诀灵:“……!!!”这话让他难接!!!
他再度深吸了口气,一脸平静地假笑:“君上想不想让他陪伴你的时间更多些?”
邵玉故意歪曲他的意思:“陶师傅吗?”
诀灵:“……陶师傅能陪你什么啊,我说的是邵庚。”
邵玉撑着下巴短暂地思考了下,她饱满的唇微微嘟起,润泽又可爱。
“你有什么法子?”
还好他还没放弃,诀灵自晓得她的存在之后便不齿她,这会儿和她话了这么久,总算等到了她的这句话。
诀灵严肃地降下声音吓唬她:“右使最忙碌的不是庶务,是公务,其中一大半是您作为魔界之主应该承担的责任。”
她眼睫颤动,点头简短平淡地应下个“嗯”。
诀灵:“您拾回您该做的责任,右使便轻松了。你们俩就像天秤,一边轻另一边就会重。这个秤原本是可以平衡的。”
邵玉没说话,只是低着头,像只委屈认错的小兽,令人心生怜爱。
诀灵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一放回棋笥。计划第一步已经完成了,第二步蓄势待发,他神清气爽地走到殿门前向她告辞:“话已至此,剩下的您自己琢磨去吧,诀灵既然让君上生厌,这便离去,不扰君上的眼了。”
他话语是道歉,语气却浑不在意,轻飘飘的像在说“吃了没”。
还是没等来那货的回音,他回头一瞧,发现这货一眨眼的功夫,勾着脑袋已经睡着了!
他气得直跺脚,颇为不敬地把门一甩,愤怒地离开她的寝宫了。
和这废物相处一室简直就像有人在掠夺他的呼吸和神智,他一刻也受不了了!
红木门嘭地一声合上,邵玉被这声噪音吓得一抖,揉了揉眼睛回榻上继续躺着去了。
她闭着眼试图睡去,可她神情始终没有恢复安定。挣扎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疲惫地望向天花板。
虽然她很讨厌诀灵,但很难昧着良心去否认。
他说的话句句属实。
这事在她心间也萦绕很久了,她只是个没有用的拖油瓶。
会不会突然有一天,邵庚再也不管她了呢。
第31章 亲亲
邵庚回来时披着一身郁气,发现这货又回到了床上。自从回到了魔宫,她的生活又两点一线了起来——床、饭桌。
见到她娇小的身影,他脸上的愁郁散去,心中松快了不少。这货向来瞌睡多,躺下就着,今日不知怎的,双眼放空,愣愣地望着天花板,连他回来都没听见。她木木呆呆的样子很是惹人怜爱,邵庚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坐到床舷上打断她的思绪:“在想什么?”
邵玉目光落在他身上眼神亮了一瞬,但眨眼便捕捉不到,她侧过脸拖着声音没精打采地说:“地瓜干和果干吃完了。”
邵庚愕然,要知道李老头当时可是给了三四麻袋,前两天才交还给她,这就吃光了?
“你若是喜欢,吩咐陶师傅做就是了。但凡事都有度,果蔬干再好吃,吃太多,再强壮的身子也撑不住。更何况你本身肠胃就不好。”
他唠唠叨叨啰啰嗦嗦,邵玉晃了晃脑袋,心不在焉地哼了一声表示听见了。
邵庚一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又当耳旁风,心里拿她实在没办法,只好想想法子以后盯紧些。
“你是不是很累呀?”她偷偷瞥了他一眼,随后立即垂下眼睫装作浑不在意地掰手指玩,眼睛并不看向邵庚,随意的语气配上她的神态似乎透着些心虚和忸怩。
“怎么了?”邵庚见她这别扭劲可爱得不行,像只犯了错怕被人知道的小猫,忍不住抿唇宠溺地笑。
她嘴唇微张,极其轻幅地动了两下,似是有什么想法在她心中挣扎了许久后,她还是闭上了嘴,两片形状美好的唇碰在一起,相交的唇线扭成矛盾的曲线,一如主人的心思。
“关心你一下不可以吗?”她闷闷地说。
邵庚戏谑道:“让我瞧瞧,这外头也没下红雨啊,怎么小玉也会关心我了呢。”
邵玉听出他的调侃,垮着个脸含含糊糊地问道:“你最近陪我的时间很少,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忙?”
她跪坐在他身边比他矮了一截,她下巴微抬,这个动作显得她的眼睛更大更水。
她惯会发君威,鲜少有这么依赖的模样,邵庚一怔。
“你也知道我忙了?谁让咱们的君上不管事呢。”一想到没完没了的糟心事,他叹息道。
她委屈地撇嘴:“人家学不会嘛。”
邵庚无奈:“不是学不会,你就没认真学过。”
他又要劝学,而她听了只想逃。她任性地躺下,背对着他,用打滚表示她的抗拒:“我尽力过啦,可是你说的那些东西我都听不懂,而且太无聊了!”
“正是因为不懂才要学,你若是什么都知道,我还教你做什么呢?”邵庚又是一声叹息,“但你不愿学,我也做不来强迫的事。”
邵玉听了这话立马就停止动作,她坐起身来嬉皮笑脸地贴了一下他的脸颊:“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
她的气息猛地靠近,还未待他反应过来便又离去,脸颊上方才湿湿热热的触感仿佛错觉,他捂着脸呆呆地望着她。
不是说好了去人界才以兄妹相称,怎么回来了还叫他哥哥?这货背地里竟然藏着这么一手。
邵玉背着手见他这幅呆样笑不可遏,笑了一会儿又起了捉弄的心思,飞快地凑上前去贴了一下他另一边的脸颊。
邵庚白皙的俊脸微微泛红:“……这是在哪儿学的这招式?”
邵玉歪着头:“什么招式?这个招式?”她身子往前靠,又是一个准备亲他脸的动作,这回邵庚有了准备,被他拦了下来,她只好坐回原位放弃,撇嘴道:“这还用学?”
他的脸上还残留着方才羞赧的红润,他轻笑一声:“得学,我教教你。”说完他便勾起她的下巴,蜻蜓点水一般的她唇上点了一下。
这回轮到邵玉呆了。
他得意地挑眉:“学会了吗?”
他高鼻深目,平时又是一派稳重端方,从来没有做过此类出格的动作,陡然这么一副情态让他看上去有些少年气,平易近人不少。
邵玉红唇微张,愣愣地望着他不说话。
“没学会?那我再教你一次。”
这次他动作没有那么快,而是缓缓地俯下身与她气息相缠,邵玉心神不定地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不知所措,邵庚似有所觉地睁开眼,发现这货漂亮的眼睛都瞪成了对眼,他只好抬起手将她的眼睛蒙上,专心致志地言传身教。
不知纠缠了多久,两唇分离时牵出一条银丝。
他微微有些喘息,声音有种蛊惑人心的低沉:“这次学会了吗,小玉?”
她晕乎着脑袋点了点头。
说不出什么感觉,但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笼而出,奇异地像飞了起来。
*
虽说他并不强迫她,但她还是良心发现学着处理些简单的奏章。
比如南荀州上奏——“近日多鼠患,吾王已经解决”,邵玉回了个“好”;东赢洲蛟龙族上奏——“赢州连日晴朗无雨,君上近来玉体如何?”,邵玉咬着笔尖想,最近每天四碗饭,能吃能拉,于是又回了个“好”;西越州犬族上奏——“兔族欺人太甚,竟将洞穴筑到犬族门口,请君上为吾族做主”,邵玉回“这种小事自己解决”;西南允州兔族上奏——“允州瓜果已熟,给君上寄了点,过几日请君查收”,邵玉回了个“甚好”,又把前一本犬族的奏章抽回来,把原本的回复用墨水涂抹掉,在一旁的空白处重新写上“和气生财”。
邵庚从而轻松不少,但仍旧免不了隔三差五的外出公干。
魔界与仙界之战过去没多久,元气仍未恢复,妖族与鬼族两个成不了气候的破落户,如今想要趁虚而入的心思昭然若揭。如今敌暗我明,还没有拿到他们的把柄,魔界不好冒然向他们宣战。况且邵庚也并非主战派。
如今邵玉在渐渐接管这些事务,邵庚索性直接吩咐这些臣子,他不在魔宫时让他们找魔君去,他神色冷淡,形色间透着股匆忙和疲惫,搞得保王派还以为熬到头了,他们的君上终于大彻大悟要站起来了。
这不前脚邵庚刚走,后脚内监便喜色难掩地过来找她了。
“君上,您终于醒悟啦!”
第32章 疼死人家啦
内监心想:如今妖鬼骚乱,时局动荡,邵庚忙得焦头烂额,正是夺回君权的绝佳机会。一来他无暇顾及这位“初露锋芒”的君上,二来邵玉在保王派的帮助下定能完美解决此次事端,届时可凭此事一扬君威,展现一两年分老君上当年的风采。
于是内监伙同保王派暗地里又悄悄地给邵庚穿小鞋,再帮助邵玉解决部分政难。只是众人没想到的是这位新君对右使似乎有些过于依赖,总是三句话离不开邵庚,他们也不好对着这双清澈的眼说他的坏话,所以当她问起邵庚时内监等人都高度一致地保持了沉默。
他们想不明白,这邵庚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药,竟然让新君对他言听计从。所幸这位新君已经尝过了权力的滋味,即便离不开邵庚,她也有了要独立的意识。
保王派是这么以为的。
也不怪他们这么想,魔界历来都是男魔君,更没有出现过魔君与其下属这样的搭配,是以两人再亲昵,魔界上下的人只会认为是邵庚挟君上以令天下,而不会想到这俩人背地里有一腿,更不会想到邵玉近日的“独立”是良心大发,要为邵庚分忧,好让他陪着她的时间多一些。
哪想现在他忙,她也忙了起来,两人见面的时间更少了,邵玉发现这一事实后每天冷着个脸,饭都不怎么吃了,侍人以为她金贵挑剔,忙前忙后也讨不到她的好。旁人不了解她,以为这是魔君威严,实则她是在任性怄气。
只有邵庚回来了她才眉开眼笑,一口一口将邵庚喂过来的所有食物都吃掉。
内监思及多次与这位君上商讨都不和,提过两嘴他们将如何处置邵庚,见这货果然又是一脸不耐,他很有眼力见的收了声,从此之后只报喜不报忧。他认为教导邵玉之事得从长计议,急不得。
新君上朝会的次数越来越多,接掌的权力范围也看似越来越广,昔日威风凛凛的右使的权力似乎正在一步步被架空。整个过程连保王派都不可思议地感到异常顺利。
他们不知,这是邵庚在有意放权。
他知道魔界上下现在分保王派和右使派,但这种分帮结派的行为在他看来都是没有无意义的。老君上曾教导过他,自君权臣权诞生以来,两权便是对立的,就像一块饼,一个分得多了,另一个得到的就会少,反之亦然。
君权与臣权是对立的,可他和小玉不是对立。
他知道内监近来对他多有不满,但内监一职并无实权,没别的法子,只好常常与其他保王派拱他的火,这事儿他没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这种行为无异于小儿打闹,他无意计较,况且内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邵玉,尽管内监再糊涂难缠,因着这片忠心他都能够理解。
如今他清闲不少,绝大部分精神都可以专注在对外敌上,丝毫不觉空虚狼狈。另一方面,他为邵玉的进步感到欣慰。有他与内监左右相助,她很快就能真正成为威震天下的魔君,届时他也轻松许多,有更多的时间辅佐她,陪伴她。
只是一想到她那般天真无邪的性子,他又忍不住忧心她被各族精明的老狐狸给戏弄。
遥在远方的邵庚他长叹一口气——他年纪轻轻还未婚育,但自从碰上她之后算是已经提前体验够了。先时是像个父亲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现在又多了重身份,想到这层关系他忍不住微红了脸。
总之就是个操心她的命,在哪里他都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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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族扎根不深,现在只发现零星几个据点,邵庚没急着把他们都铲除了,只分别派了几个眼线盯着,预备引蛇出洞。而鬼族作为筹划整场骚乱的罪魁祸首却是没什么消息,抢占土地、人口、地产资源是他们的根本目的,但什么时候抢,以何种方式抢却不为人知。
邵庚同魔界元老打听过,鬼族确实曾有圣女,名为水姬,乃老君上昔日情人。而鬼族军队陡然生神力,可以说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成为当时最彪悍、恐怖的存在,他们野心勃勃抢掠地盘,所过之处皆惨不忍睹,一时之间人心惶惶,三界无人不自危,仲岳魔君以大局为重,狠心与这圣女水姬一刀两断,却又不忍心,留着一丝善意将她放走了。
魔界上下得知此事后颇有微词,认为鬼族之人人人得而诛之,迫于政治压力,仲岳又只好派人出去追杀水姬,水姬重伤后消失不见,世人都以为她在开战前便已被魔界除掉。前些日子召开的秘会,这位元老才发现她还活着,他琢磨着说不定正是这一遭让她逃过一劫,才得以保全了性命。
就是不知这位是不是诞下新君的那位,老者揣测完又摇了摇头,道是新君身上可没鬼族的那股子怪力,定然不是鬼族后代。而老君上并不风流,闹出绯闻的情人也就水姬一个,难道说老君上私底下还是个多情种?
老者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他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该回去继续写文书了,于是便独留邵庚在原地思索。
他听到水姬重伤时心中有一两分怀疑,疑心当年是老君上故意放走的水姬。但一想到老君上往日的毒辣作风又不敢确定。
“心有挂碍,不得自在”,这是在他认清对邵玉的心思之后隐隐得出来的结论。不知老君上与水姬是否亦是如此。
斯人已逝,往事如飞灰,真相到底如何已经不可得知了。想起上次见到这水姬时她眼中深藏仇恨,邵庚叹息恐怕此次妖魔鬼三族是无法善了了。
整理好思绪,他便回了新君的寝宫。邵玉正专心地盯着眼前的棋盘,一手黑子一手白子,玩自己围堵自己的游戏,一听见木门发出吱嘎声响,猛地抬起了头。几日的不愉在见到彼此的脸时消散得一干二净,余下的只有缱绻甜蜜的思念。
邵玉眼睛亮晶晶的,扔掉棋子急吼吼地下了桌,直往他所在的方向扑,但她起身的动作太粗鲁,膝盖触上桌案发出嘭地一声实实在在的响声,登时就疼得她小脸发白,水灵灵的双眼包上泪,扑他的动作也只好暂时搁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