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批风衣是阿曼尼销往国际的，但高层打算在国内也一起上市，看看能不能借此打开中国市场。
阿曼尼虽然是国际知名奢侈品，但当前看上了中国潜藏的巨大的市场潜力，也打算走中国市场。
随着国内消费水平越来越高，购买力和消费力十分之高，几乎占了他们的半壁江山，高端品牌重视国内的品味风向很正常。
因此，这也是利斯曼想赶着这个好日子上的原因。
“我目前也不晓得进度，要不，我回去盯梢着看看？”凤儿试探道。
她目前的店铺在深圳经营地十分好，开了不少分店。店铺离不开人，她又担当了阿曼尼同傲牛的中间人，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
凤儿总是想到那个挂着鼻涕的小丫头，也不知道那黑胖丫头现在长成什么样儿了。
她已经……快一年没见到她了。
利斯曼一眼瞧出凤儿心中所想，指着凤儿笑道：“你啊，真是逞能。”
说罢拿起电话，拨通了牛槽那边号码。
牛槽接到电话时正被三子闹着要钱，这孩子自小娇惯，被惯坏了，十分的痞气，不服管，花钱还大手大脚的。
牛槽虽然没说出来，但其实也心疼孩子。他自小苦头吃多了，一点不想让儿子受苦，因此三子彻底被养废了。
才十几岁的年纪，又黑又胖，外头交了一堆狐朋狗友，天天堵着爸爸要钱。
比之六子的儿子飞飞，真的是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爸，我要钱嘛……”三子抓着牛槽的手晃来晃去。
牛槽无奈，只得掏出几张百元大钞，三子这才放任牛槽接了电话，开心地蹦跳着离开了。牛槽瞧着三子直摇头，眼中的宠溺却遮都遮不住。
“回来？”牛槽听到利斯曼的话，皱了皱眉。
“嗯，我想让凤儿回去查看一下这货。”利斯曼坦荡道。
她信任凤儿多过牛槽，毕竟她是因为凤儿才晓得牛槽的，而且她俩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谁都长。
凤儿心中感激，这边摊子太大了，没有牛槽召唤她不大好直接提回去的事情，此番利斯曼主动提出来，正好她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谢谢你。”挂了电话后，凤儿握着利斯曼的手，满目的感激几乎溢出来了。
“你啊，也该回去看看了。”利斯曼感慨，“你家燕子，也是不容易。”
已经1997年了，当年的小婴儿也六岁了，可这六年里，凤儿见她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她晓得自己不是个合格的妈妈，可在燕子见着她问了句「你是谁啊」时，泪珠瞬间还是爬满了这名铁娘子的脸颊。
凤儿头一次疑惑起，自己这般要强的意义何在？
当然，目的还是没忘的，她向来是个尽职尽责的人，在同牛槽报告完深圳的事业进度以及阿曼尼的目的后，便查验了傲牛的货物。
“牛董，只有一半啊？”凤儿数了半天，吓出一脊椎背的冷汗。
当前，傲牛的经营模式已经改了，成了有限公司，牛槽是董事长，六子是总经理，小牟跟阿斌是副总，凤儿跟灵子是总监。
牛槽见凤儿的模样开口：“先前让你问她对分包的看法……”
凤儿睁大眼。
牛槽点点头：“咱们精力够不上了。”
“那质量？”傲牛的质量凤儿是从来无需怀疑的，但是别的厂子的质量她不敢保证啊，若是到时候阿曼尼那边不认，事情便难办了。
牛槽宽慰：“交给小牟一手经办了，不必担心。”
三人一路走来风风雨雨挺多年，牛槽对于小牟惯来信任，毫无理由的，便是他无数次不靠谱，他也不忍心去怀疑，或者打着怀疑的目的检查什么的，小牟说什么他便信什么。
可是，凤儿却是十分不信任小牟的。
这一位从来都是不靠谱的……
她不好直接跟牛槽对着干，直接去找了灵子，让灵子同六子说了这事儿。
六子正在着手上新一批夹绒风衣的事项，这些年来他们当年的模式仍旧在沿用，对于阿曼尼新上的款式都会在之后发布平价替代款，也由此一路遥遥领先高山市的其他服装企业，有着大步迈进全省前列的势头。
因为这事儿，六子暂时没管太多小牟那头的事儿，此番听灵子一提还是记在了心上，当即便准了凤儿，凤儿这才得以正大光明去检查。
哪里晓得，凤儿这一查还真查出了问题。
凤儿找到小牟的时候，他正翘着脚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打瞌睡哩，一边的小灵通不停闪着，可惜没什么声音，被他调小了声音。
门「吱呀」一声开了，小牟一个激灵，从沙发上掉了下来。
第165章 一塌糊涂的行业现状
梦里的烤鸭生出翅膀飞走了，小牟迷迷糊糊地伸手准备抓，抓了半天发现眼前一个白白的馒头抱着胳膊无奈瞧着他，愣了半晌，哪儿来的大馒头啊？
小牟心道，他想吃烤鸭，不吃馒头。
刚想呵斥那馒头赶紧走，将他的鸭子叫回来，馒头开口了：“林总。”
小牟一个抖灵，这才发现，这是凤儿，从深圳回来的凤儿。
“凤儿？”小牟擦了擦口水，起身拍拍衣裳，摆出一副板正的的模样，“你难得回来不去看燕子来我这儿干啥？”
那小丫头哦，天天被定子揍，全村都能听到她鬼哭狼嚎的声音，村里人都看笑话，道那定子老婆不在身边，神经质地拿孩子出气哩！
乡下打小孩子的事情其实挺多，人们对此倒是见怪不怪，只是定子打燕子打的太过分了，几乎天天是胡揍一通，小姑娘脸上成日布着疤痕，全都是筷子跟皮鞭抽出来的痕迹。
有一次，定子正在拿着锯齿锯木头，瞧着燕子走过去，一把拉过来便将燕子手往锯齿上锯，小姑娘那手腕顿时鲜血四流，疤痕快大半年了都没消。
这些凤儿都不晓得，但瞧着自己女儿那胆怯的眼神和胡乱的爬满跳蚤的头发，也能料想到女儿过的并不好。
她此番回来本身是想看看女儿，但越是瞧得多了，心中厌倦的想法便越深。
这样的生活，四处漂泊的生活，真的有意义吗？
当然，凤儿也就心中想想罢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跟小牟沟通这批货物的事情。
“这批货不合格。”凤儿直视小牟道。
小牟被凤儿这眼神瞧的心烦意乱，心道这姑娘现在瞧着挺利索啊，这些年的锻炼还挺值当的。小牟自然不晓得，一个女人家在外头吃了多少苦。
他也不干了，将头一甩：“就这样不行嘛？”
凤儿被小牟的无赖气笑了：“自然不行啊。”
这批货物，无论是版型还是做工都差的一塌糊涂，几乎可以算是连补救都救不回来的残次品，连进高山市商城的可能性都很低，如何能走上国际舞台，销往大都市？
小牟心中其实是心知肚明的，但是他偏生不认账，昂头一口咬定凤儿是去了几年大都市，翅膀硬了，眼界也高了，这才看不上他们的货物。
小牟很害怕，他也就是死鸭子嘴硬罢了，他想趁着交工前赶紧补救下，并不想捅到牛槽那里去。
他在厂里这么多年，跟阿斌平分秋色，地位仅仅低于牛槽跟六子，但现在下头的人对于他的职位虎视眈眈，这些年也冒出不少能力很不错的小辈，比如那个大学毕业回来的学生——丁当。
丁当便是先前赤脚医生丁医生的孙子小叮当，也是因为他姑姑订做的那件紫色旗袍让牛家村缝纫组彻底打出名头的，他同牛小五差不多大，后来去了大城市念了大学，学的服装设计，原先在大城市呆了几年，后来说是想要建设家乡，便回来了。
什么建设家乡，明明是在外面待不下去！小牟悻悻地想。
小牟十分气愤，总将丁当当成假想敌，事事针对，做事什么的十分在意在牛槽心中的看法。
凤儿却是不晓得这些的，当然，她便是晓得也不会真的就任小牟藏着遮着，这事儿已经不是遮遮掩掩可以解决的了，这事儿很大条！
凤儿当即告诉了牛槽，牛槽得知后饭都没吃便找到了那几家厂子，搞了个突击检查。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好了，除了一家东安服装厂，旁的几家厂子合格率几乎不到30%。
牛槽一句话没说，冷着脸赶回来，将小牟叫来了办公室。
“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牛槽的脸跟淬了千年寒冰似的。
小牟从来没见牛槽这样过，心中一沉，也没空责怪凤儿自作主张了，赶紧指天发誓：“您给我个机会，我能补救。”
“你打算怎么补救？”
小牟当然想过，自从凤儿走之后他越想越害怕，马不停蹄地联系了高山市所有口碑还不错的厂家，拿着样品去给厂家做，结果根本没有几家能够达标。
为数几家还不错的，狮子大开口，要出了比阿曼尼开给他们还高的价格。
小牟怎么可能答应？便是答应了也没法给钱啊。
牛槽冷着脸听小牟讲完这些情况，狠狠掐灭手上的一根烟，猛地一拍桌子，拂袖而去。小牟吓得抖了抖，连气都没敢喘。
牛槽转头当即叫了阿斌去联系高山市内口碑不错的厂家，这一联系发现小牟还没他想的那般不靠谱，联系的几家都算是高山市内不错的，可即便如此，那些厂子做成什么样，牛槽看在眼里。
最好的都如此，余下的还得了？
牛槽没得办法了，叫来六子、阿斌专门开了个会，商量这事儿该怎么办。
阿斌提出余下几家口碑也还行，只是小牟也联系过，对方狮子大开口。
“不知道，能否砍价看看？”阿斌提议。
六子摇摇头：“砍不了。”
牛槽示意六子说明。
六子看了牛槽一眼，点出真相：“这几个是牛小五跟高明的人。”
牛槽愣了一下，牛小五跟高明的人？他看了六子一眼，六子点点头。
“他们现在在结成阵营，所有不同他们合作，不听他们的，都被挤死了。”六子淡淡道。
这事儿他第一时间便晓得了，只是没当回事儿，万兽之王老虎都是独自前进的，只有猴子才成群结队。
现在这独自前进的老虎遇到了事儿，却受困于这群猴子了。
六子开始反思，自己先前的想法是不是太自大了？
“那现在怎么办？”阿斌讷讷地问。
牛槽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六子思忖半晌：“不是有个东安服装厂吗？”
牛槽记得，这家服装厂是几家里头唯一靠谱的，合格率约有80%，已经有傲牛的水平了，可以看出做的人是用心的。
“就我们跟东安吧，加班加点。”六子沉声道。
“可以。”牛槽点头应允。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第166章 你这……偷税漏税？
深秋时节，牛家村的水杉木叶子一片片落了，树木光秃秃的，一眼望去瞧着都冷。
人们走在路上都裹紧了大衣，风一吹抖索两下，个个满脑子只有一门心思，那便是赶紧添置些冬衣。
路上，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挂着鼻涕，站在村头。
打更老头门牙都掉了，见着这小姑娘这般模样笑呵呵上前：“燕子啊，干啥哩？”
燕子揉揉鼻子：“我等我妈妈哩。”
打更老头已经八十多了，也不打更了，终于如愿以偿占了原先柳先生那处房子养老，还得了个五保户的称号，日子过得很是安生。
他眼睁睁瞧着这村子里许多孩子从小长到大，又生了小的再长大。
如今，眼睁睁瞧着之前那个圆月脸盘的姑娘生的小闺女儿都这般大了，不禁有些感慨，今时不同往日，大约人年纪大了也多良善体贴，他便十分心疼这小姑娘，敲着拐杖拉着燕子找凤儿，责怪她怎地将娃儿一个人扔在村头的。
一老一小正往那头走，瞧了一行人气势汹汹跟着牛小五进了家门。
打更老头人老眼不花，一下认出那群人里好像有个是税务部门的，毕竟这人总是来龙腾喝茶。
说起来，牛书记虽然年纪大了，也到了退二线的年纪，但手头的资源却是一点都不少的。
这牛小五又是个活络的，将父亲手头的那点人脉资源运用的十分到位，因此龙腾虽然里子里实在算不上好的，却十分有名气，甚至一举挤下傲牛，当选了高山市的服装厂代表。
国家近来大力扶持本土企业的发展，全国上下都在选报各类全国制造百强、国内知名品牌等旗号，能够选中的话，可以享受政策补贴，还能够一举打响名声，对于民营企业来说十分有必要。
牛槽是想报名的，傲牛的资格也绝对是够的。
但是，鉴于牛小五他爸的这层关系，龙腾和明亮第一时间便抢占了名额，高山市又小，只分配了三个名额，另一个便是行将就木但依旧代表高山市的高山市服装厂。
此番，傲牛却是连报名资格都没有，还总是要被税务部门为难。
这时常来龙腾喝茶的王科长与此同时，也会顺路去傲牛翻账簿。
打更老头见着这行气势汹汹的人，赶紧推了推凤儿：“燕子，你赶紧地，告诉你妈去。”
燕子有点担心，她妈妈不许她去厂里，怕影响不好。凤儿认真，燕子听话，小姑娘怕妈妈走，便这么站在门口等着加班的凤儿。
打更老头跺脚：“哎呀，你愣着干啥，快去啊，不去的话你妈妈他们厂子就要倒闭了！”
打更老头是存了吓唬燕子心思的，让她赶紧去通报凤儿他们好好准备，若是被安上个什么偷税漏税的罪名就问题大条了。
哪里晓得，这小姑娘愣愣站着，半晌，抬起一双咕噜噜的黑眼睛，认真道：“倒闭？”
“嗯！”打更老头瞪圆了眼。
“倒闭了好啊。”燕子开心道，“倒闭了我妈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打更老头一呆，就这么愣愣看着燕子。
他不晓得，这小小的女孩子哪里管什么赚钱事业，这么小的孩子，只想要妈妈。
妈妈此番正在忙着加班加点赶制那批风衣呢，已经临近阿曼尼的交货期了，但目前就傲牛跟东安在制作，傲牛将所有精力跟人力都投入了进来，连旁的单子跟品牌推进都没在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