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我打算跟着净远哥好好练练。”庄毅眉开眼笑的拍打着净远肩膀。
阔以呀,这才第二天,净远便收获了两枚迷弟。
庄婳笑盈盈的看向净远,心想他这身功夫就是给自己当保镖都绰绰有余了。
“大师,今日陪我出城去狩猎吧。或许在郊外的无人之处,邪祟会出现呢?”她脸不红心不跳的胡说八道。
庄毅在旁边起哄,也想跟着去。
“有你什么事?邪祟最喜欢吃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对了,哥今天不是要在鸿客楼请淑钰公主吃饭,就不记得了?”庄婳嫌弃的看了一眼她哥。
庄时闵望着一双儿女,宠溺的摇摇头,先行离开了。
待到她将庄毅撵走后,净远已经更换好衣服,站在了她的面前。
为了路上不引入注目,他换了一身江湖侠士的打扮,头戴斗笠,身穿一件亮绸面的素色对襟长袍,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方便骑马。
庄婳见他风姿凛凛中又不失文雅秀逸,心里暗暗点了个赞。
“娘,不用小厮跟着,大师功夫很好,有他保护我,足够了。”
片刻后,庄婳换上紧身骑猎装,与净远各骑一匹马出了城。
如洗的碧空下,纵马奔驰在郊外,远远望去,井字格的田里黄澄澄金灿灿的一片,麦穗都像小姑娘的辫子,压弯了麦秆的腰,长势喜人,风吹过麦田,如滚滚浪涛一般,鲜艳夺目的生气,铺天盖地,任意一个视角都可以取景。
本朝皇帝勤政爱民,重视农耕生产,减轻徭役赋税,相对先前江山初定的时期,这几年老百姓的日子不知道好过了多少倍。
庄婳望着眼前宛如桃花源一般的美景,心生感叹。如果有良臣名将辅佐皇上,这繁华盛世必然可以再延绵数代,让更多的百姓免受战乱之苦。
所以她培养净远这般有慈悲心的,正直纯良之人当国师,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经过这一世的历劫,她应该可以位列仙班,重回道门,让师父为她再塑神骨。
天高云淡的金秋时节,自由驰骋在原野上,呼吸着清洌洌的新鲜空气,真是令人心生快慰呀。她忍不住高呼一声,夹紧马背向前奔去。
看着她快马加鞭的疾驰而过,净远赶忙在后头跟上,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没来得及阻止她,庄婳便操纵着身下的马一溜烟的跑进了前方的小林子里。
昏暗的林子里,杂草丛生,横七竖八垂落的树枝扰乱了行进中的视线,一个不留心,马失前蹄,翻倒在了地上,把她给直接甩了出去。
听到不远处传来庄婳的一声痛呼,净远赶忙翻身下马,飞奔进了林子,果然见到她扑倒在粗壮的大树干下。
“婳儿怎么样?我看看伤到了哪里?”净远一叠连声的询问,边俯下身子扶起她靠坐在树下。
嘤・嘤……疼。庄婳抹了抹泛红的眼角,挽起裤腿给净远看伤口。
她确实摔得挺重,膝盖一大片血瘀,小腿肚子上也擦破了好大一块油皮,一串鲜血顺着脚踝流了下来。
净远赶忙撕下衣摆一角的绸布,擦拭干净伤口,帮她包扎了起来。
咦?包扎的手法满专业的嘛。庄婳望着他专注细心的动作,心说看来他平时没有少受伤呀,都有丰富经验了。
“还疼吗?”包扎好伤口后,净远抬眼望向她,眼神中掩饰不住的心疼和紧张,令庄婳心里美滋滋的。
她不答话,慵懒的伸出双手勾揽住净远的脖颈,依偎进了他的怀里。净远便顺势抱起她,步履沉稳的走出了小林子。
扶她上马后,净远吹了一声响哨,召唤那匹摔伤的马也出了林子,便慢慢的牵着缰绳往回走。
“你上来吧。咱们离城里很远。像这般慢慢走,今晚是回不去的。”庄婳在马上轻声招呼净远。
男女授受不亲。净远原本是不肯上马的,可是耐不住庄婳一个劲儿的说,他望了望天色,只得翻身也上了马,却还是谨守礼数的与她保持了些微距离。
吃小哥哥嫩豆腐的机会哪能放过?庄婳往后轻轻一挪,偎进了他的怀里。
紧贴着饱满结实的胸肌,听着耳畔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闻着这股子檀香混合着皂角的沉郁香气,庄婳在心里满足的叹了一口气。
“净远,假如我现在给你一堆泥土,再给你一粒金子。你会选择哪一样?”
净远:这是考题吗?
他想了想,回答:“我选泥土。因为泥土是大地的一部分,我要为百姓守住疆土、耕田,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阔以,想法有些上路了,但还不够优秀。
庄婳把玩着他宽大的袖摆,轻声说:“你可以贪心一些,两样都选择。泥土是疆域不假,可是金子同样重要,这是百姓过日子的钱帛,更是将士保家卫国的兵器、粮草。”
忽然脸上有些痒,她懒得抬手,便就势在净远的前襟上轻轻蹭了蹭。
这个亲昵的小举动却勾起了净远的无尽旖念,他的前胸不由自主的向前倾,愈加贴紧了庄婳。
“我再问你,如果方才受伤堕马的是皇上,你会如何做?”
净远:“立刻救治。”
“错。皇上是兰陵箫氏的世家子弟出身,曾经领兵作战对抗强敌。对他来说,寻常外出都会堕马摔伤,如此大丢脸面的事情,却被臣子当场看见了,颜面何在?所以,你需要做的是悄悄通知御医,以及帮皇上在群臣面前遮掩过去。”
“慈悲为怀不是错,可你身为国师,行事必须审时度势,权衡利弊,既有君子之风度,亦有小人之思虑。”
都说好奇是爱情的开始,放在净远这里却是不存在的。爱上神女了?他那是在研究神女的清奇脑回路,看看能不能研究出来他能反将她一军的计谋。总不能事事被人训斥吧,好歹他是才学过人的得道高僧。
“傻了吗?和你说话呢!上课不能开小差。”庄婳发现她一个人逼逼叨的说了半天,净远却在神游太虚,便随手戳在他的胸口。
望着她宛如蔷薇初绽般尚显稚嫩的脸庞,净远忽然计上心头。
或许这个法子,可以一试?于是他轻轻握住戳在胸口的这支芊芊素手,淡然一笑:“婳儿,你不是问我什么是牢不可破的关系吗?我现下知道了。”
哎呀,撩拨小和尚,反被小和尚给猥亵了,这可肿么办?
庄婳慌忙想要抽出手来,却没有办法挣脱,奈何她的力气比不上净远。
“我,我忽然不想知道了。”庄婳干笑了两声,赶忙坐直了身子,离开净远的怀抱。
果然……蒙对了。净远唇角噙住一抹笑意,抬手将她重新揽回了怀里。
话说庄婳就是个典型有贼心没贼胆的,素常开开玩笑,撩拨撩拨小哥哥,吃吃喝喝,过过小日子也就满足了,似这般与人亲昵,前世今生数千年时光加一块儿,扳着指头数都还是头一遭。
感受到怀里她僵直的身子,净远心里不觉好笑,她就是一只装装样子的纸老虎,可不是一戳便泄了胆气?
“婳儿,婳儿……”他故意在她耳边低声呢喃,气息喷在她的耳垂上,眼见着她整张侧脸都飞速晕红了起来,他玩心大起,用手指轻轻撩起她额前垂落的一缕青丝把玩了起来,嗯,手感不错,如蚕丝般柔滑。
叫魂呐。这妖孽,天老爷赶紧收了他吧。庄婳暗自咬牙切齿,却不敢动弹。
清冷神女+热辣女神的人设刚刚立起来,可不能崩塌了呀。
卧槽,不作死不会死。谁知道净远如此腹黑,居然会反向撩拨她。说好的,古人迂腐刻板呢?
如果说第一回 合,她大获全胜,让净远心动了。那么这第二回合,她就算是一败涂地,被净远给钳制住了。
……
在庄婳乌七八糟的胡思乱想之际,他们已经到了城门外。
净远翻身下马,帮庄婳牵着缰绳,进了城。不多时便回到了镇国公府。
一到府门外,净远好似换了个人似的,神色又恢复了人前清冷淡漠的大师模样。他负手而立,等待庄毅出来迎接他受伤的妹妹。
听说女儿堕马受伤了,刘氏领先跑了出来,大呼小叫的招呼庄毅和丫鬟将女儿扶下马,背进了府里。
庄婳一边安慰焦急担忧的母亲之后,一边回头望向净远,却发现这厮根本没有看她,而是转身离开,去了前厅。
啊?这……不行,我必须扳回这一局。庄婳好胜心大起。
作者有话说:
欢迎收藏,欢迎评论。
女主装逼,想表现江湖儿女的飒爽英姿,结果被打脸。
第七章 ——
小和尚是戏精上身啦?
一早庄婳还躺在床上,就被门外的嘈杂人声给惊醒了。
她半倚在床沿上,出声询问在桌前做女红的柳儿。
“小姐,是净远大师在指挥我们帮他搭设祭坛,他要开坛做法,为您扫秽除祟呢。我服侍您焚香更衣吧,一会儿法事便要开始了。”
啊?她没想好怎么扳回这一局,人家就在动作了。肿么办。在线等,急问。
等她被搀扶着走出房门,才知道原来昨天她从马上摔下来的事故,在净远的述说与众人的猜测下,被演变为邪祟作案的证据,于是一大早净远便在她家人的热切盼望下,为她筹备起开坛做法了。
庄婳坐在软塌上,眼神在半空中与他遥遥的对视,望着他略显无辜的神色,她十分无语,只得单手撑在头侧,微阖上了双眼。
装!你再装得像一点,这是戏精上身了吧!我眼不见心不烦。
眼瞅着她暗自愤恨却又无法声张的小表情,净远心里窃笑不已。
前些日子谁让你一再戏弄我的?该!
撇开庄婳经天纬地的谋略不论,单是这个好玩的性子就令人迷醉。
待到祭坛搭建好,一应器具摆放好候,净远便迈着稳健的步子缓缓走了上去。
一身红色袈裟剪裁合体,衬得他身姿清瘦挺拔,眉目如高山流水般俊逸雅达,举手投足之间的那股气韵,与帝都圈里的那些个自诩风雅的公子完全不同。
突然,院内钟鼓齐鸣,经幡无风飘动了起来,净远朗声高唱:“稽首皈依大觉尊无上能仁观见众生受苦辛下兜率天宫皇宫降降迹雪岭修因鹊巢顶三层垒六年苦行若人皈依大觉尊不堕沉沦若人皈依大觉尊不堕沉沦。”
唱毕,他稳步走到庄婳面前将手中净瓶内的凉水抛洒在她的身周,然后虚抬手掌按在她的头顶上空,说道:“愿消三障诸烦恼,愿得智慧真明了。普愿罪障悉消除,世世常行菩萨道。”
……眼前幡帐飘扬,耳畔梵音萦耳,她不知不觉之间便收敛了心神,融入了此间的庄严肃穆氛围中,随着所有人一起双手合十,念诵了起来。
半晌,扫秽除祟的法事在净远的一声佛号中结束了。
庄婳被重新推回了闺房内,净远也淡静从容的紧跟着走了进去。
“贫僧需要查看邪祟是否离开。闲杂人等敬请离开。”
刘氏听净远这么说,只得领着庄毅离开了,下人们也纷纷散开,各做各的事去了。
待到净远关上房门,返身走到身边,庄婳便猛地扮着鬼脸扑向净远:“好你一个妖僧,看我不咬死你!”
净远赶忙接住她飞扑过来的身子,心疼的说:“婳儿,昨日才伤了腿,休要胡闹。”
“谁胡闹了?方才是你洒了我一身的凉水。啊……嚏。”庄婳边说边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腿伤未愈又染上了风寒,庄婳颓然的坐到桌前,生起了闷气。
净远俯下身子抱起她,将她轻放到床上,然后便要帮她脱去沾湿的外衣。
庄婳眼见着他动手开始剥她的衣服,赶忙拽紧领口。
“我帮你脱换湿衣服,再不换你就着凉了。”净远无奈的看着她。
“你帮我去床边的架子上拿衣服递过来,然后你就出去……我伤的是腿,又不是手。”她小声嘀咕着。
净远递给她衣服后,却只是在床边背转了身去,并没有走出房门。
庄婳着急的推搡他出去,一不小心身子歪出了床榻。
净远转过身子,扶起她,语气中带出了些微不自知的宠溺:“原本我帮你换,早都换好了,你偏又要守礼数。昨日在马背上是谁肆意妄为的?”
好吧,这是秋后算账的名场面了。庄婳无言以对,肿么感觉像是小辫子给人抓住了。
见她不出声,净远便坐到床边上,轻手轻脚的快速剥去她的外衣,庄婳倒也配合,没有再挣扎。
可是当外衣脱去后,净远却发现方才用来戏弄她的道具——
净瓶里的凉水貌似装得有点多了,居然连她的内衣也给洇湿了。
湿了的薄衫隐隐约约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型,盈盈不足一握的细腰,饱满圆润的的雪峰……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净远赶忙紧闭起双眼,转过身去。
庄婳见他这般,便赶忙趁机脱去了内衣,手忙脚乱的换好了衣服。
“好了。你转过头来吧。”
净远望着床上娇俏软萌的少女,脸色有些绯红,不觉看痴了。
庄婳轻咳了一声:“咱们今天该上第三节 课了。”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这句话你熟悉吧?”
净远当然知道,这是《妙色王求法偈》中的一句。可是,她此时说出来是什么意思呢?
“意思是,如果你能够看轻人情冷暖,看淡世间情爱,便没有人可以伤得了你。庙堂之上身居高位,你必定树敌众多,嫉妒者有之,怨怠者有之,迁怒者有之,如何不暴露自己的软肋,不被人伤及根本,是自保的原则。”
软肋?根本?净远心说我无父无母,软肋这东西可能存在吗?
即便他日与眼前这女郎有所牵绊纠缠,以她的修为,也成不了他的软肋。
“还有一句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哪怕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只要留得住翻身再起的底气,你便可以适度退让,以求自保了。”
“嗯,我的底气……”——就是你。相比软肋,你更像是我的底气。净远在心里轻声说完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