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同人)千山月(阴阳师狗崽篇)——黑薄荷
时间:2022-02-11 17:59:10

  千藏将十分碍眼的手臂一把打开,这段时间无法宣泄的不安和惴惴一起涌上心头:“你算什么小人物,你是白峰山名正言顺的主人,半神之身白峰英彦,山外面多少人在抓你,你竟然心安理得躲在这么一个小山庄里。”
  “你今日是心情不好,我不与你说。”
  英彦一扭身坐到小桌上,捞起衣襟下摆擦了擦手上攥的野果,咔擦咬一口,可能是觉得口味尚可,从衣襟中又取出几个来,十分家常的说:“你吃吗?”
  “不吃。”悻悻坐下,觉得眼伤被激得隐隐发痛,左右摸索药膏。
  英彦托腮看他一阵,随手一摸:“在那边,它都看见你了。”
  挪腾两下转到他身边:“眼睛还疼?”
  一边伸手去解包扎的遮眼面纱。
  千藏闪躲两下,被结结实实捧住脑袋。
  “好像已经结痂了。”英彦稳稳托住下巴,将药匙刮出仅剩的最后一圈药膏,在可怖的伤口里均匀涂上,他的手很稳实也很慢,怕在这狰狞的伤口上再添一层:“疼吗当时。”
  “不记得了,太久了。”
  对面轻轻一口气息吐出:“是啊,已经过去太久了。”
  油灯燃尽,火苗无声熄灭,余下淡淡的灯油焦香弥漫空中。
  月辉轻舞,薄薄照入,将对面的人面目柔柔照亮,一时间两人具无言。
  空气中有一股隐隐的紧张气氛,呼吸是一根细细的橡胶绳被轻轻拽紧,摆开对阵,等待着终于崩开。
  一般情况下,进行到这里此处必然有人打断,你们对作者的怂一无所知。每个作者都有一颗舞凰的心,但是当发现自己笔力捉襟见肘时,就纷纷的溜了。
  门外石子路上,轻轻格达一声,门板被轻轻敲两下:“源先生,歇下了吗?”
  这人不请自来,见屋里静悄悄,自觉伸手推开门。
  她推开一道门缝,屋里静悄悄,一片漆黑,倒也不是自己想象中这狐妖又在远离群体的地方独自弄鬼。
  可这是不在屋里吗?要不要报告给三小姐。
  黑衣女脚步轻柔,静静走到床边,借着晦暗月光,看清了床上熟睡的人。
  也不怪自己方才没看见他,着实是太瘦了些,这么热天裹在被褥中,看来真是虚弱了。
  她手脚轻巧,在桌上摸索一阵,窸窸窣窣的查看什么,翻找一阵子,又回过头了去看床上熟睡的人。
  这狐狸现下里虚弱的不像样子,上次回来后就一直病着,每月都要偷偷带山下的医师来看病抓药,全靠着每日的药汤吊着命,方才看药包也不剩几个了。
  叹一口气,下人们懒怠,居然连药汤也不够了,看来这个狐妖真是命不久矣。
 
 
第一百五十九章 
  千藏默默装睡,耳朵听着黑衣女在屋中走来走去,心中十分担心她会心血来潮翻一翻自己的床铺,然后在厚重的被褥中找到一个原本应该住在山庄另一边的青年壮汉(?)
  还好还好,他在心中安慰自己。
  又控制不住去想,这女人来自己房间乱翻是不是已经有段时间了,自己居然也没有发现,这帮子黑衣,滑的像鬼。
  当然了也有可能真的是高川雪从地府挖出来的什么恶鬼也很正常。
  这女人翻过了桌椅,衣柜,就在千藏怀疑她会不会爬到床底下去搜寻时,终于听到一声门响,她终于是踏着轻巧的脚步走出去了。
  压力随之流失,身后的气息忽的吐出,看来后面这一位真是憋狠了。
  “你的毛也太茂密了。”英彦忿忿呸出满嘴的银色软毛,手上提著毛绒尾巴的一端。
  “哎哎哎,是让你碰的,仔细你的贱手!”千藏出离愤怒,方才尾巴上呼吸的微妙触觉引起的不适顿时飞到九霄云外。
  他一把抢过尾巴,翻身落地,走到各个桌椅边,细细查看这个女人经过的地方。
  英彦懒懒卧在厚重的被褥中,看着那人来来回回的检查,不在意:“与其看这些桌椅,倒不如瞧一瞧你的杯碗,是不是被他们下毒了。”
  千藏借着月光观察细节,十分吃力,也懒得与他生气。
  他经过石屋的小窗户,坐在桌旁翻看自己的瓶瓶罐罐。
  半响叹一口气:“我的茶叶被换了。”
  “什么?”英彦猛地翻身坐起,两步走到近前,接过手中的茶叶罐。
  这个茶叶罐是用一只宽竹节抠出来的,没有任何装饰,样式十分寻常,去买茶叶买的多了店家都会送一只。只是经常被主人拿来拿去的,表面光滑竟然有几分石头的质地。
  他扭开罐盖,倒出一些在手心里,另一只手捏碎吸进鼻子里闻。
  “哎你!”千藏惊讶的扑过去,只见英彦已是软倒在地人事不省,立刻惊得汗毛倒竖。
  惊道这黑衣女究竟在茶叶里放了什么,自己原来这么长时间都在喝这种剧毒?
  怪不得身体这样一日不胜一日,自己在这里困着也再没有别人可以依靠,小神仙现在又中招了怎么办。
  他想着还是把人放在床上去吧,结果明明身高相差不大的两人,一个愣是拖不动另一个。
  看着英彦高大的脊背窝窝囊囊的在地上摊着,自己被防的这么严也不知藏在哪里好,想着就眼圈一热,骂了出来:“我说要赶紧离开这里,你非就是不听,这下让我到哪里去找解毒的办法。”
  正哭诉着只听地上扑哧一声,英彦已经在地上笑成了一只大虾米。
  再接着满屋子的杂物齐齐飞起,冲着地上砸去,伴随着一阵阵的怒骂声,英彦讪笑着连连后退,左右腾跳着满屋子躲,终于无路可逃嘴上连连求饶:“我错了,你莫要打了,当心引来你的黑衣服侍卫。”
  这话立竿见影,千藏立刻收手:“你在哪里学的这么油滑。”
  瞧着对方一脸赖皮样子架住自己的手,又挣了一挣,没挣动,恰巧看到英彦眼中来不及收拾的一丝狡黠。
  “你。”
  他又抽手去捶,被轻巧接住拳头,开玩笑一样放回自己的膝头。
  对方好言好语,满口的“莫要生气了,我就是看你不高兴。”
  感觉自己像个面团子,被人家随意搓圆捏扁,被气的火大又压下来,刚熄了火又挑开。
  英彦像是终于闹够了,此时已经是后半夜,窗外完全安静下,两人对话声音也低下来:“你说报上登了白峰山发现木魅?”
  他瞧了一眼身旁,狐妖仍是在气头上,只是离自己一丈远,咬着腮帮子不说话,只得软下语气递话:“别生气啦,我也不知道你这么害怕,以前你可不是这么个脾性。”
  隐隐看着对方又要发怒,连忙说好话:“这个也不能怪你,毕竟你的身体现在。”
  卡壳,重新说。
  “你也长大了嘛,现在也是当过掌事人的源先生了,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躲在我衣柜里偷吃一只烧鸡。”他很自然的身手去揉千藏半干的长发,声音低沉和暖:“我一直都没有机会问你,我们分开这么多年,你过的好吗?”
  千藏瞪大的眼睛合起来,缓缓呼出一口气:“过得不错,有吃有喝。”
  他感觉干燥的手掌覆在头上,慢慢拆开打结的发丝。
  不一样了,全部都不一样了。
  两人自从少年相识,经历了颠沛分离,各自一路坎坷到现在,健康的身体和自由的生活、快乐的信念全都都失去了。
  过着优越高雅生活的小公子如今也只是一个尘埃中的破旧灯盏,再没人注意他,没人将他擦亮,没人关心这个破旧灯盏当年收到如何礼遇,被各种贵人捧在手心中,高高挂在整洁的厅堂中间。
  他鼻子一酸,后知后觉的被这些年的感受触到。
  笔者发现有一派文学,经常有此类探讨,那就是:如果我不再发光了,你还会爱我吗?安揪作为变装皇后活在虚实之间,卑贱的死去,但她确实是可爱的。
  西方艺术歌颂生命,歌颂自由,歌颂爱情,这可真是我们不敢想象的生活方式。
  他们唾弃物质,放弃安稳,追求本我,可是这一条路注定是痛苦的,充满了不体面的可能,这种人生是否值得,连看一眼都觉得残忍。
  此时旧日的过气权力王者前神羽天皇,正在处于一种尴尬境地。
  那就是他由于过度关心各种奇异的生物的诞生,终于被不胜其烦的太子佳玉一声令下,被反剪了双手关在一片药田里。
  说这里是药田也只是他自己的判断。
  这一片都是种植园,几个小山丘上被划分的整整齐齐的,深绿浅绿一块一块,成群的仆从穿梭其中。
  神羽天皇一连走了几个山头,也没有找见这里的边界,终于明白了佳玉说的“那你就去看看吧,不用回来了。”的意思,意思就是没有出去的路。
  他脱掉了厚重的大袍垫在石头上,坐在山丘的高点,从高处看来,这一片片的田地仍是没有边界。
  可是一块块红色的田地又是什么。
  夏天的熏风吹过他的脸颊,他将两条腿吊在半空中晃一晃,想象来看自己真的很久没有这种生活了。
  乐观来看,衣食无忧,自己的恶鬼亲子似乎没有要他命的兴趣,居然有这么一段悠闲的时光。
  他甚至感到了几分天真的情感,远远看着浅红色山丘,想象着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佳玉会不会正在种植一种长出焦糖丸子的灌木,这些夏天成熟的糖丸子正在被种植工紧张的采摘,马上就会被放进竹叶折出的盒子里,打捆成整齐的一箱箱,运到各个甜食店里。
  到了下午,便会有成群结队的平民家幼儿,相互推搡着挤到店门口,巴巴的看着店家将糖丸子穿在竹签上,淋上棕红的糖浆。
  里面大概也会有自己,神羽出神的想着。
  他幼时倒是个十分害羞的男童,同母亲和老仆人一同住在大院中,每日盼望的就是老仆下午采买,母亲也休息了,自己便能得几个时辰的空闲,跑到街上去看看。
  此时便能看见邻屋的小童们举着一串糖丸子,高高兴兴的在街头跑跳。
  神羽看的出神,将下巴撑在手肘上,大概谁也想不到这个已经过了风光葬礼的前任权利最高者,如今其实活得好好的。
  不仅如此,还能在这么个地方悠闲躲阴凉,幻想一些毫不相干的东西。
  然而话说回来,小佳玉是什么时候开始布置这样一个局呢,他的目的是什么,自己的便宜儿子像是个挺嗜血的大人物,这个大人物在自己的手下装了这么长时间的小羊羔,可是好演技。
  再回到现在的情况来,豺狼想要找到一个突破口,靠这些无处不在的侍卫是不行的。
  这些侍卫有些穿着术士的衣服,有的是天皇府里的下人服饰,但是一水的嘴巴闭得比蚌壳还要紧一些,甚至有的侍从又聋又哑,见了人都不会搭理,真不知道佳玉是从哪里弄来这么些活宝。
  然而有经验的豺狼总是能够从铁桶一般的羚牛群中找到最弱的那一只。
  这就是为什么新来的桑原此时紧张的要死。
  不明白自己被家中找了关系塞进天皇府谋生计,怎么忽然就被分到这个龙潭虎穴的地方。与他同来的人,一个个都消失不见,如今只剩下他一个,吓得桑原成了惊弓之鸟。
  还有不知怎么的居然还活着的前任天皇前后的跟着,真是天要亡他了。
 
 
第一百六十章 
  现下里在他做事的时候,无时无刻都有人跟着,这人倒也不多打搅,只是不时冒出来,用斯文的贵族腔调问:“这个红色的可是秋葵吗?”
  当他跟着自己足足走了三个小山头之后,桑原机械的有问必答:“噬心葵。”
  这几天天气不定,他负责照顾的噬心葵刚好种在水渠边上,所以正担心的厉害。
  索性这些进不得远不得的毒草生命力旺盛的很就差生吃活物了,方才看时已经将埋下去的鹿腿吸收差不多了,两条新长的根须穿过坚硬的腔骨,这让他大大放下心来。
  看看日头居然已经正午了,大太阳毒辣的挂天上,现在饭堂一定没有剩菜了。
  他叹一口气,决定将攒下来的最后一只咸蛋就着面饼对付了中饭。
  正想着,这人便捧了一个大食盒悠然前来,打开便是一叠叠的的各色寿司和面点果子。
  “来,一起来吃点。”
  腹中的饥饿和一天的劳作消磨了他的意志,他怀疑的盯着眼前人,慢慢捧起油豆腐做的酿肉饭,心里只觉还是提防着好。
  但手可是半点都不听话,直直将十来个寿司全部丢进嘴里去。
  “你不要这样看我。”神羽被他炸毛土狗一样的眼神逗笑,假惺惺的劝他:“你看我如今只是一个阶下囚,哪里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你也太小心了点吧。”
  他将食盒推了一推,再将桑原挂在脖上的包袱接过来,让他能好好腾开手吃饭:“尝尝吧,现在去饭堂想必也没有什么吃食了,赶紧吃了下午还要干活,这一片小山头都是你包的,我看昨日一场小雨又长了许多杂草。”
  桑原将信将疑,但当他从食盒下层端出一碗牛肉乌冬时,意志进一步软化,一边动筷子一边心想确实是啊,这人如今已经是被自己的儿子软禁起来,又何必提防呢。
  于是更加不客气的将食盒整个拉过来,从中拣出个炸肉丸吃起来,别说这肉丸子确实比他家中好吃许多。
  神羽似乎是猜中他心中所想:“皇家就是这样了,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这个肉丸是用小鹿肉和着猪仔和鸡仔的腿肉,厨子们一棒一棒敲打成肉泥,小麦粉细细的过筛搅出劲道,两样搅一起之后捏成丸子下油锅炸香。”
  他说着自己也从中拣出一只来,放在眼前打量片刻,再放进嘴里吱吱的嚼,一边还说着话。
  “虽是皇室子弟,进了宫之后也只看见堂兄弟们吃过。有一次皇兄与奶娘闹脾气不吃饭,打翻了一盘肉丸,我在门后躲着,看到有一个肉丸顺着门边一直滚进了灰堆中,便等到他们都离开,我才巴巴的跑出来捡起吃下。”
  他好似感叹一样:“那可是真好吃呀,上面的灰尘一点都没有阻碍我,于是我总是眼巴巴的看着皇兄们,看他们什么时候能再掉落一两个让我捡便宜。”
  桑原嗤笑,没想到你们皇家也有这样落魄的时候。
  神羽对这种程度的讽刺丝毫不在乎,又捏了一个肉丸在眼前来回打量,像是在欣赏一颗玉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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