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便伸手要去抓卫扶余的手腕。
空气中传来“嗖”的一声,一颗核桃打入卫扶余的床上,发出巨大一声声响,只见云容捂着肩膀,吃痛道:“医者看病,探脉搏不是常有之事,沈令闻你也太小气了吧?”
“我用帕子总成了吧。”
云容撇撇嘴,他探了探卫扶余的脉搏,谁知面色却不复轻松,反而更加凝重了起来。
“这药,我可解。”
“可是放在她身上,无解。”
周砚惯来听不惯这样遮遮掩掩的话,闻言便直接了当问道:“到底能不能解,你说清楚。”
“她体内药毒相杂,种类繁多,偏偏都相生相合,我不敢轻易用药。”云容收了手,“我若随意用了一味药破了平衡,怕是她直接就一命呜呼了。”
云容换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今夜,你们便好好扛着吧。”
周砚还欲再问,却被云容一把拉了出去,临走前,他看了一眼沈令闻的面色,却是问道:“你头痛之症刚刚已发?”
“今夜明明不应该啊。”
他又看了一眼尚有精神的卫扶余,眸中闪过一丝兴味,口中也更加没个把门,大大咧咧地喊道:“原来是费了内力救这个——”
话音未落,又是一枚核桃出。
不偏不倚刚好打在云容梳的不甚平整的发髻上。
*
屋内静悄悄的,冬日里连一声蝉鸣鸟叫也听不见。这样的深夜,又是孤男寡女,卫扶余觉得不自在极了。
于是她随意扯了个话题,“我留在这儿,太后那边怎么交代?”
“让你的侍卫去应付了。”
“也不知是谁这么恶毒,居然暗害我。我在京城也没有得罪什么人啊,难不成是嘉定郡主?”
今日闹了这么一场,卫扶余是一点睡意也没有。许是呆在沈令闻身边格外有安全感,她此时此刻竟一点也不害怕。
就好像整个人都被包裹在柔软舒适的云层中一般,
不用虚与委蛇,也不用假意尖锐。就连那些解释苛责都通通不用担心,卫扶余发现她在沈令闻面前,虽时常揣度猜测,却也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与舒适感。
只要哄得他开心,便是万事大吉了。
危机解除,她心情前所未有的畅快。她垂着脑袋,正全神贯注地想着今日之事。她几乎将所有可能性都想到了,却仍然定不下来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闻哥”
面前的人没有应答。卫扶余不依不饶。
“沈大哥,您觉得是谁啊?”
“待会你便知道了。”
沈令闻手里仍盘着那串白玉菩提,他懒洋洋地靠在弹墨靠椅上,眼皮微垂,眸中落着淡漠的光。
他佛珠起先只是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仍旧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可后来不知想到了什么,喉结微微上下滚动了一番,气息也重了些,冰凉入骨的白玉菩提也被他指尖摩擦有了热度。
沈令闻一把扔了那白玉菩提,这菩提跟长了眼睛似的,好巧不巧便落在对面姑娘的身上。眼瞧着那菩提自卫扶余白腻的颈子缓缓滑落至瘦削的肩头,沈令闻不动声色的侧过头,眼前却出现了卫扶余睁着一双单纯无知的眸子定定看着他的模样。
还真是娇而不自知。
药效上头的时候那般不老实,如今醒来了又是这样一副懵懂不知事的样子。
沈令闻冷笑,念及卫扶余身上发生的一切,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掀了衾被,和衣躺下,未曾再多言一句话。
身旁人仿佛带着刺骨的寒意,气息冷冽。月光照于他冷峻面庞,却也只是为他泅了几分生人勿近的冷光。
卫扶余努力转动自己不甚灵活的手腕,将那白狐狸毛大氅递到他面前。
“天寒地冻,世子不要受了凉气。”
她笑容温顺,被咬破的嘴唇又沁了些血珠,疼的她龇牙咧嘴,再也维持不住笑意。
沈令闻忽然笑出了声,他虽笑着,可眸中不染笑意,反而极清冷的望着她,语气沉沉。
“刚刚倒是烈脾气。”
现下跟被抚顺毛的猫崽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