺照顾她,虽然还是苦巴着个脸,但她当没瞧见便得了,没多大个事儿。
而且,外加现在六子混得好,替当地不少人解决了就业问题,还掌握着旁人饭碗,工资都过他口哩,谁瞧见她敢不毕恭毕敬的?
当年那些嚼舌根子的,现在哪还敢说二话,个个儿都巴着她,一堆人照顾哩。
不过,灵子实在是低估了六子的儿女心。
接了灵子电话后,六子在原地默了许久,直到凤儿过来唤了声「六子哥」才回过头。
他身后是门店的大门,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车水马龙共高楼鳞次,全是人间喧嚣。
六子瞧上去却有几分寂寞。
“六子哥,怎么了?”凤儿轻轻又唤了声,“约了同黑毛利负责人下午的会面,得快些准备了。”
六子却没说话,直待凤儿以为他不会说话时,六子轻轻开口了:“我要当爸爸了。”
是啊,他要当爸爸了,这个从小没有爸爸的孩子,也要当爸爸了。
他记得爸爸翻车跌落沟渠的那一天,那日的天气是那般冷,大雪鹅毛般纷纷往下落,妈妈哭成了泪人,他心中跟破了个窟窿似的,寒彻心扉,他却无法躲,也没地方取暖,只能这般站着,任漫天的冰寒将他包裹。
他没哭过,从此以后,他也再没哭过。
他知道哭了也没用,没人能帮他解决困难,他还会让妈妈难受,他只能凡事靠自己。
可现在,他却当爹了?
六子忽而觉得不可思议,坚强多年的心忽而变得柔软,那窟窿里的坚冰好似瞬间融化了,成了汩汩溪流。
“凤儿,帮我订一下机票。”
“机票?”凤儿有些诧异,订机票干什么?
六子笑了笑,瞧着家的方向遥遥望去:“我今晚回家。”
今晚?回家?凤儿虽觉得好奇,却也照做了。
下午时分,六子去见了黑毛利的负责人,是个外国人,但由于有翻译,交谈的十分顺利,对方坦言还找了旁的代加工公司,希望在正式开工之前能碰个头,六子没想到对方这般好说话,自然是十分乐意的。
只是,黑毛利的负责人说出另一家公司名字时,六子却是有几分惊讶的,竟然是「顶风雪」,还真是有缘。
不过,这事儿也是半年后了,不着急。
签订合同后,六子便连夜赶回了牛家村,由于目前是淡季,凤儿得知灵子怀孕也十分关心,处理完一些事情也一并跟了回去,恰好被思人心切的定子给抓了,还给定下了婚期。
日子流水般过着,每个人的生活都上了发条似的飞速运转着,而营销以及外拓队伍的成立也使得「奥牛服装厂」的产品从品种品牌单一的生产加工格局向品种品牌多元化转变,合作对象一路从北京上海到美国、加拿大等地,厂子同人们生活一样高速发展起来。
至此,傲牛再不可同日而语!
第134章 结识利斯曼
又过了半年,凤儿定下婚期后来不及商量啥,迅速回了深圳,继续开拓海外市场。
在此期间,她结识了不少品牌商,但有些可惜的是,都是些小品牌商,不过也不错了,虽然对于傲牛的品牌化蜕变之路起不到脱胎换骨的作用,却也是利润丰厚,源源不断给傲牛大后方带来了不少订单。
这半年里,傲牛几乎什么样的货物都接,季节上包含春夏秋冬,款式上从休闲到正装,人群上男女老少皆有,合作对象从国内到海外,林林总总,囊括所有。
六子这半年里一直没咋出去,陪着灵子待产。
灵子孕期脾气十分暴躁,逮着个什么事儿便能无限放大,有时候脾气上来了,随手抓起什么便往地上扔,六子他妈好几次都抹了眼泪。六子不放心,时时刻刻照应着。
结婚时那事儿一直让他心中有些在意,觉得有几分晦气,且男人总归是要面子的,谁都不可能被人讲了媳妇儿心中不在意,但六子知道这事同灵子无关,她也是受害者,因此稍有些躲着她的意思在,只希望能够逐渐平了这心情。
是以,他并没有太多感觉,灵子有什么变化。现下孕期天天接触,方才感觉,灵子好似不是以前那个鹊灵鸟了,倒有些像乌鸦,开口便是「呱呱」的,也不晓得是孕期女人都这样,还是灵子真的是变了,亦或是单纯是自己不够了解他。
到底是孕期,六子又满心期待着小生命的降临,是以面上从不曾有半分懈怠,从来都是小心呵护着,实则心中的某些东西却同暗芽般滋生,在无人知晓处茁壮。
大约,婚姻便是如此吧,倒还真是爱情的坟墓。
六子倒是顾不上感慨这些啦,他可忙,这半年里时时同凤儿联系,交代他具体该如何去做。
这事儿被灵子抓了好几次,醋劲泛滥,时不时摔东西,指着六子叫骂后抹泪:“我就知道,你俩出去那半年不一般……”
初初听灵子这般讲时,六子都笑了,这凤儿是他俩的媒婆,他跟凤儿又从小一起长大,若是有意思早有了,还能等到现在?
一开始,他还能解释几句因为这条线主要负责人是他,而现在凤儿替他担了这些事儿,无论如何必然是要同他商量的,后来见灵子依旧胡搅蛮缠,他便不再说了。
灵子见他不争辩心中更是气愤,她晓得自己在随意撒泼,凤儿是定不可能同六子有个啥的,但她就是不高兴,觉得六子心不在她身上了。
被小心呵护过的人,是晓得敷衍同用心的区别的。
六子虽是不同她解释什么,却也是有所改变的,跟凤儿电话的频率少了不少,凤儿也没时常来叨扰,是个顶得住事儿的,小事自己摸索着解决,大事便收在一起,统一同六子汇报。
如此,总算是到了灵子顺利生产,是个大胖小子。
六子儿女心甚重,见着这小子,郑重落了个「飞」字,希望他往后能一飞冲天,将家乡的产业带离这片土地,直破云霄!
凤儿不晓得灵子生了,六子这边也一直没回任何消息,直待同黑毛利见面前一天,六子才忽然来了电话,说晚上抵达,让凤儿准备好相关会面材料。
凤儿这边是万事俱备的,倒是有个事儿需要同六子报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