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同人)千山月(阴阳师狗崽篇)——黑薄荷
时间:2022-02-11 17:59:10

  桑原对这一堆闲话十分的不为所动,皇家人的可怜可真是便宜,只觉得这些根本不上台面的悲催事迹十分不够格。
  这人在耳边嗡嗡的令他心烦,于是怼他一句:“一个肉丸子便要教训我这许多,你这丸子再贵重,能比上佳玉大人吗?我可是听说他每日都要喝新鲜的蜂鸟血来补身。”
  他看见神羽征楞住,心中一阵解气;“你可知道蜂鸟是什么吗?那可是吃花蜜的鸟类,还是随着商船远渡重洋,特地进贡的。”
  神羽立刻有兴趣,上前一步:“什么样的蜂鸟?”
  桑原立刻知道自己闯祸了,他的上司要求他们将这个软禁的家伙视为空气,不得与他多说一句话,所以他机警地立刻闭上嘴,凭对方什么反应都不搭理。
  于是耳边的嗡嗡声变成催促声,又变成质问声。
  这日下工回来,他特地的绕的远道,好躲开狡猾的前天皇大人,刚躺在自己床铺的那一刻,感觉自己浑身都疼,今天这一天可真是够累的。
  他静静躺了一会儿才将自己的呼吸调整好,仰躺着出神的想象事情,打算一下今冬家里的房应该赶紧修补房顶了,去哪里买木材,是不是将门口中了十年的大树砍掉就够用。
  正当他想的入神,窗外探出一个脑袋。
  “小桑原,睡得这么早啊?”脑袋斯文的说道,脸上带着他看了一天的和善的微笑。
  这个突然的景象让桑原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个时间他不是应该关在他住宿的地方吗,或者是看了他一整天之后终于出现了幻觉。
  桑原立刻坐起来,企图将这个皇室败类训斥一顿,没想到这人居然先他一步,两手撑着窗框,纵身一跃跳进他的屋中。
  “哎哎你来干什么!”桑原趿拉上木鞋,追着这人往自己屋角放的衣箱走去。
  这皇室囚犯手脚灵便的很,怀疑是以前从事过什么需要身手轻巧的活计,已经先他一步将衣箱翻了个底朝天。
  “啊哈!这是什么。”神羽正拿着翻找到的东西站起来,定睛瞧去确实一块植物的根茎。
  他仍旧是斯斯文文的眯眼笑着:“不出我所料,果然是有东西,这颗何首乌怕是已经有三四斤重了,几乎要顶上一个刚出生的胎儿,这样的宝贝你不献上去,却是自己藏起来,被人发现了报给官兵,你不会有什么好果子。”
  何首乌被他两手捧着,十分沉重,粗看去居然还长出了模糊的脸和手脚,活像个胎儿一样蜷成一团,好似在眯眼沉睡。
  这样的药材千金不换,历来都只有皇家才能享用。
  桑原知道自己正处于险地,若是被发现他取了这灵气氤氲的园中偶尔才得的宝贝,被发现根本不会像这人说的没有好果子吃,除了处死没有第二种可能。
  这不由让他膝盖一软跪了下来,两人的局面一时转换。
  他膝行几步,到了神羽跟前,想说两句求饶的话,奈何他本就不是什么话语妥帖的人,不然也不会分到这个地方来。
  只得发挥一下了,他牙关僵硬:“求,求求,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神羽顺势接过他的话头:“你家中尚有老父要照顾,老母亲病重,已经要不行了,指望着这颗何首乌续命,对吗?”
  桑原呼吸凝滞住,这人居然什么都知道。
  这个情况将他刺激的脑中空白一片,嘴唇微微颤抖着:“求您,不要说出去,我什么都答应你。”
  说罢将头深深的抵在地面上,麻木的等待着自己的审判。
  他感到一双手伏在自己肩头,不由得一激灵向后躲,看到神羽放大的脸凑到自己面前,近到能看见他漆黑晶莹眼仁中倒映着的自己。
  天皇大人脸上带着和善的笑:“莫要慌张吧,我没想把你怎么样。”
  神羽带着上位者慈爱的仁善笑脸,将桑原扶起来,让他坐在椅中:“赡养父母,是人之义务,我怎么会因此就乘你之危。只是你住在这种地方,须知这样秘密的地方都是有私自搜查的惯例的,你那宝物藏在衣柜中,也就是这几日没有搜查罢了,被发现也就是时间的问题,那时你才是真正的叫天天不应。”
  桑原低头,直觉不会这么简单,奈何自己受制于人,任凭那人絮絮叨叨的辩白自己的好心,看着这张假模假式的好人面孔,自己像陷入笼中的无奈鸟儿,徒劳的扑腾翅膀。
  两人正在单方面谈话中,窗户口一只趴着不动的甲虫忽然将它细小的足趾撑起,背着它小小的圆壳缓缓的转了个身,笨拙的挪动几步,越过窗棱,走在方木的边角上。
  迎着风忽的一跃,跳向空中,同时薄薄的背翼展开,小风叶一样空中挥舞,顺着风势向前飘去。
  沿路的树枝障碍物纷纷让出道来,柔柔的摆向一边,让细小的甲虫顺利的跌跌撞撞向前飞。
  一处死胡同的厚重藤蔓像帷帐一样收起,露出果漏的砖墙。
  甲虫噗的一声扑在墙面上,着急的立在砖头上打了几个转。
  “放我进去,快点!”甲虫忽然发出人声。
  等了几秒,砖墙才像是醒过来一样,墙面砖头水面一样,形成以甲虫为中心,圆圆的一层又一层的粗糙波澜,最终在圆心处红砖退出几块,露出一个入口。
  砖头巨口将甲虫噗的一声吞进去,荡漾几下,又重归平静,藤蔓厚厚的覆盖下来,遮住了所有的痕迹。
  甲虫连扑腾带跌倒,终于落在一个宽大的手掌中。
  夜深露重,残夏夜里暑气正在一丝丝抽去,再炎热的暑气或者寒气都无法侵入贵人们的宅中。
  他们有美丽温柔的侍女们为他们掌扇,有盛满晶莹透亮的冰块的珐琅彩宝盘,让凉气一丝丝飘荡在屋中。
  但这一位无需这许多乘凉办法,并不感觉到一丝暑热,在屋中闷热的场景下仍是很自得。
  周围缓缓扇着竹扇的美丽侍女已经是额头挂满了汗珠,莹白的脸颊已经闷成了浅粉红,似乎马上就要晕倒,但是由于这个屋主人及其威严。
  小侍女原本做煎茶女时便看到原本的掌扇在这闷热的屋中,忽的眼一闭便强飘飘的倒下。
  紧接着,屋中便悄然出现两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幼小的屋主人头都没回,随随便便比了个手势,这辆个黑影便将昏倒的掌扇侍女拖了出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 
  此时天色已暗,暮色低垂,屋里本来就热,又为了照亮点着了四五只油灯,将屋里照得亮堂,好让眼盲的小主人能够好受一些。
  掌扇侍女两腿稍稍松动,悄悄的挪了下地方。
  “累了?”屋主人都也没有回:“真是不顶事,罢了,你去叫父亲来我这里。”
  侍女被这忽如起来的动静惊得僵硬如木雕,她将后牙狠咬,强忍眼前的飞星答了声是,便拖动麻木的双腿恭敬退出屋门,刚走出门口便哒哒逃命似的跑远了。
  暗夜深深,寒星闪烁,大屋中幼小的佳玉公子在烛火下由一个年长的侍女读了几篇游记,此时门口脚步声渐起。
  “你吓到她了,小佳玉。”慈和的皇父掀帘进门,姿态优雅的几步踅进来,双脚一踢脱去了鞋袜,光着脚板盘坐在他幼子的身旁,显出几分家常的随和样子来。
  “扫尘,今日就到这里吧。”佳玉开口,稚嫩的童音悠悠回荡在空气中,身边的侍女稳重给两位主人的行过了礼,弯腰勾上鞋子,脚步轻悄的退出门。
  “这行的还是皇族的大礼,倒是很懂礼的。”神羽点头称赞,收到来自佳玉灵动的一个白眼,便关心道:“小佳玉,几日不见,这是想念为父了。”
  他温和认真的看向幼子,看向黑白分明的琉璃珠一样晶莹可爱的双眼。
  这双眼没有一点可能看不见的征兆,直到今天他还能记起皇妃死去的那天,府中的医师回禀他,他唯一的幼子可能会眼盲。
  那时他二十来岁,刚刚在他野心家皇父弥留之际,在他苍老僵硬如同鹰爪的手中接过传位的诏书。
  至此,他这个在民间的皇室遗珠,这个被说是街上野狗托生的野崽,也终于被彻底承认。
  他皇室血统的身份最终尘埃落地,以前为难过他的大臣惶恐不安,几次请辞甚至要捐献家产。
  有几个上书说过他母亲身世不清白不适合为妃的白胡子老臣,有几个被吓得大病一场,而年轻的国君却是将往事只口不提,一板一眼的虚心请教政务,开始收拾收拾批起了成堆的积压奏章。
  阿竹产子的那天,暑热将京都城蒸成一只巨大的蒸包,一场夏雨将贵人和小民都包在厚厚的蒸汽中。
  他正强忍酷热穿着中衣批改条桌上成堆的书卷,心中不禁惦记不胜暑热的妻,想着过一会儿便去看望她。阿竹一向身体瘦弱,他还在想在夏天产子总比在寒冬的好,但苦夏中没有胃口一天瘦弱胜似一天的阿竹总让他放心不下。
  傍晚时,桌上的书卷终于有了见底的趋势,此时一场大雨又开始酝酿,乌云将庭院笼着,黑天开始闷闷的打雷。
  他揉一揉酸胀的眼眶,还在想怎么疏忽间就到了下午,已经有几名小侍慌张跑进来。
  接着便是耳边喃喃着什么皇妃发动了,府上的老人说皇妃身体瘦弱,可能会难产。
  然后他双腿不由自主的奔进雨中,跑去前厅的小马房牵马出来,在众人的呼唤中冒雨奔在天皇府宽阔的大路上。
  雨水和马蹄溅起的泥水将他的衣袍糊在身上。
  跑到寝宫时,骏马前蹄打滑,他便从马背上滚落泥地,带着一身泥水被众侍从大呼小叫的搀扶进寝宫的大门,挂着一身的泥浆扑向阿竹的寝室。
  他瞪大双眼,看见的只有正在忙碌的为阿竹更衣的宫人,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不住钻进他的鼻腔中。
  拨开慌忙行礼的宫人,便是仰躺在木榻上的,已经穿上丧服的阿竹,雪白的中衣将她瘦弱的身躯裹起。
  他颤抖着去摸盖着黄纸的熟悉的脸,这张脸昨日还神采飞扬的说生了孩子便能开始恢复身材,就能穿皇妃的大礼服了,这么好看的面料真是不知道怎么做出来的,宫人的手可真是太巧了,这个花样实在是巧。
  他手掌颤抖着,没有勇气揭开面上覆着的黄纸,被宫人硬是拉了回来,在他的手臂中塞进一只热烘烘的棉布包裹,掀开一角便露出婴儿哭的要断了气的红肿的脸。
  恭喜天皇陛下,喜得贵子。
  宫人们将他拥出了寝室,在一片闹哄哄的气氛中,他托着怀中颇有些分量的包裹,耳边满都是婴儿猫叫一样的哭声和不合时宜的道贺,双腿麻木的移动着。
  阿竹,永远的被抛在身后了,从此后夏夜的晚星不再闪烁。
  “父亲。”
  “弥沙——”
  幻想中的和现实中的声线重合,将他思绪打断。
  神羽天皇顿感无聊,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想起竹子了,他眉头一皱,坐在他身旁主位的眼盲小儿便像是感应到了一般,向他这边微微挪一挪。
  “父亲这是思念母妃了。”
  佳玉扬起暖玉一样白皙的小脸,他将披在身上的夹棉袍理一理:“从小身边的看顾嫲嫲就说,我长得肖似母亲。”
  “但你终究与她不同,她只是一个凡人女子,而你——”神羽天皇脸上带着不相宜的柔和笑容:“可是来头不小啊,浩海师傅。”
  佳玉瞳孔急急收缩一下,又舒展开来,嘴角重新噙上儿童的甜笑:“真是不清楚父亲在说什么,今日心情不好吗,可是下人们照顾不周?”
  他将手指撒娇般捏住皇父的袖口,被对方一挥手臂甩开。
  后者腾地站起,向窗口走去。
  佳玉在他身后稳坐不动,只抬起尖尖下巴,水葡萄似的的眼望过去:“父亲这是终于要发作佳玉了吗?”
  “我就是我,吾就是吾,学什么小孩子。”窗边传来轻声的责备:“还是浩海师傅就生来是这个调调。”
  佳玉甜笑两声:“父亲还是这么急躁,还是以前好,那时母亲刚去世,父亲怕我孤单,每日都将我带在身边。就在批奏章的条桌边上放一个藤条编的大摇篮,我每日都睡在里面等待父亲批改好条文,从侍卫送来的食盒中拿出今日的吃食。”
  “那时多好啊,点心,奶糕,蛋羹都是我的。”佳玉一脸天真的微笑:“父亲也天天都哄我入睡。”
  神羽天皇一脸不可置信的转身看过来,被这言论激得作呕,眉头紧皱:“换做他人早就想办法离开我这皇府了,浩海师傅居然还乐在其中,可真是别具一格。”
  佳玉仍旧微笑,他的笑容标致灿烂,但是看得多了像是画在脸上的:“父亲真是冤枉我,我并非是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佳玉公子,那时确实认为您就是我亲生父亲。那么,父亲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您的儿子?我猜,也并不是很久吧,能够忍了亲子被他人替代的屈辱,这一定不好受吧。”
  神羽天皇定了一瞬:“确实,并没有很久。”
  若是知道阿竹生命换来的居然是一个前朝来的恶鬼,自己一定会亲手掐死他。
  他冷冷瞥了一眼独自坐在软垫上的小佳玉,他脸上暖融融的微笑只看得他心中发寒,连同这个棉窝子一样的大屋,也越发像是妖怪居住的魔窟。
  佳玉安定的听着眼前人呼吸粗重,手指关节控制不住的咯咯声,后来终于还是渐渐的找回理智,像是想开了一样,呼吸渐渐缓和:“父亲今日去了这么多地方,连我的药园子都逛了个遍,还笼络了个傻小子为你带路,可真是不容易啊。其实若是父亲想去哪里,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好。”
  他将脸对着呼吸声传来的地方,诚恳道:“父亲还是这皇府的主人,佳玉只是要做一些事情,等一阵子之后,自然会将这位子,还给您。”
  “那便多谢你,还是个有借有还的,你若是无事我就走了。”这是终于要翻脸。
  神羽天皇的道别声音像是从水中发出,他闷闷回应,拉开门板走出去了,脚步声响在院中的步道上,渐渐走远,想来是回他的住处去。
  还有一个轻巧的脚步声不远不近的缀着,与他一同走了。
  待脚步声听不见,佳玉脸上笑容一下消失,两肩也垮了下来。
  他将瘦薄的肩膀牵着两只幼小的胳膊支撑在面前的桌上,将脸埋在胳膊中:“卯鬼,再笑就将你抽筋剥皮。”
  屋中忽然一阵翻腾,空气中凭空出现一个碗口的漩涡,绞起一阵风浪,屋中纸张摆件纷纷卷向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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