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他又往后退了一步,抬头又问秦迢,他颤着唇问这是什么
好像这样问了,所有事情都还留有一线余地。
但秦迢回答他了。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帖子我已经找技术人员在删了,但根本删不掉,你先去找找沈幸吧,她现在不在学校。”
江明颂是被秦迢塞进出租车的,他怔怔然报了黥井别苑的名字,一路上他甚至都不敢仔细去看那帖子的内容,草草地翻过一遍又一遍,却什么都记不住,但唯独那张照片不断地闪现在脑海里。
江明颂想说,不该是这样的,至少……至少如果他在沈幸身边的话……
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只痛恨自己这些天对沈幸的逃避。
其实江明颂早在那天接她出院前就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撇得下沈幸的,只是碍于面子罢了。
他不甘自己明明一腔爱意却被她耍在股掌之间,不甘在亲密无间中被戏弄,不甘自己的付出换来的只是不真诚的爱意,于是他就以眼不见心不想为由,一心沉在实验里,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到底是在做实验还是在想某个人。
从始至终,江明颂摆在自己面前的选择就只有那么幼稚的两个罢了。
一个是重归于好。
另一个是晚点重归于好。
江明颂愈发后悔自己的做法,明明摊开来说就能解决的问题,现在被他弄得七零八乱。
他焦灼无比,能做的却仅有吩咐司机开快一些。
敲响那扇没有自己指纹的门,把沈幸抵在门口接一个长长的吻让她不要瞎想,告诉她他爱她,都是江明颂现在最想做的事。
下了车,江明颂便急忙地跑进单元楼。
17层左侧的门敞开着。
他走进去,主卧的灯开着,在背光的北面墙壁上晕出一抹光,窗户也开着,床上的血迹明显而刺目,地上有把摔断了的小刀,江明颂蹲下去,刀尖上有干涸的血,暗红暗红的,无端地凉人心。
江明颂能从敞开的窗口那听见楼下的嘈杂声音,叽叽咧咧,好像在议论着什么。
她……?
望那处明亮走的每一步,他如履薄冰,只怕稍有不慎便会坠入冰冷的水。
二十八朵玫瑰
沈幸被沈绥州带回京城后又被送进医院做了一次全身检查,等各项事宜都落实下来已经是两天后。
她被看管在自己的房间里。
空荡的房间里拉着漂亮的纱帘,透着淡色的微光笼罩着沈幸,沈幸半靠在床背,皱起眉,赤脚拉上了那层厚实的棉帘,不让自己看见一丝的光亮。
稍有拉扯便会引来疼痛的那只手伸进床头柜的最里面,摸出个扁盒。
“嗤——”
火光跃动在机口,点亮沈幸的侧脸,苍白而淡漠,杂乱的眉显得锐利。
尼古丁的味道包裹住她,包裹住令人窒息的房间。
她似得以喘息。
她仰面,后脑贴近墙面,纤细的指尖轻轻夹着烟身,微微泛着肿胀的眼眯起来,极为用力地吸了一口,再用漫长的呼吸吐出来,循环几次。
卧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地板上倒映出一片光的形状。
很突兀的光。
沈谦益看着青白的烟雾从女儿嘴里缓缓呼出,萦绕在她眉宇见迟迟不肯散去,他就这样站立在不远处,既不出声,也不走近。
一根烟毕。
牛皮纸袋被递到沈幸手边,她却只仰视着自己的父亲,静静地等待对方的发落。
沈谦益说:“美国伊利诺伊州的一所大学,一个月后入学,还是法语专业。”
沈幸摇头,淡声陈述事实,“我不想去。”
他打开很多文件袋的其中一个,“马赛诸萨洲。”
沈幸目光幽幽,仿若苦笑一下,“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们给我选择的余地?”
男人沉默一晌,说起话来发哑,在沈幸耳里难听得很,“我是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