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满心忐忑与期待的坐在新房之中,直坐到月上柳梢,玲珑惊慌失措的冲进来告诉她,
昊辰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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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捌拾肆]
[捌拾肆]
少阳派昊辰于成亲当夜去了秘境,正撞上妖孽禹司凤逃脱出来,于是提剑欲拦,不成想被那狡猾刁毒的金翅鸟瞅准空挡,一剑贯胸。
只怕,人是要不行了。
这消息是跟着玲珑来传话的点睛谷女弟子嫣月说的,她自己个儿也没料到白日里还喝着喜酒,那时姐妹们哪个不心里暗暗羡慕这才貌仙郎怎么没落到他们谷里,吃不住近水楼台先得月谁占了便宜呢。
新娘子才摘了珠冠儿,乍听此言惊得面孔煞白,转眼一个大活人就控制不住自己,怔怔向后倒去,玲珑和嫣月吓坏了,连忙上去七手八脚的扶住。
端午耳朵嗡嗡响,只听得见胸膛里“扑通扑通”的动静,慌得似是心口开了个大洞,里面的东西从这里漏得干干净净,空的叫人发慌,站也站不住,只是指甲死死的嵌在玲珑臂上,反复不住道,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呢?”绕来绕去,好似个没有魂魄的样子吓坏了两人,连忙一个扶住大声呼唤,一个来捋她胸口顺气,也就半盏茶的功夫,转眼间端午喘匀了气便是不要命的一挣,任谁也拉不住,扭头便往后山禁地奔去。
首阳峰和禁地距离并不远,御剑也就大半个时辰功夫。
她这时也许是神智不太清楚了,满脑子只记得往禁地去,在夜色之中逆着寒风不停的,不停的往前奔跑,也许中间有那么一段剧里下意识用上了法术,缩地成寸,只记得提着裙子赤着双脚大步走过刻有“禁地”二字的界碑之时,似乎才过了一炷香的功夫。
璇玑的哭声在渺无人烟的禁地之中尤为刺耳,像是被狠狠咬了一口负伤的野兽,不知含了几分悲还是几分恨。
相比之下,这新娘子木木呆呆的便逊了色,只像是个局外人,怔怔的盯着璇玑怀里那个被血浸透的人。
昊辰性喜爱洁,还未有这样一团狼藉的时候;他似是在与璇玑说了些什么,逐渐黯淡的瞳又因映上来人的身影忽得迸发出一股精神来,竟是回光返照般,喘息着伸出苍白冰凉的手去够镶着那一圈莲子的红袖。
这是真正的人间血肉,比他的血,还要温热。
攥住端午的双手之时,昊辰才像是真正恢复了些力气,挣扎着将血沫咽下,他似乎想去摸摸她的脸,
“吓····坏你了吧。”
这傻孩子只顾摇摇头,泪水将面上细白的脂粉冲散了,哪里有一点儿新娘子的架势,那样可怜巴巴的问道,
“你会好起来的,是吗?”同从前无数次闯了祸认了错那般低下头去,将因果尽付。
只是这一次,他再也不能板着脸拍拍自己心上人的乌发顶端,告诉她那一句“一切都有师兄了。”
端午的从打湿的睫羽望去,定坤剑莹莹蓝光在夜空中闪烁,剑气淋漓陡峭间慌乱躲避的,正是她一心相信,并且想要帮助的朋友,司凤。
却害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便是怨怪也怨怪不得他人,自傲猖狂到即使是成亲,还不忘暗地里与昊辰作对的,不正是自己吗?想她还沾沾自喜,总以为八面玲珑,能做得四角俱全,却是贪心不足,落得个正果未成转眼成空的下场。
端午一时痛的恨煞自己,
“对,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
“傻姑娘。”
那人低低一叹,意识已是极模糊了,目光定怏怏的在她耳间红墨坠子上凝固了片刻,似是看到了什么愉悦的场面,竟又挣扎着抓住了她的肩头,用尽最后的力气,在她颈间露出个意味深远的得意笑容,轻微在她耳间吐了几个字,
便就此去了。
“昊辰!!!!”褚磊方才来迟,原来不止是禁地司凤逃脱,与此同时首阳喜宴,亦有大批瞿如怪鸟趁着夜色悄悄上山,躲在树丛,暗室之下,见着落单的弟子便伺机而动,一时损失惨重,亏得几位掌门神志清醒,好容易才将妖魔平息,褚磊记挂禁地琉璃盏,才带人负伤上山。
他是上了年纪的人了,最禁不得这样大喜大悲,可毕竟早将昊辰当做了自己的子侄,一时见到喜宴变地狱,红事转眼便白事,哪里受得了,当即“噗簌簌”的喷了一口血出来,萎落着被弟子扶住。
众弟子见此亦是群情激奋,有些本事的欲要上天一道将处处退避的禹司凤打杀下来,却实在扛不住定坤神威,只得簇拥着将这一对苦命鸳鸯包围起来。
不知何故,司凤还在传着音,不断的躲避着解释,
“端午,璇玑,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不是我杀的昊辰。”
众弟子自然忿恨的很,当即连声叱骂,只觉得可笑至极,这山上并无他人,若非不是他禹司凤一届妖孽出手伤人,难道会是此刻意欲报仇的亲师妹,又或是新娘子做的?难道还是昊辰亲自下的手,用自己的命也要陷害他禹司凤不成?
大婚之日,人间喜事,凡是神智清明之人,谁会如此?
一声声斥骂辩解明明骂得是他禹司凤,却像是一阵阵血鞭打在自己心头,打得她浑身发寒,只觉脑中从未有过这样清明的时候。
或许她的丈夫是个滴水不漏的神胎仙骨,可到底入了凡身,却会被□□人胎所限。
而人身□□消亡,意识模糊之际,他到底露出了个不大不小的马脚,却足以浇醒了端午。
那个令人发寒得逞的笑容在风神俊举,飘然若仙的男人脸上是这么的合拍,他似是极得意做成了件事,因此无意识的在自己耳边炫耀,凡人昊辰说,
“我们天上再见。”
原来端午早已在他的谋算之中,一步也不曾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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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捌拾伍]
[捌拾伍]
素衣敛葬,入土为安。昊辰的葬礼办的极为妥帖,掌门亲自举哀,师妹摔灵,未亡人谢礼,做的是四角俱全,无人能挑出不是。
“首阳峰从今往后便是你的家,我已经让人把玲珑原来的厢房腾了出来重新安置,到时候你就和璇玑两个人回来,大家都在呢。”
褚磊小心翼翼的宽慰她,可怜平日里仙风道骨的少阳掌门发鬓中早有藏不住的华发。
可怜呐,少阳派旭阳峰一脉平日不问世事,只知隐匿修炼与看守秘境,谁成想从上到下灭了个几乎干干净净。
一身缟素衣裙的未亡人倒是十分和缓的反过来安慰他,
“斩妖除魔乃是本分,我和师兄既然修仙,自然做好了舍生取义的准备。掌门别为我担心,我一切都好。”
哪里是一切都好的样子。
洞房花烛夜都未过,端午已经梳起了发髻,一支素白白芍药夹在鬓里,面上不再是丰润粉红的健康颜色,日头下白的透光,像是被抽走了生命力,下一刻要化在雪中一般。
这些时日,每个人见到她都很小心,就连浮玉点睛的弟子也是,似乎之前那些流言蜚语只因为昊辰的死就一笔勾销甚至加倍赔偿了回来,无一不是语气温温的,声音轻轻的,满怀愧疚。
先打你一巴掌,再给你块儿糖,他们是那样的天差地别,在这处却又殊途同归了。
照旧草草吃过晚饭,便有人要来问守夜的,大概是担心她一个人晚上对着棺木和尸身害怕,可少阳经这几次妖魔来袭是损失惨重,年长些的弟子能动能走的基本都自发组织起队伍日夜巡视山林,只余几个十一二岁脸颊还肉鼓鼓的小弟子拍拍胸脯说要陪着她。
“真可爱”端午弯下腰去捏捏小孩子的脸蛋,“不过师姐是不会害怕的,那是我的丈夫,你们的师兄呀,便容师姐再陪陪他吧。”
死人是要被埋到土里去的,虽然墓很近年年可扫,可是人却再也不得见了。
小小的弟子还不完全懂得死去的意义,只见得平日里笑微微闹得厉害的师兄们一个皆一个的被埋到土里,仿佛就彻底消失了似的,叫人难过;因此闻得此话,也都十分体贴的让她去了。
一口薄薄的棺木将她的爱恨都收拢了进去。
昊辰身上早已被她处理妥当,血迹污痕皆拭去,一身鸭卵青外衫到衬得他的脸色没有那样死气委顿——素着唇,敛着眉,羽睫密密垂下的模样像只是在做一场不如意的梦。
然后有人扣响门扉,余下她一人惊醒应门。
来者急得很,衣衫散乱着显影而来倒还不忘记冲她一笑,
“娘娘。”他侧过头瞧瞧棺木里睡着的人,似是感慨良多,宽慰她道,
“这不过是肉身凡胎罢了,舍便舍了,您的夫君可还活着呢。”
“司命星君,你到底来做什么?”
司命面色一亮,喜孜孜的冲她道喜,
“帝君成功归位,如今正在寝殿温养神魂,小仙来这里接您,顺带也从凡身这里取个东西。”
端午面上一哂,
“什么东西你只管拿,我可没说过要同你一起走。”
司命急了,
“娘娘,您已与帝君行了婚仪,如今你们已是正头夫妻,岂可屈居人间做个凡人?”
“我知道娘娘生帝君的气,可帝君至少要缓个一两天才好恢复,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那岂不是白白让你们保守相思之苦。”
他团团转着着急,说出来的话越发如蜜浆悦耳。
端午微微仰起脸强压下喉间涌上的痛意,她觉得这些神仙话里皆是空洞洞的寒意,冻得刺骨,因此冷冷一笑,
“你看不见他么,我的丈夫在这里”
她注意到司命脸上滑过极隐秘的难堪,心里不由有些快意,越发回过头去,仔仔细细的替棺中睡着的青年抚平发丝,越瞧,却越发挪不开视线。
他叫昊辰,分明是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凡人呐!那些过往,日日夜夜,时时刻刻,他眼波柔和,谈笑训导,曾经肌肤相触间分明是说不尽的暖意。
“你看看他,肉体凡胎,极万千欲望与精魂在一处,是我的心之所向,情之所钟。”
一时场面静了下来,司命似是动容,并未说话,只待片刻,却见自家女主人回过神,偏过头道,
“更何况,下完葬我就要下山去了。”
“下山?”
褚磊是万万没有料到的,可细想想也可理解,瞧这丫头总是面上一派平静如水的模样,可毕竟遭此大难,只怕一时心里过不去也是有的,他还是有些惋惜,因此道
“你不若再好好想想,到底是旭阳峰大道有情诀唯一的传人,你们一脉可只剩下你一个人啦。”
他这样说却是无用的,端午听了只是眨眨眼睛,露出个十分难看的微笑,
“可是掌门,师兄走后,我才发现,我已经再也使不出大道有情诀了。”
褚掌门最后还是同意了端午的请求,他看着这个丫头的时候,忽然想起了第一次瞧见她来首阳峰的场景:还是肉嘟嘟,怯生生的模样,两只眼睛却像星子一般耀眼,抓着昊辰的衣袖就像是有了凭依,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
那时,整个院子里都可以听到三个小姑娘叽叽喳喳的笑声。
而如今,物是人非,只怕少阳再也没有值得她留恋的地方了吧。
端午离去的事情并未大肆宣扬,褚掌门及长老们只是极体贴的传了话下去,自有关系好的弟子们上门与她惜别赠礼。那一日艳阳高照,天空碧如洗,褚璇玑便在山脚之下见到了自己这位小师姐的身影。
褪下广袖仙气的弟子衣裙,小师姐只换了件藕色的纱裙,头上一支银铃钗,鬓间别了支同色纱花,身上也只背了个细软包袱,瞧见她时,露出一个微微的笑。
“璇玑,怎么这么大的日头呆在这里。”
端午极熟稔的走过来,擦干她额上汗水,一派再自然不过的样子,璇玑心里酸得很,只呐呐道,
“我不敢上去,也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