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觉得她可怜。
可摇头一想，说不定只是骗人的把戏呢。他还清楚地记得那天将她扔在马路边上的时候，邢语像是早就预料到的，笑了。
她的身边，出现了个男子，撑着黑色伞面，笔直地将伞笼在她的头顶，而笔挺的西装浸湿在雨水里。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那可是顾家很重视的另一位客人，顾清落未婚夫。
这么一想，又觉得她很危险，至少在顾家是个危害因素。因着这样的印象，苏知一直保持着冷漠的客套对待这位顾家的新小姐。
背后有一低低的声音，悄悄地说，“我帮你吧。”出声的同时，他手也已经伸了过来，抓起把手，利落地往下走。
“谢谢，不用，我自己可以。”邢语原本想拦住他，却来不及。
终究是敌不过绅士的本能，苏知将行李快速地放在地平面上，看看四周也没什么人看见，交待了句，“这个家顾家两位小姐的话还是挺管用的。”
像是在提示邢语那般，他别着脸，又观察了下四周便赶紧离开了。
邢语打量了这句话，知道他指的是顾清落，便记在了心上。
“我跟你顾叔叔说了，你跟林云娜之前是同事，后来成为朋友借住了她家。林景略尽地主之谊，没有其他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刚打开行李，李若兰便跟着进来。手上拎着个白色的塑料袋子，放在桌子上，“总之多做事，少说话。明白吗？”
“明白。”
李若兰看着邢语维诺的态度虽满意，却总觉得这次她回来后，更加死气沉沉的，甚至连身上的伤还比之前多了……
“林景略对你做了什么事情吗？”李若兰开口问，她知道邢语埋怨她，难得从现在起，她想认真地做个母亲。
“没有。”邢语回答，“身上的伤是我爸打的，淤青一直好不了。”
可是邢语不再给她机会了。甚至连有事都去找了她的姐妹，李如梅。
“别以为你姨母就对你好了，什么事都去找她。他们家也是白眼狼。”
邢语听着李若兰在一旁抱怨，心里清楚知道，是谁告诉顾家，她在何处的。
但是至少，他们给过的东西，都温暖过。而面前的母亲现实得冰冷。
“你出去吧。我换衣服。”邢语冷冷地，从衣柜里拿出李若兰准备的衣服。
“桌子上的东西有药膏，记得擦。还有给你买了身体粉，记得遮着伤痕！还好是冬天，不然这一身的淤青……”
李若兰忍不住嘱咐，因为在今晚的饭桌上，有位重要的客人要来。
“知道了。”
只要那位贵客没有意见，邢语就可以搬离顾家了，于是她尽可能地挑选能遮盖住伤痕的衣服，并以此为借口敲开了顾清落的房门。
“我可以跟你借些化妆品吗？”
最大地施展善意，邢语双手合十拜托对方。顾清落先是诧异，脸微微红地点了点头，让邢语进了房间。
她的房间都是淡白色系，唯一一台黑色的钢琴在角落显得扎眼。
“你想要化什么妆？或者我可以帮你。”她拉开化妆台，里面大大小小的盒子塞得满满。
邢语看着钢琴，被她这么一问，回答，“越淡越好。”
顾清落人如其名，温温柔柔地笑，让邢语坐在梳妆台边，“我学过化妆，你让我试试？”
语气里就带着百合般的纯，让人心情平淡，消除所有的燥。
林景略，配你挺好。
晚饭，餐桌上，来的是位四十来岁的先生，默默地在打量邢语，顾清落头低低地看着前方，顾家主人不在，顾漫宁招待来人，李若兰在一旁唯唯诺诺的插话。
一顿饭毕，待来人走后，李若兰急急地问顾漫宁。
“怎么样？”
“不知道。”顾漫宁的态度就算是知道了，也会说不知道。
顾清落在一边，想调节下气氛，“姐，你别这样，毕竟也是帮忙。”
“是啊，我们家就是太好进了，才那么多人着急帮忙呢！”顾清落说话锋利，一点情面也不顾。
李若兰，“漫宁，你怎么这么说话呢！”
最近的她，情绪起起伏伏，也抓不准什么时候才能顺她的意思，便没有回嘴，不打算起冲突。
“姐！”顾清落扯扯她，希望双方都各退一步。“阿姨，其实这先生也就是走走过场，没事的。”
顾漫宁早就不打算呆在原地，便拉起顾清落顺着楼梯回房。
“清落，人善被人欺，懂不懂！林景略的事情不就是她搅合的吗？”
顾清落在外头女强人惯了，可是对着妹妹一点也生不了气。
“知道啦，姐。”
“你别老是说知道了，等爸回来了，你自己想怎么跟他交代吧，让你多去找林云娜，你倒好，整天躲在家里看着琴谱。”
顾清落跟着顾漫宁，进了房间，“林云娜晚上约我去她家呢，我等下就去。”
“说道做到。”
“嗯，说道做到！”
顾漫宁只是刀子嘴豆腐心，才不会舍得骂她呢。顾清落眉眼弯弯，甜笑着。
“早点回来，明天中午飞澳洲。”
“嗯嗯，知道。”
旋转楼梯往下，苏知刚好也在，便麻烦他载她去林宅。而门口，邢语没有跟着母亲去小花园散步，走往大门的方向去。
“邢语，你也出去吗？”
一片黑暗中，车灯打了过来，邢语用手遮住眼，回答是。
“去哪里？”
“夜店。”
顾清落哦了一声，让邢语上了车，顺路载了她一程。邢语身上有种不管不顾，无所谓危险的气息，让顾清落忍不住地打量和好奇。
“云娜。”顾清落到林家的时候是晚上九点，林云娜正要出门，刚好看见她来。
诧异了会，“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你明天不是要回去悉尼吗？”
穿着高跟鞋，手里拿着车钥匙，“是不是，又是你姐让你来的。”
顾清落嘴唇轻抿，点点头。
“那走吧。反正也是消磨时间，跟我出去玩吧。”
还是点点头。
晚上十点，林云娜带着一身典型大小姐装扮的顾清落出现在「妖姬」夜店，这是本市最容易碰到网红模特明星的地方。
总的来说，是颜的质量都不错，所以最火。顾清落坐在一边，水没有动过，林云娜就已经被朋友簇拥到舞池里，来不及交代她远离搭讪的男人。
晚上十一点，顾漫宁的短信准时到来，手机在玻璃桌面震动，因为声音吵杂什么也听不见。
林云娜喝得不醒人事，一帮朋友似有默契地将她交给顾清落，又给了她一个手机号码，便消失。
顾清落拿着手中的字条，周围的音乐晃得她有点心悸。她看了看林云娜，按掉顾漫宁的电话，直接拨给了她熟悉的人。
三十分钟后，来人到了。清冷的脸色说不出谢，眸子冷冷看向她，也并不搀扶林云娜，神色里透露出不舍和心疼，但是因为灯光的关系，不明显。他从林云娜身上搜出了手机，发起短信。
“送你走。”把手机扔一处，他说道。
顾清落只看见了他的嘴型，但是听不见声音。
“景略，你放云娜一个人在这不好吧。”
林景略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她憋住劲、大声说的话，拉起她，转了身就走，顾清落跟在他的背后，觉得只能依靠着他出去，才是正事。但还是不由得回头又望望林云娜。
此刻的她，好像断线的木偶，没有生气。
大马路上，顾清落低着头，不由得又问，“云娜一个人不好吧。”
林景略拦了的士，“这里的经理知道她是谁，有人照顾，放心。”打开了车门，他将手放在她头顶，让她进去。
顾清落红着脸往里面坐了坐，想着他也会坐进来，但是下一秒却被关上了门，他只说，“我跟顾漫宁说，你跟云娜出去了，去哪你自己圆。”便转身往「妖姬」里去。
是放心不下林云娜吗？还是……顾清落莫名地有点失落。
“司机先生，我先不走了。”
背后留下司机的怨，偷偷地又尾随林景略上去。
舞池里，闪烁的灯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令人分不清谁是谁，在靠近DJ的右侧边，有一女生穿着背部深V的黑色短裙，头发柔顺地垂到腰间，手里拿着一杯调试的水果酒，闭着眼高举着手随着暧昧的音乐摆动，裙子的线条让她身侧白皙的皮肤清晰可见，有时候甚至能发现她侧边若隐若现，美丽得慑人，陌生的她不可方物。
周围随着欢呼声、音乐声摆动着。
下一秒，那杯水果酒被扔在了地上，一件西装套在她身上，她妖艳的脸庞顿时不悦，而后看清来人，瞬间不作声，身旁沉浸在氛围的人离她远远的。
顾清落想跟着他们去，但是手里，顾漫宁的电话一个又一个地来。
她只能是，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不是很情愿地挪动脚步。
第25章 ——
——明天开始做个乖宝宝——
刚进入洗手间，头就被按着往脸盆去，光滑的流理台，邢语撑着边缘，胃里忍不住反酸，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我没喝多少！”她抗议道，脸已经通红。
镜子里的男人压着她，拍着她的背强迫她吐出来，他清楚地看见有人在她那杯水果酒里下了药，但是他没有说清楚，只落下佳人的一脸埋怨。
“我说了，我没喝多少！”邢语要求他放手，语气因为醉酒而略带娇气，进入洗手间的人都忍不住侧目，有几个绅士风度的人看不惯他这么粗暴对待，上前制止。将她隔在身后，对他说，“先生，不能打女人！”
斜着嘴角，带不满，“It’s not your fucking business。”
说完，将邢语拉回自己的可控范围，用手隔开对方。在国外酒吧混多了，打架单挑的事情他可是擅长。
对方说话的人，脾气正上来，有人附在耳边说了几句，脸色便不同了。用手指点了点，愤怒地转身被人推搡着走。
正当他顾着前面的人时，转眼身后的邢语已不知去向。镜子里，引映出表情冷漠、一身简单黑色衬衫的他，拿起手机打着电话。
“对不起，许先生，跟丢了邢小姐。”
“那就这样吧，回来吧。”
电话里的那头，不紧不慢地说，落地空旷的声音却明显威严。
他不禁地站直了腰板，恭敬地回答了声，“是的，先生。”
“对了，先生，邢小姐对着我直喊林景略，需不需要查查这个名字？”
刚要挂断电话，他突然想起，被下药的邢语一直模模糊糊地喊着这个名字。
电话那头顿了顿，“哦，是吗？”而后淡淡地一丝笑，透过电波，显得冰冷，“不用。”像是嫌他多事那般，不想再听他多说，直接挂了电话。
耳边只剩嘟嘟的忙音。
“邢语？”
回头，“清落？你怎么在这里。”邢语撑起身子，她在一个角落里脑袋扎疼，浑身发烫，扶着墙，她稍作停息。
“你没事吧？”顾清落一贯的羞涩又上了脸，鹅蛋脸红扑扑的，在阴暗的灯光下明显，“我跟着云娜来的，她一个人喝醉了，我怕她不安全。”说着就扶了扶邢语，帮助她站直身子。
“林景略不在吗？”
“出现会，就离开了。”
顾清落发现她额头不停地冒汗，似乎很难受。
“你不会跟你姐说我在这里吧。”按着肚子，邢语蹲坐了下来，顾清落也跟着蹲下，摸了摸她额头，发现烫的吓人。
“不会。我带你出去吧，你好像发烧了。”
邢语无奈地一笑，嘴唇发白，“别管我了。太晚了，你回去吧。”
干脆就隐瞒，不然她要怎么解释，她是故意喝下那杯被下药的水果酒的呢……
“可是……”
“我今天不回去，你赶紧回去吧，明天不是还要赶飞机。”邢语推了推顾清落的手，让她离开，已经难受得紧，寻思着也赶紧回公寓去。
“不行的，你跟林云娜两个人都单独着，太危险了。”她拿出手机，又滴答滴答地输入电话号码。
“苏知，你可以来「妖姬」接一下我吗？千万别跟我姐说，就说去清吧宵夜了，好吗？”
她径直地打起了电话，跟苏知套话圆谎。“我刚跟她要自己回去的，可是……你来了再说好吗？”
她说着电话的同时，眼里不停地留意邢语微皱的眉头，跟着也皱了起来。
苏知电话里还在说着什么，顾清落还在嗯嗯地应答着，对着谁都是有礼有貌的模样，没有半点急躁。
邢语看她是要等苏知来的样子，便站起了身，脚底发着软，强撑着。
“要不，你干脆送我去打的好了，我这个样子不敢回去。”
顾清落刚挂了电话，眉头微弯，“可是……”听电话里苏知的意思，顾漫宁已经在满世界找她了，如果跟邢语一起回，那后果，顾清落是料想得到的。
于她，少不了被责备，而于邢语，那是进顾家的第一天，自己的姐姐本来就极度不喜欢她们，借机更少不了风雨。所以，话没有坚持，微微地沉默，在做另外的打算。
“至少，等苏知来了，我先送你去公寓吧。”
等苏知来了……邢语不知道吃下去的药是什么，后劲如何。
这么拗下去也不是办法，邢语笑了笑，抓着自己的手包，谢了顾清落的好意，准备离开，垂着的手连抬起都费劲，道“到公寓后，我给你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