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魏风云——曹丕和郭女王的相伴人生路——金笔帛书
时间:2022-02-11 08:44:22

  “好好问问,叮嘱那些保母和女官,礼仪教养这些,要用心。谁玩忽职守,怠慢了公主,给我重罚!至于绣花那些无关紧要的,学两针冶情尚可,不必大费精力在这上头。公主何等身份,要什么还得自己动手?”

  “唯。”昃胜应着。

  “哦,对了,”魏王转向甄夫人,“我找了个好太傅管教武德侯,他如今也是有爵位的人了,不能像小时候那般娇惯。你也别有事没事就招他进来看你,他进来反倒成了他躲懒的机会。他也老大不小了,不能总跟个孩子似的,是该好好管教了。”说着,一甩袖子大踏步离开了。昃胜等连忙跟上,李夫人一看,点头向甄夫人示意后也忙跟出去,乳母抱着孩子并一众宫女鱼贯而出。留甄夫人一人讪讪的楞了一会儿,这才心灰意冷地回宫去。

 

 

81章 大统(二)

  “真真是气杀我也!”曹丕抱怨道,“她如今怎么如此无理取闹?以前就算她惺惺作态,她最起码还有些分寸,现在好了,含沙射影说话带刺的。”两个人关系紧张的时候,情绪是格外敏感的,一小点事情可能就激化了矛盾。

  “哎呀,殿下莫要生气了。为这些口角小事不值得。”女王只得劝道。

  “不是只为这点儿。她以前什么姿态什么贤德,不过是为自己名声打算。还不是遇到点不遂她意的事就装不下去了?女儿在这宫里,短了什么?儿子我为他立府、选太傅,我不用心?她摆脸子给谁看?除了叡儿我不能照看别的儿子了?是不是只能围着她一个人转?”

  “哎呀殿下,也许说者无心,您消消气吧。前几日司马懿他们说的事情,您考虑得如何了?”女王不好多作评价,又不想他生气,便拿正事岔开话题。

  “唉!”曹丕摇摇头,“他们私下里好几个都是这个意思。道理倒说得通。但迈出那一步不是那么容易的。这毕竟是翻天覆地的大事,分寸、时机、人心向背。谁知道天命到底如何。连父亲都不敢贸然行事,只敢自比文王。暂且先管不了那么多了。父亲病逝在前线,我先治兵,继续南征再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其实这一次南征,彰显威仪的目的大于实战。毕竟关羽已死,孙权大杀了刘备的实力。而孙权暂时无力反击魏国,持续示好。南边暂时没有太大的战事。而西北传来消息,河西基本平定。此时曹丕刚刚继承王位,正是南巡的好时机。故而这次阵势要大,还计划好要回故乡谯县去祭祀一番。更何况,很多臣属暗地里有别的打算,准备得格外卖力。于是这次南征,带了很多家眷,卞太后也一起动身。偏偏没有带甄夫人。

  自从上次花园偶遇之后,甄夫人再也没有见到魏王。儿子倒进来看过她一回,她一五一十地将他父亲的话说给了他:“如今你在外面多用些功,方能讨你父亲欢喜。你大了,也懂事了,读的书也不少,也该懂得咱们这里不比外面小门小户的,一步一步都需谨慎。你父亲已经颇有些不满,我如今在他面前也为你说不上什么话。你自己要警醒,总得为将来打算打算。”又着急、又无奈,苦口婆心叮嘱一番。过了几天,便隐约听见谁谁正在做准备,好似要随魏王出去。便疑惑自己怎么没听见消息,又抱着侥幸,处处留心。过了几天,果真几个要紧的姬妾已经准备好要走,她连个信也没有得到。身边的人便安慰她“总不能都出去,总得留人在此照管”等语。话虽如此,可如今后宫归郭夫人打理,怎地不留下她照管?也没见魏王派人过来跟自己交待一番。然而人总是不死心,老是心存幻想,就在这焦灼中疑虑又期盼着,直到魏王开拔那一天。这次竟然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人来跟她说一声,好似她在这魏王宫中不存在一般。

  在路上已经有几日了。这次南巡声势浩大,带了不少官员,郭夫人的姐夫也是其中之一。这就方便了郭夫人与她姐姐日常相处,比在宫里方便多了。这日郭昱陪着她妹妹一起坐车,两个人闲聊打发时光:“哎,这次那个甄夫人魏王没让她跟来啊?”

  “是呀。”

  “哎呀,你不知道,他们有说闲话的。都背着我们。但还是传到我耳朵里了。”

  “说什么了?呵,你不用说我也大概猜到了。又拿我跟她比着说事了吧?”

  “哎呦!你不知道啊,他们说她这回就是失宠了。还说跟你脱不了关系,要不然好好的怎么让你协理后宫,本来她是头一份的。”

  “唉!这些闲话虽然可气,可是想想也是免不了的,丢开不理便罢了。但要细究起来,她还需要别人跟她争宠吗?她小时候那些事迹,又不是没听她家里人夸口过。连看个窗外的杂耍都被她说的多么不守妇道似的。克己复礼没什么不对,但不必整日一板一眼。偶然的玩乐,有时亦是雅事。人活着总要有些生气,天天高高兴兴才好,总不能如那枯木一般。魏王如此多情之人,当年外面又那么多苦恼,回家看她这古板的做派怎么受得了?她倒觉得按礼魏王就得看重她。没错呀,当年魏王没不看重她呀,相反非常之礼遇,从做五官中郎将的时候开始,给她的份例、待遇在我们里面都是拔头筹的,再加上给长子的,更是尊荣,大家对她也恭敬。按礼该给她的魏王当年都给她了。可这有什么用?行动摆出一副女德楷模的架子,就别怪别人把你像神一样贡起来,敬而远之。可你还是一个凡俗的女人,内心还是想要恩宠,也不是没有攀比之心,又不想表现出来,受宠的时候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真冷落了心里又不忿。阿姊你说这样子的,岂不把魏王越推越远?还用别人跟她争宠?”女王说着不要理闲话,但还是忍不住倒豆子似的跟她阿姊说了这一大篇。

  “没错,是这个理。”她阿姊点头道。

  “再者说,魏王身边又不是只有我自己。只不过魏王信得过我,把这后宫杂事暂交由我打理,不过是帮魏王分些许忧愁。可是偏偏领这个差事就格外招眼,人人都看见我了,什么都拿着我说事。其实她的对手哪里是我?那些有儿子的才是她的对手呢!”

  “唉!拔尖儿的最招人眼,自古都是这么着。外人眼见着可不就是你最受魏王看重,自然事事都拿你跟别人比。好事坏事都先拿你说话。我只怕你被那些谣诼伤到。我听了怪生气的。”

  “呵,什么拔尖儿不拔尖儿的。外人还当我如今多得意呢。这里的难处只有我自己知道。名不正言不顺,不过协理一下后宫,又没有当家主母的身份压着,不过大家都是一样的人,轻不得重不得。轻了管不住人,重了人只当我轻狂。再说现如今可比不得在东宫,上面还有一层管着的,不用当家,而且都得收着点,毕竟还怕卞夫人或先王听见动静。现如今,魏王宫这一大摊子,日常多少繁杂事务。那些姬妾们少了一层管束,也放松不少。更可叹一样米养百样人,这宫里从姬妾到宫女内侍,心思脾性不一,人多事杂,你不寻事,事也来寻你。哎呀呀!平日里费尽思量,就是跟那些下人,也要斗智斗勇的,什么都得思虑周全谨慎行事,一个个的心里的小算计多着呢。一步不周到,就有笑话看了。最可笑的是万一碰上个淘气的姬妾,你还得绞尽脑汁哄着她守点规矩。唉……!”郭女王摇摇头道,“要不是心疼殿下,我何苦来操这些心。我现在特别明白当年丁夫人为何离府。真的,无儿无女的,如若不是为了那个人,好多闲气争来无趣。”她阿姊听了这番话,点点头,也叹息起来。

  且说这魏王丕从六月份开拔南巡,到七月便好消息接连不断。先是孙权遣使奉献,再来蜀将孟达率众来降,然后武都氐王杨仆率族人内附,接二连三,好不热闹,颇有些万众归心的气氛。众臣觉得时机已到,便又暗地里向魏王提起了话头。魏王便没有表态,先专注于南巡。于是到达故乡谯县,大飨六军及谯父老百姓。

  南巡仍在继续。魏王沉得住气,然而列位臣工可沉不住气。毕竟当局者迷,魏王不肯轻易迈这一步也很容易理解;更何况,在魏王的位置上,对这样的事情,并不好主动说什么或做什么,一切皆须顺势而为,方为体面。现如今大势已有,只差这最后一步,须得有人抬轿。这正是众臣积极推动这件事的好时机,蠢货才坐等主上表态。能成为魏王倚重之臣的都不是省油的灯,都知道等靠要是没前途的。有些事要主动做在主上之前,急他之尚未急,想他之还未想。什么都要主上说话了才去做,岂不没眼色?还要这些人干什么?那些心腹重臣,哪个不想成就一番事业?这么个有拥立之功、展开新纪元的大好时机,在无限的等待中坐视它从手边溜走,岂是大丈夫所为?因此他们不需要魏王表态支持,只要他没反对过即可——就是反对,也未必拦得住他们推他向前走的心。

  于是这些臣工们,一边跟着魏王南巡,一边私下行动起来,商量的、谋划的、传递信息的,不一而足。逐渐地,天子耳边关于尧舜、天命、气数等说辞便成了家常便饭,魏王何等的人心所向气势如虹也听了个饱,他要还不明白局势他就真是个榆木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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