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语之渊——祭尧尹
时间:2022-02-10 08:26:49

  结束了公司的会议,他回了家向她走来。
  “财经杂志,学习老大们的经验谈。”她放下书,不动声色地朝前走了几步。
  许路帆摈开了管家,他走得有些慢,欧洲的高个,伶俐挺拔的身形。
  最近的他刚装了假肢,拿着拐杖支撑着身体做练习,还尽量地都不让管家在旁边伺候。
  她站起身,没让他多走动。又知道他不喜欢她有意的照顾,于是就站到沙发边上,看着他走过来。
  “那里头有没有说顾家准备在香港挂牌上市。”许路帆问,看了她一眼。
  邢语掩藏起被看的不适感,说道,“写了。因为家族里有反对的声音,所以整个版面梳理了一次顾家的关系网络。”
  “是吗?”他唇边微含笑,“消息发散得挺快,连纸媒都做出了文章。”
  带着点混血的面孔微眯着眼看了眼标题,中文他看不太懂。
  “那倒不稀奇。上市后利益受损,肯定会有反对声音。”他双手放在金属拐杖上,略带审视意味,“顾嘉浩是生意人,他知道哪些人该出局哪些人该留下。”
  许路帆慢慢地走到她跟前,微高壮的身形让人足以忘记他的不健全,邢语笑了笑,不越矩地问,“用过饭了吗?”赶紧回头吩咐了帮佣,备餐。
  看新闻入了神,比平时备餐的时间都晚了许多。
  许路帆难得有笑容,“这可是你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出错。”
  平时战战兢兢,滴水不漏地安排,都有点怀疑她是否还存着点人性化的东西。
  扯扯嘴角,邢语第一次在许路帆面前无奈地笑了,“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一顿饿得慌。时间一到,肚子就会自动就自动……提醒我了。”
  背后的管家第一次听到邢语贫嘴,为自己的错找借口,许先生竟然没有责怪,嘴边带着笑意,竟是笑了。
  自从邢语进了许家,这可是见所未见的事。这些日子来,两个人都不苟言笑,却又互相依托。
  许路帆是个自律的人,凡事都有着时间点,一日不落地在晨起后规律地进行会议、早餐、阅读、适当地运动、工作……
  邢语陪着他最多的事情就是在书房阅读或者是在工作间开视频会议,需要到现场的则由邢语去执行。
  每天如此反复,保持高强度的工作密度,可没见过两人说过工作以外的事情。
  这是怎么了?
  “你这样挺好。”
  然后先生还夸她……
  “不好的话,你也没必要娶我,对吧。”许路帆嘴边轻轻一笑,没回答。
  嗯,这两人经过半年的时间才正式地打算履行夫妻的权利和义务吗?站在一旁,觉得十分地费解。
  不过怎么也比之前邢语刚来死气沉沉的模样好,曾经她信誓旦旦地跟许路帆要求,让她先名正言顺地做个顾家的人再抛弃他们离开,但是去接她的那个夜晚,明显是失败了。
  先生还推了她一把,将她曾经在「妖姬」的照片散了出去,推进了时间的发生,原先以为是许先生做局要退了顾家的婚约,但后来接邢语来到了许宅,又绝了她一周的食,半胁迫她振作的做法,又让他无法琢磨透许路帆的真实意图。
  而现在也更是看不懂了……
  之后是否该改掉邢小姐的称呼呢?
  哎,脑袋瓜疼。
  就在管家还在一旁纠结预测之时,帮佣的效率挺快,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将菜备好,白色餐桌上,点缀着一瓶白色桔梗,暗金色烛台,又铺上了浅灰餐垫、暗金刀叉,细节繁琐但整洁有序,主人家的严格和仪式感渗透在每一处。
  “顾槟来过电话,想见你。”移步到餐厅去。
  两人说着话。
  “先生的意思呢?”郉语问许路帆,自从年前在医院见过自己亲生父母最后一次面之后,他们从没联系过,此时顾家上市的关口,顾槟找她,她也明白其中的含义。
  “暂时不着急。”消瘦的面庞嘴边透着些优雅的笑意,显得有礼有节,以至于觉得他做什么都运筹帷幄的样子,面对任何意外都不疾不徐。
  “好,按先生的。”
  “中国Y市酒店开幕的事如何了。”
  “已经让人准备好,这几天都在进行彩排,晚上八点,他们会发开业的报告过来。媒体方面已经约好现场采访和广告采编,营销部也会在现场。”
  “没想到从新领域开始,这么快就上手。”
  邢语微笑,这几个月她管理课程一节也没落下,在许路帆的指导下,这艺术酒店开幕工作,她做的不比内行人差。
  眼神里留意到许路帆身体的重心偏了偏,“先生,坐下休息会吧?”
  站了许久,新换的假肢需要有适应期,不能长时间站立。从客厅到餐厅对他来说,已属不易。
  许路帆静默,眼神微垂,脸色变得冷峻,并拒绝邢语过来扶他的手,“我说过的话,不要让我重复第二次。”他之前已经提醒过邢语不准提这件事,他自己能把控。
  “对不起。”
  长时间下来,邢语大致能摸清许路帆的脾气,如果能让他开心的事情他人会是和蔼的,但是如果触及到他的禁忌项,那么他随时可能让你滚。
  而他们两个人的目标都是一致的,所以邢语无所谓,比以往更加耐心地跟在他身边学东西。
  与顾嘉浩的集团公司合作的这间子公司就是由许路帆提议给邢语练手之用的。
  那也是她的「陪嫁嫁妆」。
  许路帆的额头上的密汗,邢语和管家都瞧见了,但是他不允许这样的狼狈被他们所关照,自己强忍着不适感。
  “营销部那边希望我们也能出席。”为了避开他的狼狈,见许路帆没有要呵斥她的意思,她继续报告着工作。“需要先生决定。”
  “还不是时候。”他指回国这件事。
  听到这个答案,邢语微微地松了一口气,见他还是脾气好伺候的样子,试着扶他在餐桌就坐。
  “怎么,怕见到国内的熟人?”留意到她的迟疑。
  “不是。”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也该回去见见他们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是……好吧。”短短的时间里,清楚所有应该说的话和不应该说的话。
  许路帆见她没有再说什么,眼神里留意到刚刚她看得留神的杂志标题,直觉里感到有趣但没说。
  两人入了座,默默地吃着一道又一道精美健康的菜肴,许路帆交代着旁人安排郉语回国的事,留意到她眼神里的不确定,他又说,“出席开幕后就回来,别的事别参与。”
  “嗯。”应承的当下,郉语没多想后半句的意思,喝下的南瓜浓汤沁润着胃。
  “我去书房了,没事不要打扰。”
  待许路帆去了书房,邢语恢复了有条不紊,让人将红茶和柠檬送进书房去。
  “是的夫人。”
  酒店开幕的前一天,邢语回到了阔别了一段时日的南方城市,空气里熟悉的味道与腔调铺面而来。
  从飞机一落地,邢语跟着当地接待,以投资开发的身份受到礼遇。她也没有浪费时间,直接从机场到了开幕现场。
  那是一栋与艺术相结合的酒店,门口注明的3米透明蓝的流水形状艺术品就是酒店的标志。
  一路随着酒店走廊、展厅到房间都摆放了各种价值不菲或者名设计师的作品,整个酒店透漏出与便捷酒店、商务酒店的不同。
  那是邢语策划的,所有的配色用料摆放都在四个月的时间里逐步铺设调整而成。
  看了相关的开业流程,不知不觉也到了展厅。
  酒店一楼的展厅早就候着许多的记者,因为文青明星的出席,整个艺术酒店的开幕吸引了不少人潮,开业当天就创下入住预约到五月的商业美谈。
  邢语站在仪式的中间,剪下了那一刀,七彩的色带点缀了空气,背后LED屏幕放着祝贺的短片。
  一切就像宣告着开始,又像是宣告着过往的结束。
  记者们纷纷围了上来,关注酒店未来的发展方向,免不了地也有人问到她婚后生活。
  “许先生怎么没回国?”
  “顾家要上市的事情,你怎么看?”
  “您与许先生结婚有段时间了,请问什么时候有好消息分享给我们?”人群里有记者问了不久前的坊间传闻。
  维持了礼貌性的微笑,旁边的助理打了圆场,没有回答任何一个跟酒店开幕无关的问题,说道“有好消息会告诉大家的。”
  一旁的媒体部同事回答其他问题,邢语被簇拥着退到休息室去。
  顾家也派了人员出席,以示重视,被引导着进休息室的还有顾家的代表顾漫宁。
  她上下地打量了邢语,自从年初邢语被许家接走后美国一别就再也没见过她。
  之前唯唯诺诺听着李如兰指挥的模样在几个月内就彻底地消失无踪了,旁边的助理在说着,她自信又带笑地指点。
  像极了刚接手英漫的她。
  只是略有不同的是,她是生来就是要接班的人,而半路出家的邢语却是被培养出来的。
  “许路帆了不得。”她带着职业习惯的微笑,说了句,意思里似乎有点讽刺的意思又像有褒奖的意味,声音不大。
  助理逐个介绍着在场的人,郉语一一与他们碰杯寒暄。
  到了顾漫宁的面前,她不由得将感概在她耳边说出,从助理的注意里抽回,邢语直视好久不见的顾漫宁,微微含着礼貌性的笑,“权当是夸奖吧。”
  不把她的话当做针。
  留意到一旁的顾家大小姐,即英漫掌舵人,同行的酒店市场经理说道,“顾总,这酒店的装饰能用到英漫的永生花,真是谢谢您,我们团队通过市场渠道都订不到,这次开幕能用上真是太感谢您了。”旁边的人搭话。
  “客气了。”她恢复一脸冷漠,波澜不惊地答,眼神里留意到邢语出席开幕穿的是高跟鞋到后台变成了平底鞋。
  难道刚刚记者说的是真的?她变得有些谨慎,没有再将心里的疑问问出口,在外人面前,依旧是要营造良好的家族氛围。
  又碰了一次杯,两人几句场面话,助理带着郉语又往别处去。
  邢语接过助理递给她的VIP客户名单,快速地浏览翻页,在呈批上确认签名。
  “财经报的吴先生也来参加了开幕,说是要见你。”
  “找个理由推了吧。”
  邢语将名单还给助理,交代了句,“没有吩咐,都打发了吧。”现在的她也学会狠心地拒绝了。
  “酒店的设计师团队见吗?听说前天他们已经参加了许先生在美国举办的名家展览会?也听说主设计师跟您熟悉?”
  “已邀请了他们主设计师来许家做客,具体我再跟你说。”
  “明白。”
  变化不小,也不像是需要背后许路帆亲自在场指导的样子。
  被大大小小的事情围绕着,不急不躁又带着点礼貌微笑的感觉真是像极了许路帆的风格。
  “你们郉总也忙,这个你转告她吧……”顾漫宁收回眼神,将手中的白色邀请卡递给了酒店的市场经理。
  “我邀请是带到了,去不去随她。”,顾漫宁还是如以往的个性,容不得丝毫谈判的空间,知道了外面的记者退去了,便离去。
  市场经理拿着手上的邀请函想着刚刚被吩咐的话“除了开幕式,其他事情都推了。”,转眼,顾漫宁已喝完手中的香槟,离开了,他只得硬着头皮将邀请卡找了个空隙给了郉语旁边的助理。
  回国的第一天晚上,处理完大大小小的事,她上了专门为她准备的车,摒掉了一切繁华的声音,她望着车外熟悉的霓虹出了神,吩咐司机在这座氤氲的城市里转转,不急着回去。
  接待方也是极为周到地,为她配备了司机兼地陪。所以司机开着兜着,顺着地方也会调侃,也会说着近期发生的趣闻。
  听多了英文,感受回这熟悉的强调,邢语霎时恍惚,“我要在这里下车。”
  她提出要求,那时城市的中心河,夜晚有许多的人在吹着风散着步,三三两两成群说笑。
  “许先生说,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不许外出。”旁边的助理礼貌地陈述原话。
  邢语笑笑,说“那就停在这,我不下车。”
  想想倒也无妨,那便停下。邢语按下了车窗,代替车内的空调,铺面而来的是微咸的味道。
  她留意到后方,问,“后面的的士是不是一直跟着我们?”
  司机听言有所警觉,看了看后视镜,的确在10分钟前看见过类似的车辆。
  “好像是……”他记下了车牌号。“需不需要报备?”
  “不需要,看着吧。”她说,“除了新闻报社的记者们,谁会无聊跟着。”
  仅仅一天的时间,这群记者就已经八卦出了年前的新闻,包括了她曾经在「妖姬」厮混的照片,出席开幕式的正装与过往的谣言形象搭配着,让她一时间成了这座城市赤手可热的话题。
  既甜美清纯又欲的碰撞,在网络上发酵,短短一天的时间从她的行头到行程轮着八卦了一遍。
  让人们越来越好奇,许路帆想要在这座城市作出何种布局。
  这时的助理,在一旁想起了酒店市场经理转递的邀请函,赶紧拿了出来,“这是顾总给的邀请函,时间是今天晚上的八点。”
  知道许路帆的吩咐,所以只是想让郉语知道有这回事便罢了。
  现在已经是七点半了。
  郉语从河堤旁的目光转回到那封白色的信封上,蕾丝包边附上了淡淡的苍兰味。
  她打开,又问道,“她还有说什么吗?”
  “可能传达得不是很准确,她说回忆回忆从前。”从市场经理的语气来讲,这句话并不像是继姐妹间和睦的话,倒像是种威胁。
  但是顾漫宁又出席了酒店开幕式,不像感情差的样子,助理不是很确定地传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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