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同人)伏黛·迷情剂——将风
时间:2022-01-31 07:33:02

  “但您并没有实力反抗这样的命运。”
  少年冷笑一声,黑色的眼瞳里闪过一瞬渴望的红光。
 
第47章 第 47 章
 
11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四月芒种时节,园内各处树枝上都系上了彩绸轿马各色物什,唯有花冢处无人染指,依旧桃李清冷,黛玉心中郁结,将那些花瓣一并扫好用香囊裹好埋了,却忍不住感花伤己,哭了几声,又随口念了起来。正是伤心之时,不知何处又吹来几片黑灰,颇像燃尽的纸页,黛玉抬头四顾,只觉得花枝摇曳似有人来,却没发现何处异样,转头看着那黑灰又同落花缠在一起,便将就同花儿一同葬了: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正在悲泣之时,又闻得山坡上也有悲声,黛玉心下疑惑,走上前去,却是宝玉立在那里,当下便啐道:“呸!我打量是谁,原来是这个狠心短命的……”
  说到“短命”,又生生把话头咬住,转头便走,却不想原先的花冢上不知何时盘了一条通体漆黑的长蛇,直了身体,一双如红宝石一般的眼睛正冷冷望着自己。黛玉心头一惊,强行摁下想尖叫的冲动,生怕惊扰了那条蛇,小心地捂住嘴定在原地。
  好在那蛇似乎也没被惊扰到,只是盘在花冢上望着那姑娘,黛玉心神稍定,正盘算着千万不能惊了这蛇,缓缓往后退时,忽听得身后一声惊叫,慌得她抖了两下,那黑蛇似乎也被这叫声吓到,登时立起身子吐了蛇信,黛玉正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一只手却将她用力拽下了山坡,二人跑得匆忙,发髻衣衫都被花枝打得零乱。一直跑到那土丘再也望不见了,宝玉才放开黛玉的手:
  “真没想到这园子里居然还有蛇,幸好我今天在那,不然还不知会怎样呢……”
  黛玉被拽了一路,正喘得难受,脑海里满是那条蛇的模样,心想那蛇也是奇怪,寻常蛇类受惊便会咬人,不想那蛇明明也被宝玉吓了一跳,却立在那里望着她被宝玉拽走,不知是不是冬眠刚醒尚不能自如活动,不管怎样幸而无事。只是宝玉一直在耳边念念叨叨,她听了又想起昨日被关门外一事,心中不快,稍稍整理了下衣服便想快步离去。
  宝玉见她要走,忙道:
  “你且站着。我知道你不理我,我只说一句话,从今以后撂开手。”
  黛玉听得只是一句话,站住道:“请说。”
  却不想宝玉笑道:“两句话,说了你听不听呢?”
  黛玉回头就走,却听得宝玉在身后面叹道:“既有今日,何必当初?”黛玉听见这话,由不得站住,回头道:“当初怎么样?今日怎么样?”
  宝玉逮到空子,慌对着黛玉一阵剖白,二人哭哭笑笑地,那些不愉快转瞬也就聊忘了,却不想身后那花冢上盘着的黑蛇突然变成了一个黑衣的少年,一手拿了根纯黑的细木棍不知在盘算什么,冷脸望着这边。
  宝黛二人的谈话他听得不算真切,只听到什么“姐姐”、“姑娘”的,就算听得清楚里德尔也不想去听,看黛玉那神情就知道那个把她强行拉走的少年与黛玉关系匪浅,至于究竟是什么关系,里德尔不想去思考这种无聊的问题,他只觉得气闷。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亭台楼阁,春风拂柳,倒是和他记忆里那个姑娘很相称。虽然按照斯各特的方法成功绕过了魔法部的封锁,但他仍然不知道确切制造那个影子的时间,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制造了那个影子,那他这一厢情愿地追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直到他亲眼看见黛玉的瞬间,里德尔才有了一种切实跨越了时空的实感,他真的追到了那个姑娘心心念念了不知道多少时间的“家”。
  里德尔记得之前他和黛玉承诺过要带她回家,现在他倒是到了这里,只是他的姑娘在哪里呢?
  面前的黛玉同那个姑娘别无二致,甚至他可以真实地触碰到她,在这个世界里他所渴望的一切都是轻而易举,里德尔想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制造影子的魔法那么让人恐惧,在那瞬间他确实分不清面前这个黛玉同他的黛有什么区别。
  也许唯一的区别是这个姑娘不爱他。
  那他的黛呢?
  里德尔不想去想这些无聊的东西,他需要去找回他的姑娘,他说过不会再放手,那么无论那个姑娘是活着还是死了,无论那会造成什么后果,他一定会把她带回来。
  山坡下又传来了女孩们的嬉闹声,少年转了眼,又变回一条长蛇,悄无声息地绕下了山石。
  却说黛玉好不容易才同宝玉和好,却不想宝玉刚同自己说了会好话,转头又同王夫人拿她的药方说笑,她有些恼意,出了门却又有些踯躅,正有意放慢了脚步等宝玉追上来,却又听到宝玉在里间嘲道“理他呢,过会就好了”,惹得姑娘原本不悦的心情更加郁结。好容易晚些等到宝玉过来陪了两句好话,却不想又有人过来请了他去。眼见屋内也没了别人,黛玉向着屋外道:
  “阿弥陀佛,赶你回来,我死了也罢了!”
  只可惜宝玉这木头什么也听不出来,只记得别人请自己酒,忙赶着就出了门,黛玉又接着垂头裁了两道,越发没什么意思,正想撂下剪子,忽见得窗外似乎有人影闪过,身形又不像园子里行走的仆妇,心下起疑,让丫环支起窗子望了下,又报得什么也没瞧见。姑娘皱了眉,心想自己不知何时竟得了疑心病这种东西,不知是被宝玉气的还是被那条蛇吓的,想到这里,嘱了丫头给房子周围多撒些雄黄,放下剪子便向潇湘馆走去。
  一路桃红柳绿,虽则落英缤纷,却自有一番灿烂光景,只可惜那花冢处不知何时竟然盘了一条黑蛇,她既无意叫人伤它性命,那这样一来以后估计是再难过去了。有那条蛇守着,不知对那些花儿来说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呢。
  这样想着,不多时也到了潇湘馆,紫鹃依着她说的收拾了里屋,下了一层纱屉子,那大燕子还未回来,屋内的香倒是燃得正好,闻得她也有了点倦意。
  姑娘拿了本书倚着床看,又闻得窗外似乎有些响动,思忖着许是那鹦哥回来了,索性扔了书自己过去给那燕子开窗,却不曾想窗外那森森细竹上不知何时盘了一条长蛇,漆黑的鳞甲在日光下耀耀生辉,血红如宝石的双眼正定定望着这边。
  黛玉唬了一跳,慌忙缩回手,窗页哐当一下又砸了回去,引得紫鹃连忙进屋来问。黛玉慌忙退了两步,将紫鹃推出了里屋,这才低声道:“窗外竹子上盘了条蛇,许是冬眠刚醒的,你且叫人拿些雄黄来将他赶了,切莫惊了它咬人。”
  紫鹃却有些疑惑:“这园子里的花木都有专人管着,怎么就出了一条蛇?”
  黛玉轻声道:“我也不知,只是今个不光是我,宝二爷也见着了,可能是哪里疏忽了也未可知。”
  “姑娘竟见着了两次?”紫鹃连忙将黛玉上下查看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念了声佛道:“幸好姑娘没事,这可半点疏忽不得。”
  “我瞧着那条蛇似是有些灵性的,”黛玉解释道:“你且叫人拿雄黄将它赶走便是了,或者抓了到城外山上放了去,估摸着是我身上蹭到了什么,等会我将身上这些洗了烧掉,它既没伤人,亦犯不着要它性命。”
  “姑娘这书却是读傻了,”紫鹃叹了口气:“连蛇都要发善心,如今你心头一热捂活了它,保不准它明个就咬你一口呢,真到了那时这善心可没处说去。”
  紫鹃说完,忙交代了仆妇烧水取雄黄酒驱蛇,不多时便将潇湘馆里里外外都洒了一遍。无人报得寻到那黑蛇的踪迹,紫鹃思忖着要么是黛玉花了眼,要么便是那蛇已经走了,这才放下心服侍黛玉换了衣服,将那些衣服头面都裹起来拿到院外去烧了。
  一直待到黄昏,黛玉才散了头发去沐浴,只留雪雁在边上候着,水面照旧泡了许多花朵香料,倒是将雄黄的味道驱了不少。
  这一天惊吓烦扰有余,黛玉在水中泡了一会便觉得浑身乏力,她揉着头发,刚想从雪雁那里接过香皂,却觉得水面摇摇曳曳,似乎倒映着一条蛇影。
 
第48章 第 48 章
 
12
  是夜,潇湘馆内倒是依旧燃着烛火,紫鹃好不容易将最后一波探望的来客送走,便听得雪雁怯生生在一旁问道:“姐姐,我们何不顺了老太太的意思暂时换个地方呢?今天那黑蛇我也见了,吓人得很,跑得又快,现在蛇也没找到,万一它半夜又爬回来那该怎么办?”
  “姑娘的难处你怎么懂……”紫鹃叹了口气:“今个你也受惊了,且去歇着吧,若是害怕就同乳娘一起睡去,房里多撒些雄黄酒,今夜我守着姑娘就成。”
  雪雁欲言又止,却见着门外又来了赵姨娘,连忙让座看茶,紫鹃也只能笑着迎了上去:“姨奶奶坐,这么晚了还去三姑娘那里?”
  “我都走这来了,怎么说起三姑娘的事了,”赵姨娘不悦道:“林姑娘身体怎样了?”
  “劳姨奶奶惦记着,受了惊,刚喝药歇下了。”紫鹃自知失言,又见着赵姨娘定定望着桌上那堆老太太带过来的补品,忙赔笑道:“这么晚些儿,还劳姨奶奶跑一趟,真是太过意不去了。姑娘前两天刚从二奶奶那里讨了些暹罗国的茶叶,姨奶奶尝尝这味儿合不合口,若是觉得还行,我让雪雁打包了给环哥儿也孝敬一些。”
  一面说着,不忘使了眼色让雪雁将桌上的东西都收了,赵姨娘自是见着,抿了一口茶道:“这味儿我看还行,只是这天乍暖乍寒的,园子里又闹了蛇,环哥儿今个回了房就闹着身子不爽利,还说要喝什么玫瑰露……你给听听,哪有这么娇气的哥儿,给我气得骂了一顿,想那玫瑰露是什么稀罕玩意,也轮得上他在这里闹腾,有这劲头多要二两雄黄酒才是正经,不然被蛇吓了咬了,哭了都没处说去。”
  “姨奶奶话可不能那么说,”紫鹃忙道:“环哥儿可是主子……”
  “姨娘来了?怎得不叫我起来?”
  娇柔的女声打断了紫鹃的话头,二人循声望去,却见黛玉不知何时自己披衣起来了,紫鹃连忙起身去扶,只听黛玉轻声道:“姨娘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还不快向姨娘赔不是?”
  紫鹃连忙转身道歉,赵姨娘忙道:“我原本就是听说姑娘身体不适才特意过来看看,怎么又把姑娘吵起来了,耽误了姑娘休息老太太可得打杀了我,姑娘还是歇着去吧。”
  黛玉忙劝,见赵姨娘一心想走,才顺着道:“天这么晚了,便让紫鹃送姨娘一道吧,”说着又向雪雁道:“桌上那些东西都给姨娘包好了不曾?屋子里的雄黄酒可还有剩的?都给姨娘提过去,再去看看房里的嬷嬷还有谁醒着,若是醒着便劳她同紫鹃一同送送姨娘,不然你就同紫鹃跑一趟罢。”
  “那可都是老太太送来的东西,姑娘你怎么好转手便送我的?”赵姨娘慌摆手道。
  “瞧姨娘说的,环哥儿可是老太太的亲孙儿,我把这些给了环哥儿,老太太怎会同我置气?”黛玉笑道:“姨娘面皮薄,不肯扰了老太太,我这既然都有,怎么有不给的理?横竖我这病身子,也用不了这些,白白放着岂不是更辜负了老太太的心意?姨娘莫说了,这天色再晚些怕是要下雨,姨娘若想动身便趁早罢,莫沾了夜里的寒气。”
  眼见雪雁又将东西抱了回来,赵姨娘忙道谢去了,紫鹃暗自叹了口气,还想服侍黛玉睡着再走,黛玉却笑骂着将她赶了出去,只能嘱着雪雁多留意些,自己不情不愿地拿了东西跟着赵姨娘去了。
  却说黛玉好容易将赵姨娘送了出去,自己却忍不住咳了好一阵,差点将方才喝的药都呕出来,雪雁连忙帮她顺气,不解道:“姑娘这般难受,怎么还要起来?那赵姨奶奶又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不过是从三姑娘那里过来做个顺水人情,有紫娟姐姐招呼着自然差不了她的去,姑娘难道还怕了她不成?”
  “你却懂得什么?”黛玉好不容易止住了咳,轻叱道:“倒是你,我平日都如何同你们说的?看不见便罢了,既然姨娘都看见桌上那些东西了,你还去收它作甚?直接送了便是了,却嫌这园子里碎嘴的还不够多吗?真一个二个都不听我的话了吗?”
  雪雁自知理亏,又无从辩解,只得委屈地服侍着黛玉睡下,不再多言。黛玉见雪雁年幼,今日也委实被吓得不轻,便打发她先去睡了。
  窗外开始响起雨声,从最初的两三滴到绵绵不绝的潇潇淅淅,泥土、青草和竹叶的清香都伴着被打湿的晚风悄然吹进了屋内,黛玉独自坐在床上,看着烛火外的雨夜,不知不觉又开始落泪。
  她又开始想家。
  江南三月的雨声,从姑苏到淮扬,那雨声同这里也似乎没什么分别,滴过乌瓦淌过飞檐,又安静地落进泥土里,抑或是落进绕城的水道里,溅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同这里万紫千红的喧闹不太,江南的春天是安静的,但母亲总会给她裹上厚厚的斗篷,生怕她在这一出又一出的乍暖还寒里着了凉。她那时总是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丝毫感觉不到老天爷变幻莫测的脾气,只顾着看归来的燕儿新吐的春芽,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一直担忧自己的母亲却先她一步倒下了。
  来这里许久,她依旧每一天都在想家。
  像是墙角里疯狂生长的绿苔,永远不能被割除,看着绿意盎然,却将白色的心墙蛀得千疮百孔,只等一次未知的风雨,那面山墙便会轰然塌陷。
  像这绵绵不绝的雨,潮湿润泽的风和她流不尽的泪一般,她依然控制不住地去想家。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她自是明白,若是外婆一朝不在了,她便同这残春的落红一般暴露在这风声雨里没了依靠,而宝玉,那个若痴若傻的宝玉,真的能护住她吗?
  黛玉想到这里,忍不住又皱起了眉。听着这雨声,又不知道明朝落了多少花儿,那黑蛇行踪不定,似乎便是向着她来的,她幼时倒是听得乡间传闻有白蛇镇宅,只是这条通身漆黑,却不知找上自己是为了什么?但愿不是什么坏事,真是可怜了那些花儿,她现在无力去收葬了它们,若是明日自己真的去了,又有谁能葬了自己呢?
  黛玉摇了摇头,见烛火将要燃尽,心知已经太晚,忙擦泪侧身睡了。
  烛火燃尽,房间落入一片黑暗,一直藏在房梁上的黑蛇这才从黑暗里探出头来。雨声依旧淅沥,黑衣少年从房梁上翩然而下,声音极轻地锁上了门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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