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反派一见钟情——折爻
时间:2022-01-26 08:18:57

乔歌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迦梨垂眸看了看宁昆山的手,“你们的剑架在朕的脖子上,要朕怎么说。”
宁昆山闻言,松开了,下一刻又回到乔歌眉旁边。
这就是真正的修士吗?那赵逸飞果然是半桶水,修士的边都沾不上。
但迦梨既然决定帮菱歌和温泛夜,她就不会帮这些人打开通路,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去归墟吧。
忽然,地面摇晃,迦梨险些摔倒。
她抬头看去,脸色大变。
天海……在分崩离析!
……
黑泥打翻小船的那一刻,菱歌牵住温泛夜的手。
她摔进了海里,海水忽然有了颜色,透过它,菱歌看见黑泥裹住了温泛夜。
不行!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游向他,抓住了他露在外面的手,黑泥撕咬她的手,菱歌忍着剧痛,不肯放开。
她的血渗入海里,随海水溢开,像一支画笔,刹那间把灰色世界填上了颜色。
或许是知道菱歌不会放手,黑泥从温泛夜身上滑下来,变成一粒黑色珠子,钻进了他的眉心。
他又吸收了一粒黑珠子。
这一次,温泛夜发生了些许变化。
黑色的花纹从他的手指开始滋长,游走,像一条条黑色纹路,最终汇聚到了他眼下,变成一粒泪痣。
他睁开了眼,一把扯过菱歌的腰,咬住她的唇。
痛!
菱歌情急之下一拳砸在了他太阳穴上。
拳头在水下会威力减弱,菱歌却有如神助,海水读懂了她的意思,加重了这一拳。
宛如一条鲸鱼的重量施加在温泛夜身上,他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菱歌拖着他游上了岸,本以为到了对岸,抬头却再次看到“须弥山”的石碑。
又回到起点了。
菱歌擦了擦脸上的水,回头一看,那艘渡海的小舟早就沉到海底,粉身碎骨了。
怎么会这样?菱歌不明白,那些黑泥不是已经溢出到门外了吗,还被温泛夜吸收了,这下怎么又来了一堆?
难道温泛夜在石门外吸收的只是一部分?
这下子没办法从这片海过去了,只有找到另一片海,那里还有小舟。
石碑上说,渡海的小舟是阿罗汉变的,阿罗汉……就是在梦里讲经的那人……
菱歌搀起温泛夜,原路折返。
她以为这一路会很太平,却远远地看到了飞剑的踪影。
糟了。
菱歌想走,已经来不及了。宁昆山的剑比他的人还快,她不在的日子里,师兄的修为肯定又上一层楼了。
“菱歌。”面对许久不见的,他最心爱的小师妹,宁昆山强忍住了怒气。
菱歌不安地转动杏眼,犯了结巴,“大,大师兄,你好像瘦了。”
只有迦梨能打开石门。
她为什么要帮大师兄?
乔歌眉随后而来,很久没看到菱歌了,她眼里满是喜悦,“菱歌,你没事就好。”
宁昆山脸上的线条都写着冷硬,“跟我们回去。”
菱歌装傻,“那我先把他送走……”
“菱歌!”宁昆山呵斥道,“你知道你离开后发生了多少事吗?魑魅魍魉逃出锁灵塔,锁灵石消失了,我们没有能囚住恶妖的结界,人间祸事横生,哀声怨道,师尊说新的天启又降下来了,要我们赶紧把温泛夜抓回去,他死了,天下才能太平。”
“可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啊,为什么非要他死?”菱歌不懂。
“因为只要他活着,不管他去哪里,魑魅魍魉都会骚动。你在这才过了两个多月,却不知春去冬至。这半年间,人界帝王失踪,天下大乱,魑魅魍魉趁机而入,到处都是战火,饿殍遍地,民不聊生。九星连珠之日就要到了,他死了才能换人世间万年太平。”
“我不懂……”
她不明白,魑魅魍魉和温泛夜到底有什么关系。
忽然,一个念头闯进菱歌脑海,她想起了身陷黑泥时看到的旧日魔国,那时的魔国,天海是澄澈的,无数美丽的生灵在海上浮游。
魔国,魔王,坐骑,天海……
宁昆山先菱歌一步找到了归墟的坐标,和罗刹海国一样,它是一个“幽灵”,宁昆山在传送符上写下生辰八字,灵力附着,向前方送出。
他没有通知乔歌眉。打开传送门之后才发了一只纸鹤,不由分说地甩出捆仙绳,将温泛夜和菱歌绑在一起。
“大师兄!”菱歌想反抗,奈何她的修为低宁昆山太多了。
她离成功只差一步。
穿过传送门,菱歌回头看无尽的归墟之海,那片染上颜色的海水格外美丽,却在她面前消失了。
菱歌摔在万华殿的白玉砖上。
宁昆山抓起昏迷的温泛夜,用捆仙绳将菱歌绑的更紧了。
“逆徒。”
银霄冷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菱歌仰起头,银霄双手负在身后,眼里都是冰渣子,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愤怒。
宁昆山抵着温泛夜的后背,走到银霄面前。
银霄察觉到他体内有什么东西,手心凝聚灵力,扫过温泛夜眉心。
杀气!
长剑瞬在眼前,一根淤流凝聚的尖刺“将”地击中长剑,荡开波纹,硬生生逼退了宁昆山。
银霄身体微晃,稳住了。
温泛夜眼下的泪痣泛光,向四面八方散开,如一朵朵花纹,在他皮肤上游走,停在右脸颊与下颌交界线,变成一个晦涩难懂的文字。
与此同时他睁开眼,脚下无数条淤流涌向银霄,化身凶残猛兽。
银霄振袖,风夹着冰,以他为圆心铺开薄薄冰绒,绒毛如野草般滋长,挡住淤流进攻之势。
两人各据一边,一冰一淤。
温泛夜初获力量,就像一条有无数宝藏却不知怎么使用的卧龙,在这初次比拼中败下阵来。
银霄的冰进了一寸,温泛夜抬手扬起一丈高的泥浪,转身飞出殿外。
“哼。”
银霄怎么会让他逃走,对宁昆山丢下一句“结阵”,脚尖轻点飞出万华殿,紧咬着温泛夜不放。
温泛夜停在半空,仰头看那符纸结成的结界。
菱歌当初进入虚空之后,锁灵石暂时凝成的结界也破碎了,宁昆山等人紧急用符纸构建起了一个护岛大阵,银霄回来后加固了一遍。
现在的温泛夜没有人的理智,他满脑子都是“出去”,露出森森白牙,不顾一切地撞向结界。
整座岛都在颤抖!
所有弟子站不稳了,纷纷看向天空,只见一个人影用他的身体一遍又一遍地撞击结界。
“孽畜!”
银霄唤出万剑,身后浮现无数把灵剑,双手紧贴,扭转合十,右手食指和拇指并拢,三指弯曲,指着温泛夜的方向,“去!”
无数把剑结成一个大网,一前一后,连头带足地合住温泛夜,如同话本里困住大圣的金铙。
温泛夜在挣扎。
有的剑忽然向上拉伸,形成一座小山,那是温泛夜试图冲出剑铙。
从上面走不成,他又想从夹缝里走。灵剑变化多端,封住了那看似能逃脱的空隙。
银霄长身而立,冷眼看着,万剑阵变形为剑铙,是他这数月里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休想逃出来。
下一刻,剑铙炸开了!
无数淤泥融化了剑,仿佛四处征战,杀红了眼的士兵,灵剑从一开始的英武变得慌乱、溃散,兵败如山倒。
任何野兽都会被激怒。
温泛夜不逃了,回过头来,锁定了银霄。
吞吃了无数灵剑的淤泥仿佛听到他的召唤,融在一起,变成一只尖爪,足有十丈高,向银霄压下去。
银霄扬起眉宇,左手托袖,右手轻轻滑过眼前,一条冰棱浮在半空。
一刹那,冰棱绽放,向四面八方无尽蔓延,转眼长成了一棵与淤泥同高的参天大树。
淤泥按下,冰棱承受不住压力崩裂,冰花纷纷落下。
银霄双手举起,灵力源源不断,冰棱重新长出,试图盖过淤泥一头。
温泛夜僵硬地转动脖子,黑漆漆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像蛀穿地底的空洞。
他喉咙里溢出一个字,一深一浅,一道是亘古恒远的回声,如同划过天际的月净鲸在哀鸣,一道是他自己的声音,且夹杂着痛苦。
一个字。
“杀!”
淤泥沸腾了,原本能与它分庭抗礼的冰棱转瞬破碎,铺天盖地的淤泥淹没了银霄。
银霄瞬身,出现在另外一处,脸上没什么表情,实则内心惊涛骇浪,余悸未平。
他怎么可能这么强?菱歌不是带他去罗刹海国,去归墟找出路了吗?为什么这一遭回来他反而魔障更深,他也压制不住了?
无数问题萦绕在银霄心头。
淤泥扑空,它们凝固住了,温泛夜也露出疑惑的表情,仿佛是个玩着金龟子的孩子,找不到玩物了,诧异地左顾右盼。
然后他发现了转移到侧右方的银霄。
淤泥滚动,开心得跟个得到奖赏的孩子似的,爬向银霄。
银霄忙驭起仙剑。
这是一把通体雪白的剑,剑柄平平无奇,丢在雪地里会被湮没。
他的本命剑天霜。银霄很多年没动用过天霜剑了,上一次用他,还是在决定他是掌门还是醍醐是掌门的大比上。
银霄右手握剑,竖在眼前。
淤泥近在咫尺。
他睁眼,抬手,一剑断天涯。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点点冰霜从淤泥里渗出来,紧接着飞快地占据了它,淤泥被冻住了,掉屑,破碎,零落而下。
似乎是他占据了上风。
……似乎。
温泛夜抬起手,掌心流出了更多淤流,遮天蔽日。
与此同时,罗刹海国中,百姓们惶恐地看着颤抖的天海,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到现在天海还在哀鸣,仿佛要塌下来了。
迦梨站在高楼上,她试图呼唤、安抚月净鲸,可月净鲸一直在哀鸣,她从它的声音里听出了哀伤。
月净鲸支撑着天海,它是护国之兽,如果它出事,天海会塌下来。
一道人影,不顾婢女的阻拦,爬上高楼,“女王陛下,发生什么事了?”
是李三。
迦梨看了他一眼,“那个姓乔的修士说会把你送回人界,你为什么还不走?”
“我……”李三欲言又止,“我想留下来帮你。”
“帮我?天海就要塌下来了,你帮不了我的,快走吧,保自己的命。”
“我想帮你。”
迦梨终于正眼看他,眼神比天海还深,“你应该回去了,乔修士说你失踪之后天下无主,人界大乱,看来你的母后并没有放弃你,不然她早可以选一个继承人,或者干脆放弃守着你的位子。你我生来都有许多无奈,可世事如此,既然逃不掉,就应该面对,不可让他人承担。”
李三眼眸震颤,良久,他低下头:“知道了。那我以后还能来见你吗?”
“只要天海还在罗刹海国之上。”
这是一句古老的谚语,和人界的“天不塌下来”、“太阳从东方升起、西方落下”一样。
李三就当这是许诺了,拱手说了声“你保重”,不敢停留地离开了,或许是害怕脚步慢下来,意志也会动摇。
“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那罗也应该是和他一样的少年吧。”迦梨自言自语。
她看向天海,月净鲸向上游去,不知道它要去哪里。
……
九洲台上的人都听到了远古的呼唤。
在港口干活的弟子发现海水在翻涌,在震荡,一只大得没边的鲸鱼从海里跃出,仿佛要落在九洲台上。
但它没有,它撞破了结界,向上游去。
银霄正想办法对付温泛夜,忽然一条庞大的鲸鱼出现在上空。
它向温泛夜低下头颅,温驯得像小羊羔。
俯首称臣。
温泛夜看着它,忽然手掌贴在鲸鱼两眼之间,那鲸鱼变得透明,通体泛蓝,淤泥涌入它的身体,走遍全身,就像把它放到墨水里,浸染成黑色再提起来。
即便银霄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也明白让温泛夜做成了是坏事。
他立刻唤剑刺向温泛夜后背,温泛夜不用回头,淤泥帮他挡下了这一剑。
银霄终于有了种心凉透的感觉。
他怕是抓不住这魔头了。
忽然,一道红光飞向温泛夜,砸在他的手上。
银霄怎么做都没法造成实质伤害,红光却灼烧了温泛夜的手,迫使他放开。
鲸鱼还差尾端没完全染黑,发出长鸣。
醍醐坐在他的绿叶上,面色红润,容貌从老翁变成了中年人,相比上次与菱歌最后一别时,状态好了不知多少。
银霄惊魂未定,醍醐怎么能对付他?打中温泛夜手背的东西是什么?
醍醐淡定地送出一条水流,把落下的东西卷回手心。
银霄这才看清楚了,那不过是区区一块红玉髓。
与普通的红玉髓相比,它简直像一块奇珍,耀眼夺目。
“师兄,结阵。”醍醐说。
有那么一瞬间,两人仿佛回到年少时,那时还没什么掌门之争,他们是关系最好的师兄弟,联手退敌。
银霄掐诀御剑,万剑归宗再起。
醍醐跃起,右手掐出一个奇怪的指诀,手掌垂下,右手指触地,拇指和食指捻着红玉髓。
万剑齐发,温泛夜选择对抗银霄的剑。
淤泥化身面目狰狞的猛兽,向银霄嘶吼,叼住了朝他飞来的剑群。
于是醍醐像一片落叶,轻轻地停在了温泛夜额头上。
红玉髓印在他眉心,无数道回音渺渺的声音传入温泛夜脑海,头疼欲裂。
醍醐也跟着诵念那玉石里录下来的内容:“云何彼地狱,恶魔昔在中,娆害佛梵行,及犯彼比丘①……”
痛!痛!痛!
这世上真的有令人痛得满脑子只有一个痛字,再无其他想法的痛楚。
淤泥野兽凋零,银霄见是机会,仙剑刺向温泛夜胁下。
“师兄!”醍醐喝止了他。
剑尖在一指处停下。
银霄看向醍醐,后者叹了一声,“将他关起来吧,你不是还要把他献给九重天吗?”
不知道银霄在想什么,但他终究放下了剑。
鲸鱼似乎知道它救不了主人了,扬起尾翼,漂游而去。银霄想追,却穿过了它的身体。
“师弟,它是什么?”
醍醐看着那离去的鲸鱼,“我也不知道,菱歌回来了吗?也许,她能告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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