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时慢,事事悔——五十件事
时间:2022-02-14 14:18:45

  停下在两人间打量的目光,汪一就在眼前这男人的怀里靠着,一如往年乖巧,目光却信任安心懒懒惰惰,不复以往闪闪发光。
  面前两人的手就那么牵着,她的指尖在他的手心轻轻摩擦,没有改变的小动作。
  她还是畏寒,连鼻头也缩进围巾,眉目也未改。
  “一一还是小孩子心性,可能一时兴起跟良总开起玩笑,还请良总不要当真、跟她一般计较。”
  良暮顿了一顿说:“没想到北京初春还是冷,邵总还是快回去,别着凉了。”轻轻巧巧的一句话,说完便侧身让行,体贴又温雅。
  “良总也是,毕竟良总多年不到帝都,时移势易,什么都是不一样的。”说完也不多留,跟项九点头示意便牵着汪一离开。
  汪一嘿嘿一笑,大大方方跟身后两人说了再见,走了。
  良暮目光并未多做停留,转身与项九相视一笑:“项姑娘,劳烦带路。”
  “这边请。”项九淡淡的。
  良暮嘴角噙笑,什么都不一样了?邵风,你以为有多了解她。
  车里,邵风一双瑞凤眼微微眯起,嘴角是微不可查的戏谑。
  汪一瞅了瞅他,瘪了瘪嘴说:“下次我记着带手机还不行吗。”
  邵风真是哭笑不得,所有的不痛快像尽数抛到了棉花里,回响软绵,轻声道:“有我在,手机没用。”
  末了又补上一句:“不用带。”
  汪一盯着他笑了,左手轻轻覆上邵风落在腿侧的右手,规律地敲击。
  邵风又一次滋味难辨,这敲打的节奏……义勇军进行曲,反过手轻轻握住,十指相扣,总算有些安心的感觉。身边这个恋人,他很无奈,无力掌控。
  汪一斜靠在椅背上,看着她男朋友的额头,鼻梁,唇翘,下颌,喉结,笑着说:“周末我们去涮火锅好不好!”
  邵风认真看了一眼她,回过头散了眉眼间的疑虑给应了,牵起握着的手,细细吻了上去,又不轻不重啃咬一口。
  汪一乐呵呵笑着:“邵风,你这样很危险喔。”
  无语的摇摇头,这人最会撩,撩完就走,完全不会顾及当事人的感受。不过邵风觉得这方面两人倒是绝配,要说脸皮厚,势均力敌。
  “听说最近变态比较多,今晚我在你家陪你。”
  汪一爽快地回:“好呀。”
  略一思索,又说:“给汪二带些吃的,再饿着又该造反了。”
  “好。”
  邵风时常会想,自己到底是不是在跟这个人谈恋爱。
  有时候三五天的不照面也就偶尔提醒下生活三餐,互相失联后的某一天,她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公寓睡得昏天暗地。自己也会倚着她小公寓的门,跟门那边的汪二聊天等她回家。
  她走了,不留音信,她回了,像未离开。
  日常交流也是色气满满又干脆利落,简直活色生香一本《我与上司的一千零一夜》。
  总觉得俩人跟嫖似的,不,总觉得自己被嫖了似的。
  邵风忍不住想把这人据为己有,最好圈养了,反正是只懒猫,又舍不得对她狠心,像被捏住了七寸,无奈得很。
 
  11,良辰美景奈何天
 
  
  周六,邵风就近在汪一小区旁边的超市采购。汪一的生活并不会很规律,有时候甚至需要汪二提醒她还活着,所以邵风经常在超市花掉比较长的时间。
  橙脐太大,里面会有白色的经络,水分不如肚脐小的多,不好吃,换只肚脐较小的橙子。
  高身橙,扁身柑,光身桔,小橙子又太圆,换只橙脐小身形长的。
  捏了捏橙子,果皮太硬口感不会很好,皮比较薄的橙子,水分较多,捏起来比较有弹性。换了只橙脐小身形长皮薄有弹性的。
  颜色太浅说明成熟度不够,也不会太甜。换了只橙脐小身形长皮薄有弹性颜色趋红的。
  胡斐手里推着购物车,松开叼在嘴里的居家服衣领说:“这只橙子真是美丽。”
  “是的。”
  “汪二不吃橙子。”
  “这是汪一的。”
  “汪一?塞牙缝可不够。”
  看那只空荡荡的袋子张大嘴巴等了半个多小时,最终吞进去了一只美丽的橙子,胡斐有点不忍:“邵总,骆沱今儿刚给一送去新采的水果。”
  “骆驼?”邵风疑问。
  “水果?”戚池纳闷:“不是菜吗?”
  “蔬果。”严小文纠正。
  “送去?”邵风不解。
  “骆沱骗我!”戚瑶怒。
  “骗你?”胡斐问。
  “他说没有多余的,一让他全送去店里!”戚瑶继续怒。
  “店里?”邵风纳闷。
  “这狗崽子,”胡斐怒:“明儿我们去园子里扫荡。”
  “园子?”邵风扶额放弃挣扎,机械化交流。
  “邵总,您是要去汪一家?”戚池不怀好意。
  “是,一一想要我陪她”
  “哟,这么着陪了几天了?”严小文不怀好意。
  “自然是她想要我陪多久,就陪多久。”
  “那邵总您这独守空房的,有汪二陪着可还行?”戚瑶继续不怀好意。
  邵风语塞,其实他已经好几天没见着汪一了。
  “汪一这两天可是忙疯了,整宿整宿熬。”胡斐意味不明:“你不心疼啊。”
  可事实上,邵风对汪一的行踪一无所知,怎么心疼。
  这世界上有部分人,跟他们所归属的群体不一样,她们昆山片玉,她们阳春白雪。
  爱情于邵风,早已经没了什么可执拗的意义,年少时候自然有过拼尽全力的清晨日暮和夜凉,等所有执着都落空,感情这件事,也只是上存至眼下存至性,生活里长存的□□。就像公寓里的衣帽橱,永远满着,永远不一样。
  汪一这记凉风,劈在脑门,像饮了长风酿的酒,像食了梧桐煨的饭,这感觉,可醉人但不果腹。
  但是醉人。
  但不果腹。
  说白了,让跟汪一最熟悉的人一闹,邵公子慌了。
  他忽然醒悟竟然从没有认真考虑过和汪一的爱情,他们在一起一年,他醉了一年。他从没想过自己会不会成为汪一的前1234567。现在想来,这似乎不是不可能事件,甚至不是小概率事件。
  他甚至没有想到,或许他们是一类人。一样不会关心衣橱里什么时候换了什么新货。
  明明那个小姑娘,圆圆的眼睛,看起来娇瘦抱起来软糯,拥进怀里头刚好埋进自己的胸膛,总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咸甜苦辣都爱吃,天南地北都爱去,不索求不拒绝。
  明明自己也知道那个小姑娘,跟以往有过交集的女孩们都不一样。
  可然后呢?她是北方人,家在哪?家里几口人,父母可安在,可有兄弟姐妹,可想一直定居在这里,可有未完的执愿,她工作之外的生活,她的过去?
  细想之后,自己竟然对她一无所知。
  也不知道她可愿意,与自己共度余生。
  邵风回到自己的公寓,半躺在沙发上,首都迷人夜景悬在窗外,未落到他低垂的眸里。他承认,良暮的出现让自己有了不安感。
  到现在,竟然患得患失,不知道和汪一这种放任的交往方式还能继续多久。
  不是因为良暮很优秀,她从来不买“优秀”的账。邵风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这个前任和其他前任不一样。
  汪一回到家的时候看见一人一狗卧在床上睡得正熟,床头亮着的小灯昏黄,照的汪二狗脸一片安详。
  心头没来由地回温,轻手轻脚地爬到床上握住男人的手,轻声说:“小文说你今晚不会再等我了。”
  “想起汪二没吃晚饭,回来投食。”感觉到汪一周身清冷,便翻身将人拥进怀里,等寒气慢慢退去。
  “谢谢你。”
  “家里人,想要我明天去见一个女孩。”
  这种时候就有点讽刺,两个相爱的人,良辰美景,奈何天,一个骄傲一个倔强。
  “嗯。别忘了我们的晚饭,去吃日料吧。”
  “火锅呢?”
  “好像并不是非得过去。”
  “汪一,”
  “邵风,我认真的。”
  每段关系她都是认真的,跟前任1234567的每一段她都是认真的。
  她和邵风不一样,她的衣橱,换旧或者添新都是她仔细去办的。
  可谁规定每个人对待感情的姿态必须一样呢,这世上多少男男女女,寻寻觅觅,有多少为爱所伤不能自拔。而汪一不想成为他们一类,历史的警告很明确,耽于情爱的下场多是悲惨的,此举是万万不可取的。
  所以她喜欢就在一起,喜欢就善待,喜欢就洒脱。
  不去伤害是洒脱,不去挽留是善待,她愿意分出精力经营一段关系习惯一个人,也做得到结束一段感情再习惯一个人,爱情与前任并没有冲突,多么简单的道理。
  甚至严小文嘲笑汪一的爱情观:流水的前任铁打的汪一。
  在一起是认真的,分开也是认真的,她并不是什么高风亮节眼里不容沙子的人,只是她需要合理分配精力,不做浪费。
  容量大于二的爱情,浪费精力。
  而他们都不明白。
 
  12,您给指条明路
 
  
  到最后,汪一周天没有吃到火锅也没有吃到日料。
  当天夜里汪一收到群里的信息,赶回了公司,跟其他同事从当晚忙到周一凌晨,然后大家匆忙回家清理洗漱,再回到公司正常上班。
  汪一并不是很乐意,因为一三两的加班费而扰了两天清梦,着实划不太来。唯一的惊喜就是外卖小哥错送便赠送的豪华午餐。
  “就希望年终奖能给我惊喜了。”
  “年终奖?”饶薇放下啪的一声合上小镜子,拿起桌上的日历摆在汪一眼前说:“朋友,你可还记得今时何年何月?”
  “嗯?”汪一放下手里的计算器,茫然看向饶薇美人。
  “这才四月末呀,夏天都还没来,就想着年终,想什么呢!”
  “想钱呐。”
  “讲真的,汪一你是我见过对金钱最痴狂,也最□□裸痴狂的人了。”刘洋在对面办公桌出声,以表敬意。
  “过奖。”这话汪一十分受用,又笑起来。
  不多时,部长出现,公布的消息让所有人松了一口气,紧急赶工出的市场数据和策划方案十分漂亮,与FS的合作项目敲下来了,两家公司将开始长达一年的合作。
  中午汪一在餐厅吃饭,啃着块排骨,刘洋一阵风似的刮过来在面前坐定,手里端着餐盘,餐盘上放着一碗八分满的蛋花汤,这一路跑过来一滴未洒,每当这个时候汪一都很佩服他,总觉得刘洋才是深藏不露的吃货,比起他,自己弱爆了。
  她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意念召唤,于是吐掉骨头看向刘洋:“憋着什么话呢?”
  “朋友,我决定向薇薇告白了。”刘洋一脸郑重。
  “祝你成功。”
  “你给指条明路!在什么样的环境薇薇容易接受我?”说着刘洋夹了块排骨给汪一。
  汪一狐疑地打量刘洋的脸,缓缓道:“不不不,你想说的不是这个。”
  汪一是后来到公司的,那个时候刘洋已经追了饶薇个把年头,刘洋一个资深迷弟向自己讨教?不可信。
  刘洋心说清道明:“咱这城里前几年起了一餐厅,莫名其妙就干的是风生水起,叫个一木。这一木家的位子餐餐难求还不开分店,多少人想吃吃不到,您倒是有仙气如影随形挥之不去,我就纳了闷了,薇薇隔天就念叨也没得,这哪能天天给你吃呢?。”
  “所以?”
  “别装傻,你到底是不是有什么内部渠道。”刘洋夹了两三里脊投喂。
  看到闪耀着诱人光泽的排骨和里脊。
  汪一拍出来一张名片,说:“这是一木本店店长的电话,跟他讲是汪二让你联系的,有什么要求直接跟他讲就行了。”
  “这么简单,他能买账?汪二是谁?”刘洋抽抽嘴角,虽然有一丝丝不靠谱的感觉,又感觉这个小姑娘此时闪耀着光芒万丈,跟大爷似的。
  “你们俩也就吃饭的时候跑得最快。”
  汪一正准备说话就见饶薇走了过来,随即由刘洋接上话头。
  “薇薇你喜欢吃火锅吗?”
  饶薇坐定后面无表情很郑重地回答:“您这不是废话吗。”
  又略有些激动地说:“说到火锅啊,一木家开新店了!就上周,去过的朋友说比本店还要好,可这么快预约就已经排到月末了。”美人叹了口气,咬了根菜叶开始吃饭。
  “有分店?全城不就一家一木吗。”
  “当然只有一家一木,一木的分店叫二木。”饶薇解释后顺势叨走一块里脊。
  “这老板是怎么想的是,难道还有三木四木?”
  “没有,以后开多少家都是一木和二木。”汪一含着饭嘟囔。
  瞬间刘洋的疑惑被放大:“你怎么知道!该不会……”话说一半便咬着筷子用探究的目光在汪一脸上扫视。
  “啊,该不会……”饶薇很快加入刘洋扫描汪一的面部表情。
  而汪一像仓鼠一样甩着腮帮子回敬给他们茫然的眼神。
  “哎哟怎么可能嘛,汪一要是一木的老板,怎么还会在这里当个朝九晚五的工薪族。”
  “也是。”刘洋摇着头附和,着看了眼名片又竖起两根手指头望着汪一,露出英勇就义又可怜巴巴的表情。
  汪一比个ok的手势继续埋头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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