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语……”
依旧有往日美颜的李若兰,看着邢语,收起跋扈,柔柔地尴尬地又说了句,“对不起。”,看了眼在身后的余子厚说,“谢谢你了,这么久不见,还要麻烦你帮我看着她,我实在没办法,必须得回去了。”
余子厚嘴边淡然地笑,颔颔首,静默,看了眼一旁的邢语,送了李若兰出去。
拉回了视线,余子厚静静地看着邢语,她微微低着头,没有说话,神色晦暗。
“她怎么找上你的?”半响里,他听到那沙哑的声音隐着内心,故作坚强,“她跟你拿了多少?”
他走到她的旁边,轻轻只道,“就当是我对你的补偿。”他不要她还,转移着她的问题。
关心的手想揽过她安慰,而后听到她的话,僵在了半空,彻底放了下来。
“多少?”她依旧固执如初,不肯要他的一分一毫。
淡淡地,他无奈地只说,“五万。”
眼前的人,灯光在她脸上影影绰绰的,眼神里坚毅,一句话里只说,“你都告诉她了?”
“没有。”
“她竟然一点也不奇怪……”,低声地喃喃了一句,语气里冷淡带着生疏,“我会还你,下次她再找你,你不要再给她。”
直了身,她说得冷薄,就要离开。
余子厚伸了手拉住了她,“还恨我?”语气里有着疑惑。
邢语站在了原地,没有正面地回答这个问题,余子厚站了起来,拉住了她入怀,语气里温润,水珠氤氲,说着“我说过会补偿你。”
他的下巴隔在她的颈窝处,又重复了一句,“以前的事都忘了好不好?”
邢语说着,“我为什么要忘,发生的事情能改吗?”
被他抱在了怀里,他的气息拂在她的肌肤上,掀起敏感,抬起了眼,她被映入了一双雾气弥漫的迷离的眼里,抽不开。
他看着邢语,眼角里透着明媚的光,“你确实不像以前听话了。”直直地盯着眼前的人,勾着心魄。
若在多年前,邢语肯定什么都听他的了。
然而邢语推开了他,“余子厚,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我也不需要你的补偿。”
她永远都记得曾经的绝望无助,不是他一句补偿就可以完的。
怀里的温度因为挣脱而降了下来,他暗淡神色稍纵即逝,掩藏了失望,随后又换上了往日的冷冽正色,嘴边依旧勾着腐烂的笑,像是在掩饰。
走到了邢语的身边,他用力地扳过她,支起她的脸,眼神牢牢地钉着。
邢语的脸被他按得生疼,挣脱不开,脸颊上感觉他的寒冷,手里握着拳,掐在肉里只有怒气。
冷薄的声音在邢语的耳边,清脆字字敲在她的心上,他语气里阴冷,“你越是拒绝我,只会越撩动我的血性。”他的眼里勾着邢语,透露着威胁。
他微眯着眼轻轻地刮过她的脸颊,他是很想念这倔强的人的香甜,但是却碰不得,只能闻着此番的芬香。
邢语的嘴边挂着冷笑,“我又不是当年的邢语。”话里冰凉,她厌恶地看了眼余子厚,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在讨厌他。
拨掉了他的手,她只说,“我不会让之前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哦,不对,是绝对不会让你再碰我第二次!”
余子厚冷寒的眉目,眼里带着笑,勾着邪魅“可惜你没办法如愿以偿。”
邢语看着他,皱了眉头。
“你还是跟之前一样。”他的语气里轻佻。
“我不再是两年前你抓在手上玩的玩具。”
余子厚收起了笑容,蹙了蹙眉,像是被说到了痛处,眉目里有冷冽划过,而后只剩一片深深的幽静安宁,“既然你不是当年的邢语,我就是当年的余子厚?”
余子厚会变吗?
邢语抹掉他给她的温度,说,“要我相信你能改,除非我死了。”
说着,她拿起了在吧台上的手提包就离开,回头给了余子厚一个瞪眼,甩门而出。
余子厚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没有再挽留,莞尔一笑,眼角微促,喃喃道,“说不定呢……”
说不定他也跟三年前不一样了呢,说不定不再把邢语当玩具一样玩了呢。
嘴角勾着笑,余子厚吩咐了站在门口的司机,送邢语回去。
司机收了指令,关上门,门后若有所思的余子厚,挂着嘴边不明所以的笑,像是在回味什么,桀骜的眉眼里冷冽如光……
邢语的公寓楼下。
从的士上下来,拿着手提包,淅沥的雨滴答而来,低着头的邢语只顾着脚上的踉跄而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抬起眼,暗色的伞下,他撑着伞遮着她,手臂湿了一半。
“林景略!”
伞下暗着半边脸,剑眉冷峻,水气隐雾,“又去见余子厚了?”暗暗的空间里,不淡不明的声音传来。
那夜里的弦奏着不清不楚的旋律,瑰丽得不像话,雨拍打着伞面,一下一下。
第8章 ——
——现在的碰瓷换新花样了——
咖啡机里溢出清香,用杯子过滤了两杯原味的咖啡。
邢语递给了对面坐着的人,他光着上身接过,健硕有度的身材发着亮光,腹肌隐隐可见,骨架硕实,邢语努努嘴,看看阳台外的烘干机还在运作着,而他的衣服正在阳台里的烘干机里烘烤着,一时半会干不了。
单身公寓里,邢语一个人住,30平方米,地方虽小,但是五脏六腑都俱全了。
在以前,她都是跟母亲一起住的,后来母亲再婚,继父住进她生活了四年的房子,她就独自搬了出来,一个人生活。
静谧的气氛里,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余子厚到底是谁?”林景略轻轻地放下手中的咖啡,拿起披在沙发上的浴巾擦拭着自己的头发,环顾了一眼这他从未来过的地方。
如果换在平常,这一定是一副很美妙而勾引人的画。但是现在邢语心里咯噔了一声,被问到了不想说的话题。
“就是因为他,你跟我分手?”狭长的眼睛萎靡着,看得邢语品下去的咖啡,感觉没有了甜,转身又加了几个方糖进去。
然后品到了甜,转过去换了个暖心的笑容,邢语说,“他是以前的一个熟人,我们不是说好不问对方原因的吗?”
疑惑的眸子又促了促,把浴巾抓在了手上。林景略看着邢语坐到他的身边,自然地收起了自己原本倚在沙发背上的修长手臂,至今,他依旧不明白,邢语提起分手的契机。
“如果是因为你为了另外一个男人而说出了分手的话……”林景略说,语句悠悠,透着试探,“结局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这样的和谐无害了。
“不是!”邢语赶紧回答,“我保证!”她很怕已成定局的事态又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
“回答得这么快……”冷静地回答道。
性格不合,这个理由未免牵强。
因为一直想不通,尽管不需要自己去在意的事情,有时候也会放大,变成暧昧的句子。
叹了气,他想想还是不问了,邢语在他心里就如之前所说的,是个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人。
他不了解她。
更何况,面前的女人说着谎。
“前男友吃醋了?”邢语呵呵一笑,林景略的脸却冷了下来,抓住了她的手,脸上有不耐烦的表情,把手中的浴巾放在一旁,脸上转而为戏谑。
感觉气氛不对,“怎么了?真的生气啦?”邢语问。她回来的时候,林景略在楼下等她,手里还拿着一堆他们点好没吃成的晚餐,打着包送到她公寓。
赔着笑,邢语说,“我一定会负责把这些东西吃完的,不辜负你的一番好意,行了吧?”面前的桌子上是热好的晚餐。
现在是半夜,一个晚上什么也没吃的邢语也真的是饥肠辘辘了,拿起了筷子就要往盒子里伸去。
但是林景略并不放手,他微倾着身体,靠近邢语,压了下来。
面前的人身体在微微地颤抖,但是并不躲避,眼神里恐惧稍纵即逝,林景略都收在了眼里。
“你哭过?”他捧上了邢语的脸,拇指摩挲着她的眼角。
她的眼睛浮肿着,有明显哭过的痕迹,泛着点点的血丝。
邢语瑟缩避开,“没有,还有林景略,你干嘛!靠的那么近!”
两个人靠的近,快吻上邢语的那刻,他僵直了,忽地勾成了笑,魅惑众生,“我突然想起,我们甚至连正式的吻也没接过,觉得挺可惜,想要补回来。”语气里又轻松了起来,恢复成平时嬉皮笑脸。
很显然,大四的那次意外之吻,两个人都没有把它放在正式交往的范畴内,而是友人为了让翻脸的两人和解,顺手那么一推,又都没有站稳造就的。
意料之中的,邢语推开了他,然后一笑,“不要说得你一副吃亏的样子,搞得我好像遗弃了你一样,我们是和平分手的,很和平的分手的。”脸微微泛红。“而且分手是你提的。”
“嗯,的确是。”林景略趁着邢语说话的空隙,没有留神,在邢语的嘴边吻了上去,舔了她粘在嘴角的花生酱,在脸颊的位置留下温热。
空气一下安静,漂浮的诧异在来回游走,静谧异常,只剩雨拍打着窗户的声音。
“可是我后悔了。”收回了吻,那热的气息拂在邢语的脸上,温温热热带着氤氲。
断了几秒片段的邢语回过神来,剜了林景略无数回,拿着身后的抱枕抡了上去,然后怒叫道,“你给我滚出去!混蛋林景略,你竟然来真的!”
这次换邢语发飙了。
但是下一秒她就被林景略抓在怀里,轻浮地说,“就跟你说半夜里,不要惹男人,后果严重。”
我惹你了吗?邢语翻了白眼。
“你自己不穿上衣,在这里勾引人,还说我惹你!你脸皮可以再厚点。”
“哦,好像是这样。”林景略还没调戏够,做恍然大悟状,又支着身子,把邢语圈在怀里,“原来是我勾引了你啊,看来你好像对我这副臭皮囊还挺满意的。”
“要不……”他黑色的眸子里勾着不怀好意的笑,都是坏水。
可邢语没给他机会,在这样的气氛下,他被扫地出门。
“我的衣服还没干,不能走。”
“你不是对你臭皮囊很满意吗,就这么回去吧。”
凌晨十二点,光着上身的林景略被赶出了邢语的公寓,什么本也没有捞着。
回到了林家,还没睡的林云娜偶然出来看见上半身裸着的哥哥,桃花眼里很是惊奇,眼睛瞪得圆滚滚的,“哥,路上被人抢劫啦?这么冷的天,你竟然都不穿上衣。”
林景略嘴边噙着笑。这是今晚第二个这么问他的人了,第一个是将他车拦下来盘查的交警,摸摸她的头,没说什么就回了房间。
留下莫名的林云娜,“看来最近碰瓷的手段,厉害了,开始敲诈衣服了。明天我得多穿件衣服才行。”
说着打着冷颤,她回头进了屋。
台风才肆虐了几个秋夜,就销声匿迹了。
起床的时候,明晃晃的阳光已经挂在天边,又是明媚的一天,空气里满满青草香。
在独居的很多时间里,邢语都是在楼下的便利超商里度过的,早中午饭都在这里解决。利落干净又便宜。
吃着公仔面,落地的透明窗前,她看着手机里的短信,眼里暗暗的,按灭了屏幕。
叹了口气,继续吃着。
窗前,有人敲了她。
抬头,自己却被印入了那双黑色的瞳孔中,逃离不开。
“怎么,我们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吗?”邢语冷了眉目,防备了起来。来人狡黠一笑,坐在她的身边,“只要你把底价给我。”
吴华拿开她手里的碗,眼睛水盈粼粼,牵扯着若有若无的威胁,又带着狡黠的笑意,“答应了我,我就帮你解决所有的破事。”
条件听起来诱人,看着他的邢语没有说话。
吴华是对手公司的员工,他们经常在各种大小的投标会上见过,彼此剑拔弩张的,但是最近他开始缠上了自己,要她把最近一个项目的底价透露给他。
“我知道你欠了不少钱,那些放债的人一个个都不是好惹的,如果不快还,银行,高利贷找上门,我估计你连现在的工作都保不住。”
他如此说,似乎是把刚刚邢语看着手机里催缴信息的样子记在了心上。
“你们公司还真是不择手段,把人调查得如此彻底,还来住我的地方,就连吃个饭,你们也找来。”
这本是她难得的一个假日。
“拿到了这个项目,对我们总部来说是一个莫大的助力。只要邢小姐肯帮忙,我保证你能拿到不少的好东西,也不用在这小店里吃着这没营养的东西。”他拨了拨桌子上的那碗咖喱面。
“你好好考虑看看吧。”
来人说着,拿出了他的名片,放在桌子前推了过来。
“你欠下的十五万,只要你松口就能解决,多好。想想以后轻松的日子吧。”
吴华嘴角含着笑意,眼睛里星芒光点,自信又带着侵略性,直直盯着邢语。
邢语微微一笑,带着敷衍,“我会考虑看看。”
吴华前脚刚走,回了公寓的邢语就看见自己的母亲李若兰站在楼下等她,笑容依旧带着谦卑也带着愧疚。
冷战过后的两个人往往都会选择把事情遗忘了。
“炖了些鸡汤给你,我们在家里也喝不完,你不是月事才刚过吗?补补身子。”李若兰把保温瓶放在餐桌上,转身拿了个碗,盛汤出来。
“我刚刚才吃完午饭,先放着吧,我下午再喝。”邢语把鸡汤放在了冰箱里,带着母亲又走了出餐厅。
“好,好,那你要记得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