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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捌拾贰]
[捌拾贰]
却说那天界的柏麟帝君化身凡人昊辰，誓要将战神转世褚璇玑重渡成仙。谁知阴差阳错，偏对着桃仙转世的师妹端午动了凡心。
欲结秦晋之好。
那司命星君乃是他的拥趸，死心塌地得很，听闻帝君大婚喜的一时失了心智，竟也化了个少阳弟子的模样，施术唤花，欲在婚仪上使些力气，也算戴罪立功。“腾蛇神君，你在念什么咒术？”
那青年头也不回，没好气的皱起眉毛，不耐烦回了一句，
“我在唤雪。”
这日天还没亮，他正采了几支极尽妍态的红粉芍药，又插在琉璃玉瓶中，便喜孜孜的奔上旭阳峰，欲给待嫁新娘讨个喜气，谁知走到半路，忽见山腰上仙气涌动，他过去一瞧，雪白头发的青年男子伫立在崖头渊上，闭目凝神，结咒念法，因此好奇道，
司命星君瞧了瞧手里开得正艳丽的夏花，“不是这才五月你唤什么雪啊？”
腾蛇神君试了几次皆不成，索性一摔手气冲冲的走过来，只恨不得拽起他的领子大喊大叫，
这个马屁精，这会儿倒是殷勤，又是送花，又是偷摸下界的讨好帝君，早他逼问的时候怎么不说来的？
遮遮掩掩，害得他误会得罪了帝君，想起下凡来这短短的日子他一再将昊辰当做帝君情敌，反复挑衅，言语相讥，甚至是把人家心上人当面掳走······不行不行！得想办法弥补！
他苦思冥想了好久，
“你看我能干什么？要不我下一场铜钱雨来庆祝？”
司命星君连忙一把摁下去，
“您可消停会儿吧，去把新娘子看好就行。”
腾蛇的鼻子里喷出气来，要是能接近新娘子，他堂堂腾蛇神君也无需蹲在这半山腰上发呆了。
他和臭小娘、不，不对，是端午仙子？娘娘？反正和新娘子关系其实一直都挺不错的，才从帝君的威吓中回过神的腾蛇大人立马就想到迂回作战，去找新娘子套近乎了，可谁成想还没等忸怩着说几句话，人就被远远地拉走了，对方还十分不屑的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这样换成任何一个人，腾蛇大人哪有惧怕的道理？可······只能怪定坤神剑太凶了！另一个臭小娘偏是战神转世！他当然不畏惧战神！只是·····这个褚璇玑板着脸冲他挑衅一笑的样子里有几分帝君的影子，将那新娘子缠得死死的，一会儿说要吃师姐做的饭，一会儿说要说私房话。
他也只好如败家之蛇般悻悻溜出来了。
端午一刻不停的在说话。
她本来不是极安静的人，但在清净的旭阳峰上待久了，也颇会自己找乐子，哪里像现在这样，短短在房外小亭子上坐了一刻，又是沏茶倒水，又是取了葡萄来剥，细细的问了明霞洞中囚禁之人的近况，还惦记着玲珑和敏言的婚事，嘴上就没闲过。
“师姐，你是不是不想和师兄成亲啊？”
端午话一滞，
“胡说。”
璇玑歪歪脑袋，想起了这些天玲珑动不动就发脾气拍桌子的失控模样，明明平日里一个两个极情愿的，怎么一到要成亲的时候个个都翻了脸了？
如果换作她和司凤的话，她一定会很高兴很高兴的。
想到司凤，她脸上便是一黯，索性抱着端午的手臂黏糊了上去，
“你怎么就成亲了，我舍不得你·····”
端午含笑瞧瞧她，将一粒葡萄喂到璇玑嘴里，顺带着轻轻在她耳边道，
“你不是一直想救司凤么，我有办法。”
七日说快也快，虽是时间特殊，一切从简，该置办的也都得一件不少的置办起来，婚仪便定在首阳峰正殿，褚磊主婚，浮玉，点睛两个门派的长老及弟子观礼。
虽说两位新娘子这个时候成亲，有些不太好的议论绯闻，可总归现在这个情势里有件喜事也给年轻的弟子们带来鼓舞和希望。成亲这日，便是四处张灯结彩，布置一新，无论哪一派弟子都挂起一张笑脸，暂时忘记仇恨和怀疑，大家互相寒暄着庆祝这一日。
敏言自不必说，到了及时，直接在首阳峰上接了玲珑便去褚磊那里行礼便是，只是另外一对新人在旭阳峰上，需得向亡师行礼，才会一道过来。
因此这温润如玉的新郎官破天荒的换上一身红衣，头上也换掉了青玉发带，改簪红玉冠，眉目潋滟，越发端容妙华起来，竟是将漫山遍野的芍药花皆压了下去。
昊辰心绪复杂，自己尚未察觉，一旁的司命早已看的呆了，此时突然忆起千年前头一回见到帝君的情形，那时他也是怔的不成样子，还被帝君笑话了一次。
那时见到的帝君高座尊位，依旧是这般仙姿容貌，却如冰雪琉璃般不然尘埃，古井无波，他可曾想过自己有那么一日也会穿着大红，浑然未觉自己十分忐忑的站在外面等着自己的心上人呢？
只不过小仙竟然能活着看到这一天，也算不枉此生了。他心里暗暗道，忽听昊辰道，
“司命，你瞧。”依旧是如平时般不疾不徐的语气，司命抬头望去，原来新娘子已经穿着打扮好，被璇玑搀扶着向院子里慢慢走来，他自觉帝君高兴，连忙恭维凑趣，
“娘娘真是步履生香，脱俗至极啊。”
昊辰恍若未闻，沉默着静了一静。忽得一笑，冲着外面面色紧张慢慢走过来的新娘子点点头，，
他说，
“若是我此时后悔，还不算太晚。”
这当真是平空一个巨雷，炸得司命失魂落魄，
“帝，帝君。”
昊辰未理，自顾自的竟是在对自己说话，
“可是落到如今，是我一手促成。”
“心，是我动的，情是我生的，婚也是我提的，这一切的一切，都出自我的意愿。”
“而，这意愿究竟是出自昊辰，还是柏麟呢？”
他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对自己提问，可是身形一晃，脚下丝履已经踏出，一步一步，不可回头。
情已生，悔也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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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捌拾叁]
[捌拾叁]
新娘子一点儿也不怕生，小心翼翼的走了几步就维持不住想要小跑着奔过来，被女战神转世铁臂箍住。
“师姐，矜持。”璇玑在一旁提醒，“边上有人看着呢。”
本来她还勉强把持得住，可是越走越近，一身红衣的师兄面容就越发清晰，清晰到除了他的面容以外，其余皆模糊了起来，成了不再重要的背景。
“来。”昊辰微微一笑，朝她招招手，端午肩膀就一松，也不知怎么突如其来股神力呲溜一下逃脱了璇玑的搀扶，两三步奔到自己的新郎官面前去，一点也不害臊的挽住他的手臂。
端午师妹平日就有个没骨头的毛病，闲来无事喜欢软绵绵的倚着人，从前就因为这被昊辰训过不知道多少次才能在人前装个脊背直挺的精神样来，
腾蛇眼珠子都快炸出来了，偏不敢动，肚子里面转着筋儿的嘀咕，
瞧着新娘子眼馋肚饱的模样，还没行礼洞房呢臭小娘这就等不及了上手了，急死她了。
凡人婚仪应算不得，但司命如今也在呢，他行的仪典怕是作数要上达九重天的，这仙录上就该有那么一笔。
不过按照帝君的身份，回到九重天自然是要再行婚仪的，那到时候他少说也能占上一个请仪的身份，和青龙那群只能围观的家伙大大的不同，肯定倍有面子！
他自顾自一厢美的很，浑然不觉自己站在祠堂边上挤眉弄眼一径傻笑显眼得很，昊辰瞟他好几眼也没注意到，端午给他使了眼色一个也没接到，气得新娘子路过他之时飞起一脚狠踹蛇蛇膝盖才回过神来。
料理完破坏气氛者，两个人一道进了祠堂，端午自觉走到令牌前点香，
“对了师兄，你们方才在说什么呢？”
“我方才在和司命说，生出来千万载，穿这个颜色倒是第一回，索性你穿着十分好看，叫人心动。”
“是吧，托师兄的福，也多亏司命用心了。”成亲的实在是仓促，嫁衣这样的东西根本没有办法现做，因此褚磊令楚长老去凡人生活的城镇里买了嫁衣凤簪。虽说买的人挑起来也十分用心，可到底是市卖货，图案不是百蝶穿花便是鸳鸯戏水，绣艺也一般得很。
两个新娘子呢都有主意，各自领了嫁衣回去，玲珑转眼就组了其他峰几个师姐妹一道将百蝶穿花改成了凤穿牡丹，而端午亦觉着鸳鸯戏水俗气，可她又不愿意在上面花心思，也是巧了，试嫁衣的时候正被来送花儿的司命星君撞见，他十分热情并主动的要来帮忙，端午也乐得轻松，一径儿交给了他，直到大婚前一日才将嫁衣送了回来。
桃花与莲子，算是极生僻的搭配了。
司命做事还是极为妥帖的，并未做得过于华丽，两人喜服形制都未改动，只是一袭如火的红嫁衣上绣着暗红色的桃花盛放，裙摆腰间襟边袖上，皆滚着一圈莲子莲蓬，极细小精致，看着用心得紧。
“姻缘早定，”她还记得司命笑嘻嘻道，“帝君也是花中神品的原身，与你又都生在若水之滨，分明是天生一对。”
忍不住摸摸头上的桃花簪子，端午再无不高兴的，
“是吧，托师兄的福，也多亏他用心了。”
两人各取一注清香，收起脸上笑意，正经在众牌位前行了礼，各自默默诵了片刻，才将香插进炉中往外走去，待走到山下，踏出首阳峰地界只是，忽听得昊辰道，
“端午，你以后不可再叫我师兄。”
他瞧着少女茫然的转过头看自己之时，慢慢露出一个笑容，
“有人之时，只管叫我昊辰二字，可无人之时，允你称我正讳，柏麟。”
红衣猎猎，双目灼灼，这么一张脸，还穿着这么一件喜服，杀伤力强的实在不是一星半点、
心里鼓声大作，仿佛心里某个拿坚冰生铁铸成的地方忽得塌下去一个角，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她只想····
“呜~~~~~~~”端午猛地摆手，“不是我在呜啦！”
是司命，他从头到尾都竖着耳朵在听，实在是没忍住，捂紧了嘴巴眼泪还是哗啦啦的喷涌下来。
不开玩笑，当真是“喷涌”，果然仙人就是与众不同，不过照这样哭法她生怕这个司命的这具凡身重度脱水，只好把根本没用上的红帕子递了过去给对方擦眼泪。
有腾蛇和司命这样插科打诨，昊辰倒是一点儿气也没动，反而看上去心情颇佳，甚至能在司命大哭的时候笑出声，大概有“婆家人”在的感觉确实不差吧。
这就是所谓的成亲吗？两人几乎同时这般想。
一拜的是天与地，山川河流共见证；二拜的是证婚之人褚磊及已逝的高堂恒阳长老，三为夫妻对拜，此乃礼成。
不过是凡人/古人的俗礼而已。
并未踏上昊天殿正殿高台行仪，也没到民政局领所谓能证明夫妻身份的小红本，亦无司命星君缘法仙人等一众仙人共庆，将命柱绑缚红线以定永生永世，更没有交换戒指这样的步骤。
两个人只是绾起袖子，双手苴起，低头微弯身下摆又起身之时，瞧见了对方满是紧张又期冀的神情。
这一辈子，就这样开始了吗？
大礼作罢，堂上褚磊与璇玑早已高兴又垂泪的不知如何是好，新娘子很快被璇玑和楚长老领了下去送到各自厢房，而敏言与昊辰毕竟不能免俗，要在前堂招待各位观礼的掌门与弟子们忙得手脚打转。
禹司凤快撑不了多久了，这是天大的好机会。
璇玑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喜怒形于色的小姑娘了，她装得很好，从头到尾都没露出一丝异样，因此也没人对她多加注意，很快就提着定坤偷偷的从新房溜走。
[只一次。]端午心想，[我只帮禹司凤这最后一次，今日礼毕，从今往后，我便一心一意的相信师兄，相信·····柏麟，再也不与他有一丝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