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那把刀——一夜寒生关塞
时间:2022-02-11 08:29:03

裴彻觉得此刻自己不该注意这些,可是看着却莫名扎眼,他咬着牙道:“放了殿下,我可以留你全尸。”
顾璟浔忍不住要翻白眼,现在她都被挟持了,裴彻这货居然还率先跟人刺客讲条件。
果然,身后的黑衣人没半点松手的迹象,反而钳制得更紧,挟持着她朝里面退。
裴彻见他后退,顿时急了,“这画舫四周都是暗卫,你逃不掉的,放了殿下,我可以放你离开。”
顾璟浔以为这下对方起码会有所动容,结果身后这人根本没啥反应,依旧缚她往后退。
也是,到了这时候,傻子才会相信对方的话。
顾璟浔很配合的不挣扎,主要是横在脖子上的刀太过锋利,她怕撞上去,再划层皮下来。
黑衣人顺势用脚将门踢上,钳着人进到屋中。
顾璟浔闭上眼睛,一步一步跟着对方往后退,张口默数:“三,二,一。”
心底的声音落定,脖颈间的刀,扣住她手腕的桎梏都松了,她迅速弯腰,脱离那人的掌控。
对方不受控制地单膝跪倒在地,手握着刀撑在船板上,堪堪没有趴下。
他抬头盯着顾璟浔,眼眸冷厉,杀气沉沉。
顾璟浔被他盯得发毛,她觉得如果不是对方没力气,一准儿一刀把她劈成两半。
那人绷着脸,面巾遮着,似乎咬牙切齿。
顾璟浔瞳孔紧缩,慌忙跪倒在他身边,钳制住他的下颌,急道:“你别咬,别自。杀,我不会杀你,不会严刑逼供!”
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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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刺客黑衣人:我信你个鬼!
新书开坑,首先讲一下背景,这本算是第一本《捡到的杀手成了我的暗卫》的姊妹篇,大约就是第一本的时间向前推三十多年的样子,两本交集不大,风格比较类似,没错,我又双叒叕写了复杂的故事线,不过这本是以感情戏为主的。(相信我)
人设方面,可能这本男主某些性格与上一本男主相似,没办法,冷面杀手我还没萌够,等我写过瘾了再说 (任性.jpg)。
最后一句,我写个乐呵,大家看个乐呵呀~
 
第2章 穿刀
 
顾璟浔之所以敢这么大胆,是知道对方不会有反抗的力气。
她是在摸对方胸膛的时候给他下的药,那药是她府中的医师研制,无色无味,随便一点,十头壮牛都能药翻,更别说是个人。
顾璟浔真挺佩服这个刺客,居然到现在还没昏过去,这得多强的意志。
她盯着他的眉眼屏息,伸手摸上他的面巾,指尖颤抖,整个心都提起来了。
猛地一个冲力,千钧一发之际,那人居然将她给撞开了。
顾璟浔没设防,被他撞了一个屁墩,眼睁睁看着他提着刀,脚步踉跄地走到窗户边,将窗扇推开,而后一头栽下去。
尖叫卡在喉咙里,她几乎连滚带爬地到窗边,扒着窗棂往下看。
画舫上的灯火照亮了四周的水面,窗户正下方,水花未落完,染荡一片血红。
几乎是脑子一热,顾璟浔跟着跳下去,落入河中的那一瞬间,她似乎听到了破门而入的声响,还有裴彻的叫喊。
顾璟浔其实水性还不错,昏暗的河水中,她看见那一身黑衣的人沉在其中,手中握着刀,身体几乎一动不动,任河水包围浮荡。
她顺着那人飘落的方向游去,终于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闭着眼睛,脸上的面巾被河水冲掉,在这昏黑的水中,露出清俊的面容。
画舫上鲜红的灯笼照在水面上,明暗绰约,水光灯光漫盖在他脸上,流淌在他俊秀的眉眼间。
顾璟浔一瞬间晃了神,有热意涌向眼眶。
她冷不防呛了一口水,赶紧勾着那人的腰,带着他朝一个方向游去。
血丝如红纱自那人的肩膀处飘出,在水中悠悠荡荡,顾璟浔带着人游到画舫南面,那里停着小舟,是最快上岸的方法。
她知道画舫上的人一定急疯了,估计那些暗卫和裴彻的人也已经下水捞她,但怀里的人此刻昏迷不醒,她不能干等着人来救,她也怕在水中来不及吩咐,那些暗卫就把人杀了或者伤了。
顾璟浔靠近停在画舫附近的小舟,揽在那人腰上的手似乎被抓了一下。
她偏头,恰好望见一双沉寂的眼眸,隔着河水,恍惚不清。
顾璟浔没想到人居然醒了,一激动,想要开口跟他讲话,结果又呛住了。
从落水的地方拖着人游到小舟边,她几乎已经筋疲力尽,被呛了这么一下,终于失去了力气。
她松开拽着那人衣服的手,只觉得对方的面容越来越模糊,窒息的感觉包围着她,头脑沉重,又痛又涨。
顾璟浔努力睁着眼睛不让自己睡去,软绵绵地任由身体下沉,隐约间看见那已经扒到船沿的人,又回身向她游过来,越来越近,最后牢牢握住了她的手腕,拖拽着她往舟边游。
顾璟浔到了这种时候,竟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那人靠近她,对上她明艳的笑容,险些以为河水灯火迷离,视线恍然错看。
世界沉入黑暗,她彻底闭上双眼,窒息的痛感消失,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四周暖洋洋让人陷在其中不愿醒来。
一束独属于刀剑的冷光破水而来,牵引着她迎上,埋入其中。
从脖颈处传来的血丝淡淡弥漫,丝丝缕缕,很快在水中消散不见。
……
惊蛰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还要回去救这个女子,他已经扒上船沿,只要跳上去,几乎算是脱离了危险,可他还是回身将人一并捞了上来。
从画舫跳入河中的时候,他的神志已然不清,但并未完全昏迷,他能感觉到他被人拖着往河岸方向游,周身内力循环,半天才堪堪排出些药性,醒转过来。
没有在河中杀了对方,惊蛰归咎于当时没力气。
如今,船舱中的女子昏迷不醒地躺在自己面前,他的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只要轻轻一下,就可以结果她的性命,她现在昏迷着,不会痛苦。
面巾在水中脱落,虽然视线昏暗,他不敢保证对方没有看见他的脸。
如果她看见了,为了避免以后的麻烦,他最好杀了她。
惊蛰良久没动,许是方才的药性还没过,他握刀的手使不上力气。
这人救他,除了是要留着他的命刑讯逼供,他想不出别的理由。
刀锋向下半寸,贴到动脉处。
船舱外传来一阵声响,惊蛰目光一凛,收回手中的刀,从另一边出去,调转内力,足尖轻点,直接从船头飞身到了岸上。
内息陡散,他踉跄了一步,捂着肩膀回头朝小舟的方向看了一眼。
暗卫已经围了过去,有几个似乎察觉了他的身影,正设法往岸上来,惊蛰赶忙钻进旁边的树丛中去了。
到了丛林中,即便他此刻受着伤,那些人再要抓他,几乎也是不可能了。
惊蛰此次的目标是谭随文,但并非是要杀他,只要伤了他便可。
也或者可以说是一种刺探威胁,至于威胁什么,威胁给谁看,惊蛰并不清楚。
渠门接任务,从不问缘由,他只需要执行便是。
画舫上的侍卫暗卫,惊蛰其实可以应付,但没想到中途上来一个裴彻,手下的人招数奇特,且招招致他于死地,不然他不至于险些丧命于此。
惊蛰不觉得自己是运气差才碰到了这么一出,他很清楚,自己许是被人卖了,或者被门主放弃了。
心湖沉寂如一汪死水,半点涟漪没有。
他这样的人,没人会在意死活,暴尸荒野死无葬身之地再正常不过。
渠门中被门主安排出去送死的比比皆是,不多他一个,也不少他一个,即便他如今已经是门中排名靠前的杀手,但工具终究只是工具,用着不顺手时,随便怎么折损熔断都没关系。
惊蛰一手握着刀,一手捂着肩上的伤口,快速钻进丛林,眼神出奇的平静。
……
夜晚的山林迥深昏黑,风吹草木萧肃,交错的树枝像是张牙舞爪的精怪,静默着洞察一切。
顾璟浔悠悠醒转过来,只觉得身体虚弱的半点力气也无,软绵绵的风一吹就能趴地上。
而现实是她的确趴在地上,或者可以说是趴在一块有自己身体一半大的石头上。
她按着石头起来,神志混沌不清,因为昏迷了一段时间,刚睁开眼还是模糊一片,隐约看见自己趴过的方似乎放了一把刀。
顾璟浔揉揉眼睛,再睁开,那石头上确实放着一把刀,还有点眼熟,很像前不久把她脖子划秃噜皮的那把。
刀身不宽也不厚,尾部弧度弯曲,约莫三尺多长,清清泠泠泛着寒光,似乎还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红雾。
顾璟浔被那刀身的冷光给激的一瞬间灵台清明,她察觉到什么,下意识转过头。
放着刀的石头旁边,黑衣的青年倚着树干,一只胳膊袒露,鲜血顺着肌理流淌。
他微微偏头,黑发上的水珠顺势滚落,滴在垂下的眼睫间,轻轻颤动。
顾璟浔小嘴微张,呆傻地盯着他眉目间的潮湿水色,呼吸都停了,生怕喘息重了,那一点剔透水珠就会碎落。
青年看了一眼肩膀上的伤口,轻咬了一下薄唇,另一只手摸向腰间。
手扣到腰带处的时候,他顿住,眉头微不可察蹙了一下,接着又将湿哒哒的衣服重新套好,折了树上的一条树枝,充当腰带拢上衣衫。
那肩膀上的伤口不浅,浸了冷水的衣服贴上去,顾璟浔看着都疼。
想到当时在画舫上,好像他腰间有一个小瓷瓶,被她扯断腰带后就掉了出来。
看这情况,估计那瓶子里的应该是伤药。
顾璟浔一阵懊恼,朝他靠近一点,轻声说:“你别让伤口沾水啊。”
她的声音在这黢黑的山林中格外突兀,甚至有些诡异,对方静坐着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神都没施舍给她。
顾璟浔巴巴蹲到他面前,“伤口碰了水会溃烂的。”
对方依旧没反应,似乎没有看见她一般。
顾璟浔觉得不对劲,周围的一切全都不对劲,她摆摆头想自己应该是发癔症了,伸出手去拉青年的衣摆。
她抓了一个空。
并非是对方躲开了,是真的抓空,手好像化成了看不见的风,从黑色的衣摆间穿过。
顾璟浔瞪大眼睛,从内心深处涌上来一股冷寒,让她脊背僵硬发麻,不愿再往深处思考。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很正常,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是眼花。
指尖微颤,她再次抬臂,试着触摸青年的侧脸。
青年依旧没什么反应,倚靠在树干上歇息,她明明就在他眼皮底下,他根本不像是故意忽视她,而是真的看不见她。
手穿过他白皙的侧脸,化作透明,顾璟浔如坠冰窖。
她根本不该在这种地方的,为什么会这样?
宛如晴天霹雳,劈得她几乎失魂。
不,她已经失魂了,她这样子,分明成了孤魂野鬼。
顾璟浔一向不信鬼神之说,她恣肆娇纵惯了,有时倒想着这世间若真有鬼神,也该是那些小鬼怕自己才是。
可是现在,触碰不到眼前的人,一切都扑空,她终于觉得通体生寒。
她枕在刀上醒来,身上没有一点落水后的湿漉感,在这昏暗的山林中,她看清了青年血淋淋的伤口,甚至看清了他落在鸦睫间的水珠。
一切的怪异之象都有了答案。
顾璟浔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她不是第一次梦见眼前这个人了,这次也一定是梦。
她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丝毫感觉也无。
顾璟浔狠心又拧了一圈,露出的白皙小臂被掐出一片骇人的青紫,可还是感受不到一点痛感。
醒过来!醒过来!
四周安静的了无生机,唯有内心的叫嚣,在沉重如钟罄的大脑中嗡鸣。
直到胳膊被掐的惨不忍睹,顾璟浔终于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忍不住掉了眼泪。
她好不容易找到他,可是还来不及相识,就这样天人永隔,怕是再无缘真正相见,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怎么能就这样成了一缕幽魂。
顾璟浔想着想着,呜呜哭出声,她的声音在这黑沉诡秘的山林中,如同尖啸呜咽的冷风,让人听了汗毛直立。
她成功被自己的哭声给吓到了,赶忙捂着嘴,结果因为收的太急,打起了哭嗝,且还有停不下来的架势。
顾璟浔瘫坐在地上捂着嘴,肩膀一耸一耸,格外单薄,看起来可怜兮兮。
杂草乱布的地上,少女一身薄薄的红裙委地,露出的手臂满是青紫,一头黑发宛如泼墨,散乱垂落在肩上,脸侧,后背。
那一张被墨发遮挡些许的小脸,白的几乎透明,眼中泪水盈盈,素手捂着嘴唇,极力克制着身体的颤抖。
她这副样子,活像是遭人虐杀弃于山林,死后怨气难散的女鬼,若是给人看到,定然要被吓得屁滚尿流。
顾璟浔还在极力克制自己打嗝,毕竟这感觉真的太难受了,这般专注下来,她居然连恐惧焦虑都忘了。
身体似乎被什么力量拽了一下,她眼前一晃,下一刻直接落入一个微凉的怀抱。
顾璟浔惊愕的发现,自己竟被那青年抱到了怀里,打嗝声戛然而止,哭出血丝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她反应过来,察觉此刻自己居然感受到了对方的体温,顿时又惊又喜,宛若遇到天神救星一样扑过去,搂着他的脖子,很没形象地笑出一个鼻涕泡,“太好了,我没死!”
对方依旧没什么反应,只是抱着她不动,顾璟浔缓够了激动的情绪,从他怀里抬起头,吸吸鼻子,声音因为刚哭过有些哑哑的,“你为什么要带上我?”
她醒来之后一直想问这个问题,为什么她会在这个刺客身边。
青年没有回答她,眼神穿过她看向草丛方向。
顾璟浔脸色肉眼可见的又白成了女鬼状,她抖着手照自己胳膊上又掐了一把。
没有感觉。
“……”
完,她还是死了!!!
顾璟浔傻愣愣看着面前的青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撑着神志伸手在青年眼前晃了半天,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他根本还是看不见她。
可是为什么她现在可以感受到他,比如他身上的潮湿,他衣摆间混着血腥味的草木清新。
还有……
他贴在她臀。部,温热的手掌。
顾璟浔:“……”
青年潮湿的衣服被内力一点点烘干,身体内的迷药药性彻底排干净,他从地上起身,顺势摸了一把顾璟浔的大腿,一手扶着她的背,一手托着她的屁股抱起来。
顾璟浔:“……”
她眼下甚至顾不上羞不羞耻,大脑空白神经跟着绷紧。
顾璟浔垂下眼,清楚的看见,青年怀里抱着的,根本不是她,而是那把曾将她脖子划破皮的弯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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