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仙后揣了魔尊的崽——三醉木犀
时间:2022-01-26 17:27:51

  “真不是…” 吊死鬼一改之前要死不活的语气,无奈道:“是我!” 说着,从孟婆手中脱身,跑到尧棠身前,一转身,变成了身着黑袍的男子。
  定睛一看,他过于浓密的眉毛叛逆地向上扬起,在阳光下有些泛着墨绿色的卷发,一双灵活而狭长的眼眸。这不是地府里的阎王爷又是谁。“梵罗?”
  见尧棠怔住,梵罗有些得意地说:“是我呀!没想到吧!”
  “你怎么在这?”
  “我自然是担心你啊,小棠棠!” 梵罗抱怨道:“你堕仙不见踪影这千年里,我无聊死了!”
  梵罗与尧棠相识于两千年前,苌元沉睡期间。那时梵罗亦是刚刚接手地府,成为新一任阎王。梵罗此人生性活泼,耐不住地府里成日里的鬼哭狼嚎,便去找尧棠玩。日久二人成为了关系极好的朋友。
  尧棠堕仙后,梵罗天上地下寻她的踪迹。他知孟婆与尧棠素来亲密,便故意约孟婆喝酒,孟婆那个酒量还不及碗深,偏又爱喝,几杯下肚,便什么都说了出来。
  他便到十安来,当时尧棠不在,他就化成吊死鬼,在这等着她的动静。
  前几日见尧棠好好地回来了,他便也放心回去了地府。何况最近人间战乱,地府没他,乱成了一锅粥。
  他也是纠结了许久要不要将尧棠的踪迹告诉苌元,后来还是觉得自己与尧棠的交情更深些,便瞒了下去。不过也故意给苌元拿去了十安酒,自以为留了线索。
  今日他来是听说前几日苌元上天去杀了天后弦玉,他怕尧棠出事便又过来瞧瞧。
  “你啊!” 尧棠看着孟婆心虚的模样,不由得扶额。又想起这几日接连不断的事,无奈道:“如今怕是三界五荒都知道我在这了。”
  孟婆全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梵罗套了话去的,只说:“这样也好…不过…当日你回来时沉青阁内的天族灵力…是谁在这里监视你呢?”
  尧棠见武大郎今日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与平日里大相径庭,抬手向虚空里一抓。武大郎到她跟前,却变回了怀荷的模样。
  孟婆心里暗道今日出门前没看黄历,心里叫苦不迭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尧棠看她的表情便知又是孟婆的馊主意,问道:“武大郎呢?你给他人弄哪去了。”
  “芳苓…” 孟婆对着躲在柜台后面露出一双圆圆发髻的芳苓召唤道。
  “主人…” 芳苓眼神躲闪着,“那武大郎…被白泽藏在孟婆府了…”
  尧棠看了一圈众人,只觉得她这十安如今不像客栈,倒像是人间的戏园子,人人皆有扮相。好笑道:“看来我明日要在门口设个显形阵法了。”
  “不是武大郎,不是吊死鬼、不是孟婆、我是主人三百年前捡到的,白泽是我前几日捡到的…” 芳苓扳着手指在一旁做着排除法,想找出天族在这里安插的眼线,“青竹…”
  尧棠与孟婆亦是想到了此处,对视,皆是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怀疑。
  尧棠自天魔大战堕仙后,在忘川河畔开了十安。亦是差不多的时间,青竹救了孟婆,此后亦是一直在这里。
  “青竹?” 梵罗自然是对之前一直在的说书先生颇有印象,“他不是灵山上的苦竹吗?”
  孟婆刚要捂住梵罗的嘴,他便将苦竹两个字说出来了。今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僵硬转头去看向听到苦竹二字已然呆住了的怀荷。
  尧棠此时也是头疼得很,本来她是想寻回青竹,问清事情来由再告诉怀荷。谁知这么一会时间,几人对线过后,反倒让事情愈发扑朔迷离。
  “得罪了!” 尧棠动手,将怀荷困在法阵之中。又嘱咐梵罗守好她,便同孟婆飞身出去。
  梵罗此时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向要冲出禁制的怀荷,“别白费力气了。你出不去的。” 又道:“闲着也是闲着,我与你说说青竹吧!”
  孟婆感应了此前放在青竹身上的,灵蛇折心的位置,得知青竹在听阑族境内,便与尧棠匆匆赶去。
  “尊上,属下不敢不说实话。” 听阑族族长跪在苌元下首,恳切道:“那贼人确实招供说是东荒白族,派他来盗我族至宝洦轩针的啊!”
  苌元看着听阑族的族长,目光微闪,悠悠问:“你可知…白族之人皆是火灵之身?”
  “这…” 听阑族长听了这话一时语塞,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神域中人皆是遵天道、受天养,周身灵力源于自然相生相克,皆受金、木、水、火、土五方元素影响。各族为自保,皆是隐去了自身的元素属性,对外秘而不宣,唯有各自的族长和君主才知。
  苌元早前已从尧棠处知道,白族是火灵属性。嘲讽笑道:“火灵族来盗你水族至宝,是活腻了不成?”
  听阑族长在心中暗叹自己倒霉,那人叫他随意攀扯五荒之中的一族便是,怎得好巧不巧偏偏碰上了火族。这…这教他如何解释啊,难不成真的说是白族活腻了…这…
  “君…君上…属下…属下不知啊!” 族长此时已是汗如雨下。
  苌元此时并未动怒,只是觉得难以自圆其说的模样十分可笑。信手拿出弑神剑,抚着剑身,问道:“你瞧瞧,这剑,你可眼熟?”
  “弑神!” 族长未加思索便脱口而出,并非他不谨慎,只是…他如何也想不到这剑怎会到了苌元手里。又掩饰道:“属下…属下素闻弑神剑威名。其他的…一概不知啊!”
  “你不知?” 苌元将剑锋一扫,便见那族长吓得已然腿软匍伏在了地上,笑道:“那本尊来帮你捋捋。”
  这听阑族长从来只听众人说,魔尊其人是个披着美人面皮实则诡谲狠戾的恶魔,今日才算是见得庐山真面目了。周身如坠冰窟,只寄希望于神兵天降,将他从这困境之中就出来。
  “你自导自演这出丢了宝贝的戏码,是为了借洦轩针掩盖弑神剑出世。因为你知道,弑神剑乃上古神器,一旦出世,必将伴随着强大的灵力波动,所以必须要找个灵气充沛的神器作为借口,交代给本尊。” 苌元忽然想起尧棠思考时总喜欢托着下巴,便也学着她的样子。
  “至于白族,想必你是受了什么人指使,想借机挑起我魔域同五荒的战乱。若不是本尊来得及时,想必此时你已然发兵东荒了。” 并不理会下首浑身哆嗦的人,继续道:“如今弦玉已然身死,若是她指使你的,你不该这般负隅顽抗。” 顿了顿,问:“可是华羲?”
  “尊上…尊上我冤枉啊!” 族长爬到苌元脚下,恳求道:“属下…属下是想借此机会,替君上荡平东荒!让君上一统三界五荒啊!”
  “唉,” 苌元叹气,如同看着死人一般看着听阑族长。“前日里,尧棠说要少造啥孽,她怕我得了天道报应。本想着今日留你一命。” 苌元似笑非笑,道:“可你说错了话…东荒是她的家,荡平东荒?” 旋即利落出手,剑锋一扫,听阑族长已然没了声息。
  苌元起身,月白色的暗金龙纹长袍不染纤尘,凝神一瞬,对着身后道:“还不出来?”
  身着淡青长袍的清秀书生现身,眉目带笑,这人不是青竹又是哪位。
  “你前日里救了尧棠,我不欲与你动手。” 苌元沉声道。又直视青竹,“她视你为挚友,你若是就此打住,不再为华羲卖命,我既往不咎。”
  青竹把玩着手里的土灵珠,听了苌元的话,动作一顿,“太迟了…” 毫不在意苌元周身的灵力威压,笑道:“魔尊看这土灵珠,可想起了什么?”
  苌元听出他意有所指,只觉得这土灵珠的气息十分熟悉,似有什么在脑中一闪而过。细想之下却抓不住分毫。
  “呵呵,看来魔尊还真是忘了个彻底。” 青竹摇头,步见与苌元拉开距离,道:“你就不曾想过,她承继父神之力,为何前日不过小小蜃景幻境,就能将她伤成那般?”
 
 
第18章 天意怜幽草   我爱重她,自然便会信她。……
  苌元听了青竹的话,不由怔住。三千年前,他沉睡前的那段记忆并不甚是清明,自己只记得当初,替魂魄上且寄居在渚泽畔棠树之中的尧棠,挡了她获得上神肉身的雷劫。
  尧棠得了神躯,从棠树之中出来。他二人在三界五荒过了不到百年的神仙眷侣般的日子,自己便陷入沉睡。
  再醒来时,自己探过魂魄,发现三魂七魄丢了一魂一魄。回想起来昏睡前的一段日子,不甚清明,便一直以为是那雷劫打碎了他一魂一魄,才致他沉睡。
  如今听青竹的话,其中似乎是别有隐情。
  “我自会问她。” 苌元道。
  “她怕是不会告诉你,你就真的相信,她对那凡人宋识当真无半点情谊。” 青竹一双如古井深潭般的眼睛,似乎是要看进苌元心里,道:“她当年可是抛下了尚在昏睡的你,下凡与那宋识风花雪月。”
  苌元回望青竹,听他提起尧棠,似是有落星在其中漾开。嘴角上挑,毫不掩饰嘲笑青竹不懂他二人的情意,“我爱重她,自然便会信她。” 沉吟一瞬,坚定道:“便是这几千年里,她有事瞒我,亦是因为她有不得已的苦衷,何须你一个外人在此挑拨离间?”
  “呵呵!” 青竹一弯薄唇逸出轻笑,道:“倒是不枉她耗了五千年灵力换你的性命。”
  苌元听了这话直觉如遭雷击,却面上不显,直接了当。“华羲诱我到这里来,与你相见,便只是为了说上这几句不冷不热的话?” 嘲讽道:“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长进,只会躲在阴谋诡计后面。”
  青竹手指捏着土灵珠,缓缓转动,好似在欣赏它莹润的光泽。“她前日受了重伤,如今还未痊愈。这次…她可再没有五千年灵力来救你了。”
  神域诸人只知魔尊苌元灵力高深,掌控五方元素。却甚少有人知道,他真龙之身,属水性。
  虽然是土克水,但因苌元掌五方元素,灵力高强,寻常的土系法器也难伤他分毫。
  可这土灵珠便不同,怀荷乃荷花真身,本就属土。加之她是土地神,受大地土系生灵的供养,体内的土灵珠乃是三界五荒唯一的至纯土性之物,亦是苌元的克星。
  只是…青竹方才说,尧棠为救他折了五千年灵力。尧棠属木,克土,这么说来…千年前他亦是被土灵珠所伤?苌元虽是这般推想,却记不起分毫。
  “不说了。” 青竹退后几步,对着手中的土灵珠驱动灵力。灵珠升空,一时光芒大盛,在苌元头顶,将其罩在其中。
  苌元怎能束手就擒,亦是建立五行阵法,调动木系元素,企图抵抗土灵珠。可这听阑族位处赴云山中,赴云山千万年来寸草不生,只如其名,乃是云雾化成的一处山脉。并无丝毫木属性的元素可供给苌元。
  华羲此次布下死局,显然是精心谋划。先借听阑族与弑神剑,将他引到这赴云山,让他无法调动木元素对抗土灵珠。怕是弦玉也只是被他算计在其中的马前卒而已…尧棠伤了,便无人可再救他。
  是以此时,苌元应对这土灵珠时,极为艰难,以他水属性的灵力对抗土灵珠,发挥的作用,微乎其微。
  苌元似有所感,忽然收了手,泰然坐在土灵珠的结界内,任它吸收着自己的灵力。看向青竹道,“想让土灵珠吸尽我的灵气,怕是还要一会儿。不如说说,尧棠视你为挚友,你如今这般却是为何?”
  话罢,又漫不经心道:“还是说…我杀了你全家?是以你才这般,不惜背叛尧棠也要替华羲动手。”
  青竹听他提起尧棠,目光一闪,避开苌元的眼睛。“我幼时,与父亲被我母亲所伤。” 青竹垂着眼帘,似乎这段回忆于他而言极为痛苦,沉沉道:“我与父亲奄奄一息之际,被先天君无凡救下。”
  “所以,你如今听命于华羲,是为了报恩?而杀我,是为了无凡报仇?” 苌元问。
  “三千年前,无凡动了想要一统三界五荒的念头。便命我去盗走了我母亲…”青竹素来便认为是怀荷背叛了杜仲,此时说起她,亦是心虚难平。
  “…盗走我母亲作为土地神的灵珠,又命我潜伏在魔界,寻个机会将土灵珠给你服下。适逢,当时你因替她挡雷劫的旧伤复发,我便利用苦竹善医,混进了虚宿城,借替你疗伤的机会将土灵珠渡入你体内。”
  他抬眼看着苌元,神情似是惋惜又不甘,道:“我以为三界五荒的女人,皆是如同我母亲一般,薄情寡恩,不曾想她竟肯为你疗伤,耗去五千年灵力。” 见苌元此时已是面色惨白如纸,青竹起身,用自身灵力加重了土灵珠吸取苌元灵力的速度。
  “青竹住手!” 尧棠与孟婆跟着灵蛇引路,早在他刚才动手时便到了。苌元亦是察觉到,便趁着青竹不注意示意她二人不要动作,他才有机会探出这番前尘因果。
  青竹未曾想到尧棠会找到这里,动作一顿。尧棠迅速调动自身的水性灵力,将土灵珠收到手里,解开了苌元的禁制。
  “青竹…” 孟婆颤抖的声音传来。
  青竹方要动作阻止尧棠的身形僵住,面上闪过慌乱,回头道:“夜思…” 张嘴似是要解释,却木然说不出话来。
  孟婆见他一时恍惚,召唤出在青竹身上的灵蛇,将他缠住,不能再动作。有走到他身前,声音有些哽咽,道:“你母亲…并不是那样的…” 便将怀荷与杜仲的前尘说给青竹。
  青竹听后,面色灰颓,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旋即竟是滴下泪来,自言自语道:“怪不得…怪不得他从来对我不闻不问…” 怪不得每每他见他时,他都是一副瞠目欲裂却又极力忍耐的样子。
  他想起三千年前,去盗土灵珠时,见过那女人一面,当时她如同凡人一般,坐在一方有一棵粗壮枯树的院子里,同邻里说话,满面柔和。丝毫不像他父亲说的,心狠手辣的模样。
  他又想到,因为土灵珠离开她身上太久了。他担心不能困住苌元,前日便到凡间,去她附近为土灵珠恢复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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